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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博果尔之重返人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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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

    她径自揣测着对方心理,对方却毫无所觉,神色淡然继续坦言:“今日戌时,自会有人安排你的去处,你只管安身度日等待进宫之日便是,念及往日情谊,自此送言一句,以后谨言慎行望自保重。”

    乌云珠听了这话,却是长睫轻颤,眼内如点点珠光欲破碎,细弱的声音低低疑问:“王爷,你……不怨怪妾身吗?”

    烛光下,博果尔清冷眉目轻微一挑,他斜睨了眼乌云珠,言语间带上了淡淡嘲弄:“乌云珠,你也算得聪慧,应该能明白本王言下之意。不说深宫如虎举步维艰,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君王宠爱岂能长久。本王不过想看看,你所选择的这条路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也不枉费本王的成全之美。”

    一直在旁奉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樱桃这时忍不住偷偷抬眸望向乌云珠,却见她淡眉轻颤,神情局促慌乱,也不知道是主子的哪句话触动的她心神大乱。

    这小丫头却不知,乌云珠在这小院中独身一人,只能靠思念臆想度日,而在多日的沉思中,她最害怕的便是皇上会将其忘情身后,在这场爱情的征战中,为了捕获皇上的青睐,她在进宫伺候座前时,是多么努力把握每寸光阴。

    在两人每次短促的交谈中,在皇上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她努力的揣摩着皇上的心思和喜好,力持在之后的“偶遇”中能表现的更符合皇上心意,而这一步一步的谋划才让他俩能走到今天这步。她是害怕的,害怕在不能相见的这段时间,在皇上可能对襄亲王产生愧疚的这段时间,一切会陡然生变,而她早已无法回到最初,不成功她将会沦落成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而襄亲王的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砸在了她的软肋上,她不是没臆想过后宫的生活,却明白势单力薄的自己根本没有在后宫生存的依靠,只有皇上的宠爱才是她唯一的庇佑,但皇上的爱却是这世上最飘渺的存在。

    在她心慌意乱时,博果尔却起身抖了抖衣袍,眉眼间勾勒出趣味的调侃道:“太后喜欢知礼乖巧的人,若不想进宫就树敌无数,还是收敛点好。”毕竟要是还没撑过前场,那未免也太过可惜你追求爱情的那份心意。

    在恍惚中,乌云珠呆愣的目送着博果尔的离去,久久不能回神。

    “主子,为啥要跟她说那些,随她去不就好了。”樱桃出院门后有些郁闷的嘟囔着,即使在后宫被吃的渣都不剩了,那也是她的报应才对。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她所谓的真实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博果尔举着罗伞,望着天边的黑云,回想起那日在皇宫花园中,乌云珠垂泪说出的话语:“我和皇上是倾心相爱,那份悸动和热烈是在你我之间没有的,只有在皇上身边我才能明白欢乐和心动的感觉。”

    ——悸动、欢乐、心动,热烈、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那他只是想好好爱护着她,保护好她就不是所谓的爱了吗?博果尔望着廊外银光闪烁的天空静默的想着。

    他那双深邃的眼如同一汪幽深黑井,银色的亮光闪过瞬间便被全数吸纳,电光之下他脸上渐渐浮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本王真的很期待她的爱情,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就好。”

    与此同时内城北角的一座府邸内,内大臣鄂硕在拆看了襄亲王的书函后,便逐渐身形僵硬,面目紧绷的呆立了很久,他几乎是哆嗦着看完了整封书信,最终撑不住身子砰地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直到半个钟头后,砰砰剧烈仿若要跳出的心脏才稍微平复下来,但拿着信的指尖仍带着轻微的颤意。

    他刚想用微颤的手去端起桌边的茶瓯,却忍不住喉间涌起的堵意轻咳起来,这种咳声逐渐变剧,最后被他闷压在了手帕之中。在喝过一杯温茶后,他的思绪才慢慢清醒过来,将信中安排在心中慢慢琢磨过一遍,已经满是华发的老者忍不住长叹出声,低声喟叹:“这个傻女儿,真是不惜福啊。”

    只是事已至此,鄂硕也知已无法挽回,收起心绪,他朝书房门外走出,离戌时已然不久,他得快点知会给夫人,让其早作准备。

    ………女儿就要回来了!

