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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女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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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游泳衣来大概只是一个借口吧。

佐山想,看来阿荣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今天,她在事务所里表现得十分温顺。

佐山接到市子的电话后,便告诉她说:

“光一病了。”

“哦,是吗?”

她好像对光一的事漠不关心。

“这可怎么办?”

佐山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睛却瞟向了阿荣。

“我本来已跟他约好,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跟光一……”

“是的。”

阿荣瞪大了眼睛。但是,她见佐山一副计划落空、左右为难的样子,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光一真可恨,变着法儿地避开伯父和我!”

“哪有的事儿!”

“刚才的电话是伯母打来的吗?”

“嗯。”

“拒绝和您吃饭难道还得通过伯母吗?”阿荣露出狡黠的目光。

“要是他没病的话,就是瞧不起您!”

“他真的病了。”

“我才不愿跟光一一起吃饭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就怪了。我正想问问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你在怀疑我吗?”

佐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伯父!”

“好了,我们走吧。”

与阿荣面对面坐着吃饭,佐山多少有些不安。他之所以选择法国餐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在这里吃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周围的客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吃点儿什么?”

“大虾。只要有大虾,什么菜都行。”

“要对虾还是大龙虾?”

“今天就吃对虾吧。”

阿荣这种敢说敢做的性格也是吸引佐山的原因之一。

阿荣显得非常高兴,脸上红扑扑的。

“今晚,本来光一也应该在的……”

佐山又旧话重提。接着,他又说:

“不过,事先问问你的想法也许更好。”

“……”

“你跟光—……怎么说呢……”

“不要再提他了!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好像遭人挖苦似的。”

“这可不是挖苦。我们都希望你能跟光一结婚。”

“我们?”

“包括我、市子,还有你母亲……”

“还有呢?”

“还有,光一的父亲大概也不会反对。”

“还有呢?”阿荣低着头继续问道,“还有谁?”

“还有……你是问你父亲吧?”

“我呢?”

“啊,对了,所以我才问你嘛!”

“我不愿意!”

“哦?是呀,你如果愿意的话,也许用不着别人从旁撮合,自己就会主动去说的,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最好不要意气用事。”

“伯父,我没意气用事。伯父,您不是说我‘很可爱’吗?”

佐山仿佛要逃避阿荣那诱人的声音似的岔开话题说:

“你跟光一去箱根……”

“那是因为我喜欢伯父。”阿荣接口答道。

“你是在跟我赌气吗?”

“我又伤心又孤单……”

“……”

“光一他也知道。所以光一他今天才托病没来。他一听说请我们两人来吃饭就猜出是这事了。”

就在佐山沉默不语的工夫,阿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我每隔一天去一次伯母那儿行不行?”

“……”

“人家想一直守在伯父和伯母身边嘛!我不愿老也见不到伯母一个人。我想今天回阿佐谷的家,明天再回多摩河的家,这样多好!您去跟伯母说说嘛!”

且不论其真假或能持续多久,单凭这份天真的设想就足以使佐山忍俊不禁了。

“可是,伯母已经不喜欢我了。”

“哪有那回事!”

“那我明天就带着睡衣去上班……”

“睡衣家里倒不缺。”

佐山刚一进家门,市子就跑过来告诉说:

“妙子来过了!”

“是吗?”

“她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根本看不出是一个跟男人私奔的姑娘。这孩子的气质实在少见!”

市子只顾说妙子的事,似乎忘了阿荣。佐山却因此得救了。

“我去看光一回来的时候,妙子正在家里等着呢!”

“你去看光一了?”

“那边打来了电话嘛!”

“光一病倒了吗?”

“他一直躺在床上,从昨天就没吃东西……”

“哦。”佐山点了点头。看来,不是阿荣所说的装病。

“妙子说,有事想请你帮忙。我看天已经晚了,就留她一起吃饭。可是,她最后还是回去了。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所以……”

“找我有什么事?是有关审判的事?”

“那事她当然很关心。不过,她还想问问能否在她父亲身边工作。”

“在她父亲身边?”

