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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名文集-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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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怎么办,今天似乎一定要在本家先生家里吃饭了。于是他们立刻入于自然状态了,

三人也不要莫须有先生奉陪,三人自己说话了。从此以后,他们都不畏惧莫须有先

生,对于莫须有先生比对于任何人亲近了。莫须有先生太太把炉子烧着了,几钵去

年做就了的菜放在上面温着了,又走出来同大家见面道:

“那三个小孩回去了,——他们来不来吃饭呢?”

“二奶奶,他们不来,他们不来。”

莫须有先生太太又在那里心里计较一件事,她看着三个拜年客只有竹老穿了棉

袄,花子与顺单薄得很,今天拜年闲着坐着格外显得单薄得很,莫须有先生去年做

了新棉袄,城里老父亲也做了新棉袄,老父亲的旧棉袄在此间箱子里,可以给他们

二人之一,但给谁呢?决定给顺。另外慈有一件旧棉袄,给花子的女儿夜的了。

吃饭的时候,都是由顺从厨房里把四个钵的菜端在外屋桌上,于是顺仿佛做了

半个主人,他先一着知道本家先生家里今天这样的盛撰了。从此一人传十,十人传

百,乡人都知道莫须有先生太太好客了。最有趣的,乡下农人同农妇都不私谈,其

犹正墙面而立也钦?大约没有工夫,也无话可谈,今天在莫须有先生家里吃了什么

都回去说给农妇听了,所以他们也知道这一席盛撰了。顺的媳妇道:“我看见了那

两条大鱼!”莫须有先生买鱼回来的时候她看见了,所以她愈是羡慕。

诗歌散文 感谢和喜悦

我常常怀着感谢同时有极大的喜悦的感情,原因就是我从中国共产党受了教育。

在解放以前我万万想不到在文学方面我还有这么多的工作可做,我以为我已经走进

死胡同里面去了的。关键在于思想改造。1952年以后,我感到我的业务范围扩

大了,同时仿佛水平也提高了,我跃跃欲试!一方面知道个人的能力有限,一方面

确是前途大有可为。所以我于感谢共产党之外,又喜于自己有补过的勇气和信心。

我过去对中国古代的一些杰作,杜诗、《水浒》、《红楼梦》,甚至对现代鲁

迅的著作,都不懂得,想起来真是可怕的事!我说不懂得,不是不懂得它的语言,

语言我倒是很懂得,就是不懂得它的意义。1952年10月以后,我开始想到孔

夫子一句话,“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那意思大约是说重读旧日读的书,而

了解大不同了,能够有新的了解。我首先重读鲁迅的著作。我读到《华盖集》里面

的一篇《并非闲话》(二),真是掩卷深思,我懂得什么叫做立场问题了,过去我

就不能懂得这个,鲁迅先生的伟大就因为他的立场总站在人民方面。那是1925

年北京的事,两个美国兵打了中国的车夫和巡警,中国人民聚了百余人要打这两个

美国兵,美国兵逃进东交民巷(半殖民地中国的外国使馆区域,驻有外国兵!)里

面去了,中国人民当然就不能进去打,进去打就要惹出祸事来。中国的反动知识分

子乃用“闲话”做题目讥笑中国人民:“打!打!宣战!宣战!这样的中国人,呸!”

鲁迅先生的《并非闲话》(二)就是痛骂反动知识分子,我注意到里面这两句话:

“他们为什么不打的呢,虽然打了也许又有人说是‘拳匪’”。鲁迅先生这时还没

有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对义和团反帝国主义的性质还认识不清楚,在自己的文章

里叙到义和团的事情还总是用“拳匪事件”字样,而一参加实际斗争,就站在义和

团——人民的立场上来了!我读到这里,仿佛鲁迅先生今天教育了我,要懂得什么

叫做立场,——其实是中国共产党教育了我!

重读杜诗,处处有新的问题,好比向来有名的《赠卫八处士》,我想,这首

诗明明是同三“吏”、三“别”在同一年春天诗人在同一旅途当中写的,在《新安

吏》里,“县小更无侗,”“次选中男行,”“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何

以处士”家庭男女成行迎接来客很像“桃花源记”里面的世界呢?

