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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涅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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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起他,一伙人跌跌撞撞出了门便要朝县城而去,谁知当街有一个戴着护耳三瓦皮帽瘸腿汉子大声道:“牛孝儒出来!”   
这一伙嘻嘻哈哈没人搭理他便眼看要擦肩而过,那汉子长叹一声,反手持在背后的单刀也垂了下去。这时大牛迷糊中一甩脑袋,突然想起牛孝儒不就是自己死的父亲吗?回头盯着血红的眼睛扫了那汉子一眼,谁知那瘸子经他一望,便如见了腥的苍蝇般脸上活了起来,又断喝:“十八村的牛孝儒滚出来!”   
大牛一听怒火中烧,十八村却便是他长大的地方,立马怒道:“你个狗日的,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眼睛一亮,长啸一声,一刀便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少年抹了脖子,街两边弓弦响起,只听两声惨叫,当即大牛一个师弟已被七八枝长箭射中胸口,又有一个大腿中了两箭,跪倒在地,马上被街旁民舍潜伏的人扑出一刀把头斫下。   
陈宣在路边下了马,对陈甦鸿道:“去那边树上打望一下。”取水洗了把脸,又问苏京道:“还顶得住么?要还行的话,歇会就换马赶路了,师父还在等着我们。”   
苏京不解地道:“大师兄你刚不是说师父吩咐,如有人想和我们一起走的,两日内赶来会合便可么?”   
“赶不及了。”陈宣喝了口水把铜水壶抛给苏京,冷漠地道:“我骑八匹马来,带八匹马走,他们在那里便是有钱也买不到马,怎么赶?走大路七百里要过三处分卡,和我们一样走小路怕得千里!靠两条腿就是不眠不休也赶不来。”   
陈宣走到几匹马边,系紧了绑在上面的作战包,军人绝对没有下不为例的概念,那些人可以跟大牛违反纪律,下次如果作战中,他们也可以因为其他原因逃跑或出卖师兄弟。   
这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蝉鸣声,自不能有蝉见到飘雪,这便是陈甦鸿的腹语了,陈宣问道:“如何?能撑住么?”苏京点点头冲陈宣竖起大拇指,滚身上了马,陈宣便吹了哨子让陈甦鸿回来,又把不驮人的马匹肚带稍为松了,三人八马迎着朝阳便从荒草中踏出一条路去了。   
朱慎是饿怕了的人,只要不吐,便手上总有食物,此时拿着陈宣的信,边咬着火腿低头寻思着。信很短,只用明文写着:尔部违纪,降为二线梯队,收回作战装具,以观后效,此处最迟于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撤离。   
看了一会,又捡起另一封信,却是那小皮箱里放在最上面的,这是胡仁用第一套密码写的,同样也很短:201负责军事,202负责后勤财务,支出须201、202同时签名;如201成行,则203继任;如202成行,则204继任。   
201便是大牛,202却就是朱慎的编号了。此刻他把这两封信翻来覆去的读了若干次,终于颓丧的坐倒在床上,他一直如履薄冰的游走在大师兄二师兄之间,便是怕得罪了哪位,会被师父抛弃,只想不到哪位也没得罪,自己选择了留下   
但朱慎只是愕然片刻,脸上却又泛起喜色,把胡仁那封信一弹,重又打开皮箱,里面是码得整齐的十八条小金条,上面还有两张银票,一张京城钱庄的五千两银票,和一张福建钱庄的三千白银。朱慎于把那两张银票小心塞入靴筒,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他却不知,大牛他们已到了生死交关的地步。   
   
