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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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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的悔悟全都摧毁无遗!

于是,我边说边站了起来。我身上所受的伤一动就很痛;夜间的露水,我坐着的潮湿草地,以及从大片池水中所产生的潮气,都使我感到很冷。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离开了池塘(我现在想到它时心中还感到恐怖),一瘸一拐地往房屋那边走去;有一间外屋是堆放家中需用的木柴和煤的,我在它的角落里躲藏起来;我爬到一堆木柴的后面躺下来。你们可以想象,这时我的心简直要碎了;我期待着很快就会被无情的管理人发现,并受到比过去更为恶劣的对待。

亲爱的父亲和母亲,这就是你们可怜的帕梅拉无效冒险的结局。如果我真的从后门逃出去,那时我就会像现在一样,既没有钱,又没有亲友,而且又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么谁知道我的情况究竟会不会比现在好些呢!不过请别太多责怪你们可怜的女儿吧;这些悲惨不幸的叙述是很潦草地写下的,上面滴满了我的泪水,污迹斑斑;如果有一天你们读到它时,那就请你们非但别责怪她,而且还要让你们的怜悯战胜你们的忧虑!不过我知道一定会战胜的。

我现在要歇一会儿,我的精力已远远不能适应我的意愿了。但我必须再说一句,若我真能从邪恶的管家和狡猾的主人身边逃走获得自由,那我一定要为我的得救而赞美上帝;而现在我却有更为充足的理由来赞美他,因为我已经把自己从一个更坏的敌人——我本人那里救出来了。

让我继续进行悲伤的叙述。

朱克斯太太好像不到天亮就醒了,她发现我不在床上时,就大声喊我;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她马上起床跑到我的内室。发现我也不在那里,她就到床下和另一间内室中搜寻;在这之前她还检查了卧室的门,发现它跟她离开时一样关得牢牢的,房门的钥匙像往常一样,还系在她的手腕上。如果先前我能趁她熟睡时把钥匙偷到手,从卧室的门出去,那就可以经过两三条走廊通向花园;不过所有走廊的门也都闩上并加了双锁。所以,除了从窗子钻出去外,没有其他途径可逃;而且只有我钻出来的那个窗子还行,因为窗下正好有一个避暑的起居室,而其他的窗子离地面都很高。

她说,她当时感到极为吃惊,就立刻把两个住得不远的女仆喊醒,然后又把那个瑞士人喊醒;她发现每个门都关得牢牢的,就说,我一定被什么天使领走了,就像圣彼得被天使从监狱中领走那样①。奇怪的是,她倒没有更坏的想法。

①《圣经》中故事。希律王将使徒彼德关进监狱,严密看守,但在提审前一夜,突然被天使救走。

她说,她泪流满面,绞扭着双手,像一个疯女人一样跑来跑去,根本没想到我会从内室窗子的铁条中间钻出去;确实,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那样做。最后他们发现可以开关的窗框开着,就断定一定是这么回事;于是跑进花园,发现我从铅皮屋顶跳下时留在苗床泥土上的脚印。他们所有的人,也就是朱克斯太太、科尔布兰德、南和园丁(这时他也参加进来了),急忙快步往后门跑去,看看门是否关紧,又派厨娘到外面的房屋去把男仆们喊起床,让他们把马匹准备好,各人分别朝不同的路线去追赶我。

也许是他们看到后门上着双锁,挂锁还锁着,又看到我鞋于的后跟和破碎的砖块,因此断定我是用什么办法越墙逃走的。他们说,这时候朱克斯太太仿佛就像一个精神错乱的女人一样。后来,南想起到池塘去看看,在那里看到我的裙子、便帽和头巾漂浮在水面,由于水浪的推动,几乎快推到岸上来了,她以为那就是我,就尖声喊叫着,向朱克斯太太那里跑去,对她说,“夫人,夫人!真是一件凄惨的事!帕梅拉姑娘到池塘里自寻短见了!”

他们全都往那里跑去,发现我的衣服后,他们毫不怀疑我正躺在池塘底;这时所有的人(包括那位瑞士人)都悲痛欲绝,号啕大哭;朱克斯太太派南到男仆那里,嘱咐他们把打捞的网准备好,赶快离开马到这里来,把这位清白无辜的可怜人儿(她当时好像是这样称呼我的)找到。她一边说着一边捶着胸脯,哀叹我的命运;但主要还是哀叹他们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们又应当怎样向主人交代这件事。

每个人都分别干着自己的事情时,有些人在哭泣和悲叹,有些人则跑来跑去;这时南来到了柴屋,可怜的我就躺在那里,十分虚弱、消沉和沮丧,而且我跌伤的地方一碰就痛,全身不能动弹,更站不起来。我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安姑娘,安姑娘!”这位女仆大吃一惊,她后来说她当时以为我是个贼,就拿起木柴,想要打我的头,但是我喊道,“啊,安姑娘,安姑娘!可怜可怜我,请帮助我到朱克斯太太那里去!因为我站不起来。”“哎呀,天哪!”她说,“怎么是您呀,夫人!哎唷,我们的心都要碎了。我们以为您到池塘里寻了短见,正要去打捞您呢。好了,”她说,“我们又将全都重新活过来了!”