    戌时,天色暗沉,襄亲王府北侧后门忽然开启,四名布衣脚夫身披蓑衣抬着一顶普通小轿步伐稳健而出,在这样的雨夜,街道上人烟罕至,四人抬着轿子静悄悄的往城北内大臣府疾步而去。

    七月初十,京城襄亲王府嫡福晋因感染天花薨逝,无嗣,按常例葬。因襄亲王深居简出,百姓并无太大反应,言语一过便相继遗忘。

    八月初一,内大臣鄂硕夫人因思女心切而染上心病,鄂硕即从族内收养义女一名,听闻与其薨逝的女儿容貌相似,举止更为端庄娴雅,此女继承其女儿姓名乖巧听话,遂得夫人欢心而病愈,这些且是后话。

    只说从此襄亲王府内再无董鄂氏这个人,无论宫中大贵妃还是王府中的博果尔对这个事件发展都觉得满意至极。

    至于顺治,他在静待着爱人进宫的同时,也偶尔会想起已经失去福晋的皇弟形影单只会不会冷落孤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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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了一章,但感觉不对便没有放出,今天重写了。

    我的小人设:

    顺治,他龙性难撄,性情急躁,实因年少登位,周遭环境遏制造成,需要揉捏。

    乌云珠,沉溺在爱上爱情的过程中,但她爱上的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第七章 中元节祭祀

    博果尔这日醒来觉得浑身不舒坦,似有一股冷冽寒气缠绕不去,但身体却无任何病痛引发的不适,他漠视掉那股莫名寒气,伸展开四肢活络下筋骨。

    “主子,起了吗?”外室的樱桃听到内室传来动静,立即低声问道。

    博果尔应了声,却见樱桃呈捧着一件石青诸色的朝服走了进来,不由奇怪的望了过去。

    樱桃见主子疑惑的神色,便知对方怕是忘事了,只得轻声提醒道:“主子,今日是七月十五。”

    嗯?!竟是中元节到了,博果尔这才醒神,想着这个祭祀鬼神超度亡灵的日子,不由低喃:“普渡慈航之日么?”不知为何,他忽然忆起曾经身处的那片黑水,却不知是在病痛睁着中做的梦噩,还是真是命数未尽而被送返人间。

    回忆起那个梦境,他不禁伸出左手,凝望着掌心命线,猛然将五指紧紧握起,心头暗笃,今次我命绝不容他人践踏。不再多想,他示意樱桃伺候着穿衣梳洗,决定早点入宫去给太后和大贵妃请安。

    皇城内宫人步履匆忙,正紧锣密鼓地筹备道坛贡品,中元节为祭祀鬼神之日,若是有得半分差错,都会受到重罚的代价。博果尔一路行过,宫人们在忙碌之余慌乱请安,心里却怕礼数不周冲撞了这位亲王,毕竟在皇上的兄弟中,独有这位襄亲王身份最为显贵,倒是被请安的主毫不在意的径自走过,没过多注意他们的举止失礼之处。

    而顺治知道博果尔早已进宫,是在祭祀开始前的一个时辰,并且是去恭请太后前往道坛时被告知的。顺治有些讶异他来的如此早,同时有些不郁,“竟然都不来与我这个皇兄请安,”他在心中泛着嘀咕。

    这种郁闷未免有些无理取闹,但不知为何,在做那个梦后,顺治本心的认为博果尔应该与自己表现的再亲厚一点才对。

    只是祭祀开始,他已没有心力去想更多,中元节祭祀鬼神流程繁琐,需设盂坛道场,颂经安魂,道士行五阵,事事安妥后,顺治才得空扫了眼皇亲子弟所站的方位。在济济的石青色中,因着亲王显贵身份而站在前列的博果尔正低垂着头,让人难以窥探到他的任何神色。

    顺治不禁失望的收回目光,率着众人前往宫内的湖泊进行接下来的放灯仪式。宫内使用的安魂灯以琉璃莲花灯为主,在众人前去时,已被宫人放置在了护城河中,蜿蜒长河中流光溢彩,引得众人引颈相望。

    博果尔看着满目琉璃,眼中却一片淡然,古来琉璃灯盏记载可引导俳佪失魂的幽灵寻到所归之处,避免死后仍受流离孤苦,只是如自己这般分不清来去的人,不知是否也能得到普渡慈航的引导。

    他看着一片琉璃花灯径自发呆,却不知他前方的帝王正微微侧身,瞅了眼侧后方的少年,却见少年神色静默,嘴边带着素日常见的笑意,仍然是一派温文尔雅,但在耀如明日的流光中却染上了一份遗世独立的寂寥感。

    顺治眼里闪过异色,此刻的少年与印象中的形象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矛盾,明明人前温雅和顺,但在背离人烟处,却透出了遗世的孤立。可少年神情一派柔和,似乎那抹寂寥不过是烛光照映下产生的幻觉。

    顺治突然感觉,也许在人生这条慢慢修远的求索路上,那些曾经在他看来苦痛无依的焦躁和悲苦,对这位少年而言不过是嘴角随意勾起的一丝淡笑。

    他想起,初登帝位时年幼孤立无援、挟恩受制的处境,少年时亲政身感孤寒的凄凉,这些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在默默承受,却不知有些苦难在他人处不过转化成了另一种承受方式。

    他这个弟弟从一开始就是孤军奋战,在宫中除了大贵妃谁也不会关心爱护与他,从他没有登临顶峰,没有实权在手的那刻,他就注定只能以着孤独的姿态存活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