注① 施鸿保《闽杂记》 卷九钱票:闽中钱多用纸票,盖犹南宋交子、会子之遗也。   
《福建省志金融志》、《福州金融志》:清乾隆年间福建已设立钱庄   
《清朝文献通考》卷十三,钱币一,考4965。   
陆世仪《论钱币》,见《清朝经世文编》卷五十二,钱币上。   
汪宗义、刘宣辑录《清初京师商号会票》,载《文献》1985年第2期。   
《清朝文献通考》卷十六,钱币四,考5002。   
②小说家言。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一章 裂帛   
街两边晾在竹竿上的衣物被劲风带着高高扬起,几只土狗夹着尾巴远远的躲开。   
临街房角的杂草在那无数的薄底快靴下呻吟,漫飞的劲箭带起“嗖嗖”的破空声几乎欲覆盖窄小的街道上空。   
听!远处的马蹄急促的奔驰而来。   
七八把单刀掠起数道夺目的寒光,劈中一个断后的少年;长街屋顶,十数把五石强弓居高临下,如抱婴儿的右手快速的一颤,弓弦快速的弹出在视网膜中留下幻影;单刀劈中目标之后,快速的冲向那在不断后退的少年们;冰冷的的冬季里,那身中十数刀的少年鲜血还末溅出,正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伤口,十几羽劲箭毫不迟滞地把他射飞四五步钉在地上,这时他中刀的伤口才喷泉般迸射出红得发黑的血浆,染在长街那黄褐色的路面。   
大牛拖着仍没醒酒的李之玠,快速的后退,齐平踢起街边一根串满衣裳的竹竿,抽中一个持短刀狂奔过来的壮汉颈部,那竹竿尾部仍在起伏不定,齐平已运劲格开另一个人手上双刀,之前被他抽中颈部的壮汉方才一声不吭倒下,齐平大喝一声:“杀!”竹竿“唰”一声透体而过,那持着双刀的汉子眼睁睁望着插入自己胸口的竹竿,张大着口说不出话来,仰面带着竹竿向后倒去。   
“找掩护!找掩护!”大牛狂吼着红眼把李之玠推给一个师弟,四五羽劲箭破空声已近,大牛一个空翻已上了屋顶,弯腰捷跑几步又滚身下屋,膝盖正正砸中一个向前奔跑的汉子颈上,只听“咔”一声骨折,十几羽长箭已钉在大牛方才栖身的屋顶,大牛已劈手夺过折颈者手中的厚背开山刀,大喝一声:“杀!”把迎面冲来手持缨枪的汉子连头带缨枪头全劈飞在空中。   
“207!”大牛对齐平喝了一声,连忙一个空心跟斗尽力翻开当胸一刀,但那锋利的稍带弧形的倭刀刀锋,仍在他胸口带起一道皮肉翻开的伤痕,大牛大喝道:“退!”一口血喷在那手持倭刀的人身上,一刀把那只握着倭刀的手劈下,齐平在地上一个翻滚闪过五六把缨枪,掏着那把仍带着断臂的倭刀,劈断了三根白腊枪杆,刀折。   
马蹄,马蹄已近,滚滚烟尘如锥!   
李之玠和其他数人这时才醒过神来,挥舞街边长凳竹竿杂物,把大牛和齐平抢过来,缩入两间民居中间墙缝。大牛此时胸口已是血流如注,人已昏迷过去。李之玠慌乱中在地上捡了一件不知谁的衣裳给他扎上,齐平左手软软垂下,左腿还插着三支白棱羽箭,却也无心去顾看伤口,嘶哑叫道:“山林、快进山林!骑兵!”   
朱慎慢慢合上皮箱,有了这几千两银票,他心里便定了几分,此时师父不在,先保证自己不必捱饿,再论其他,再说师父信里也叫自己管钱,这也不算中饱私囊,朱慎如是想。他把烧开的水倒入装了茶叶的瓷杯,什么先温杯一沸水,朱慎是不管的,但他知道整天吃肉,喝多点茶不失为好事,犹其他今天已吃得很饱,实在也吃不下了。   
这时突然铜铃响起,却是有人在林外扯动伏线,朱慎晒然一笑,必是大牛他们又要捉弄自己,想到些处,朱慎于长长呼出一口,现时再也不用顾虑师父会赶自己走了,若是二师兄再无礼嘲讽,必不与他善罢干休!陈宣不知何故只带了各人的作战包却没有拿走武器,当下朱慎把两把三眼铳装了药别在后腰,又挂上短刀,将一把用偏心轮改装的弩,绞上弦,这足够吓唬大牛他们的了。   
突然响却急促的哨子声,朱慎一愣,第二套密码,201重伤,损失过半,骑兵!   
