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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宠爱-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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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许久轻叹一声,“明晟自幼乖巧懂事,却几番变故,也是难为他了,暂且让他到乾坤宫住着罢。”
沈宁知道东聿衡这两日心情很复杂,虽然没去安慰,但也不去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待在春禧宫,皇帝即便昨日独自住在乾坤宫她也不置一词。
同时地随着大军凯旋的日子临近,她也更为花破月的事情焦虑起来。
花破月并未回宜州,而是一直留在了长阳,她去行宫时她也一并随行,这虽然如她所愿,却是东聿衡的意思。她知道他想留下大花等黄陵回来赐婚,可听他说起要从皇室中寻合适女子给黄陵作正妻,她就更不淡定了,他居然想让大花作妾!
她向皇帝抗议了几次,但他始终含糊其辞,更可气的是当事人的大花一副要死不活,听天由命的样子,像是做谁的妻、谁的妾都很好。
这也怪她轻敌。原以为这事儿等黄陵回来向他说明真相,再向东聿衡求情一阵,这事也就算完了。本是想藉此刺激花破月真心,可她竟然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愿多说一句。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日花破月得宝睿贵妃旨意进宫陪驾,到了春禧宫才发现已然坐着一些高门贵室的妙龄女子。
“月儿来了?来来,快到我身边来。”沈宁今日穿着嫣红绣八团富贵平安袍,头插金凤衔珠金钗,显得高贵典雅,皇气逼人。花破月竟也有些恍神,宁宁她好似又变美了。
而坐于两侧的贵女们也纷纷打量着这身世波折的绝色丽人,各自眼中暗藏异样。
待花破月到沈宁身边站定,沈宁笑道:“月儿,你还不曾见过这几位罢?我来引见引见,”她的手一抬,五指并拢移向座下众女,“这位是敬亲王府乐安郡主、乐平郡主,福亲王府乐华郡主,长公主府庆云县主,还有晋郡王府的庆安县主、怡郡王府庆寿县主。”
被点名者一一起身,竟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乐安郡主是敬亲王行四庶女,乐平郡主是敬亲王行五嫡女,乐华郡主是皇帝五叔福亲王之四女,庆云县主乃皇帝之姐长公主长女,庆安县主是敬亲王长子晋郡王二女,庆寿县主是皇帝从叔之四女。
花破月见礼,心头有了几分了然,这些怕都是沈宁跟她提过的天家为黄将军拟选的正妻人选。
她猜得不错,这些是沈宁千方百计自东聿衡口中套出的人选。
众女再次坐下,沈宁让花破月坐了她的身边,也不提召人来做甚,只天南海北地胡聊,大家都有些摸不着这宠妃的意思,只得小心地陪话。
说着说着,沈宁就聊到了大军即将凯旋而归的事儿,她兴致颇高地说起了在云州与黄将军并肩作战的场景,“黄将军真真不同凡响,武功盖世,力大无穷,他单手这么一挥,就将人劈作两半。”
“啊!”深闺千金皆倒抽一口凉气。
花破月额上浮出些许冷汗,这位姐姐……究竟在做什么?
“这还不算,后来我还亲眼见黄将军生生用手将人……”沈宁两手做了一个撕裂的动作。
这下可好,居然把乐华郡主吓哭了。其余几女也是花容失色,惟有乐安郡主不露害怕,她反而说道:“战场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将军没有此等武勇胆识,又怎能驰骋沙场?”
沈宁闻言,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番。只见她容貌不若其他贵女出众,却有一种独特的沉静气质。
“乐平郡主说得不错,大将军出身贫苦,也惟有出生入死才可出人头地。”
“是哩。”贵女附和,这回却是乐安郡主与庆云县主不曾点头。沈宁再看一眼庆云,见她虽有害怕之色,但抿着嘴角眼中似有不赞同之意。
“我听说大将军胜利而归,天家不仅要亲自为他接风洗尘,还意欲为他择高门贵妻。”沈宁扫视众人一眼,“不知是哪家的幸运女儿能嫁了黄将军这样的盖世英雄。”
闻言郡主县主都面面相觑,两个三紧张地绞着帕子。
“不过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黄将军长年驻守边疆,他的妻子恐怕也要跟他一同生活在那荒蛮之地。”
花破月着实无语了。她是在恐吓她们么?
“贵妃娘娘,”庆云县主道,“您可是知道圣上意欲何人?”
沈宁一笑,“我怎么敢揣测圣意?”
众贵女心思各异。
待众人离去,花破月看向沈宁,却见沈宁正斜眼似笑非笑地睨她。
“做什么?”她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里头有个将会是你的当家主母,你有何感想?”沈宁喝了口茶,说道。
花破月心头一刺,垂眸遮去幽光,涩涩地道:“很、很好。”
“哦?我看这些宗室贵女好似都有些脾气,你花大小姐也有些脾气,别到时候扰得黄大哥家鸡犬不宁。”
花破月偏过头,“娘娘放心,贱妾自会遵从三从四德,服侍夫君,孝敬主母。”
“大花,”看她软硬不吃,沈宁无奈极了,“又不是没有希望,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么!”
