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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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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娘这会有了些力气,微侧头避开去,梅鹤鸣显然心情极好,倒也没怎样,笑着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道:“既然醒了,我让婆子备了香汤,你先沐浴可好?”

宛娘需要先离开这男人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故此微微点点头,梅鹤鸣轻轻拍手,床塌前垂的帐幔被人挑开,宛娘哪想到外头还有人,一惊,撑着酸疼的身子,忙扯过锦被裹在身上。

梅鹤鸣已经批上了外头的云缎锦袍,见她那样不禁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道:“我一会儿过来。”亲了她耳后一口,起身走了。

两个婆子恭敬的道:“香汤已备好,请姑娘入内沐浴。”“姑娘?”宛娘觉得这两个字真真刺耳非常,却一时没力气驳斥她们,裹着被子伸脚下床,脚刚落到床下的踏扳上就觉两腿一软险些栽下去,被两个婆子伸手扶住:“姑娘小心些。”

宛娘就觉两条腿挨着地直打颤儿,腿间一阵阵钻心的疼,实在走不过去,便让两个婆子扶着进了旁侧小间,里面已放置木桶,所谓香汤就是热水,区别就是热水上放了一层花瓣,有股子花香随着热气氤氲而上。

两个婆子扶着她坐进木桶,就想伺候她沐浴,被宛娘挥挥手赶了出去,温热的水仿佛有疗伤的作用,身上的疼好像轻了些,宛娘低头看自己,到处青肿一身狼藉,梅鹤鸣不是人,他是狼,一头又凶恶又可怕的色狼。

宛娘很清楚,他这是拐个弯告诉自己,她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无论如何她都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去,这个男人比王婆子可怕太多,王婆子不过握着她的卖身契,这男人却有钱有权有地位,这样的男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古代社会,简直可以一手遮天,要收拾她一个小寡妇还不容易。

宛娘琢磨着自己怎么才能摆脱他,或者她可以跑,她现在是自由的,她可以跑到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来过,谁会认识她是谁?可跑去哪儿,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在这里她就像一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

“宛娘想什么呢?”梅鹤鸣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宛娘吓了一跳,下意识遮住胸前,却勾的梅鹤鸣轻轻一笑,伸手拨开水面的花瓣,执起宛娘一缕秀发颇为浮浪的道:“真香,宛娘想什么待爷来猜猜可好?”

梅鹤鸣的声音有几分戏谑,却透着股子难言的威胁:“宛娘是不是想怎么摆脱我呢,嗯?”即使泡在热水里宛娘都觉毛骨悚然,看着他一句话都不出。

梅鹤鸣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亲亲,爷跟你逗乐子呢,怎么这模样儿,越发可爷的疼了。”宛娘闭了闭眼:“你先出去好不好。”

梅鹤鸣低头在她肩上亲了一口,扬声道:“来伺候奶奶。”“奶奶?”宛娘忽地睁开眼,吃惊的看着他,梅鹤鸣笑眯眯看着她,两个婆子服侍她穿了小衣亵裤,另捧了一件轻粉的罗裙过来,宛娘看了一眼道:“拿我原来的衣裳来。”两个婆子暗暗瞧了梅鹤鸣的眼色,见梅鹤鸣点头,才去拿了宛娘刚才穿来的衣裳,已熨烫齐整。

宛娘收拾妥当梳好头发被婆子引着到了次间时,梅鹤鸣正斜靠在炕上看书,宛娘还以为这男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模糊听明珠院的徐婆子说他是武举出身,这会儿看他拿着书,还有些不大适应。

见她进来,梅鹤鸣放下书,指了指对面道:“坐,摆饭。”不大会儿功夫,进来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提着食盒,摆了菜上来。

梅鹤鸣指了指桌上的酒壶问:“这是什么酒?”一个丫头忙道:“回爷的话,这是爷昨儿带过来的梅子酒,兑了碎冰,最是解暑热的。”

宛娘这才发现,这屋里也比别处凉快的多,如今正是暑天,落了晚暑气蒸上来,也热的坐立不宁,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看过去,才发现,屋角却置放着一只青花瓷缸,里面堆着冰,丝丝冒着寒气,怪不得屋里半点不热。

宛娘侧头看去,也不知什么时辰了,窗外已黑下来,只隐约瞧见廊下灯影从碧色窗纱透进来,宛娘也不知道梅鹤鸣究竟要把自己怎么样,她是个寡妇,还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这样的身份跟了他,他难道不怕坏了名声,又一想。梅鹤鸣这样的人在乎什么名声,说下大天来。不过一个妇人罢了,自己以后该如何?

想着这些,哪还有心思吃饭喝酒,偏梅鹤鸣兴致颇高,倒了小盏酒递在她手里道:“暑热的天儿,正该吃这个酒,你尝尝可入得口去?”

