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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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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顺治沉沉的笑了一声,视线凝在水面上,“那你们这些奴才干什么去了?怎么不知道下水救人?”

    “皇上恕罪,奴才不会凫水,但奴才有一直在唤人。”那三四个太监听着皇上声音不对,知道大势不好,赶紧跪地磕头请罪。

    “没唤来巡逻的侍卫,反把襄亲王给唤来了么?”他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眼里阴蛰涌出,“真是好大的本事。”

    他踱步走到这群人跟前,忽狠厉地将其中一个太监踢翻在地,那太监一时不察,顿时跟翻了壳的乌龟倒在地上,口里呛出一口血沫星子。顺治已经久未对宫人下狠手,见到那口血,漆墨般的瞳孔顿时黑的浓郁,胸口控制不住涌出暴虐的情绪。

    他走到踢翻的小太监面前,漆黑的眼睨视着地上正缩着脑袋发抖的人,噙着丝笑容慢慢道:“朕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你是想试试还是乖乖把实话说出来?”

    那奴才五脏六腑正痛得厉害,早前也听闻过皇上的厉害,不由将视线移到顺治身后的乌云珠身上。他忍着疼痛,翻身趴在地上,磕着脑袋道:“奴才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喜儿姑娘是在捡金钗忽然落到水里,奴才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的确实不假,他在皇贵妃宫中当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指派跟着出来,但没想到半路遇到皇上身边的红人,然后就见着喜儿姑娘去捡金钗,就突然掉到了水中。更不凑巧,他们这一溜的小太监都不会凫水,又见着皇贵妃突然身体不适,顿时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顺治看这小太监不像说假话,冷声吩咐道:“护主不力,玩忽职守,将这些奴才拖下去打十大板。”

    那跪了一地的奴才脸色都变得惨白,却不敢再出声说任何话,只是任被拖下去受罚。

    他扫向一旁煞白着脸不说话的乌云珠,又望向乾清宫的方向,慢慢说道:“将皇贵妃送回承乾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承乾宫门一步。”

    说完,也不再看乌云珠一眼,大步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秀莲搀着乌云珠,目送皇上离开,忽听到身边的人在低低说着什么。她凑近凝听,模模糊糊听到几句断语:“……求不得,若是不爱,半句言语都嫌太多……”

    “博果尔,把这参茶喝了。”博果尔看着顺治手上的茶瓯,脸色顿时扭曲。

    他换了衣物,在这侧殿中坐了会,喝了杯暖茶觉得身上寒意已褪,不想顺治回来就端了杯参茶上来。

    “皇兄,臣弟只是在水中泡了会,用参茶未免太补。”他看了眼外面的阳光灿烂,真担心喝完会不会血气上涌。

    顺治听了他的话,略微一愣,随着他看了眼外面,忍不住笑出声,“十一弟放心,太医说你入了水,难免寒气入体,喝了这个可以护脾胃,再者尚未入夏,不会有多余的作用。”

    博果尔本身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再加上顺治这些日子就跟保姆一样,他也懒得过多跟对方较劲,伸手将接过参茶喝了下去。

    “十一弟,虽然皇兄这话不中听,但以后不要再冒然下水知道么?”不知道为何,他只要想到博果尔在湖水里就心头发憷,就像那湖里会突然张开个大口将博果尔吞掉一般。

    博果尔奇怪瞄了他一眼,状若解释道:“皇兄放心,臣弟会凫水。”

    顺治顿时压下了眉头,沉声道:“江河如猛兽,你如何知道它的深浅,这次尚且运气好,若是下次……”他隐了话语,从心里打消去那些不吉利的想法。

    顺治虽言辞厉害,但面上却带着不安和劝解,博果尔心中闪过怪异,但他向来是能分辨好歹的,于是点了点头,应诺了下来,顺治见他乖顺,心头一松,也带上了安心的笑意。

    随后太医来报,喜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就好。博果尔见此,起身就要回府,却又被顺治找了理由,留下来用完晚膳。顺治见他并未急着回去陪新福晋,心里莫名的欢喜,胃口也跟着好了几分。

    吴良辅进了殿门,见襄亲王走后,皇上仍心情大好,心里哀叹一声,上前禀报道:“皇上,承乾宫传话,说是皇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想见见你。”

    “她身子不适,该叫太医才是,见朕有何用?”顺治心情正愉悦,批阅奏折也有如神助,自然听到乌云珠的事情,也没产生任何不好的情绪。

    “太医去过,说是皇贵妃情绪抑郁,长此以往,恐对胎儿不好,”吴良辅呆板的将太医原话说出,他已察觉皇贵妃恐怕是恩宠不在,还是不招惹一身腥好。

    顺治停下笔头,思虑半晌,起身道:“朕去看看,她到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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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梦到揣钱买东西,结果一路被借钱。等买的时候,店主要价三百多,结果发现就差几十元,顿时泪流满面,方惊醒过来。然后回味:果然借钱要量力而行才对。


