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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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站在飘着冻雨的大街上，蒋卫忽然就有一种迷失在茫茫大千世界的恍惚。
　　出来的时候忘了带上伞，这下子除了衣服的帽子也没有个能遮雨的工具。冒雨沿着附近一带吃甜品糖水的店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吃过饭还能去哪里呢？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还是已经回家了？家里没装电话，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也不行，看来明天还得找个电信公司过来给装一个。
　　这么想着，扬手招了辆的士就报了家门号往回走。然而回去了，推开门，有的还是倒映他一个人身影的空荡荡的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觉得一个人有多空寂难受，这一刻却再真实不过地无法忍受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大概正是这种迅猛而莫名的难忍让他连坐都没坐一刻就转身下了楼。
　　经过门卫室的时候，跟里边的看更说了声如果看到萧禹人回来了请给他打个电话，那看更平日也跟他们有那么几句，这下子让人给办个事也还算顺利。
　　然而，他人出来是又出来了，可该上哪去找呢？
　　如果能找到方俊事情说不定就好办很多，可该上哪去找的方俊呢？酒吧？如果没记错的话，萧禹之前说过他们就是在酒吧重遇的，那他们现在会不会也在酒吧街呢？
　　要去看看吗？
　　想着，回头看了眼公寓大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蒋卫就跳上了的士，目的地直指的酒吧街。
　　下车走上酒吧街，抬头看去，蒋卫只觉满眼的灯红酒绿。不愧是不夜城的标志地方，就算在这样的冷雨夜，这里依旧繁华的不似人间。
　　可，这一条街过去，最少也有十来家店，一家家找的话也不是个办法。况且酒吧里人山人海的，进去了也不过是掉进另一个混乱中，根本不是找人的法子。
　　那他是准备在外头守株待兔了？
　　守得到兔子的话，他也不介意等，但问题是要守在哪里才不会错过仓皇逃走的兔子呢？
　　最后，从街头到街尾视察了一番，蒋卫总算找到了最合适的地方蹲点。外头风大雨凉的，是个人都挤破头往室内走，像他这样站定的人反倒十分突兀显眼。不少经过的人都本能地回头瞟他个几眼，本来都带着看神经病的眼神看过去，最后却忍不住一看再看，完了都带着“这么个帅哥在雨中等谁呢”的疑惑调头离开……
　　在所谓的最佳地点蹲到浑身冰冷，还是没能守得云开，更别谈什么见月明了。
　　抬手看了眼有些模糊的表面，时针已经指到了11点上头。抹了把有些僵硬麻木的脸，蒋卫转眼看向眼前依旧璀璨的霓虹，一双脚已经有些失去行动的知觉，也就没什么走不走的意思。再等等吧，如果12点还是什么也没等到，他就再回一趟家。
　　其实，很早的时候，方俊就看见蒋卫了，只是他在暗处他在明，他并没能注意到自己罢了。
　　这是时隔多年后，方俊第一次再见的蒋卫。当年那么坚毅俊朗却异常冷酷的一个男生现如今竟然会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冰雨里等待所谓的爱人，真不知道他是真痴情还是假潇洒。然而不管是傻是痴，能有这么一个人为自己等待守候，是方俊这辈子梦也梦不来的奢求。
　　然而，萧禹却拥有了……
　　上天果然是偏颇的，说什么每个人都是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说什么被咬的更多的人是因为上帝太爱他了……话说的动听，却统统不过是用来掩饰与生俱来不公平的甜言蜜语，都是做不得真的傻子才会相信的荒唐。
　　“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方俊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身旁的声音。
　　“没什么？看什么呢？哎，那人站那干嘛？玩儿淋雨么？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二逼都有，我先去进去啦，冷死了。”说完人已经蹦进了酒吧，留下方俊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的蒋卫。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站在酒吧屋檐下的方俊都觉得冷蚀骨，淋着雨的蒋卫大概更不好受。这人真死心眼，竟然就这样呆呆地等着。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现在萧禹的情况会不会抓狂暴怒？呵呵，想想都觉得好玩。
　　掏出手机摁开锁，看了看时间，方俊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酒吧。
　　那时，酒吧外头基本没有人影，他的出现无异于干净利落的暴露，蒋卫几乎是第一时间地看到了他，尽管夜色中不大看的清具体面容，但蒋卫还是下意识地喊了声，“方俊。”