朱慎知道这个不会有人拿来开玩笑,连忙端起那把后装线膛遂发枪,挂上装了空腔铅弹的皮袋和火药壶,装好子弹迅速上了树梢。   
在林外,杜鹃山下,留了一脸落腮的彪形大汉,把铜铃也似的眼一睁,对身后的骑士道:“下马,小心埋伏。点子火器很硬。别小瞧人家,我萧笑跟林三爷刀丛上打滚半生没受过伤,便是折在这帮兔崽子手里。”滚身下了马,动作间明显瘸了一条腿,这位却便是胡仁平了林三山头时的漏网之鱼,当时陈宣和王根一通火铳响过,这大汉被压在马下,王根不耐烦再次装弹,劝陈宣去会合胡仁,便给他逃了性命。   
萧笑潜伏了半月,会合其他漏网的土匪去找福康安,那知林三对福康安来说,已全没有利用价值,当下便以胡仁已到和隆武处备案,实则如果当年要用林三的时候,这也不过一封私信就可以划去的备案,要知吉林将军连关防都敢私造那里会在意一个汉人平了土匪的事?福康安早不耐烦,若不是怕寒了代自己办事的奴才的心,早就把这萧笑乱棍打出了。但这萧笑却楔而不舍地以头抢地叩得鲜血四溢,直令福康安心中有些不忍,便对他说了句:“你找到那仇家,我助你报仇便是。”   
于是萧笑便沿路下来,在那胡仁与梁富云一战之地,几个糖糊芦便从路边顽童嘴得到当日的战况,更得知胡仁收了大牛为徒,当下早把大牛的身世来龙去脉打探一清二楚,沿路搜索过来,直到五道岭这一带才失去影踪,但此处山林宽广,且多是原始森林,要找几个人不异于海中掏针,便在这小镇宿下,只等胡仁露出马脚,谁知被大牛吵醒听到口音,便宁可认错不过放过,布置了一下进行试探。   
谁知他到了歇马镇,一心想要扯出胡仁,便让那些福康安派来助他三十骑兵四处寻找踪迹,等到打斗声起,发出炮花暗号,那骑兵才赶来,当把三个负伤断后的少年乱刀砍死,胡仁的徒弟们已是一人搀着齐平、两人抬着大牛,李之玠跑在前头扯动机关消息,让朱慎他们出来接应,朱慎上了潜伏点一听声势便知大事不好,顾不得隐匿身形伪装哨声,急急就吹响哨子,一声长哨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断音,便是表示“独处”的信号了。   
朱慎停了哨子便急着下树,刚跳过两个树杈,便有长箭穿林而过,连续五六枝钉着方才他吹哨树干上,直把树杆射到晃颤不止。   
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一章 裂帛二   
这时林外已有惨叫声响起,却是那下了马的骑兵踏中陷阱,削尖了的原木擂烂了两个人胸膛,势仍未衰带着末端两人,硬硬撞上一名倚在树边弯弓搭箭的神箭手脑袋,却听一声脆响如敲开鸡蛋,又撞得一颗百年老树上“唰唰”叶落,方才往回荡了过去,此时那神箭手的上半截头颅已无迹可寻,花白脑浆混着鲜血涂在老树上散发出一股腥味。   
饶是那些骑兵也是杀阵中出来的煞星,望着那仍在“吱吱”声中荡来荡去的原木,也不禁散开几步,谁也不知上面那山藤到底能撑上多久,万一正荡过来断了,那便是能个全尸也没有的了。   
铅弹、火药两个皮袋此时已挂在李之玠身上,他接过朱慎手中的长枪,却是朱慎也挂了彩,那些箭手皆是百里选一久经战阵的神射手,三十步内听声辨影几无虚发,朱慎左手便被射中两箭,此刻那里还能端得平那沉重的后装线膛遂发枪?   