宛娘浅浅抿了一口,酒气很淡,没什么酒味儿却有淡淡的梅子香,有些像现代的果酒,却绵软香甜,虽好喝,宛娘也只一口便放下,暗想着脱身之计。

不等她想出来只听梅鹤鸣道:“这个院子虽小,也算过得去眼,匆忙中置办来,管不得许多,日后置办了好的再挪出去也是一样。”

宛娘一惊,手里的青花小酒盏哐当一声掉在炕桌上:“你说什么?”梅鹤鸣目光沉了沉:“那个成衣铺子开不开有什么趣儿,跟着爷,以后有的吃穿,何必去做那样抛头露面的营生,能赚的几个银钱……”

没等他说完,宛娘蹭一下站了起来,这男人这是要包养她,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自然千好万好,以后等他腻烦了,还不知怎样,在这清河县落个破落的名声,她该如何过活下去,这可是封建的古代社会,这男人不过一时贪欢,哪会替她做长远的打算,她自己今儿若糊涂了,以后还不知怎样下场。

宛娘知道这男人生就霸道的性子,也不敢真反着他,站起来退后一步,蹲身一礼道:“出来好些时候,这就要家去了。”

梅鹤鸣的眼睛眯了眯,就知她并不是那等好到手的女子,用句老话儿说,这女子脑后天生长着反骨,想收服她也要些手段:“宛娘,是不中意这宅子呢,还是不想跟了爷?当初可是你跟爷谈的条件,若没有爷插手,你可知如今你是如何境况,这是想过了河拆桥,你需知道爷的手段,不是那等平常的。”语气阴鸷非常。

宛娘不禁瑟缩一下,还是咬咬牙道:“公子已遂了心意,难道不能放过宛娘吗?”梅鹤鸣沉沉笑了:“宛娘,跟爷使唤这些心眼儿没用,爷要你,你就是爷的人。”见宛娘有些惧怕娇切的模样儿,梅鹤鸣的心软了软,伸手把她扯在自己家怀里,柔着声音哄她:“跟着爷有什么不好?”

宛娘咬咬牙,忽然抬起头来道:“宛娘不能留在这里,但可跟公子约定,倘若公子来这清河县,想见宛娘,可让人去传唤宛娘,我便来此服侍公子,至于旁的,宛娘自有宛娘的难处,望公子体谅。”

梅鹤鸣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妇人,耐性终是磨光,冷着脸挥挥手道:“随你,只你不要后悔便好,来人,送她回去,另备车,爷今儿晚要宿在明珠院。”

宛娘跟着随喜儿出大门上了马车,还暗暗冷笑,不是他有权势在手,她大耳光早甩过去了,还指望她吃醋不成,当真是笑话。

马车颠簸一下,宛娘忽觉浑身酸疼难当,想到自己的遭遇,不觉难过上来,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

到了门前,随喜儿扶着她下车,觑着车角的灯,看见她双眼通红,想想还是点拨她一下,低声道:“奴才瞧爷对奶奶很是上心,奶奶若依着爷的性子,多哄着爷几句,便万事大吉了。”

谁知宛娘一听他嘴里奶奶这两个字,更气的不行,不禁恶向胆边生,喝了一声道:“谁是你家奶奶,你们家爷外头不知多少没了的野账,难不成都是你奶奶。”撂下这句话,开门进去,咣当关上门。

随喜儿无端吃了一顿排头,不禁挠挠头,刚头明明瞧着是个好脾气的,怎的转眼就变成个夜叉。

10夜离明珠院

梅鹤鸣刚进明珠院,徐明珠便迎了出来笑道:“奴以为公子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梅鹤鸣搂过她亲了个嘴:“爷哪舍得……”调笑几句,却不提宛娘的事儿,进了里间,置办下几个可口的小菜,徐明珠陪着吃酒耍乐。

徐明珠心里虽酸,却也不敢问,觑着梅鹤鸣的脸色暗暗猜疑,难道宛娘服侍不好,从梅鹤鸣让人在清河县钱家胡同购置宅院起,徐明珠就听见了信儿,私下里问了随喜儿。

随喜那小子滑头,倒是谁也不得罪,只说:“爷让奴才置办收拾齐整了,想是日后来清河县您这里也有个落脚的去处。”

这岂不是屁话,徐明珠哪有不明白的,若是来她这里还什么落脚的去处,明珠院梅鹤鸣都包下了,还不是跟他的地方一样,除非为了旁人,才会另寻去处,这清河县里除了自己,可不就是那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宛娘吗。

上次在明珠院,她在外间听不真切里头两人说了什么,过后宛娘回去了,也不见梅鹤鸣有什么上心的举动,徐明珠还说自己这回看走眼了,想想也是,梅鹤鸣什么样的人,宛娘虽生得几分姿色,说起来不过一个嫁了人的妇人,梅鹤鸣想要宛娘这样的,还用得着大老远跑到这清河县来吗。

之后王婆子家里接连出事,徐明珠还道这宛娘也有些运道,这前后死了丈夫婆婆,连那个色鬼小叔子也一命呜呼了,虽说没了丈夫,可也真熬出了头,至少不会被王婆子卖了,只不过也觉王家这事儿过于凑巧,怎的两月不到就死了三口。