　　方俊“意外”地闻声看去，对上蒋卫的脸，语调中带了几分惊讶，“蒋卫？！”
　　确定是方俊，蒋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些踏实了，可心实在了，一双腿却不听使唤了，最后还是方俊向他走的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加班的吗？”睁眼说大话的本领是每个人从三岁就开始懂得的本领，至于往后的修成如何就看个人的修为了。显然，在这方面，方俊已是其中的佼佼者。
　　“萧禹有跟你一起吗？”说话的时候，蒋卫觉得嘴巴都不是自己的。
　　“萧禹？我们8点多吃完饭就分开了。怎么，他没回家？”方俊皱眉看着蒋卫说。近距离看着这个曾经同窗过的老同学，方俊不由又妒忌起萧禹来。
　　时光荏茬间，记忆里那张犹带稚气的少年的脸已经被面前张显了几分成熟男人气质的面孔所取代，这个人还是长成了跟他曾经意愿背道而驰的好男人。而这个好男人，最后还是成了他曾经暗暗诅咒过的那个人的所有，成了他所憎恨妒忌的狗男男……
　　“没回家，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当时吃饭的时候我们是三个人吃的，走的时候是跟我一块来的朋友送的他，我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他们回去没回去我还真不知道。”
　　“能给朋友打个电话不？”
　　“可以啊，你给萧禹打过电话了？”边说边掏出手机。
　　“打不通。”
　　“走那边去避避雨吧。”说着也不等蒋卫反应就径自抬脚往一旁走，蒋卫只好迈开僵痛的腿努力跟上。
　　站在方俊身边等待音讯，半天却等来“没人接”三个字。
　　“可以告诉我地址吗？”
　　“他平常不住家里，给你地址也找不到他，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住哪。”电话确实没打通，方俊其实也挺好奇那边的情况。
　　“那住哪？”
　　“酒店。”
　　“都去哪家？”
　　“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一家。”
　　“谢谢。”
　　“哎，你真要去找？说不定萧禹已经回家了，你不回去看看？”
　　“我先去找。”
　　“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去，那酒店可不会随便告诉你客人的资料，我陪你一起去吧。”跟去看看情况也不错，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出“抓奸在床”的好戏呢。
　　“多谢。”
　　“客气什么，同学一场。”是啊，他们之间也不过就同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春节快到了，祝各位亲龙年一切顺利，健康最重要，都要好好的啊！


☆、第　128　章

　　据说，在爱情的世界里生活着的人们从来都是入不敷出的。
　　他们生活一直很拮据。春天，他们只能靠为数不多的感动之泪凝聚出来的露水止渴，夏天，他们只有彼此的甜言蜜语消暑，秋天，本该是丰收季节的他们却只收获了虚无缥缈的海誓山盟，冬天，他们也只能依靠对方的体温艰难地度过严寒。除了他们拥有的这些，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外界的风吹雨打恶意破坏，还有彼此之间无法契合的各种摩擦。生活在爱情里的两个人倘若不能携手走过的风风雨雨，就只有被爱情抛弃现实摧毁的下场。
　　其实，世上并没有哪条法律惯例规定的你付出了，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生存的世界尚且残酷而不公，更何况是建筑在生存之上虚构的爱情？
　　方俊是不相信爱情的，正如很多见证别人爱情破灭却嚷嚷着再也不相信爱情的人一样，方俊自己也经历过爱情的抛弃，他不能也不再相信爱情，所以爱情一直也没再给予他拥有自己的机会。
　　因为自己没有而妒忌着别人的拥有的人不少，方俊就强烈嫉妒甚至是愤恨着萧禹的幸运，以致他不惜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试图摧毁的别人的幸福。
　　人有时就是这样，做事不一定为了利己，却能纯为害人。
　　这或许就是这个越发病态的社会的一种病症吧。
　　都见不得人好，起码不能比自己好，却都忘记低头想想不让自己被比下去的方法除了损人，还有的自我增值。但，方俊当时真没想到那么多，他就是心理不舒服了，他就是一心想看到萧禹倒霉。光是幻想着萧禹落魄栽跟头的画面，他就止不住地觉得快感舒畅。连他自己都有些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可这年头有几个人敢自称的正常？
　　如果变态都能成为主流，那不正常又算的了什么？
　　然而当蒋方两人赶到酒店的时候却被告知苏绪苏先生已经退房了，听闻这个消息方俊心下顿时一提溜，不该啊，苏绪不是在这个酒店常驻的吗？怎么会突然退房了？
　　他这边疑惑不已，蒋卫那边也有些一筹莫展，可就在这时，电话进来了，拿起手机一看，陌生号码，但他还是微蹙眉心摁下了接听键。
　　“蒋卫，在哪呢？”