 第四十一章

    承乾宫中寂静的可怕;跟没了人气一样。顺治踏入殿门;对这暗淡的气氛有些不适应地微眯了下眼。

    他挥手让看守的侍卫及宫人退了下去;这才进了内室;就见着乌云珠正俯首在书案执笔书写。他未出声,只是在门边静静观望着;如今乌云珠身子没有原来轻便;写到半途就需要停歇一下再继续。

    直到明亮的烛火烧的一声轻响;乌云珠好似才发现顺治,扭头看向门边;唇角噙着一丝温柔笑意,“皇上,臣妾刚临摹完一幅字,你来看看?”

    顺治未作回应,只是面无表情看着。

    乌云珠见他神情,呵笑一声,拿起临摹的纸,轻声吟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她抬头望向顺治,眼里波光跃动,见他眼如黑墨,不禁苦笑道:“皇上如今是否也入了这相思门?知这相思的苦恼?”

    顺治听她说完,只是蹙紧眉头,这首诗他听了后心中并不舒服,可又无法明道其中滋味。至于乌云珠后面的话,他竟似完全听不明白,只是不冷不淡道:“你身子不适,就当好生歇息。莫要思虑过多。”

    “思虑过多?!皇上若是稍微念着一点臣妾,臣妾也就能安神了。”她说着,眼眶里就落下了泪珠。

    顺治不听这话也罢,听了就勾想起她在背后做的那些动作,尤其是之前她离间博果尔的言行,顿时怒意上头,厉声喝道:“你身居皇贵妃之位,本当是这后宫表率,竟三番两次为难一名宫人,这般心胸如何当得此位?”

    “皇上,”乌云珠听他意思,竟是还要为那丫头讨公道,原本润泽的双眼瞪得浑圆,恨意在里面翻涌滚动,她强撑着身子,嘶声道:“你如何懂得臣妾的心思,心胸?!呵,如果心胸是让我看着你爱上别人,我宁愿只是个狭隘女子。”

    顺治没料到会引起乌云珠如此大的反弹,神色一时莫名难辨,再听她的话却是一怔,这话里的意思竟似在说他爱上了人。这个字眼明明看着、听着都熟悉,可是一旦被说出来,却让他觉得格外陌生。

    乌云珠这段时间可谓心力交瘁,这会儿新仇旧恨下,竟不管不顾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

    “皇上,这后宫的女子,恐怕在你眼中与那御花园中的花儿都差不多吧。”她带了丝讥讽的笑道,“看着美,却从未放在心上。臣妾本以为等待着,总能将你的目光只放在我身上,却哪里知道,还未等到那日,你已经有了心头……”

    她仿若难以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撑着书案,轻喘口气,缓声道:“臣妾已无所求,若有日皇上能体会到臣妾如今所受之苦难才好。”她的心疼痛的厉害,连泪都已流不出来,她望向顺治,见他脸色变得更加阴怖,脸上显出虚渺的笑意,如在诅咒般说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生老病死、恩怨别离……最恨求不得。”

    她看着顺治的眼中涌上了滔天的怒意和阴蛰,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像是已见到顺治以后遭受的爱恨之苦,却又带着对他人的恨意,和对自身的可悲。

    那一直静默不动的颀长身影,忽然越过乌云珠,大步走到檀木柜前,将柜门猛力打开,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个巴掌长的白色瓷瓶。

    乌云珠看着顺治手中的瓷瓶,笑声愕然而止,脸上连着唇色都变得惨白。

    顺治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将瓷瓶递到乌云珠面前,淡声道:“打开它,闻闻。”

    乌云珠吓得往后连退数步,轻轻摇了摇头。

    顺治却走近她,将手放在木塞上,就要抽开。

    乌云珠忙上前,一把抓住顺治的手,身子随之滑了下去,跪在了地上,哀戚的乞求:“皇上,这可是你的孩子啊……”她手托着肚子,心里又痛又怕,如今她只剩下这个孩子,不能再被夺去了。

    顺治冷瞥了她一眼,将瓷瓶重力的甩到了地上,一股浓郁的芬芳随着瓶裂弥散而出。乌云珠赶紧的捂住了口鼻,却听到头上的人一声冷笑:“你说爱朕,只望跟朕在一起就好。”她下巴忽然被重重箍住抬起,望入那双黑潮暗涌的眼,“你用这夹桃香将朕迷在你房内过夜,又在身上擦暗香,使朕兴奋沉迷,朕不追究不等于不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伤害无辜的人、将心思都算计在你爱的人身上么?”

