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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畔翎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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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枫……」魅生第一次从他口里讲出直直针对萧穆寒的感觉。
  而此时,萧穆寒正捧着一碗刚热好的药膳进来,刚好听见他说这句话。
  林翎枫一派淡然的看着他,仿佛此人再经不起心里一阵波澜,可另一个人却汹涌翻腾。萧穆寒径直看着,想从他眼里还看出一丝对他的情意。
  可是没有,一丝都没有。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床榻前,就算是直直望着萧穆寒,也似一滩死水一般。
  魅生在一旁尴尬不语,萧穆寒将刚捧进来的药膳重重放在桌案上,不冷不热说了句;「你喂他。」说完便走了。
  林翎枫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魅生送到嘴里的药膳,味道却与平时不太一样,苦涩穿过食道直达心间,绞痛了整个心窝。
  不是没有感觉的,他堂堂一个王爷每夜守在这里夜不能寐,对着自己的冷言相对却只当没听见,无力行走时便端端立在一旁,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足够安全又保持尊严。
  见自己想抱禾儿便轻轻环在手旁,让自己掂量一下又怕自己把他摔了,禾儿半夜吵闹时总在自己将将要醒时将他哄好,凡是遵照着魅生给自己吃下药膳,喝下浓稠的汤药,见着自己皱眉就送上一片甘甜的陈皮。
  萧穆寒一定是个很细致的情人。
  可惜终归不是他的良人。
  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每日对自己说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在演戏,指不定是那林铎枫的药毒尚未解完,指不定只是想抢走禾儿,指不定……指不定……千千万万种理由,就是不可能真的欢喜自己。
  那无底洞的深渊太危险,被洞里侧的灌木刺得伤痕累累,再也爬不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萧穆寒确然动怒了,却又为自己感到活该。
  他怒气冲冲地扔了房里所有的东西,却不舍在他面前发一丝脾气。气呼呼地拿起桌案上的茶水,拿出放在书房内刚为林翎枫画的画像,萧穆寒画功极好,却鲜少画人,统共数过来也就是娘亲、林铎枫、林翎枫与禾儿罢了。画像中的他娇羞地红了脸,一路充血到耳根子,微微低下头去却仍看得见悄悄上扬的唇角,眉目传神间目光流转尽显秋水,很是惹人怜爱。
  自林铎枫离去之后,便将泽风院里的画像全部撕毁。既然已经放下,便断然没什么再留下其物的理由。这时看他的房内,有禾儿嘟着嘴巴安睡的画像,醒着伸展拳头的模样,还有林翎枫手执调羹糊弄得禾儿一脸奶白,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禾儿人小,寥寥几笔便可,可画林翎枫时心就被重物狠狠一击,那一头原本还算得乌黑的头发变得灰白,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躯不知从何下笔,好几次抖着手将手中的紫毫笔扔到一旁跌得粉碎,顿了一会儿还是重新执笔细细描摹他的眉目发丝,身着一袭青色长袍,双臂间的白布连得略微渗出的血液都画得无比清晰,骨节分明的手指依着墙垣行走。 
  这世间最难的便是求不得。
  焦虑地几次放下了笔,尤要记得自己把他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木门上被轻叩两声,萧穆寒这才缓过神来,道了声,「说。」
  郑霖仁踏进门来,身上的伤已好得十之七八,只是脸色依然青白,恭敬道,「王爷,皇帝他最近有所动作,据郑家下人回报,郑家老爷和他二人在城东的酒楼密谈了半日。」
  萧穆寒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件事先搁置一旁,世子满月之日便在五天之后,本王欲请众人来聚一聚,届时难免有些人浑水摸鱼,你下去布置守卫,护世子安全。」
  「是。」郑霖仁轻咳了两声。
  「作为隐月宫的护法,伤势竟好得如此慢,白给你些好药了?」
  郑霖仁有苦说不出,勉强自己练武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这个功力,两百降龙鞭下去功力大减不说,自己便勤加苦练,可越来越力不从心,大概也是快要到退给下一个护法的时日了。
  萧穆寒未等其回应,便跨出门槛,朝佑风院走去。
  从前他心里有林铎枫,现下藏着林翎枫,何时才能轮到他?
