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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文集-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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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自的正式宣传工作,除党部的标语外,教育局的努力,也值得记载。他们将一座旧戏台改为演讲台,又每天张贴油印的广播消息。这都是有益民众的。他们的经费不多,能够逐步做去,是很有希望的。他们又帮忙北大的学生办了一所民众夜校。报名的非常踊跃,但因为教师和座位的关系,只收了二百人。夜校办了两三个月,学生颇认真,成绩相当可观。那时蒙自的联大要搬到昆明来,便只得停了。教育局长向我表示很可惜;看他的态度,他说的是真心话。蒙自的民众相当的乐意接受宣传。联大的学生曾经来过一次灭蝇运动。四五月间蒙自苍蝇真多。有一位朋友在街上笑了一下,一张口便飞进一个去。灭蝇运动之后,街上许多食物铺子,备了冷布罩子,虽然简陋,不能不说是进步。铺子的人常和我们说,“这是你们来了之后才有的呀。”可见他们是很虚心的。

蒙自有个火把节,四乡是在阴历六月二十四晚上,城里是二十五晚上。那晚上城里人家都在门口烧着芦秆或树枝,一处处一堆堆熊熊的火光,围着些男男女女大人小孩;孩子们手里更提着烂布浸油的火球儿晃来晃去的,跳着叫着,冷静的城顿然热闹起来。这火是光,是热,是力量,是青年。四乡地方空阔,都用一棵棵小树烧;想象着一片茫茫的大黑暗里涌起一团团的热火,光景够雄伟的。四乡那些夷人,该更享受这个节,他们该更热烈的跳着叫着罢。这也许是个拔除节,但暗示着生活力的伟大,是个有意义的风俗;在这抗战时期,需要鼓舞精神的时期,它的意义更是深厚。

南湖在冬春两季水很少,有一半简直干得不剩一点二滴儿。但到了夏季,涨得溶溶滟滟的,真是返老还童一般。湖堤上种了成行的由加利树;高而直的干子,不差什么也有“参天”之势。细而长的叶子,像惯于拂水的垂杨,我一站到堤上禁不住想到北平的十刹海。再加上崧岛那一带田田的荷叶,亭亭的荷花,更像十刹海了。崧岛是个好地方,但我看还不如三山公园曲折幽静。这里只有三个小土堆儿。几个朴素小亭儿。可是回旋起伏,树木掩映,这儿那儿更点缀着一些石桌石墩之类;看上去也罢,走起来也罢,都让人有点余味可以咀嚼似的。这不能不感谢那位李崧军长。南湖上的路都是他的军士筑的,崧岛和军山也是他重新修整的;而这个小小的公园,更见出他的匠心。这一带他写的匾额很多。他自然不是书家,不过笔势瘦硬,颇有些英气。

联大租借了海关和东方汇理银行旧址,是蒙自最好的地方。海关里高大的由加利树,和一片软软的绿草是主要的调子,进了门不但心胸一宽,而且周身觉得润润的。树头上好些白鹭,和北平太庙里的“灰鹤”是一类,北方叫做“老等”。那洁白的羽毛,那伶俐的姿态,耐人看,一清早看尤好。在一个角落里有一条灌木林的甬道,夜里月光从叶缝里筛下来,该是顶有趣的。另一个角落长着些芒果树和木瓜树,可惜太阳力量不够,果实结得不肥,但沾着点热带味,也叫人高兴。银行里花多,遍地的颜色,随时都有,不寂寞。最艳丽的要数叶子花。花是浊浓的紫,脉络分明活像叶,一丛丛的,一片片的,真是“浓得化不开”。花开的时候真久。我们四月里去,它就开了,八月里走,它还没谢呢。

1939年2月5—6日作

(原载1939年4月30日《新云南》第3期)

集外 北平沦陷那一天

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七日的下午,风声很紧,我们从西郊搬到西单牌楼左近胡同里朋友的屋子里。朋友全家回南,只住着他的一位同乡和几个仆人。我们进了城,城门就关上了。街上有点乱,但是大体上还平静。听说敌人有哀的美敦书给我们北平的当局,限二十八日答覆,实在就是叫咱们非投降不可。要不然,二十八日他们便要动手。我们那时虽然还猜不透当局的意思。但是看光景,背城一战是不可免的。

二十八日那一天,在床上便听见隆隆的声音。我们想,大概是轰炸西苑兵营了。赶紧起来,到胡同口买报去。胡同口正冲着西长安街。这儿有西城到东城的电车道,可是这当儿两头都不见电车的影子。只剩两条电车轨在闪闪的发光。街上洋车也少,行人也少。那么长一条街,显得空空的,静静的。胡同口,街两边走道儿上却站着不少闲人,东望望,西望望,都不做声,像等着什么消息似的。街中间站着一个警察,沉着脸不说话。有一个骑车的警察,扶着车和他咬了几句耳朵,又匆匆上车走了。

