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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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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就说:“一申,这话书记可不爱听哩!世上的事,黑馍包酸菜,偏就有人爱吃哩!”

田中正被说得有些坐不稳,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起来。正无话寻处,翠翠爹一个箕盘里端了一壶酒,四个盅杯,四碟炒菜,招呼大家用酒。他一一在盅杯里斟了,端起来说:“田书记,水酒一杯,咱喝起吧!我们这个家里,翠翠娘死得早,儿子考不上学,回来做不了庄稼又做不了生意,全靠了书记关照,使我们承包了医疗站,勉强有个吃饭的地方……”

田中正将一盅杯倒下肚去,说:“老陆,医疗站承包了情况怎样?”

老汉说:“基础差,当然顶不住镇医院。我主要是卖药。”

田中正就说:“有几个人到乡上反映,说国家职工到你们那儿买药,发票一开七八元、上十元,却买的是罐头,是酒!老陆,你要策略一些,不该公开的事就得包捏得严严的,你要给我脖子底下支了砖,我的日子也就难过了!”

老汉一脸羞红,支吾道:“书记,这事我早不干了,再要那样我还能对得起你吗?翠翠,你也要给书记他们倒酒呀!”

田中正很得意自己不火不温要挟了老汉一顿;要挟老汉,不如说是煞煞翠翠的骄气。这风情女子,凭着一副白脸子和两个大nǎi子,心性比天高,二十岁上找对象起,一排一连的小伙子从手里过了,看不中,可怜三十岁了还在娘家呆着。田中正只是有几次把柄在她手里握着,说话就浪里浪气。田中正是她能控制住的孱头吗?翠翠果然是孙猴子,有了竿就顺着上,念了紧箍咒便服服帖帖了,她一连六盅酒陪书记喝了,田中正醉眼蒙眬,于桌下的黑暗处用脚踩住了她的脚,翠翠反倒淫淫地笑。

田一申看在眼里,假装去上厕所,要老汉陪他到街上指点地方。走到街上,夜已深沉,无有一人,就咿咿呀呀唱着,不想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跑过来的竟是蔡大安。

田一申说:“你几时回来的,夜这般深了,去哪家相好家喝酒呀?”

蔡大安说:“我擦黑搭金狗的船回到渡口的,直脚去了书记家,书记过节却没在家,英英娘骂骂叨叨说了我一堆不是!赶到乡政府,又不见书记,他这是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见着吗?”

田一申说:“他正在翠翠家喝酒哩!”

蔡大安说:“他又是盯上那小狐狸了?!怪不得他家嫂子骂他坏了心,撇下她不理不睬了!”

田一申压低声音说:“人家的事你别管得太多,放着嫩草不吃吃老草啊?”

蔡大安就说:“田有善书记恼就恼他这一点哩!我这就喊他去,还有重要事要对他说的!”

田一申便说道:“你要找他你去找吧,我可不干那伤脸的事!”一路摇摇晃晃倒回家睡觉去了。

这蔡大安进了陆家,田中正还和翠翠坐在那里,一边嘻嘻浪笑,一边捉盅儿吃酒。得知蔡大安从白石寨带回田有善的指示,便匆匆站起来要回乡政府去。翠翠父女送到门口,小声里只是怨恨蔡大安缺人缘,是个丧门星。

田中正和蔡大安回到乡政府的房里,蔡大安细细汇报了见田有善的过程。末了说:“田书记要我给你说两件事。一件事是,两岔镇的工作在县上是摇了龙尾,要赶快想尽办法改变这种被动局面,要不他给你说话也不体强了!”

田中正说:“他说得容易,现在怎么抓工作呀?两岔镇又不是县城关乡有副业可干,又不是南北二山有木材、山果、草药、桐油。你去抓生产吗,地都分了,咱指导人家怎样种地?现在能抓的就是计划生育,上月一次拉了四拖拉机大肚子女人到县医院做了手术,工作还可以嘛!”

蔡大安说:“书记也说到这些不利因素,可他说,州河里那么多船,据有关部门查询,都是两岔镇的,怎么就不以乡政府名义把它组织起来呢?现在国家搞改革,中央一再强调抓农村商品经济,可要不失时机干一下,既有效地发展了地方经济,作为一个领导也有一份政绩呀!”

田中正默了一会儿,手拍着膝盖,喜形于色起来,说道:“书记这一点,真把我点醒了!还指示什么了?”

蔡大安却嚅嚅支吾,田中正再问,方说:“书记说,上次那场告状,事情虽然了结啦,可影响也够大的,往后凡事多谨慎。与英英她娘的事,会伤风败俗,辱没田家门庭的,也最容易让别人做了口实。但事情既然那样了,就‘熟亲’了最好,堵了众人嘴,也不影响往后的前途。”

田中正脸上变了颜色,立即又笑起来,说:“前途?书记是这样说的吗?他也是想象得太过分了……这事我会处理的!书记谈的组织船队的事,很重要,我要亲自组建一个河运队来!具体的事嘛,你就来负责吧,明日去不静岗找着金狗,这小子我观察了,是个刺儿头,得把他猎住,事情就好办多啦!”

