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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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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岁左右的俄罗斯女孩也不少,她们多半穿着合身皮衣,曲线窈窕。

雪白的脸蛋透着红,金色发丝从皮帽边缘探出,一路叽叽喳喳跑跑跳跳,像是雪地里的精灵。

但眼前这些美丽苗条的俄罗斯女孩,往往30岁刚过,身材便开始臃肿,而且一肿就不回头。

难怪俄罗斯出了很多大文豪,因为他们比世界上其他地区的人,更容易领悟到美丽只是瞬间的道理。

“说啥呀。”暖暖说。



第69页

“嘿嘿。”我笑了笑。

“你觉得东北姑娘跟江南姑娘比起来,如何?”暖暖问。

“我没去过江南啊。”我说。

“你不是待过苏州?”“苏州算江南吗?”“废话。”暖暖说。

江南女子说话时眼波流转,温柔娇媚,身材婀娜,就像水边低垂的杨柳;东北女子自信挺拔,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像首都机场高速路旁的白桦树。

“但她们都是丽字辈的。”我说,“江南女孩秀丽,东北女孩俏丽。”“所以我是白桦?”暖暖说。

“嗯?”“你忘了吗?”暖暖说,“我也是东北姑娘呀。”“你是女神等级,无法用凡间的事物来比拟。”“我偏要你比一比。”暖暖说。

“如果硬要形容,那么你是像杨柳的白桦。”我说。

五个俄罗斯女孩走近我们,用简单的英文请我帮她们拍张照。

我接过她们的相机,转头对着暖暖叹口气说:“长得帅就有这种困扰。”背景是四个拉小提琴的女孩雕塑,一立叁坐,身材修长窈窕、神韵生动。

我拍完后,也请其中一个女孩帮我和暖暖拍张照,并递给她暖暖的相机。

我和暖暖双手都比了个V。

拿着在这条街上拍的照片,你可向人炫耀到过欧洲,他们绝对无法分辨。

唯一的破绽大概是店家招牌上的中文字。

“您真行。”拍完后,暖暖说:“竟挑最靚的俄罗斯姑娘。”“我是用心良苦。”我说。

“咋个用心良苦法?”“那俄罗斯女孩恐怕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她大概也这么觉得。”我说,“但这里是中国地方,怎能容许金发碧眼妞在此撒野。所以我让她拍你,让她体会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你没看到她按快门的手因为羞愧而颤抖吗?”“瞎说。”暖暖哼了一声。

暖暖白皙的脸蛋冻得红红的,毛线帽下的黑色发丝,轻轻拂过脸庞。

在我眼里,暖暖是这条街上最美丽的女孩。

暖暖才是雪地里的精灵。

到了圣索菲亚教堂,这是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教堂。

教堂由暗红色的砖砌成,拱型窗户嵌着彩色石英玻璃。

平面呈不等臂“十”字形,中间为墨绿色形状像洋葱头的拜占庭式穹顶;前后左右为墨绿色俄罗斯帐篷式尖顶,穹顶和尖顶上都有金色十字架。

清澈的蓝天下,成群白鸽在教堂前广场飞舞。

暖暖双手左右平伸,还真有两只白鸽停在她手臂上,暖暖咯咯笑着。

我说冬天别玩这游戏,暖暖问为什么?