这却是真实的历史,是地主阶级,“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的历史。

我过去读《水浒》很不佩服武松,现在丝毫也不是假装今日之我同昨日之我战,

思想感情自然地变了,我真爱武松这个人物,《水浒传》写了武松报仇雪恨火一般

的愤怒之后,特地来一场十字坡同孙二娘打架的描写,庄严诙谐,顶天立地,好一

个英雄本色。不懂得这种文章之美者,无目者也。我过去就是“无目”,所以然还

是立场的关系,感情不能站在武松这一面,就很容易受外国的资产阶级文学观点的

毒。我现在想把《水浒》好好地分析一番,把它的好处告诉青年读者。

当我最初读到批评俞平伯先生《红楼梦简论》的文章,受的启发真不小,那

时我正在害眼病,禁不住托人买了《红楼梦》重新读了一遍。我笑我过去真是渺小。

我记得我从前在北京大学做学生时不很看重《红楼梦》,原因是以为曹雪芹不懂得

李商隐的诗,《红楼梦》里面说李商隐的诗只有“留得枯荷听雨声”一句好。这表

现我的兴趣多么狭隘,那么佩服李商隐。我至少也写了十年的小说,正因为对于《

红楼梦》的现实主义的精神望尘莫及,所以自己一事无成。

我还没有来得及系统地作文艺理论的研究,但个人的科学水平从几年来看报跟

着大家一路提高了,我觉得我们现在一般的文艺爱好者比五四初期北京大学执教鞭

的人要高一层。我自己现在说话能够不玄妙(过去就是玄妙,玄妙就是唯心!),

能够说得具体,说得明白,仔细一想原来就不外“语言”,“形象”,“典型”几

个范畴在那里发生作用,解决问题,多么真实,多么有趣啊!周扬同志在《建设社

会主义文学的任务》的报告里提出建设我国的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的任务,我很

想做一名志愿兵。

诗歌散文 知堂先生

林语堂先生来信问我可否写—篇《知堂先生》刊在《今人志》,我是一则以喜,

一则以惧。喜者这个题目于我是亲切的,惧则正是陶渊明所云:“惧或乖谬,有亏

大雅君子之德,所以战战兢兢,若履深薄云尔。”我想我写了可以当面向知堂先生

请教,斯又一乐也。这是数日以前的事,一直未能下笔。前天往古槐书屋看平伯,

我们谈了好些话,所谈差不多都是对于知堂光生的向往,事后我一想,油然一喜,

我同平伯的意见完全是一致的,话似乎都说得有意思,我很可惜回来没有把那些谈

话都记录下来,那或者比着意写一篇文章要来得中意一点也末可知。我们的归结是

这么的一句,知堂先生是一个唯物论者。知堂先生是一个躬行君子。我们从知堂先

生可以学得一些道理,日常生活之间我们却学不到他的那个艺术的态度。平伯以一

个思索的神气说道:“中国历史上曾有像他这样气分的人没有?”我们两人都回答

不了。“渐近自然”四个字大约能以形容知堂光生,然而这里一点神秘没有,他好

像拿了一本自然教科书做参考。中国的圣经圣传,自古以及如今,都是以治国平天

下为己任的,这以外大约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唯女子与小孩的问题,又烦恼了不少

的风雅之士。我常常从知堂先生的一声不响之中,不知不觉的想起了这许多事,简

直有点惶恐。我们很容易陷入流俗而不自知,我们与野蛮的距离有时很难说,而知

堂先生之修身齐家,直是以自然为怀,虽欲赞叹之而不可得也。偶然读到《人间世》

所载《苦茶庵小文·题魏慰晨先生家书后》有云:“为父或祖者尽瘁以教养子孙而

不责其返报,但冀其历代益以聪强耳,此自然之道,亦人道之至也。”在这个祖宗

罪业深重的国家,此知者之言,亦仁者之言也。

我们常不免是抒情的,知堂先生总是合礼,这个态度在以前我尚不懂得。十年

以来,他写给我辈的信札,从未有一句教训的调子,未有一句情热的话,后来将今

日偶然所保存者再拿起来一看,字里行间,温良恭俭,我是一旦豁然贯通之,其乐

等于所学也。在事过情迁之后,私人信札有如此耐观者,此非先生之大德乎。我常

记得当初在《新月杂志》读了他的《志摩纪念》一文,欢喜慨叹,此文篇未有云:

“我只能写可有可无的文章,而纪念亡友又不是可以用这种文章来敷衍的,而纪念

刊的收稿期又迫切了,不得已还只得写,结果还只能写出—篇可有可无的文章,这

使我不得不重又叹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这一句叹息之声,其所表现的人生之情

与礼,在我直是读了一篇寿世的文章。他同死者生平的交谊不是抒情的,而生死之

前,至情乃为尽礼。知堂先生待人接物,同他平常作文的习惯,一样的令我感兴趣,

他作文向来不打稿子,一遍写起来了,看一看有错字没有,便不再看,算是完卷,

因为据他说起稿便不免于重抄,重抄便觉得多无是处,想修改也修改不好,不如一

遍写起倒也算了。他对于自己是这样的宽容,对于自己外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宽容,