    乌云珠已经目光涣散,见顺治抬脚要走,连忙抱上去,道:“皇上,臣妾只是想让你只注意我一人而已。”

    顺治凝望着地上抱跪着他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暗光,才说道:“从今以后,皇贵妃只管尽心安胎,莫要到处乱跑。如要外出,只可在承乾宫内。”他抽出脚,朝外走去,“如此,朕才能安心朕的皇儿能顺利出生。”

    乌云珠一呆,这是要将她直接幽禁的意思,她追出去,却被返回到殿门看守的侍卫挡住,她望着走远的颀长背影,泪眼婆娑,而肚子又传来阵阵隐痛,但她已无法顾及。

    宫内灯火明耀,顺治疾步行走在长廊上,眼里暗沉的透不进半点光亮,吴良辅追在后面直喘气,一路追到乾清宫,顺治大步进了寝宫,喝了声:“都出去。”吴良辅机灵的赶紧挥手,将殿内的人都带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殿门。

    顺治直接躺倒在龙床上,望着上方明黄色的床幔,扭头望向里侧,突然想起博果尔之前就是睡在这里,还有当时自己差点燃起的□。他猛地狠狠闭上眼,不敢再往深处想,在乌云珠那里,他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那些爱恨相思的话语就好像寺庙里念诵的经文,在他大脑里不断环绕试图打开一道缝隙,而只要跟着那些话回顾一遍,他的心就似要裂开道口子,有种情感就要迸涌而出。

    他头痛欲裂的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将那些话语压制在心底。

    小雨淅沥,雨珠从屋檐上连成珠串般滴落,顺治睁开眼就听到幽幽琴音在耳边萦绕,而自己正坐在床边的书案旁,支着头颅似乎在赏着窗外雨景。

    “皇上,觉得这曲相思可好?”他循声望去,那坐在古琴旁的正是芮秋,而自己再次不受控制的笑道:“皇额娘向来夸赞芮秋的琴艺,自然很好。”

    “是么?不过奴才倒觉得一般,无法开解皇上的心思。”芮秋淡笑回道。

    他感到自己心头突然涌上了说不明的落寞,而头再次转望向了窗外,说道:“朕只是想念十一弟而已,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已经好久未见到他。”

    芮秋的琴音一顿,轻笑道:“皇上与十一爷自幼相伴长大,恐怕从未分离过半天。如今分开月余未见,自然想念。”

    顺治已知道自己恐怕又回到了少年时,而事关十一弟,他只是静默的呆在少年顺治的体内,寻找以往遗漏的那些往事。

    少年顺治善还不会掩藏情绪,只是低叹口气:“是啊,只是如今为了十一弟,朕只能忍着不去见他,待大局安定,我们兄弟才能再无阻碍地常在一起。”虽是如此想,连绵的思念却如何都无法斩断。顺治在他体内,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思念之情。

    芮秋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了笑,拨动琴弦继续未完的曲调,少年不知情滋味,哪知造化弄人。

    他凝望着窗外雨景,沉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而在他意识中的顺治与他感同身受,不同的是,顺治的心绪更加复杂,他想到自己在塔楼上站的整整一夜,虽然整夜凝望的是远方星辰,但思绪却一直遗落在内城的某个府邸。他当时不懂那为何,而如今少年顺治的思念之情与他当时的感觉如此相似,又略有不同。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段话突然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正陷入相思不得解的混乱中,突听到廊外传来奔走声,随后门被叩响,小太监急切的声音传来:“皇上,皇上。”

    少年顺治被打断思绪,不禁眉头一皱,喝道:“有事就奏。”

    那小太监尖着嗓子嚷道:“十一……十一爷落到太明湖里了。”小太监尚未吞下那口气,门忽的被打开,明黄色的身影头也未回的已经冲了出去,那方向正是太明湖。

    “皇上,下着雨了,你……你慢点。”小太监回过神,惊慌追在顺治身后跑。

    紧随其后,芮秋从门内走出,带着忧愁望着两人身影跑远,悠悠的叹了口气。

    少年顺治赶到湖边的时候,细雨已经湿透了他全身,他抹去脸上的雨水,朝着围着三两太监和侍卫的方向跑去。

    “小十一,”顺治觉得心头焦急灼痛得厉害,他看到一名侍卫正将博果尔抱上岸,此时的博果尔看起来才七八岁,手脚抽长了些,还略带着幼时的圆润,只是此时毫无意识软软的耷拉下来,如一只垂死的小鹤。

    那一瞬间,顺治觉得眼眶一红,那并非只是少年顺治的情感,从未有过的害怕和冷意从他的脚蹿到全身。他跑了过去,一把将博果尔抱过来,那救人的侍卫呆木着脸向顺治行礼请安,随后道:“十一爷失了意识,奴才刚才探过,脉搏呼吸正常,应无大碍,不过还需请太医诊断才行。”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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