她没有留在屋于里帮助我,而是往池塘跑去,并把所有的人都领到柴屋里来、那位邪恶的女人走进来,说,“她在哪里?她那该死的魅力和妖术!如果我姓朱克斯,那她就应当深深地忏悔她耍弄的这一套鬼把戏、”然后她走到我跟前,十分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狠狠地一拉,我就尖声喊叫起来(因为我那一边的肩膀受了伤),她又来扭我的脸。“啊残酷的人!”我说,“如果您知道我受了什么样的苦,您就会感动得怜悯我了!”

甚至连科尔布兰德似乎也着急起来,说,“嗨,夫人!您看她几乎都快死了!您不应该这样粗暴地对待她。”马车夫罗宾好像也为我感到难过,抽噎着说,“这像什么话,能让人看得下去吗!您没看见她头上在流血,不能动弹吗?”“她那混账的阴谋诡计!”这讨厌的女人说,“她真把我吓得神经都错乱了。鬼东西,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啊,”我说,“现在请什么问题也别问我,请让姑娘们把我抬到楼上我的监牢里去吧;让我在那里堂堂正正地死去吧!”我当时确实认为我两个小时也活不到了。

“我想,”这位母老虎说,“你想要威廉斯先生在你身边给你做祷告吧,是不是?唔,我立刻就派人去把主人请来!让他亲自来看守你;毫无疑问,女人是制服不了你的。”

女仆们把我抬起来,抬到我的卧室里;那位女坏蛋看到我的情况十分糟糕时,开始变得宽厚了一些。

我非常虚弱,所以她们把我一抬到楼上,我就立刻昏过去了;她们替我脱了衣服,让我上了床;朱克斯太太吩咐南用一些烫热了的朗姆酒洗我的肩膀、胳膊和脚脖子;她们把我后脑勺的头发剪去了一些,因为血已把它们凝结成一团了。她们又在一条相当长、但却不深的伤口上贴了一块家用的膏药。如果说这个女人有什么优点,那似乎就是,当家中发生突然的意外事故时,她是能迅速采用一些具体办法来处置的。

在这之后,我就立刻睡着了,睡得相当深沉,它起了消除疲乏、恢复精神的作用。我一直躺到将近十二点钟,浑身松散,而且发烧,内心极度痛苦。这位坏女人费了不少精力来照料我,这是为了什么目的呢?唔,那是为了让我能够经受更多的苦难,事实就是这样糟糕。

大约十二点钟的时候,她想让我起来,但我十分虚弱无力,只能坐着;到床铺收拾好后,她们又帮助我躺下;她们说,我一度神志昏迷,讲了一些胡话。星期四过了还不错的一夜之后,星期五我就好多了;星期六似乎烧已经退了,我就从床上起来;晚间情况更加好转,我就请求她允许我独自坐在我的内室中。我让她确信,我想要逃走的一切打算都已完全结束。她在前一天已让人把这内室上了两个门闩,所以同意了我的要求;但是她首先要我把企图逃走的全部经过都告诉她,我忠实地按她的要求做了。她对我的决心表示惊奇,但又坦率地对我说,不论我逃到谁家去,我都会发现,要逃脱主人的控制势力范围之外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因为主人是这个郡和另一个郡的治安推事;她曾从主人那里得到一张许可证,在怀疑我诬害他时就可以把我拘押。

啊,亲爱的父母亲,这个灾祸落在我这样虔诚的人头上,它是经过了多么精心的策划啊!说实在的,我并不值得他们对我策划这些阴谋诡计!这表明,以前我在另一座宅第中所得到的暗示,说主人曾经发誓一定要把我弄到手,看来真实无疑了。主啊,请保护我,别让我按照他对那个词的理解成为他的人吧!

我必须再告诉你们,这位女人看到我恢复得很快,对我的态度就变坏了;她只给了我一张纸,把其他所有的纸统统拿走,而那一张纸不论有没有写上字,只要她提出要求,我就要拿给她看。她给我的笔也减少到一支。不过我隐藏起来的储存是足够我用的。但是她愈来愈怀恨,脾气也愈来愈暴躁;她挖苦我,把我称做威廉斯夫人,并说了各种她认为会使我感到苦恼的话。

星期日下午

朱克斯太太安排我今天下午乘车出去兜三四个小时的风。我已经好多了,但在当前的处境下,健康并不是我所贪求的幸福,那只会招来不断令人担忧的危险,而虚弱与有病的状态反倒可能引起对我的怜悯。啊,我多么害怕那位怒气冲冲、火冒万丈的主人来到啊!他为什么要怒气冲冲和火冒万丈?我相信,我并没有做出对他有害的事!