“她是想在救助犯人家属的机构里工作。”

“这个以前她也提过,可是,她的那个叫什么有田的对象能理解吗?妙子她好吗?跟一个学生恐怕不那么容易相处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要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妙子无论如何都得出去工作,所以……”市子的脸上现出忧虑的神色。

“我答应她帮着问问工作的事,并嘱咐她遇到困难一定要来家里说一声。我一见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就想起了她打止咳针时伸出的那条瘦弱的胳膊……不过,现在她好像胖了一些……”

“阿荣那孩子也是,我们一心为她的幸福着想,结果被她搞得团团转。”

“是啊。”

“别看阿荣那个样子,其实她跟谁都处不来。她只呆在我们两人中间,对旁人连看都不看上一眼,我也觉得她怪可怜的。”

“那孩子挺有意思。”佐山把双手搭在市子的肩上,平时他很少有这种举动。

“她说,每隔一天来你这儿住一夜。”

“啊?”

“她说,每天上班只见到我一个人的话……”

“只见到你一个人又怎么样?她说了吗?”

“你笑什么?”

“你这人,别人对你有好感,你就觉得人家不错。”

“你才是那样呢!”

“女人倒没什么,可是对男人来说就危险了。”笑容仍留在市子的脸上。

“那孩子心里还是恋着你的。”佐山似乎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市子,“这是她唯一的真实情感,她的爱憎是十分鲜明的。”

佐山既不想说谎,也没有欺骗市子的意思。

吃完饭与阿荣分手后,他在回来的路上仍不相信阿荣会真的喜欢自己。阿荣对他所产生的好感也仅仅是对异性长辈的感情,绝不可能把他当成恋爱对象的。由于阿荣在生活和感情上的偏差,使她不能确切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因此,自己绝不能将错就错,毁了一个可爱的姑娘。

退一步讲,就算是阿荣喜欢佐山,那也不过是借了市子的光。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阿荣的嫉妒心和好胜心在作怪。

诚然,人到中年的佐山亦窃喜能得到这样年轻姑娘的青睐,他望着年轻貌美的阿荣心里甜丝丝的。

“她爱慕你,不愿离开你的身边。”

“她爱慕我、跟着我有什么用?我一个女人家也不能给她什么。”

话一出口,市子觉得自己说得太露骨了,脸不由得刷地一下红了。她想起阿荣与自己接吻的事,慌忙转移话题道:

“你原打算请光一也去吃饭?”

“嗯。我本想撮合他们俩的婚事……”

“那……”市子屏息问道,“你对阿荣说了吗?”

“嗯,提了一下。”

“她大概不愿意吧。”

“你可真了解她。”

“我想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难道她不喜欢光一吗?”

“这恐怕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那孩子有点特别,刚记事的时候,父亲就被一个年轻女子夺走了,从而使她变得性格乖僻、轻易不相信别人。不过,我们的情况特殊,因为她从小就喜欢你。”

佐山约阿荣吃饭,回来得很晚。可奇怪的是,今晚他们夫妻之间却恢复了和谐。

不在的人

有田回乡下老家已半月有余。

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妙子为排遣心中的不安和孤独,每天拼命地干活儿。她常常一直干到深夜两三点钟,睡不多久,便迎来了夏日的黎明。

在短短的睡眠时间里,她梦见的几乎全是布料的颜色和图案。

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堆在外面的东西和简陋的房间。

“简直像个肮脏的病房。”

妙子寂寞难耐,现在与从前两个人时相比,宛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窗户被相邻的楼房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犹如蒸笼一般。两人在一起时,由于不虞旁人窥视,这里反而给人一种安全感。可是,现在妙子却觉得这里变成了一间“牢房”。她胆怯地扬起脸向四周看了看。她当然不会看到父亲的身影。

“只要想着父亲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可是,她没有看到父亲。无论她的目光投向何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不在的人的身影。

妙子无奈,只好来到楼下的裁缝店继续干她的活儿。

“真没看出来,你这人挺坚强。”女房东赞道。

妙子俯身点了点头。

“不过,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八月初的时候大概到过三十五六度吧。”

“我觉得天热的时候浑身都是劲儿。”

“是吗?还是年轻啊!你又不爱出汗……”

妙子时常为心悸和喉痛所困,但她总是硬撑着挺了过来。

妙子的工作季节性很强,秋天快到了,活儿也越来越少。尽管她心灵手巧,工作也很努力,但作为一个不懂裁缝的帮工,她害怕人家辞掉自己。不仅如此,更令她担心的是,可怕的秋天就要来临了。

四五天以前,她收到了有田寄来的一封无情的信。

“请把我的书和笔记本收拾一下,然后全部给我寄来好吗?用男人的名字……母亲要是知道是你寄来的,又要唠唠叨叨给你写信了。”

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妙子。

信中,有田还说想尽早回去,把他的东西卖掉也可以,家里目前的情况使他暂时还不能脱身云云。妙子心里清楚,这仅仅是一些借口而已。

“他是不敢明言分手啊!”