“鸽子大便和雪一样,都是白色的,分不出来。”我说。

暖暖瞪了我一眼后,便将手放下。

经过一栋颜色是淡粉红色的叁层楼建筑,招牌上写着马迭尔宾馆。

暖暖说别看这建筑不太起眼,百年前可是东北数一数二的宾馆,接待过溥仪、十四世达赖喇嘛、宋庆龄等名人。

“冷吗?”暖暖突然问。

“有点。”我说,“不过还好。”“那么吃根冰棍呗。”“喂。”我说,“开玩笑吗?”“这叫以毒攻毒。”暖暖笑了笑,“吃了兴许就不冷了。”“那叫雪上加霜吧。”我说。

暖暖不理会我,拉着我走到马迭尔宾馆旁,地上摆了好几个纸箱。

我看了一眼便吓一大跳,那些都是冰棒啊。

后来才恍然大悟,现在温度是零下,而且搞不好比冰箱冷冻库还冷,冰棒自然直接放户外就行。

暖暖买了两根冰棒,递了一根给我。

咬了一口,身体没想像中会突然发冷,甚至还有种爽快的感觉。

但吃到一半时,身体还是不自觉发抖了一会。

“我就想看你猛打哆嗦。”暖暖笑得很开心。

吃完冰棒后,暖暖说进屋去暖活暖活,我们便走进俄罗斯商城。

里头摆满各式各样俄罗斯商品,店员也做俄罗斯装束。

但音乐却是刀郎的《喀什噶尔胡杨》,让人有些错乱。

我买了个俄罗斯套娃,好几年前这东西在台湾曾莫明其妙流行着。

走出俄罗斯商城,远远看见一座喷水池。

原以为没什么,但走近一看,喷出的水珠迅速在池子里凝结成冰,形成喷水成冰的奇景。

马迭尔宾馆斜对面便是教育书店,建筑两面临街,大门开在转角。

建筑有五层,外观是素白色,屋顶是深红色文艺复兴式穹顶。

大门上两尊一层楼高的大理石人像、两层楼高的科林斯壁柱从叁到四层、窗台上精细的浮雕、半圆形与花萼形状的阳台,这是典型的巴洛克建筑。

我和暖暖走进书店,这是雅字辈地方,建筑典雅、浮雕古雅、氛围高雅,於是我只能附庸风雅,优雅的翻着书。

“我是不是温文儒雅?”我问暖暖。

暖暖又像听到五颗星笑话般笑着。

离开教育书店,我和暖暖继续沿街走着。

街上偶见的铜雕塑,便是我们稍稍驻足的地方。

我问暖暖为什么对哈尔滨那么熟?

“因为常来呀。”暖暖说。

“为什么会常来?”“我老家在绥化,就在哈尔滨东北方一百多公里,坐火车才一个多钟。”“原来如此。”我说。

“对了。”暖暖说,“我昨晚给父亲打了电话,他要我有空便回家。”“回家很好。”我说。

“我父亲准备来个下马威,两坛老酒,一人一坛。”“你和你父亲很久没见面,是该一人一坛。”“是你和我父亲一人一坛!”“啊?”我张大嘴巴。

“吓唬你的。”暖暖笑了,“你放心,晚上还得赶回北京呢。”暖暖带我走进一家面包店,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第70页

一堆脸盆大小的面包摆满架上,形状像吐司,据说每个有四斤重。

暖暖说俄语面包的发音近似列巴,因此哈尔滨人把这种面包叫大列巴。

大列巴由酒花酵母发酵而成,因此香味特浓,而且闻起来还有一点点酸。

我抱了一个大列巴,才七块人民币。

暖暖说大列巴在冬天可存放一个月。

“从北京到绥化多远?”我问暖暖。

“1400公里左右。”“那么每天走40几公里,走一个月就可以到绥化了。”“干啥用走的?”“如果下起超级大雪,飞机不飞、火车不开,我就用走的。”“说啥呀。”“去找你啊。”我说,“我可以扛着几个大列巴,在严冬中走一个月。”“你已经不怕东北虎跟黑熊了吗?”“怕了还是得去啊。”暖暖笑了,似乎也想起去年夏天在什剎海旁的情景。

“绥化有些金代古蹟,你来的话,我带你去瞧瞧。”暖暖说。

“金代?”“嗯。”暖暖说,“有金代城墙遗址、金兀朮屯粮处、金兀朮妹之墓。”“那我就不去了。”我说。

“呀?”“我在岳飞灵前发过誓,这辈子跟金兀朮誓不两立。”“瞎说。”暖暖瞪我一眼,“岳飞墓在杭州西湖边,你又没去过。”“我去过啊。”我说,“离开苏州前一天,我就在西湖边。”暖暖睁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那时看到岳飞写的“还我河山”,真是感触良多。”我说。

“原来你还真去过。”“绥化既然是金兀朮的地盘,那就……”我叹口气,“真是为难啊。”“你少无聊。”暖暖说。

“暖暖。”我说,“尽忠报国的我,能否请你还我河山?”暖暖看了我一眼,噗哧笑了出来,说:“行,还你。”“这样我就可以去绥化了。”我笑了笑。

暖暖并不知道,即使我在岳王庙,仍是想着她。

“西湖美吗?”过了一会,暖暖问。

“很美。”我说。

“有多美?”“跟你在伯仲之间。”我说,“不过西湖毕竟太有名,所以你委屈一点,让西湖为伯、你为仲。”“你不瞎说会死吗?”“嗯。”我说,“我得了一种不瞎说就会死的病。”说说笑笑间,我和暖暖已走到中央大街北端,松花江防洪纪念塔广场。

这个广场是为纪念哈尔滨人民在1957年成功抵挡特大洪水而建。

防洪纪念塔高13米,塔身是圆柱体,周围有半圆形古罗马式回廊。

塔身底部有11个半圆形水池,其水位即为1957年洪水的最高水位。

在纪念塔下远眺松花江,两岸虽已冰雪覆盖,但江中仍有水流。

暖暖说大约再过几天,松花江江面就会完全结冰。

“对岸就是太阳岛,一年一度的雪博会就在那里举行。”暖暖说,“用的就是松花江的冰,而且松花江上也会凿出一个冰雪大世界。”我们在回廊边坐下,这里是江边,又是空旷地方,而且还有风。

才坐不到五分钟,我终於深刻体会哈尔滨的冬天。

一个字,冷。

“这里……好像……”我的牙齿打得凶。

“再走走呗。”暖暖笑了。

暖暖说旁边就是斯大林公园,可以走走。

“台湾的翻译是史达林,不是斯大林。”我说。

暖暖简单哦了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两岸对同一个人事物用不同的说法。

“不过不管是斯大林还是史达林,都是死去的爱人的意思。”“死去的爱人?”暖暖很疑惑。

“嗯。”我点点头,“死去的爱人,死darling。”暖暖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空洞。