刚才我们听说,几天前他为追赶猎物渡过一条溪流时,差点淹死了。尽管他用种种方式苛刻地对待我,我对他却恨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我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确实做了很多事足以使我恨他,他若死亡也可能会使我获得自由,但当我听到他遭到这个飞来横祸时,心中却情不自禁地为他的平安脱险而感到高兴。胸怀狭窄的主人!如果您知道这种情形,那您肯定就不会成为对我这样厉害的迫害者了。不过看在善良的老夫人的份上,我还是要祝愿他健康;啊,如果他肯放弃他的卑劣企图,改邪归正,那么他在我眼中将会是一位什么样的天使啊!

唔,我从朱克斯太太那里听到,主人由于发现约翰·阿诺德写信给威廉斯先生,所以已把他解雇了;朗曼先生和侍役长乔纳森先生由于替我说好话,已招致他的不满;杰维斯太太也发发可危;原因好像是他们三个人知道了我现在在哪里,就一起去为我求情。

朱克斯太太收到了一封信,她说信的内容太坏了,不能让我知道。如果它的内容比我以前看过的那封信还坏,那肯定是够坏的了。

那个讨厌的人刚才把这当作一个秘密告诉我,她有理由认为,主人已找到一个办法来消除我的疑虑,那就是让我嫁给那位可怕的科尔布兰德,并出一大笔钱在结婚日从他那里把我买过来!以前可曾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吗?她说,服从我的丈夫将是我的责任;又说,作为一种惩罚,将强迫威廉斯先生来主持婚礼,把我嫁给那个可怕的坏蛋;还说,当主人为我付了钱,我已被转让给他时,那位瑞士人就将带着钱回家去同他原先的妻子与儿女团聚,她说,这些人在每个国家都有一个妻子,这是他们惯常的做法。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强迫包办婚姻!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可能会被利用于一个正在策划中的什么阴谋。我是怀着多么惊恐与困惑的心情而焦虑不安啊!或许正在故意策划什么假结婚来糟蹋我。只是没有经妻子同意,丈夫能把她卖出去吗?这样的交易在法律上还有效吗?不过,对那些无法无天的人来说,法律算得了什么呢?任何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我真被买卖,并被购买者领走,那么事后即使法律对犯下的罪恶进行了制裁,但对于被害者来说,伤害已不可挽回,这种法律制裁又有什么用呢?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我被监禁的第三十二天,第三十三天和第三十四天

这几天除了朱克斯太太和我发生争吵之外,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她对待我愈来愈坏。昨天由于她说了污言秽语,我触怒了她。我对她说,她讲话像是个伦敦的妓女,而不像是个有身份人家的女管家;我在贝德福德郡时曾听说伦敦妓女就像她这样说话的;她说,凭我这句话,她对待我再坏也不算过分。哎呀,天哪!她对我大发雷霆,破口大骂,几乎乎都没离开过我的身体。你们可以相信,她准是说得太下流,我才会那样说她的。说实在的,她所说的话在这里是不能再重复说一遍的,她是我们女性的耻辱。后来她又对我冷嘲热讽,认为我的贞洁观念荒唐可笑。她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人,她竟对我说,我抱着这样离奇古怪的想法,将来跟主人同床共枕时将会是个多么美妙绝伦的人儿啊!你们想这能容忍吗?然而只要可能,比这更下流的话她也会说得出来!可恶极了。我现在是落到多么卑劣的人手中啊!

星期四

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担心,主人不久就要到这里来了;因为仆人们都忙忙碌碌地在收拾屋子,把它布置得整整齐齐;好久不用的马厩和马车房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我问朱克斯太太,但她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向她发问时她也爱理不理,很少回答我;有时我心想,她摆出这副神态,是有意刺激我,让我盼望主人到这里来,而实际上那是我最最害怕的事情。主人过去曾经许诺过,不经我同意,他就不来看我,如果他果真来了,那么他的诺言到哪里去了呢?不过,好像他在道义上已不再对我承担什么责任了!他在信中就曾对我这样说过。这究竟为什么呢?我愿意信守我的诺言。可他说,他彻头彻尾地恨我,他显然是这样的,否则我就不会听凭这位女人随意摆布了。

第四部分

昨天下午,我发现大门开着,就擅自走到宅院前面去,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长行榆树的下端、我在那里独自坐在宽阔的梯磴①台阶上,从这个梯橙走过去,就是通往市镇的大路。我看到我已离开宅院很远,心想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就离开这里呢?但是就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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