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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铁匠手札-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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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晴奴又将那长长的麻袋整个套在了欧阳谦的上头。



楚王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只听见从那袋子里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不盖上袋子,我怕那油将我炸得酥烂的模样吓着大王,这样臣的心也能炸得熟一些。”



晴奴做完了这一切,垂着手侯在一旁,楚王上前碰了碰那条站立着的白色麻袋,确认欧阳谦还在里面。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个眼色,那些守着的士卒便举起了火把。



一桶又一桶的香油倒进了锅中,那锅底下的火燃烧得旺盛,让油的四周起了一阵烟,很快那香油的味道就漂了出来,为了让药引子有用,楚王可是调了最上等的香油。



那个长长的布袋很快被两个侍卫一头一尾举了起来,布袋里的人开始挣扎,但楚王八字眉下的那双眼却眯得越发厉害。



“丢下去!”他咬牙道。



一听滋地一声,那个白色的布袋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就落到了油锅里,油锅的响声越来越大,在那布袋周围泛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泡沫,周围的几个守卫捂住了鼻子和嘴,几乎要呕吐出来。



晴奴冷冷地站在一旁,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在油锅中翻滚的欧阳谦。



终于,那个布袋完全成了焦黑色,而那长条也浮到了锅面上,整个油面噼里啪啦地翻腾着。



楚王捂着心口,那儿一阵阵痛得更加厉害,但也多了丝欣喜。



“快,把他,把他捞出来!”楚王大叫道。



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油锅中滑了一下,那层焦黑的布便散开了。



“大,大王……”那个靠近的已经吓得要晕死过去的士卒结巴道。



晴奴突然冲了上去,她挤在楚王旁边,愣愣地看着那油里漂着的那块已经烧焦烧硬的布块。



“欧阳谦!欧阳谦呢!”晴奴抓住了楚王的衣摆,扑通一声跪下。



“大王,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您不是说他会还有八条命吗,可是现在,为何连一具尸首都找不到了……”晴奴哭得梨花带雨,楚王也惊得一动不动。



“欧阳谦,欧阳谦啊……”晴奴哭声冲天,已经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地望着那油锅,“我还怀了他的孩子,我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今后让我们娘俩要怎么过,怎么过啊……”



楚王四肢冰冷,听着晴奴的哭喊,又抬头看看蓝天。



欧阳大夫他真是奇人,莫不是随着青烟飘走了?



三天后,传出消息,欧阳谦士大夫在为大王炼丹之时,丹炉爆炸使其不幸遇难,追封其为谦阳君,惊吓过度而发疯的未婚妻子封为晴道夫人。



晴道夫人发疯后不过几天,便没了影踪,听说是过于想念夫君,半夜夺门而出,在金陵河畔失足而死。



“晴道夫人,尝尝我谦阳君的烤鱼如何?”白衣男子将支木棍递给一个白衣女子。



“还欠了点火候。”白衣女子咬了一口,道。



“呵呵,我可没想到你一向冷冰冰的样子,居然能演出如此煽情的戏码,实在让在下佩服。”欧阳谦笑道。



“我演得也很为难。”晴奴又咬了一口烤鱼,她的发被风吹起,转而看着欧阳谦,“这回你可让我知道了把戏的秘密,今后我可不会被你的逃脱术给骗了。”



“把戏博大精深,不过你知道了一样,我可不能让你随便说出去。”欧阳谦媚笑道。



“所以你就带我到处走了?”



“是啊,要把你娶了才能更为妥当。”欧阳谦说着,用脚蹭了蹭晴奴。



晴奴一转身,就看到了欧阳谦凑近的脸。



“我不知道原来你早就想要我的孩子了。”他笑着,嘴角的酒窝肆意地晃动。



“谁说我想的。”



“你可是在楚王面前这样说的。”



晴奴捶了他肩膀一记,这片草原广阔得几乎望不到边,整片天地仿佛只有那清新的草味儿,而远处那些山脉隐在大片的云雾间,看着又像是另一个世界了。



“你说,铁花他们,真的掉下悬崖离开人世了吗?”



“没有。”



“为什么那么肯定,大王可说他们……”



“大王也说你因疯而死了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有奇术,会未卜先知嘛。”



“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我们去了更多地方,总有一天会遇见他们吧?”



“恩。到时候让欧阳小谦管他们叫叔叔阿姨。”



“欧阳小谦是谁?”