  在一旁已久的魆忆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哎哟郑公子,我瞧瞧我瞧瞧,这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给谁看呢?」顿了顿又看着他说,「宫主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早该习惯了不是。这几日你身体不好,应多加休息才是,怎的还去调查些烂谷子芝麻的事。」
  「宫主有令,谁敢违抗?」
  魆忆一张好看的脸顿时变得委屈,「我看你,也只有宫主才能让你如此吧?」顿了顿又说,「明明珍惜你的人便在眼前,你为何看不见?」
  郑霖仁只当他头脑发昏,便说道,「你这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又是给谁看?」说完便走了。
  这世间最最难的,果真便是求不得。
  林翎枫见萧穆寒进门时确然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说出那么狠的话来,萧穆寒还笑脸盈盈地踏进门回来,若无其事地拿起他常看的那一本书翻看起来。明明在他处受了委屈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他一个王爷能做到如此,也实在难为他了。
  林翎枫不管他,继续做着刚刚做的事情。尝试着抱起禾儿,正拿着一个小调羹喂他奶。小雅不在,方才萧穆寒也不在,正好让自己慢慢喂。颤抖着手将其送进嘴里,禾儿舔了舔含住了调羹吮吸着,吸紧了也不忍心放开,可那奶便要冷了。便轻轻拔出,可他皱着小脸就要哇哇大哭,便着急地想去再舀一勺放入他口中。手臂虽大部分痊愈,新肉尚未长好,一弯一曲之间仍有些疼痛。
  乳娘下的奶在一旁用炉火暖着,倒不怕它凉了。只是动作不利索,禾儿应是饿得紧了着急得嚎啕大哭,修长又纤细的四肢胡乱挥舞着,没有叫萧穆寒,仍就尝试着送到他嘴里。
  萧穆寒装作看书实则一直用余瞧着他,他的手颤颤巍巍的送到禾儿嘴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且不说禾儿饿得更厉害,他的手臂尚未痊愈难保不会复发。
  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从他充满粗茧的手里拿过调羹,「禾儿这是饿极了,你身子尚未大好,还是我来吧。」说着,便从他怀里接过禾儿,熟练地拿起调羹喂到他嘴里,禾儿口也不闲着,借着一勺接一勺的空隙又哇哇大哭,后来实在是乏了,含着调羹便睡熟了。
  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再脱下禾儿的裤子查看是否还整洁。
  待一切都安整下来,萧穆寒才开口与林翎枫说:「禾儿五天后满月,我要为他办一场满月酒。」
  林翎枫淡淡开口道:「禾儿不姓萧。」
  「禾儿终归是世子,如若连他满月都不告之,将来他以什么身份存在于世上?」
  「我会去找一个女人,我会与她成亲,我会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他无需两个父亲。」林翎枫淡淡开口道,「他往后如何皆与你无关。你说过的,等我身子好了,便要放我们走。」
  「你!你都想好了,你都计划好了的?」他的一字一句都像上了火的烙铁刺得身体一痛生疼,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无力已对。
  「是又如何?我们父子往后如何与你一丝关系都没有。」
  「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王爷,你又何曾给过我机会?我苦苦哀求你两月之后再给林铎枫解毒,你可有给我机会?」
  「此事是我错,可当时他危在旦夕,百日将近,我……」萧穆寒欲言又止,转而说道,
  「往后我会对你好。」
  「呵呵,我不需要了。」离开你,便是离了心痛的源头。
  萧穆寒气急,知道此事与他说不通,只好说道,「此事我已定下,你无须再说。」他固执着这件事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方才有娶亲之念,如此一来赶紧告知天下你是生下世子之人,倒不信哪个姑娘还敢跟王爷府作对,执意嫁与他。
  林翎枫恰似看透了般嘲笑了一声,「我乏了。」
  说着也不理会萧穆寒,便用被子盖住自己侧向里侧。
  明明都决定好了的事,何必还来假装真情实意地来过问他的意。                    
  作者有话要说:  好高冷。。
    
    ☆、第三十七章

  五天后,王爷府上一片喜庆。
  外头的人只觉奇怪,王爷尚未娶亲又不曾听说纳妾,怎就平白无故多了个世子。可略略一想,穆王爷向来荒淫无道,这么一来又不觉有多稀奇。
  到底是王爷,众人虽内里疑惑,表面上还是恭贺一番。大臣、有名的商人都携礼来贺。郑家送上的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小金环,刚好能套上禾儿的手腕和脚腕。林家则是礼到人未到,说是郑家二小姐嫁过去不日便怀上了孩子,近日反应得十分厉害,而林家老爷又病了无人照料,放心不过唯有送礼上门以表歉意。送上的是一枚带有润泽透明的玉佩,单从色泽来看,倒是上乘之物。其他也有送上些奇珍异宝,一个小娃娃哪懂得了那么多,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禾儿被抱出来之时,正好喂完奶把肚子撑得圆圆滚滚的,大概是跟翎枫相像,四肢仍旧纤细。被奶娘抱出时,因刚吃饱不哭也不闹,见着这么多人也不害怕,只笑得乐呵呵。这性子无论跟萧穆寒还是跟林翎枫都不相似,其两父待人待物都不甚热情,而禾儿则见人则笑。