但这七人被胡仁在这片山林训练了数月,又被胡仁责令绘出地图,略有差池便严厉训斥,只因来自现代的胡仁深知一份精确地图的重要,是以这七人对这方圆十里的山林几许可以说了如指掌,若论三里方圆之内,便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也绝对不会如他们一样,心中早将“五步外是杉树、树龄约十年五强枝”、“七步外是枫树有三细根已蛀空”之类记得清楚。   
这便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生死搏斗,一方力小身弱却占了地利隐在暗处,一方人多势众有为盗多年的悍匪、有身经百战的官军占了人和。雪愈下愈烈了,仿佛立了心要把这林、这人、这马全埋葬一般,哪一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长江一个水师鞭长莫及的野渡,两岸峭壁如刀削斧斫一般,夹江而立,此处江宽不过百米,最窄处甚止只有几十米,宛似一个大门把守着江流,江涛汹涌竞前,浪花起处势若奔马,与那著名的三联珠之险,却又大是不同,在江边那寸草不生山上,站着三个人,领头却是胡仁,背手而立眺望大江,一袭粗布僧袍裹在作战服外面,显得有些臃肿。这时他身边的老船家在寒风里缩着脖子上前扯着嗓子喝道:“大师啊!这个渡口前些年死了不少人!现时是没有敢从这里过的不如!到前面那处渡口,便是被官爷收点钱,小老儿我少收你一些渡资便是”   
胡仁微笑的摇了摇头,那老船家还待再劝,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急道“爹,别说了!反正这秃大师给了三十两银子,只要过去了,下个月我娶阿秀,你便不用去借印子钱了!”   
老船家哆嗦着在风里挽起补丁叠补丁的袖口,露出那水上人家特有的不见汗毛的胳膊,摸了一把灰白胡子,似是下了极大决心咬牙跺脚道:“好!干了!你爷爷死时就叫我穷死不借印子钱,这次要能过得去,除了你的婚事,还能余下钱来买一窝猪仔!”   
这时胡仁侧耳听了一阵,快步下山迎了过去,那后生慌忙道:“大师大师!你别走啊”胡仁回头抛给他一块饼子,颇有些份量,差点砸到他身上,后生以为胡仁不坐船了,还拿东西砸人,正要开口叫骂,却见他老父亲那布满龟裂纹路的双手颤抖指着他手里的东西,半晌才道:“银子啊!”父子大喜,相竞用牙咬了确定是白银无疑,不禁喜极而泣。   
胡会只走了几十米,离江涛声远了些,听那远近奔来的马蹄声,便没有那么费劲,不一刻,三人八马已来到跟前,胡仁给三个翻身下马行礼的弟子还了一个举手礼,不待陈宣报告就急道:“人呢?除了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走?”   
陈宣便把事情和胡仁说了,未等苏京和陈甦鸿帮腔去诉说大牛朱慎如何不堪,胡仁双眼尽赤,疯狂长啸,一脚早把陈宣踢得远远飞起!不待陈宣爬起来,胡仁快步冲过去从地上揪着陈宣的领子把他拎得离地而起,唾沫四溅怒喝道:“我的军官团!我的军官团!你还我的军官团来!”   
胡仁此时已势若疯癫,把陈宣一推,拳打脚踢,只要陈宣站起来,便是一顿拳脚。   
陈宣却倔强的一次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苏京和陈甦鸿呆了半晌才发觉不对劲忙上去扯住胡仁苦苦哀求:“饶了大师兄吧!不然我们现在回去找二师兄!”   
可那里拦得住动了真怒的胡仁?胡仁怒吼道:“他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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