“今后你肚子里的那个呗。”



不是番外之昭震



“先生,在这儿打扰你了。”昭震挥斧猛地往下一劈,那根立着的大粗木就瞬间散成了十六片,像朵花般瞬间往四周倒去。



“真是神力。”子休站在一旁,捋了捋胡子,他将昭震劈好的柴拾掇了一下,指指那堆如山的柴伙,“不必客气,你留在这儿,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昭震顺手将斧头一收,用麻绳麻利地将那些柴火整了一下,再背在肩头。



子休眯着看看着昭震,他比刚摔下山时要黑了不少,衬得他的五官更加英气立体,昭震总每天帮忙着做不同的粗活,闲时也只是一个人靠在树旁,出神地对着那条流动的溪水,沉默不语。



“你成天重复着这些事,不觉得沉闷吗?”子休道。



昭震愣了一下,随即回头笑道,“先生不也是享受地生活在这天地间?”



子休捋了捋长须,将自己的袍子微抖了一下。



“你现在还与我不同。”子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饶有意味地看着昭震。



昭震点了点头。



“我会慢慢试着与先生一样。”他说着,转身走进了柴房。



在铁花与火鸿君离开的那一天,昭震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那天的比试过后,他是衷心地祝福着他们两人,在这片落花流水间,他的心一定会慢慢静下来,直到有一天忘了她。



不过他现在还做不到。



昭震这么想着,开了柴房的后门,走了出去。



那儿是一片环绕着的树林,在山谷中那么多日子,大体看上去树林花草都是茁壮得喜人,他拾了颗石子,走了上去。



铁花一定会幸福的,他看看手中这块有些发青的石头,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她造剑时的样子,这个女人比他更能读懂那些铁器的语言,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将各种材料添加进去,她在造剑时认真的样子散出一种言语不能的吸引力,他揉了揉那块石头,指尖一阵发痛,趁着心里那股苦楚还没有涌上来之前,他就把这块石头狠狠地扔了出去。



突然,前方起了一阵攒动,不远处的树叶开始不安分地窸窸窣窣起来,那片矮矮的灌木叶更是摇摆得厉害。



不会是打着什么东西了吧……昭震想着,跑了过去。



拨开叶子,只见一只梅花鹿的脑袋从叶子间转了过来,它全身披着橙红色的斑点皮毛,伏在一株大树下,听到有人来,耳朵动了几下,这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梅花鹿,那双比人要大上许多的眼睛真一动不动地看着昭震。



昭震再往里看看,才发现他刚刚丢出的石子真的打中了这可怜的小东西,在靠近尾巴附近的那块班纹上秃了一块,正往外渗着血。



该怎么治疗它呢,昭震有些迷茫,不过按说这伤口也不大,那梅花鹿怎么会这么乖乖地蹲在这儿,他的手伸了过去,梅花鹿的脚惊恐地抬了几下,接着无力地又靠到一旁的树下。



他这才发现,这梅花鹿的肚子圆滚滚,耷拉着靠在地面,它的嘴轻抖着,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唤。



昭震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他拾起一旁的树枝,又放下,捉了条废绳子,又摆在一旁,几只不明真相的野兔蹦跶着围观在外,更让昭震有些慌乱。



这梅花鹿生孩子,应该怎么办呢……



眼前的鹿眨巴眼睛的速度越来越慢,短尾巴一撅一撅,它的肚子急剧地一起一伏,昭震见它小小脑袋吃力地往地上靠,便小心地碰了下它的脸。



那只梅花鹿脸上的毛发早已变得湿漉漉的,一碰到昭震的手,便自顾自地靠了过来,昭震愣了愣,将膝盖凑了上去Qī。shū。ωǎng。,那梅花鹿便伏到了昭震的大腿上。



昭震看头看看那些野兔,兔子们叼来了些叶子,欢喜地放在昭震身边,又高兴地一蹦一跳而去。



他有些哭笑不得,抱着那具热得炙人的身体,他倒是希望那些野兔能把子休先生叫来。



突然,一只白白的东西从后边伸了出来,昭震仔细一看,却傻了眼。



从母鹿肚子里出来的那条腿,怎么看也不想是鹿的腿,倒明显是个婴儿的腿。



昭震顾不得怎么回事,那条伸出来的肥乎乎的腿动弹了几下,引得母鹿一阵抽搐,他忙上前抓住那条腿,试着往外轻轻拽了拽,却又不敢太用力。



那条腿使劲挣扎了一下,昭震怕吓着那肚中的东西,一下子松了手,那腿便缩了回去。



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母鹿继续疼痛着,周围的树林也刷刷直响,一阵手忙脚乱后,昭震也已经满头是汗。



昭震低头看着那头鹿,已经吃力得头都抬不起,只是奄奄一息地靠在昭震的膝上,它的肚子虽还缩得厉害,四肢却再没力气动弹。



昭震的手轻贴在它的肚皮上,他能感到那里面一个生命的悸动,那只母鹿的漂亮的眼睛带了一丝哀伤,这样乞求地看着他。



“你是想……”昭震感到他手下的这个身体的热度一点点地散去,它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无力。