“这个笑话应该有五颗星。”我很得意。

“我冻僵了。”暖暖说,“早跟你说在哈尔滨不能讲冷笑话。”“嘿嘿。”我笑了笑。

暖暖的双颊依旧冻得发红,睫毛上似乎有一串串光影流转的小冰珠。

“暖暖!”我吓了一跳,用手轻拍暖暖的脸颊,“你真的冻僵了吗?”“说啥呀。”暖暖似乎也吓了一跳,而双颊的红,晕满了整个脸庞。

“你的睫毛……”我手指着暖暖的眼睛。

“哦。”暖暖恍然大悟,“天冷,睫毛结上了霜,没事。”“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

“那我把它擦了。”暖暖说完便举起右手。

“别擦。”我说,“这样很美。”暖暖右手停在半空,然后再缓缓放下。

我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单纯感受哈尔滨的冬天。

天色渐渐暗了,温度应该降得更低,不过我分不出来。

我感觉脸部肌肉好像失去知觉,快成冰雕了。

“暖暖。”我说话有些艰难,“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冻僵了?”“没事。”暖暖看了我一眼,“春天一到,就好了。”“喂。”我说。

“吃点东西呗。”暖暖笑了笑。

我们走到附近餐馆,各叫了碗热腾腾的猪肉燉粉条。

肉汤的味道都燉进粉里头,吃了一口,奇香无比。

我的脸部又回复弹性,不仅可以自然说话,搞不好还可以绕口令。

吃完后走出餐馆,天完全黑了。

但中央大街却成了一道黄色光廊。



第71页

中央大街两旁仿十九世纪欧洲的街灯都亮了,浓黄色的光照亮了石砖。

踏着石砖缓缓走着,像走进电影里的十九世纪场景。

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也打上了投射灯,由下往上,因此虽亮却不刺眼。

这些投射灯光以黄色为主,局部地方以蓝色、红色与绿色灯光加强。

虽然白天才刚走过这条大街,但此刻却有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日间的喧哗没留下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金碧辉煌。

我相信夜晚的哈尔滨更冷,但却有一种温暖的美。

我竟然有些伤感,因为即将离开美丽的哈尔滨。

走回到圣索菲亚教堂,暗红色的砖已变成亮黄,窗户的玻璃透着翠绿。

“暖暖,好美喔。”我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是呀。”暖暖说。

“我刚讲的句子,拿掉逗号也成立。”我说。

暖暖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笑了笑。

我和暖暖坐在阶梯上,静静感受哈尔滨最后的温柔。

哈尔滨的冬天确实很冷,但我心里却开满了春天的花朵。

晚上8点32分的火车从哈尔滨出发,隔天早上7点7分到北京,还是要坐10小时35分钟。

跟北京到哈尔滨的情况几乎一样,就差那两分钟。

为什么不同样是8点半开而是8点32分开,我实在百思不解。

但幸好多这两分,因为我和暖暖贪玩,到月台时已是8点半了。

回程的车票早已买好,仍然是软卧下铺的位置。

这次同包厢的是两个来哈尔滨玩的北京女孩,像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

就是那种穿上高跟鞋还不太会走路的年纪,通常这种年纪的女孩最迷人。

她们很热情,主动跟暖暖闲聊两句,暖暖还告诉她们我是从台湾来的。

两个女孩,一高一瘦,竟然同时从上铺迅速爬下,来到我面前。

“我还没亲眼见过台湾人呢,得仔细瞧瞧。”高的女孩说。

“说句话来听听。”瘦的女孩说。

“你好。”我说。

“讲长一点的句子呗。”高的女孩说。

“冷,好冷,哈尔滨实在是冷。”我说。

她们两人哇哇一阵乱笑,车顶快被掀开了。

“别笑了。”我说,“人家会以为我们这里发生凶杀案。”她们两人笑声更大了,异口同声说:“台湾人讲话挺有趣的。”这两个女孩应该刚度过一个愉快的哈尔滨之旅,情绪依然亢奋。

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还拿出扑克牌邀我和暖暖一起玩。

暖暖将大列巴切片,四个人分着吃,才吃了叁分之一就饱了。

大列巴吃起来有些硬,口味微酸,但香味浓郁。

好不容易她们终於安静下来,我走出包厢外透透气。

火车持续发出规律而低沉的咚隆声,驶向北京。

天一亮就到北京了,而我再待在北京一天后,就得回台湾。

突然袭来的现实让我心一沉,凋谢了心里盛开的花。

耽误了几天的工作可以救得回来,但回去后得面对无穷无尽的思念。

又该如何救?

“在想啥?”暖暖也走出包厢。

“没事。”我说。

暖暖看了我一眼,问:“啥时候的飞机?”“后天早上十点多。”我也看了暖暖一眼。

然后我们便沉默了。

“暖暖。”我打破沉默,“我想问你一个深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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