有田的母亲来信说他父亲病了,他回去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也不知他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若是真的生病,有田就应该在信中写上两笔。他就是为这个回去的。可是,他在信中却只字未提。

妙子再一次感到,有田一家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并已将自己拒之门外。

“他母亲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让我知道。”

有田被困在家族的城堡之中,他们想把妙子排除在外。妙子从有田的信中感受到了他家人的敌意。

可是,当初妙子也未认真考虑有田家人的想法就冒然闯入了有田的生活,自己还未接受对方,就指望对方接受自己吗?

两人尚未谋面,妙子就把有田的母亲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了,这种想法岂不是太天真了吗?结果,有田的母亲果然成了她与有田之间的最大障碍。

妙子在摄影展上倒在有田的怀里,既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又像是许多年以前的事。

自那以后,妙子奉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如今只剩下一件事可做了。

“只有分手……”

妙子勇于斩断情丝,多半是为了有田及其家人的幸福着想。有田是其家族中的一员,他无法从家族中独立出来。

“即使是在乡下的家里,他也一定在为我苦恼呢!”

因有田嘱咐她寄包裹时不要用自己的名字,所以,妙子甚至还担心写断交信用自己的名字是否妥当。妙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不恨有田,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因此,对有田也就谈不上责备或者原谅。

给予的东西即使对方不还,实际上自己也已经得到了。只有去爱,才能获得爱。妙子在与有田相爱的同时,也彻底改变了自己。

妙子虽然为将要失去有田而感到悲伤,但是她坚信自己不会白爱一场,爱终将是有回报的。她对于爱有她自己的信念。

楼下的女房东曾惊叹妙子的坚强,而妙子能够坚持到今天,或许正是依靠有田所给予的力量才挺过来的。

妙子感到,自己连身体都被有田改变了。她全身一紧,脑海中又浮现出有田的身影。

上次去拜访市子时,有田就已经不在了。妙子怕被市子察觉,于是就早早地回来了。

可是,临近月末,妙子担心靠在下面店里干活儿的那点微薄收入撑不下去,于是便想去问问托市子找的工作怎么样了。

妙子随即放下手里干了一半的活儿说道:

“对不起,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下午不能来了。”

妙子那瘦削的身影刚从店门口消失,女房东就不满地对另一个女工说:

“这让我怎么办?今天要交的活儿还有三件没弄完……”接着,她话锋一转,“那姑娘这些日子常常自言自语,有时还挥舞拳头,看了怪吓人的。”

“大概是被那个学生甩了吧。听说当初他们还自称兄妹……”

“可不是!我一听他们这样说,就知道有问题。明摆着的事儿,可是他们还掖着藏着的,这不单单是怕人耻笑,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名堂!”

“妙子好像很痴情。”

“那样的话,男人反而会被宠坏的。你也要注意呀!”女房东哧哧笑道。

“我可笑不出来。像妙子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儿去找啊!”

“那姑娘干什么都很专心,干活儿也是……”

“嗯。”女士点了点头,“在旁边看的人都觉得累得慌,难得她生得又是那么俊俏。”

妙子临出门前只是在嘴唇上涂了一点儿口红,没有化妆的脸整个儿都暴露在太阳底下。

刚一坐上目蒲线电车,妙子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故乡似的,抑制不住内心一阵激动。

她想:“今天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伯母。”可是一到了家门前她又踌躇起来,最后,还是穿过树林绕到了后门。

“哎哟,你怎么从后边……”保姆志麻大吃了一惊。

她对妙子说:“夫人现在不在家。”

妙子立刻两腿一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快请进……上次你走了之后,夫人说,你大概还会来,如果夫人不在的话,就请你等一会儿。”

“哦。”

志麻给妙子端来一杯果子露,上面还漂浮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片。

“新买的电冰箱?”妙子轻声问道。

“是的。”

妙子还不知道家里添置了这个新玩艺儿。白色的冰箱使厨房的一部分好像变了一个样儿。

“你不在家,我现在几乎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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