花破月不说话。
“……你跟韩震多好,男未娶,女未嫁,两人心中都有彼此,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们?”沈宁意味深长地一声叹息。
花破月浑身一颤,却还是抿唇久久不语。
见她这样沈宁也有些恼了,她爽性撂了狠话,“就你这样的三心二意的,嫁给黄将军,我还嫌你不能对黄将军一心一意!”心想今天一定要逼出她的真心才行,不然东聿衡一直说她多管闲事不予理会。
花破月张了张嘴,脸上终于浮出一丝挣扎之色。
“我说了能帮忙就一定会帮你想尽法子,可你自己这样儿我又怎么办?别是你心头真的嫌弃韩震出身草莽,想嫁给一品大将军做个贵妾想尽荣华,到头来还心里骂我狗拿耗子!”
“我要是有那样的心就让我不得好死!”花破月脸涨得通红大声道。
殿内安静许久,花破月才低垂着头重新开口,“韩震他……忘了我了。”
“你说什么?”
“……两日前,我自宫中回家,偶遇走在长阳街头的韩震,云儿去唤他,他明明看见了帘子下的我,却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云儿,说素不相识,不合礼数。”
“什么?”沈宁吃了一惊,“他是故意的么?”这不像韩震的性子啊。
花破月摇摇头,“不,他记得云儿,却偏偏说不认识我。”如果是撒谎,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拙劣的谎言么?
“你的意思是……”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是真的忘了我了。”花破月低下长长的睫毛,嘴唇轻颤。
“怎么可能,哪有说忘就忘的!”敢情她以为拔萝卜呢!不想记住谁把谁拔掉就好了。
“是真的。云儿不信,询问他多句,他神情不耐,不发一言便走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
“荒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震居然忘了花破月?!
“这样很好,”花破月上前紧紧执起她的手,眼波中藏着激荡,“这样真的很好,虽说我说不难过是骗人,但我能够挺得住。我不会忘记我与他初见时的模样,不会忘记他曾被我气得憋屈的模样,不会忘记他红着脸送我一枝簪子的模样,不会忘记重逢时他痛苦又释然的模样……这些就已足够了,我能靠着这些回忆活下去,他也能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在江湖上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你放心,黄将军接纳我,是为了报答爹爹的恩情,他是一个大好人,大英雄,我会好好地服侍他,不会让他为难的。”
紧握的力道宣告着主人的决心,沈宁看着强忍泪水的花破月,长长叹息一声。
第96章4。20
送走花破月,沈宁站在窗边听着闷雷阵阵,心情也随着阴沉的天色沉闷下来。
琉璃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奴婢听说惠妃娘娘又发了病,听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沈宁稍稍回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忆起惠妃温顺的脸,心中五味杂瓶。
突地一声闷雷大响,琉璃吓了一跳,讷讷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沈宁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却听得外头说御驾到了。她心思复杂地迎了出去,便见皇帝匆匆大步而入,面无表情的脸看见她似是放柔了一点。
“陛下来了。”她其实没料到他今天会过来。
东聿衡点点头,“用膳了么?”
“还没……”
“那就一块吃罢。”皇帝摆摆手,让人下去准备。
沈宁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东聿衡也看她半晌,而后才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待二人用了晚膳,外头就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隆隆作响,东聿衡见沈宁站在窗边,皱眉道:“这会儿风大,关了窗到坐里头去。”
沈宁转过头,手掌压在窗檐上,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句话出来,“你……不去看看么?”