  看着小一版的萧穆寒在奶娘怀里伸展着拳头,一轮又一轮地谢过酒席,到底出生不久,不一会儿又睡着了。萧穆寒看了看奶娘怀中的禾儿,果然熟睡得很,便挥手让其退下了。
  见过了孩子,却没见着亲娘。都在心里猜测着这亲娘到底是死了,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出来见人呢。萧穆寒也没给大家答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看样子倒不像太高兴。
  本想借这酒宴之名,让大家知道是林翎枫诞下禾儿,如此一来也算是为他正名。可他却死活不肯出来,神情冷漠淡然之极,看得自己一阵心伤。现下自己又不敢逼迫他,只好只让奶娘抱着禾儿走一圈便算完事。他这样一来,算是什么兴致都没了。
  又是一杯辣酒入肚,没有吃过膳食便一直在喝酒,郑霖仁想开口好意提点,却始终没有开口。一股辛辣在胃里蔓延,自己却异常清醒。该要如何才能挽回他的心意,打消他离去的念头。
  正恍惚着,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然后颤颤巍巍下跪,恭敬叩见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角瞥得明黄衣角慢慢走进王府,后面跟着一大群宫娥太监,萧穆寒檀木椅上走下来,双手作揖,「参见皇兄。」
  「免礼。怎的,你这世子满月宴,怎么还瞒着皇兄呢?」细细一看,两兄弟长得有些相像,只是萧穆冽显得更为温文尔雅些。
  「只是小小的宴请,皇兄事多繁忙,臣弟便不敢禀告于你。」萧穆寒虽言辞间恭敬,却也显得出一种疏离的冷漠。
  「二弟哪里的话,现下我来了,二弟不会不欢迎吧?」
  「皇兄,请。」说着便将他引去席位上。
  「这第一杯,便要罚你如此大事都不告知皇兄。」萧穆寒坐上后,便倒了一杯酒举起放在萧穆寒面前。
  萧穆寒借过酒杯,一干而尽。「臣弟认了。」
  「这第二杯,顾念平日里对二弟疏于关心,朕则要自罚。」说完也一干而尽。
  接着开口说道,「第三杯,则要敬你们这些对社稷大业有功有劳之人,如若没有你们,天朝也不能至今繁荣。」说完给萧穆寒也倒上一杯,「这一杯,二弟则和我一起敬各位吧。」
  萧穆寒又是一干而尽,皇帝一说众人不必拘束,大家便觥筹交错间交谈。皇帝在试探他,这天下本就是只有一人称王。思绪被搅得乱七八糟,浑然不知皇帝对他刚刚的反应甚不满意。
  皇帝身旁跟身旁的一个人低语后那人便走了,身旁的郑霖仁看见便跟过去了。没一会儿两人先后回来,神色有异。
  酒宴过后,皇帝没一会儿就离去了,毕竟明日还要早朝,众人离席间也醉得七七八八。
  夜深人静,萧穆寒独自一人仍在书房里沿袭刚刚未尽兴的酒席。他一边拿着酒壶对醉狂饮,曾被长老训练得千杯不醉,此刻倒厌恶着千杯不醉。也许醉了,他才能看见林翎枫似有若无的笑脸。
  挂在墙上的画像,长发飘然,眉眼处带了些疲惫,正依靠在凉亭旁的柱子上,似有些痛苦却又极力忍耐。那是那天从凉亭回来后画下的,萧穆寒一边拿着酒壶一边看着,从小到大学了许多武学、计谋、琴棋书画通通都有,就是没人教他怎么伤了人心后再将他招回来。
  一时气急,狠力将手中的酒壶摔到地上,啪得一声摔得支离破碎。他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从小母妃不受宠,可因着自己聪明伶俐父皇对他也疼爱有加,三个长老平日里虽对他严厉要求但实里也关心备至,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时就这么低声下气过?
  手中拿起些什么就扔,一地的碎片使得书房一片狼藉。用力过猛使得碎片反弹割伤了手,婢女在门外听得战战兢兢,明明是世子满月宴怎得王爷独自在书房里一顿发怒。
  外面守夜的婢女本来瞌睡,一阵摔碎声音的声响便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忽听得门砰得一声便开了,穆王爷双眸深沉阴暗,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一滴一滴的鲜血流了一路。
  佑风院早已睡下,夜静得紧,只听得虫鸣鸟叫。萧穆寒从外间啪地一声推开了门,他开门的声响吵醒了在一旁守夜的小雅。小雅睁着朦胧的眼望着眼前一身酒气的萧穆寒,林翎枫向来浅眠,只是前段日子身体虚弱才容易多日沉睡,这时也撑着身子坐起,一脸茫然地看着萧穆寒。
  萧穆寒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过来,「出去。」血淋淋的右手正在滴着鲜红的液体。
  林翎枫呆呆地望着他,萧穆寒这段日子以来待他极好,使得他几乎有些忘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冷漠淡然,时不时再发些怒,又想起那时每次上完他都对自己说滚出去。一阵恍惚,不自觉间就拢拢衣襟,现下是盛夏的天气,倒也还是有些凉,刚坐完月子身子到底禁不起风寒,要好好养好身子才能和禾儿出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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