    而作为帝王的他却有权利去选择其他人陪伴在侧,至少这人会对自己表现的不离不弃,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私心。而他觉得这样就好,至少不让他觉得只有自己独自一人。

    可今日他才发现,这个比他年幼的弟弟从开始就选择了独自吞咽,将这些孤独寂寞最后都化成了云淡风轻的笑意。

    这种颠覆的认知让他有些茫然无措,护城河水千盏琉璃莲灯顺流而下,不知多少亡魂寻找到了始源之地。而这个天下的帝王却在此时陷入了迷惘之中,千盏引灯中,他已然找不到属于自己内心牵引方向的灯盏。

    祭祀结束,博果尔出宫换回常服便出了内城,此刻京城百姓早已携灯出行,满城灯光,形成蔚然盛景。

    伴着嘻哈玩闹声的两道身影从博果尔身侧快速擦过,他挑眉回首看向那两个手持青莲灯追逐玩闹的男童,不由叹笑:“真是小儿不知生离苦。”尚不懂生死悬殊的年纪,才能肆无忌惮在这样的日子放声欢闹。

    他顺着清湖河上的石桥缓步前行,观望着青柳河畔边聚集而来的放灯百姓,那一张张布满追思的脸庞,凝望着手中莲花灯满心虔诚的放出。

    “小公子,买盏莲花灯吧,图个心意。”蹲在石桥边的老大爷用着块大白粗布铺在青石地上,上面放置着零散的几盏莲灯。

    博果尔扫了一眼,便被其中一盏青色八叶莲灯夺了目光,这盏青莲灯做工并不精细,却胜在精妙,八叶荷莲层叠包裹,隐现含苞待放感。

    “小公子,看中即是眼缘,若有眼缘等于乘了以往的造化。”见锦衣少年不辍眼的盯着青莲灯看,老大爷加紧絮絮叨叨地希望能打动少年买下莲灯。

    博果尔一听顿时乐了,瞅了眼满脸褶子却脸庞圆滚的老大爷,提起青莲灯满脸兴味地问道:“这话有意思,莫非我跟这莲灯还有前世因缘不成?”

    “诶,这可说不准,说不准,”老大爷一脸神棍像的应道。

    博果尔忍不住呵的笑出声:“好,那我当把这‘前世缘’买走,看看能生出何种因果?”虽然知道这些话多半是老大爷为了生意胡扯,但自己竟得了话中趣味,也就不过多为难,干脆将青莲灯买了下来。

    中元节拿到莲灯必要放出才行,博果尔望着围得堵实的河畔不由有些生畏,想起先前听闻朝阳门外的东岳庙向来香火鼎盛,乃是民间瞻礼大道观,今日必定设坛祭祀十分鼎盛,自己从未去过,去那边放灯正好瞻仰繁景。

    东岳庙是供祭东岳大帝的大观,庙中可供奉神像多达千余,因百姓求愿灵验,及庙中道士擅长符咒之术闻名。

    今夜庙内更是香火袅袅,道长正坛前诵经做法,为亡魂求得一世解度,博果尔特意绕到后山湖边,却并无见到有人在湖边放灯,思忖了下才明白,后山无法放置照明烛光,整片山野看来昏暗深幽,在中元节这样的日子实在有些可怖。

    青莲灯内的烛光照射出来不如琉璃灯透亮,在昏暗的地域间更如幽光鬼火,但有些时候神经格外粗大的襄亲王却毫无诡异感的走到湖畔,准备将手中青莲灯放出。

    “大哥哥……”手上的莲灯还未放开,一道男孩声音低低地从身侧不远处忽然传来。

    博果尔一顿,扭头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却见到个不过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一棵柳树下,神情呆滞的看着他。

    那男孩的样貌穿着倒没异样,只是一个年□孩独身一人处在道观后山未免奇怪了些,但博果尔却也不担心是污浊之物,只想着东岳大帝供奉之地,这些幺蛾子的事物应该也进入不来。

    “这么晚,小孩你在这里做什么?”博果尔就着话回问了句。

    小男孩有些呆滞的神情慢慢化开,显出了一丝惊讶的问道:“大哥哥,你……”他似乎想到何事,又迟疑了会,才继续说道,“我想放盏莲灯,但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大哥哥能把你手上那盏给我吗?”

    博果尔盯着月光下小男孩有点苍白的脸色,感到身上那股寒意又附骨缠绕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那小男孩似乎误以为他不愿让灯,脸上显出了淡淡的懊恼:“我把要为母亲引路的莲灯弄丢了,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我,父亲说,母亲若没有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说话间,喉间已经渐渐哽咽,男孩很是自责,他只知道今夜非常重要,若是不放出莲灯,母亲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垂首自怨中,却忽然感到左手被一只大手托起,一根木制细棍放到了掌中。

    男孩呆愣的抬头望去,才发现刚刚的大哥哥竟然站在了自己面前,将青莲灯放到了自己手中。

    “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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