　　手机那头是一个气势十足的女声，一时间蒋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那边又传来声音，“我你丽姐，问你在哪呢？萧禹在我们这边，你要过来领人不？”
　　蒋卫从没想过会接到梁丽的电话，虽然之前回来的时候梁丽也知道，但当时她并不在南城发展，一来二去忙起来也就没见过面，就回国之前在网上跟梁丽说过话，也不晓得到底为什么没有存的她的手机号，不管怎样，萧禹找到了是最好不过了。
　　不知晓事情过程的蒋卫自然是觉得好的，参与了事情后半段经过的梁丽却不觉得有多好。
　　如果不是跟徐云吵架，梁丽也不会负气跑出的房间，不跑出房间就不会碰到的苏绪，没撞上的苏绪也就不会发现被他半搂半拖着的萧禹，更不会阴差阳错地把人给打救了。
　　说到梁丽跟徐云这对冤家，连他们自己也没想过两个人会有发展成恋人的一天，但世间的事就是这么不讲理，再不可能的事在各种条件都错位之后反而能神奇地搭通天线完成的通讯。所以，别太惊讶他们会在一起，也不要惊讶他们的吵架，不吵架的情侣大概没几个，也多亏了他们的吵架，才避免了萧禹又一次的悔不当初。
　　当时遇到萧禹的情况其实相当的火爆，本来梁丽就是带着怒气出来的，没看到徐云追出来心下就更汹火，跟苏绪撞上的时候可说直接把她给引爆了，逮着人就骂了起来。苏绪也不是什么嘴巴干净的主，两人一来二去竟然就在走廊上吵了起来。如果不是扶了个萧禹，苏绪大概已经一巴掌甩出去了。之后两人越吵越来劲，连被扶着的萧禹都被舍弃到了角落默默无闻了去，完了苏绪气不过地就要给梁丽甩耳光，结果一下子就被闻声赶来的徐云给踹墙上去了。
　　下一刻两人就扭打了起来，酒店的工作人员闻讯而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发了狠的两人给分开。本来苏绪还财大气粗地让酒店经理给徐云好看让他赔钱道歉什么的，结果那经理对着徐云就是一阵低头哈腰，连理都没理会的苏绪的嚷嚷。也是，人家可是徐家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这酒店的太子爷未来的主权人，谁敢给他脸色看小鞋穿那就是不想吃饭了。
　　“把这个人赶出酒店，立刻马上，还有别忘了把人押到公安局去，顺便跟冯局长说这个不要命的得罪了本公子，让他看着办了！”就是徐云这一句铿锵有力的命令将苏绪这个徐家酒店的常客给驱逐的，于是被大家遗忘在一隅睡的不知今夕何夕的萧禹就是这样被救下来了，当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再见到萧禹的时候，他正躺在酒店房间里睡的香甜，厅外站着徐梁两口子以及面色不甚好的方俊。看到从卧室走出来的蒋卫，双臂环胸的梁丽开口问：“梁夏说你们现在一起住，怎么他会一个人到这边来？刚扶着他的那人一看就是个败类，萧禹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样的人？”
　　“靠，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没人拦着我TM直接把他给办了。”不等蒋卫回话，一旁的徐云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把人带到酒店来，真是无耻，还有，他竟然连女人也想打！要不是你拦着，我都准备给他临门一脚让他从此断子绝孙！”这小两口一来二去的竟然又融洽和睦温存了起来，恋人间的吵嘴斗气果然都是忽来忽去的过云雨哪。
　　“既然萧禹已经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一直被忽略了的方俊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同仇敌忾的两人，在得到蒋卫的道谢后就黯然离开了。
　　走在酒店华丽而冗长的走廊上，方俊终于没忍住嗤笑了起来，真是荒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萧禹竟然能幸运到这个点上，哈哈，太可笑了。笑着笑着，却发觉嘴角苦涩到发慌，连眼睛也被这酸涩给感染了，真好笑，呵呵，真搞笑……
　　方俊走后，酒店房间里的几人却还在有说有聊的。几年不见，梁丽自然有很多话乐意跟蒋卫聊，只是夜已深，在徐云的提醒下他们最后也没逗留多久，就约了明天早上一起吃饭再聊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徐梁小两口还在为刚才苏绪的事念念有词，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两人才躺下来睡觉。
　　可大概因为巧遇的蒋萧二人有些难掩的兴奋，尽管已经下榻了，梁丽嘴里还不住地说着他们的话题，说着扯着不知如何就聊到了同性恋的话题上。梁丽本来只是怀疑那苏绪可能对萧禹心怀不轨，徐云却一开口就把苏绪给看穿了，听到徐云这么一提醒，梁丽还真就怎么看怎么觉得苏绪是个同，之后甚至顺藤摸瓜地猜测起萧禹的性向来。
　　“你说萧禹会不会也是？要不然他怎么会跟那条粉肠＇1＇混一块？”
　　“没十成也有八成，凭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萧禹那样的，不当gay说不过去。”环抱住梁丽，徐云言之凿凿地说，“再说，男人生的他那么妖孽哪个女人敢要？不怕把自己给比下去吗？”
　　听罢他的话，梁丽想了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