见她那难受劲儿就知道说这话有多不容易,这妇人,连装装大度都不会。“看什么?”他明知故问。
“看看惠妃……”
“朕去了也无济于事。”东聿衡轻叹一声,“过来罢,陪朕躺一会。”
二人各怀心事,皇帝拥着沈宁斜躺在榻上,听着外头风雨雷声,皆默默不语。
沈宁此刻心情极为矛盾,东聿衡去看惠妃,她自私地害怕他感情的一部分随着惠妃的死而带走;他不去看惠妃,她又害怕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况且她居然又想起了自己以为患了花疹即将死去的那个夜晚,那时的她莫不是现在的惠妃……
“……在你诈死之前,后宫里殁了三个嫔妃,两个因难产而死,一个患病而死,朕,一个也没在她们临死前看过她们,包括……那时的你在内。”皇帝的声音沉沉地在身后响起,同时粗臂紧了紧她的身子,“自幼起,朕的身边去的人太多了,包括朕的父皇母后……父皇薨的时候,朕还年幼,只觉天要塌下来,可朕还不及难过,储君登基,内忧外患,生死难料,桩桩事儿竟将悲痛给忘了……母后走时,朕的心也硬了,只觉生老病死,世间皆是如此,只恨不能再尽孝膝前。”
沈宁头回听东聿衡畅开心扉,她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因此后宫离世,对朕而言是要习以为常的事。那时你诈死时,朕……也这么想。”东聿衡搂着她,喃喃低语,“只是朕自个儿也没料到,你的死……让朕,难受极了……”那一年较之今日,简直是天壤之别。
“聿衡……”沈宁鼻子有些酸。
“惠妃她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她进宫七载,如今命悬一线,朕心里头自是有些不好受,你也不知体谅朕。”
“我、我没办法,”沈宁将头埋在他的手臂里,“我不想你为别的女人难过……并且,我安慰了你,又觉得对不起惠妃……”
矛盾又率直的话语让皇帝眼中一柔,他揉了揉她的发,紧了紧她,“傻子。”她却是不知,只要她在他的怀中,他的心情就能被安抚。
两人又沉默一阵,外头倾盆大雨不曾停歇,直至万福在外头说惠妃怕是快不行了,沈宁终是起身,“你去一趟罢,她最想见的应该是你。”她没办法面对良心的谴责,她低低道,“我……很了解她的心情。”
东聿衡注视她片刻,叹了一声,让人准备摆驾,随即招了琉璃等婢进了内殿伺候,并交待道:“外头雷雨未歇,你在宫里头待着,朕……去去就回。”
皇帝离去,沈宁站在窗边,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她才明了东聿衡话中之意。
他……是在怕她被天打雷劈的毒誓,所以才会匆匆赶来……
沈宁仰头一声长叹,双手捂住了脸靠在墙上。
老天爷,她宁愿与全世界为敌。
※※※
惠妃在当天夜里去世,就在皇帝去了不久之后。她的葬礼并不隆重,可以说是朴素,棺材停放了三日,便浩浩荡荡地移去了南山的后妃陵。百姓们不关心宫里头殁了哪位娘娘,他们更关心的,是即将班师回朝的胜利大军。
只是沈宁没想到,惠妃的死却让她的生活起了许多波澜。
这日她去昭华宫给皇后请安,在殿外就已听见孩童的啼哭,她走进正殿,见皇后正抱着一个一岁多的锦衣小女娃轻哄,却正是沈湄生下的七公主瑶菡。
“哎,七姐儿可怜真真的。”待沈宁请了安,皇后抱着七公主略带心疼地对她道。
沈湄立在下首垂泪。
“娘娘,这是怎么了?”沈宁看一眼沈湄,问了一句。
“沈婕妤说,七姐儿这两日哭闹不已,怕是福禧宫有病气,让七姐儿给沾上了。”
“可是请太医看了?”
沈湄哽咽着点点头,抬起一双红肿的眼儿,“都看过了,太医们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白日还好好的,一到夜里就哭,今天更是哭不停歇了。妾这才厚着脸皮请皇后娘娘收容七公主一两宿。”
沈宁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娃儿,不由自主地就心软了。
皇后此时却是为难地道:“本宫并非不愿留七姐儿在昭华宫,只是近日本宫因惠妃妹妹离去一事哭了两宿伤了身子,又因大皇子选妃杂事繁多,着实怕没这个心力照料姐儿。”
“这……”沈湄绞紧了帕子,“娘娘,七公主……”
“本宫也知道,惠妃刚走,福禧宫对七公主是阴气重了些,不如这样如何?”孟雅抚着怀中小人儿看向沈宁道,“宝睿贵妃,七公主就暂且住在春禧宫可好?”
沈宁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贵妃娘娘,妾身求您了。”沈湄顿时跪了下来。
沈宁侧身一步,皇后道:“你这是做什么?贵妃是你的嫡姐,七公主对她是亲上加亲,岂有不帮之礼?你这行了大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妹不和,让人看了笑话。”
话说到这份上,沈宁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并且她见女娃儿无辜,也只得点了点头。
孟雅笑了一笑,将七公主交给沈湄,“你先下去,让伺候七公主的奶娘奴才都准备准备。”
“是。”沈湄喜出望外,忙抱了小公主,向孟雅与沈宁依次行礼,退了下去。
沈宁心中暗叹一声,也欲离开,却被孟雅叫住了,“贵妃妹妹,本宫还有一事与你相商。”
“娘娘请讲。”如果可以,沈宁真愿与皇后为友,并非她位高权重,而是她的手段恐怕很是了得。沈宁听说上回街头流传东明奕流言一事,孟家的不仅将以讹传讹者全都抓了起来,还暗地里散布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传闻转移了众人视线,她猜着就是这位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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