但这其间的威仪呢,恐怕一点也叫人感觉不到,反而感觉到他的谦虚。然而文章毕

竟是天下之事,中国现代的散文,从开始以迄现在,据好些人的闲谈,知堂先生是

最能耐读的了。

那天平伯曾说到“感觉”二字,大约如“冷暖自如”之感觉,因为知堂先生的

心情与行事都有一个中庸之妙,这到底从哪里来的呢?平伯乃踌躇着说道:“他大

约是感觉?”我想这个意思是的,知堂先生的德行,与其说是伦理的,不如说是生

物的;有如鸟类之羽毛,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也白也,都是美的,都

是卫生的。然而自然无知,人类则自作聪明,人生之健全而同乎自然,非善知识者

而能之欤。平伯的话令我记起两件事来,第一我记起七八年前在《语丝》上读到知

堂先生的《两个鬼》这一篇文章,当时我尚不甚了然,稍后乃领会其意义,他在这

篇文章的开头说:在我们的心头住着DuDaimone,可以说是两个──鬼。我踌躇着

说鬼,因为他们并不是人死所化的鬼,也不是宗教上的魔,善神与恶神,善天使与

恶天使。他们或者应该说是一种神,但这似乎太尊严一点了,所以还是委屈他们一

点称之曰鬼。

这两个是什么呢?其一是绅士鬼。其二是流氓鬼。据王学的朋友们说人是有什

么良知的,教士说有灵魂,维持公理的学者也说凭着良心,但我觉得似乎都没有这

些,有的只是那两个鬼,在那里指挥我的一切的言行。这是一种双头政治,而两个

执政还是意见不甚协和的,我却像一个钟摆在这中间摇着。有时候流氓占了优势,

我便跟了他去彷徨,什么大街小巷的一切隐密无不知悉,酗酒、斗殴、辱骂,都不

是做不来的,我简直可以成为一个精神上的“破脚骨”。但是在我将真正撒野,如

流氓之“开天堂”等的时候,绅士大抵就出来高叫“带住,着即带住!”说也奇怪,

流氓平时不怕绅士,到得他将要撒野,一听绅士的吆喝,不知怎的立刻一溜烟地走

了。可是他并不走远,只在弄头弄尾探望,他看绅士领了我走,学习对淑女们的谈

吐与仪容,渐渐地由说漂亮话而进于摆臭架子,于是他又赶出来大骂云云……这样

的说法,比起古今的道德观念来,实在是—点规矩也没有,却也未必不最近乎事理,

是平伯所说的感觉,亦是时人所病的“趣味”二字也。

再记起去年我偶尔在一个电影场上看电影,系中国影片,名叫《城市之夜》,

一个码头工人的女儿为得要孝顺父亲而去做舞女,我坐在电影场上,看来看去,悟

到古今一切的艺术,无论高能的低能的,总而言之都是道德的,因此也就是宣传的,

由中国旧戏的脸谱以至于欧洲近代所谓不道德的诗文,人生舞台上原来都是负担着

道德之意识。当下我很有点闷窒,大有呼吸新鲜空气之必要。这个新鲜空气,大约

就是科学的。于是我想来想去,仿佛自己回答自己,这样的艺术,一直未存在。佛

家经典所提出的“业”,很可以做我的理想的艺术的对象,然而他们的说法仍是诗

而不是小说,是宣传的而不是记载的,所以是道德的而不是科学的。我原是自己一

时糊涂的思想,后来同知堂先生闲谈,他不知道我先有一个成见,听了我的话,他

不完全的说道:“科学其实也很道德。”我听了这句话,自己的心事都丢开了,仿

佛这一句平易的话说得知堂先生的道境,他说话的神气真是一点也不费力,令人可

亲了。

二十三年七月

诗歌散文 五祖寺

现在我住的地方离五祖寺不过五里路,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我已经约了两位

朋友到五祖寺游玩过了。大人们做事真容易,高兴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我说这话

是同情于一个小孩子,便是我自己做小孩子的时候。真的,我以一个大人来游五祖

寺,大约有三次,每回在我一步登高之际,不觉而回首望远,总很有一个骄傲,仿

佛是自主做事的快乐,小孩子所欣羡不来的了。这个快乐的情形,在我做教师的时

候也相似感到,比如有时告假便告假,只要自己开口说一句话,记得做小学生的时

候总觉得告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总之我以一个大人总常常同情于小孩子,尤

其是我自己做小孩子的时候,——因之也常常觉得成人的不幸,凡事应该知道临深

履薄的戒惧了,自己作主是很不容易的。因之我又常常羡慕我自己做小孩时的心境,

那真是可以赞美的,在一般的世界里,自己那么的繁荣自己那么的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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