第二天,蔡大安起得很早,就去了不静岗。金狗他们撑船发财的事,他耳闻目睹,很是馋眼的,只是恨自己无船又无下苦的力气,田中正现在让他负责组织船队,心里禁不住地喜欢。赶到金狗家,金狗正吃罢饭要撑船到白石寨去,他强留住谈了乡政府的决策,金狗听罢就叫道:“吓,田中正书记也注意起撑船的事了?!”

蔡大安说:“他是书记呀,他什么不放在心上呢?!他说,群众中有了搞商品经济的苗头,做领导的就要站在群众前面啊!所以就准备组织一个河运队,让我找你来了!”

金狗说:“要组织就组织,他书记一声令下,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吗?我是什么人物,却来找我?”

蔡大安说:“金狗,你这话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口气的人!也正是为这,书记才让我找你的!你是复退军人,觉悟自然比旁人高,乡政府的决策你也该是理解的。你们有船的人家都富裕了,可不静岗、仙游川以及两岔镇大多数人家还是贫困啊,咱们不能只顾自己,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嘛!”

金狗倒哈哈笑起来,直笑得蔡大安也莫名其妙了,突然他戛然止笑,说:“书记能想到这一步真不该是个代理书记了!河运队怎么个组织法?”

蔡大安说:“只要你金狗带头,这船队就好组织!具体办法,咱一块到乡政府和书记研究去。”

当下就拉了金狗要到镇上去,金狗却推辞了,他说他得和众船户谈谈这事,就脱身去找七老汉他们一伙人。

七老汉众船户倒好生疑惑,不知田中正又耍的什么圈套。金狗分析了形势,说,田中正虽然拿了实权,或许上次告状一事对他有刺激,真心想办一点好事。就是他的目的不在于为两岔乡人民着想,可无论如何,他利用这些船户,咱们也可利用他,毕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组织了船队,统一采购货源,统一寻找销货出路,对船户也是有益。众人听了,言之有理,便推金狗出面与田中正具体商谈组织船队事宜。

金狗便在乡政府呆了一天,商谈的结果是船权还属于个人,无船而想参加船队的人家就投资入股,所得盈利,按股提成。这船队对外名称就是“两岔镇乡河运队”,直接属乡党委领导。

但是,在决定河运队具体负责人选时,先是蔡大安当着金狗的面对田中正说:“金狗是州河上的一条水龙,就让金狗当队长,我兼给咱跑货源采购吧!”田中正当场应允。船队很快就张罗起来,蔡大安也确实卖力,几天内联系到一大批桐子运输任务。运桐子的这天,田中正一定要一起行动,头尾相接,一字儿摆个长龙阵,领头的船由金狗撑,船头上还打出一面“两岔镇乡河运队”的旗牌。河运队开拔之后,田中正就立即给白石镇县委田有善挂了电话,报告了组织河运队的经过。田有善当时正召开常委会,便领着常委们去寨城南门外的渡口上观下来的河运队阵式,县委常委们要到河边看船队,消息传开,寨城许多人都赶到渡口去,黑压压站得寨城南门外没了插脚之地。

河运队的船只被白石寨的人观看欢呼,船工们也觉得脸面光彩。这批桐子运输,盈了一笔钱,金狗却并没有分给大家,以此又营造了两只船,且组织了一些无船而入股的人编了十几个木排,由他亲自领着往复州河。这支河运队有船有排,各家各户再不为货源四处奔波,且行驶水面上,互相照应,互相提携,伤亡事故也随之大减,村人倒对田中正改变了几分看法。

事过半月,田中正却到渡口找去了金狗和蔡大安,听取了二人汇报,说了许多鼓励话,又传达了县委对这个河运队的赞扬。末了却说:“河运队办起来了,我们只能办好,不能办坏,要么就对不住县委的关怀了!为了扩大河运队的生意,我想咱蛮可以在白石寨成立一个货栈,这样既可以有固定销售点,又可以周转货物,咱们争取年内使河运队成员个个成为万元户,为全县树立一个典型!货栈负责人我们党委研究决定了,让田一申去,他在这方面也是有经验的,为了便于工作,他就也当个河运队队长吧。”

蔡大安一听则急了:“一个船队怎么有三个队长?金狗,你说呢?”

金狗说:“我无所谓。”

田中正就说:“金狗这话很对,你在河上熟悉,木排组任务又重,你就以后主要管理木排组。田一申是生产干事,现在乡上又没别的事,让他在船队多负起责任。就这样先干吧,过上一月两月,咱还可以再调整嘛!”