报上看出咱们是决定打了。我匆匆拿着报看着回到住的地方。隆隆的声音还在稀疏的响着。午饭匆匆的吃了。门口接二连三的叫“号外!号外!”买进来抢着看,起先说咱们抢回丰台,抢回天津老站了,后来说咱们抢回廊坊了,最后说咱们打进通州了。这一下午,屋里的电话铃也直响。有的朋友报告消息,有的朋友打听消息。报告的消息有的从地方政府里得来,有的从外交界得来,都和“号外”里说的差不多。我们眼睛忙着看号外,耳朵忙着听电话,可是忙得高兴极了。

六点钟的样子,忽然有一架飞机嗡嗡的出现在高空中。大家都到院子里仰起头看,想看看是不是咱们中央的。飞机绕着弯儿,随着弯儿,均匀的撒着一搭一搭的纸片儿,像个长尾巴似的。纸片儿马上散开了,纷纷扬扬的像蝴蝶儿乱飞。我们明白了,这是敌人打得不好,派飞机来撒传单冤人了。仆人们开门出去,在胡同里捡了两张进来,果然是的。满纸荒谬的劝降的话。我们略看一看,便撕掉扔了。

天黑了,白天里稀疏的隆隆的声音却密起来了。这时候屋里的电话铃也响得密起来了。大家在电话里猜着,是敌人在进攻西苑了,是敌人在进攻南苑了。这是炮声,一下一下响的是咱们的,两下两下响的是他们的。可是敌人怎么就能够打到西苑或南苑呢?谁都在闷葫芦里!一会儿警察挨家通知,叫塞严了窗户跟门儿什么的,还得准备些土,拌上尿跟葱,说是夜里敌人的飞机许来放毒气。我们不相信敌人敢在北平城里放毒气。但是仆人们照着警察吩咐的办了。我们焦急的等着电话里的好消息,直到十二点才睡。睡得不坏,模糊的凌乱的做着胜利的梦。

二十九日天刚亮,电话铃响了。一个朋友用确定的口气说,宋哲元、秦德纯昨儿夜里都走了!北平的局面变了!就算归了敌人了!他说昨儿的好消息也不是全没影儿,可是说得太热闹些。他说我们现在像从天顶上摔下来了,可是别灰心!瞧昨儿个大家那么焦急的盼望胜利的消息,那么热烈的接受胜利的消息,可见北平的人心是不死的。只要人心不死,最后的胜利终久是咱们的!等着瞧罢,北平是不会平静下去的,总有那么一天,哨们会更热闹一下。那就是咱们得着决定的胜利的日子!这个日子不久就会到来的!我相信我的朋友的话句句都不错!

1939年6月9日,昆明。

(原载1939年7月5日《中学生战时半月刊》第5期)

集外 这一天

这一天是我们新中国诞生的日子。

从二十六年这一天以来,我们自己,我们的友邦,甚至我们的敌人,开始认识我们新中国的面影。

从前只知道我们是文化的古国,我们自己只能有意无意的夸耀我们的老,世界也只有意无意的夸奖我们的老。同时我们不能不自伤老大,自伤老弱;世界也无视我们这老大的老弱的中国。中国几乎成了一个历史上的或地理上的名词。

从两年前这一天起,我们惊奇我们也能和东亚的强敌抗战我们也能迅速的现代化,迎头赶上去。世界也刮目相看,东亚病夫居然奋起了,睡狮果然醒了。从前只是一大块沃土,一大盘散沙的死中国,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活中国了。从前中国在若有若无之间,现在确乎是有了。

从两年后的这一天看,我们不但有光荣的古代,而且有光荣的现代;不但有光荣的现代,而且有光荣的将来无穷的世代。新中国在血火中成长了。

“双十”是我们新中国孕育的日子,“七七”是我们新中国诞生的日子。

1939年7月7日

集外 重庆一瞥

重庆的大,我这两年才知道。从前只知重庆是一个岛,而岛似乎总大不到哪儿去的。两年前听得一个朋友谈起,才知道不然。他一向也没有把重庆放在心上。但抗战前二年走进夔门一看,重庆简直跟上海差不多;那时他确实吃了一惊。我去年七月到重庆时,这一惊倒是幸而免了。却是,住了一礼拜,跑的地方不算少,并且带了地图在手里,而离开的时候,重庆在我心上还是一座丈八金身,摸不着头脑。重庆到底好大,我现在还是说不出。

从前许多人,连一些四川人在内,都说重庆热闹,俗气,我一向信为定论。然而不尽然。热闹,不错,这两年更其是的;俗气,可并不然。我在南岸一座山头上住了几天。朋友家有一个小廊子,和重庆市面对面儿。清早江上雾濛濛的,雾中隐约着重庆市的影子。重庆市南北够狭的,东西却够长的,展开来像一幅扇面上淡墨轻描的山水画。雾渐渐消了,轮廓渐渐显了,扇上面着了颜色,但也只淡淡儿的,而且阴天晴天差不了多少似的。一般所说的俗陋的洋房,隔了一衣带水却出落得这般素雅,谁知道!再说在市内,傍晚的时候我跟朋友在枣子岚垭,观音岩一带散步,电灯亮了,上上下下,一片一片的是星的海,光是海。一盏灯一个眼睛,传递着密语,像旁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还哪儿来的俗气?