昭震明白了母鹿的意思,当他从腰间拔出匕首时,那母鹿的眼中没有一丝惧怕,它只是轻轻地将身体伏在地上,闭了眼。



银光只是轻轻一闪,那母鹿的身体便像泄了气的球一般趴到了地上,昭震锐利的眸看着它,不再拖延,三两下剖开了它的肚子。



“哇!”地一声响亮的啼哭,随着昭震将那肚中的东西抱出,他才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千真万确,在这只母鹿肚子里面,被一层白色薄膜覆盖了全身的,就是一个人类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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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震,我真的是从梅花鹿肚子里生出来的吗?”一个童音问。



“叫昭叔叔。”昭震淡淡道。



“不嘛,你又不老,长得又漂亮,老是虎着一张脸做什么。”一个女童趴在溪水旁,放下手中剥着的莲蓬,突然凑近昭震。



“恩,昭震,你比子休叔叔漂亮多了,那最多叫你昭哥哥怎么样?”她嬉笑道。



昭震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他靠在树旁,望着远处被云雾缭绕的山脉。



五年了,他在这儿生活了五年,这个山谷就像从未改变过一样,桃花常年盛开,兔子们生了一窝又一窝,那溪水永远流动,随风摇摆的树叶也似乎从没有掉落的那一天。



唯一在不断变化着的……他低头看了看扎着两团发髻的女童。



唯一在变化的,就是这个从梅花鹿肚中生出的女婴,当初他剖了鹿的肚子将她带了回来,本以为子休先生也会对这个怪事惊讶一番,没想到子休却淡笑着说了一句:“既然这样,就一起抚养她长大吧。”



于是这五年间,他俨然成了这女婴的第二个娘,的确是娘,而不是爹。



子休先生经常会无来由地云游四海,丢下嗷嗷待哺的奶娃子和他两人,他只得端了个水囊从羊身上挤了奶给她喝,女孩睡着倒罢,睡醒了若见不着他,那就哭得能把整座山都摇晃起来。



“昭震,那你把我娘怎么样了?”女孩脸上满是泥泞,却显得眼格外大。



“埋了,就在那边的树林里。”昭震指了指,“所以每年你还是要去祭拜它。”



女孩点点头,昭震觉得,她这双漂亮的眼,跟她的鹿妈妈倒是有些像,其实他也搞不清她身上哪些习性是跟鹿一样,而现在单是什么都跟着他,倒可能是因为跟那些小鸡小鸭一样,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吧。



“这是什么?”女孩指着昭震明晃晃的护腕道。



“把袖口扎起来的东西。”昭震想了想,选了一个通俗点的说法。



“真好看。”女孩仰脸嬉笑道。



昭震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成天脸上都能挂着笑容,他看看手上这副带了丝青光的护腕。



“哪里好看?”



“里面映了你的脸,所以很好看。”女孩笑嘻嘻地说。



昭震眉头一蹙,是太久没有见过女人了吗,被这样一个小丫头信口一说,他倒有些不安起来。



“给我看看!”女孩说着,猛扑上前,昭震下意识一闪身,女孩哇地叫了一声,只见水面猛地一晃,她小小的身体就扎进了溪水中。



昭震叹了口气,迅速抓着女孩的领子提了上来,被淋了水的女孩五官现得很是清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去子休叔叔房里拿块毯子,我帮你擦擦。”他说。



“恩!”女孩欢喜地应道,三两下跳着离开了。



昭震看着她细伶伶的双腿,不由地笑了笑,这五年来,也多亏她陪着他,他的日子才过得有趣起来,他的心也愈发平静,想起铁花,心中的疼痛也逐渐消逝了,那是一个如故人带来的温暖,她的好,她的坚强,全都化成了值得珍藏的回忆,这样储存着。



他远远地看着女孩挥舞着比她人还大的毯子奔过来,那小人儿映在一片青山绿水中显得像个小仙子一般,他直到现在才懂得自由的宝贵,那女孩虽然有时吵得烦人,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惹人疼爱的。



“帮我擦擦。”女孩递上毛毯。



昭震将毯子盖在她头上,小心地搓拭着,她看上去就像个披着毛皮的小鹿。



“这里也湿了。”她指指身上,接着麻利地把自己身上的单袄往下一褪。



昭震一愣,伸手就帮她把衣服捞了回来。



“头部以下的自己擦。”昭震冷冷道。



“为什么?”女孩盯着他,“你生气了?”



昭震摇头。



“你是个女孩子,不能随便脱衣。”他的鹰眸注视着她,将毯子取下,拍了拍她的头。



“你以前都帮我擦的!”女孩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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