蔡大安在田中正面前再不能说什么,下来就在金狗面前大骂田一申是狗头,为人狡奸,心底歹毒,偏偏田中正宠他。金狗只是发笑,觉得这么个小小船队的队长也争来夺去,实在有些无聊,却兴趣田中正为什么这么信任田一申?蔡大安也是心中窝火,说了田中正原准备与其嫂“熟亲”,可田一申却拉线为田中正勾搭上了陆翠翠,有心要娶。

蔡大安说:“你瞧瞧,田一申充了什么角色?我去过书记家,英英她娘哭哭啼啼给我诉苦,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需要了搂在怀里,玩够了就掀到崖里?那妇人也不是个软面儿,事逼急了也会做出神鬼都怕的事情!田一申却引着陆翠翠勾书记的魂,弄了就弄了吧,却还要娶了陆翠翠,这不是要让书记犯错误吗?”

金狗在心里一阵好骂,气都出得不均匀了,正好墙根下卧着一头母猪晒太阳,他照着猪肚子踢了一脚,看着母猪嗷嗷地逃走了,说:“书记是两岔乡一乡之主,他愿意弄谁就弄谁,他有这个权嘛!”

蔡大安说:“背地里咱也放了胆儿说,田一申是把心瞎了,咱书记也是把眼瞎了!”

金狗说:“那都是你们的事,你们去处理吧。现在是田一申当了队长,就让他当去,咱各自把咱的工作搞好,明日镇上逢集,你收购四千斤龙须草,听说荆紫关那儿草价比这儿高一角二分,后天我们木排组就运下去。”

两人说罢,也便分了手。自此金狗倒后悔当初不该让田中正插手河运之事,事到今日也无可奈何,只是暗中留心各宗生意,以防田一申和蔡大安从中得了经济上的黑利。

半年光景,白石寨有了一个大大的货栈,船队已形成二十五只梭子船组和一个三十六人的木排组,声势浩大,财源茂盛。白石寨到荆紫关的水路险,除富有经验的十只船下行外,其余船只来往两岔镇到白石寨。而木排是随编随撑,撑到目的地拆掉,便州河里无处不到,金狗领着这伙亡命徒,木排曾撞翻过十次八次,次次倒没有伤人。一月一次,河运队清账盘点,金狗每次都要在场,一宗一宗亲自过目,不能有半点差错。再加上蔡大安处处留神田一申在货栈的活动,田一申又暗中监视蔡大安的采购,各人虽有一些账目出入不符的,但三查两查也都怯了手脚。金狗也心中暗喜,故意不撮合两人团结,使河运队盈利之钱除按规定为他二人付了报酬后全都分给入股人家。不静岗、仙游川以及两岔镇上的一些人家日渐富裕,人人都念叨这个河运队的好处了。

第五章

这一年,是壬戌岁的夏天,难得又风调雨顺,大麦丰收,小麦丰收,连扁豆麦也大面积丰收。不静岗寺里的和尚去化缘,坐在渡口上大发感慨:“麦收八十三场雨,去年八月、十月,今春三月,场场雨都及时,活该当今的政策合了天意!法本不生,因心起见,见无可取,法则常如。世之至人,有证于此,得无漏不尽漏,度有为非无为……”和尚最后虽说的佛言,村民却觉得不能听懂的那些话也是言之有理。民国末年,商州大旱,十八个月滴雨不落,韩文举船到月日滩,去饭铺吃饭,包子里咬出个人脚指甲。国民党政府不几年就垮了。一九七六年,报纸上、广播上接连报道唐山地震,河南发水,东北某县降下大块陨石,这和尚就私下说不好了,天翻地覆,国要乱了。果然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相继逝世。这还罢了,到华国锋上台二年,州河岸下了一场冰雹,仙游川王家的二小子山坡放牛,人钻进石洞没事,牛满坡乱跑,被几百颗冰疙瘩砸死在沟槽里。风雨过后,一地的冰雹不消,大者如拳,小者似蛋,白花花像铺了一层石头。不用和尚说,村民就知道华国锋不行了,真的不到半年,世事又是另一番世事。

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哲学,城里的文明人不承认,村民却信服。

这一夜,风清月明,正是忙麦场的时候,仙游川村中的大场上,各家在规定的平方面积上摊麦碾打。牛几乎全都变卖,碌碡也推去垒了猪圈,所到处就梿枷起落,一片繁杂。待到麦草拢起,一家一个麦积子,上大下小,像是大清朝里文臣武将突然罢官放下的花翎顶帽;人在其中,又如出没入少林寺前众长老的墓塔中。男人们扬好了麦粒,浑身骨骼就要散架开来,一等女人们回家去烧火做饭,便脱个精光,拉张草席在麦堆间抽烟清谈,一边悠悠地看渡口上的一盏灯。

灯是一盏马灯,韩文举点的,高高地挂在船舱门口。

自从小水到了白石寨外爷家拉风箱之后,韩文举就不大回家,吃的用的全放在舱里,一口铝制的小锅一天三顿在岸上石垒的灶上做罢饭,就挂在船的横杆上,船一行走,撞得叮叮价响。如今麦扬了堆在单独的门前场地,回到船上就喝起闷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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