从昆明来,一路上想,重庆经过那么多回轰炸,景象该很惨罢。报上虽不说起,可是想得到的。可是,想不到的!我坐轿子,坐洋车,坐公共汽车,看了不少的街,炸痕是有的,瓦砾场是有的,可是,我不得不吃惊了,整个的重庆市还是堂皇伟丽的!街上还是川流不息的车子和步行人,挤着挨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也没有。有一早上坐在黄家垭口那家宽敞的豆乳店里,街上开过几辆炮车。店里的人都起身看,沿街也聚着不少的人。这些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安慰和希望。只要有安慰和希望,怎么轰炸重庆市的景象也不会惨的。我恍然大悟了。——只看去年秋天那回大轰炸以后,曾几何时,我们的陪都不是又建设起来了吗!

1941年3月14日作

(原载1941年11月10日《抗战文艺》第7卷第4、5合刊)

集外 这一天

这一天是我们新中国诞生的日子。

从二十六年这一天以来,我们自己,我们的友邦,甚至我们的敌人,开始认识我们新中国的面影。

从前只知道我们是文化的古国,我们自己只能有意无意的夸耀我们的老,世界也只有意无意的夸奖我们的老。同时我们不能不自伤老大,自伤老弱;世界也无视我们这老大的老弱的中国。中国几乎成了一个历史上的或地理上的名词。

从两年前这一天起,我们惊奇我们也能和东亚的强敌抗战我们也能迅速的现代化,迎头赶上去。世界也刮目相看,东亚病夫居然奋起了,睡狮果然醒了。从前只是一大块沃土,一大盘散沙的死中国,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活中国了。从前中国在若有若无之间,现在确乎是有了。

从两年后的这一天看,我们不但有光荣的古代,而且有光荣的现代;不但有光荣的现代,而且有光荣的将来无穷的世代。新中国在血火中成长了。

“双十”是我们新中国孕育的日子,“七七”是我们新中国诞生的日子。

1939年7月7日

集外 重庆一瞥

重庆的大,我这两年才知道。从前只知重庆是一个岛,而岛似乎总大不到哪儿去的。两年前听得一个朋友谈起,才知道不然。他一向也没有把重庆放在心上。但抗战前二年走进夔门一看,重庆简直跟上海差不多;那时他确实吃了一惊。我去年七月到重庆时,这一惊倒是幸而免了。却是,住了一礼拜,跑的地方不算少,并且带了地图在手里,而离开的时候,重庆在我心上还是一座丈八金身,摸不着头脑。重庆到底好大,我现在还是说不出。

从前许多人,连一些四川人在内,都说重庆热闹,俗气,我一向信为定论。然而不尽然。热闹,不错,这两年更其是的;俗气,可并不然。我在南岸一座山头上住了几天。朋友家有一个小廊子,和重庆市面对面儿。清早江上雾濛濛的,雾中隐约着重庆市的影子。重庆市南北够狭的,东西却够长的,展开来像一幅扇面上淡墨轻描的山水画。雾渐渐消了,轮廓渐渐显了,扇上面着了颜色,但也只淡淡儿的,而且阴天晴天差不了多少似的。一般所说的俗陋的洋房,隔了一衣带水却出落得这般素雅,谁知道!再说在市内,傍晚的时候我跟朋友在枣子岚垭,观音岩一带散步,电灯亮了,上上下下,一片一片的是星的海,光是海。一盏灯一个眼睛,传递着密语,像旁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人,还哪儿来的俗气?

从昆明来,一路上想,重庆经过那么多回轰炸,景象该很惨罢。报上虽不说起,可是想得到的。可是,想不到的!我坐轿子,坐洋车,坐公共汽车,看了不少的街,炸痕是有的,瓦砾场是有的,可是,我不得不吃惊了,整个的重庆市还是堂皇伟丽的!街上还是川流不息的车子和步行人,挤着挨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也没有。有一早上坐在黄家垭口那家宽敞的豆乳店里,街上开过几辆炮车。店里的人都起身看,沿街也聚着不少的人。这些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安慰和希望。只要有安慰和希望,怎么轰炸重庆市的景象也不会惨的。我恍然大悟了。——只看去年秋天那回大轰炸以后,曾几何时,我们的陪都不是又建设起来了吗!

1941年3月14日作

(原载1941年11月10日《抗战文艺》第7卷第4、5合刊)

集外 新中国在望中

抗战的中国在我们的手里,胜利的中国在我们的面前,新生的中国在我们的望中。

中国要从工业化中新生。我们要自己制造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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