先开头她娘也说:“不定就是那个宛娘做出来的事,想是被她婆婆欺负的狠了,借着机会使出手段来也平常。”

徐明珠却道:“瞧着那宛娘却不是这样的人。”她娘却道:“枉你活了这些年,怎的连看人的眼力都没了,需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宛娘不过一个从人牙子手里倒蹬到王婆子家的妇人,按理说,该着最是胆小怕事,上不得台面,可她头一回来明珠院,一行一动虽谨慎,却处处留着心,这是个有大主意的妇人,不然,你以为梅公子怎会瞧得上她,若以后她真跟了梅公子,你也需小心提防才是。”

徐明珠道:“娘想的倒长远,这都多长日子不见梅公子来了,也不知被哪儿的蹄子绊住了脚。”她娘当时还劝她:“你不要错了主意才是,慢说你进不去梅府,便是进去了,他府里的规矩大,你又算得什么,倒不如在外面的自在。”

话虽如此说,徐明珠心里计较,若想图个长久,在外面早晚不牢靠,却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没成的事,宛娘倒是比自己的命强的多,这人还没到手呢,宅子就先预备下了。

梅鹤鸣虽是风月中混惯的能手,可除了府里头的妾侍,外室却一个没呢,不说自己,就是青州明月楼的周月卿还不是一样。

思及此,徐明珠不免心里发酸,捧了酒递到梅鹤鸣手里,侧身贴在他身上用话探他:“公子遂了心愿可该谢奴这个牵头的大媒了。”

梅鹤鸣心里正不自在,想起宛娘越发有些烦闷难遣,即便如今徐明珠温香软玉柔声细语,心里也快活不起来,暗恨宛娘不识抬举,不留在他特特置办的宅子里,却情愿做个露水姻缘。

梅鹤鸣还真是头一回为女人费这些心思,先开头还想,宛娘惦记旁的心思是怕不牢靠,如今他给她宅子,给她仆人,抬举她在外头当主子,她却非要家去过那等穷日子,真是个贱骨头。

心里正不爽,这时听徐明珠的话,更觉有些刺心,一把推开她,脸色阴晴不定:“什么大媒,什么牵头,常禄儿,常禄儿……”喊了两声不见人应,不觉怒上来,挑开帘子出去,正遇上常禄儿进来,看见他,梅鹤鸣抬腿就是一脚:“成日就知偷懒,明儿一顿板子把你们都开发了,看你们这身懒骨头受不受用。”

常禄儿暗叫倒霉,平日爷在这明珠院里寻欢,他们这些一应伺候的小厮可都远远避在二门外,就怕搅了爷的兴致,爷若是有事儿,也会遣个院里的婆子丫头送个信儿出去,不想今儿个别,恍惚听见里头爷的声音,常禄儿忙着就跑进来,还是挨了一记窝心脚。

挨了一记窝心脚,还得忙着爬起来磕头求饶:“小的昨个错了盹儿,刚头靠在外头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没听见爷传唤,罪该万死。”他一句话倒让梅鹤鸣消了气,也知是自己寻他撒气,本不是常禄儿的错处,脸色略缓道:“万死?哼!你有几条小命,快去备车,爷要家去。”

“家去?”常禄儿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边跑边琢磨,家去?难不成要回青州的梅府去,这个时候可都大半夜了。

不想梅鹤鸣上了车却吩咐回钱家胡同,常禄儿愣了一下,忙吩咐马夫,心里也暗暗计较,看来爷心里还是惦记宛娘那个寡妇了。

徐明珠不禁暗暗咬牙,她娘听见响动出来,见她满脸醋意便劝道:“你呀!还是沉不住气,这才哪儿到哪儿,她不过一个寡妇,就是公子再上心,还能娶了她家去不成,想她姿色也平常,更无风情,公子不过贪一时新鲜罢了,听娘一句话,这男人还需哄着,别使小性子,他念着你的好处,早晚还得回转过来。”徐明珠也只得叹口气,只恨自己命不如人。

再说梅鹤鸣,到了钱家胡同的宅院里,倒是越加想起宛娘的好处来,这妇人虽不讨喜,那身子却真真**,再说女人罢了,刚破了身子,使唤些小性子也是有的,倒不如拿出手段哄哄她便了,却如何弄的这样僵。

想自己总也不在这清河县里,她乐意开成衣铺子,依着她便了,何必非要跟她硬着来,等以后日子长了,锦衣玉食的过惯了,他就不信还去过那样的苦日子。

想到此便唤了随喜儿进来吩咐道:“你去接宛娘过来,就说爷要留在清河县,让她来陪爷住上几日……”

11人争不过命

宛娘到了家就烧水洗澡换衣裳,即便在梅鹤鸣哪里洗过澡,还是觉得有些脏,换下的衣裳团吧团吧扔到一边,躺在炕上浑身的骨头还酸疼的要命,不由叹了口气,这就是命,人跟命争这辈子都争不赢,宛娘想不信命都不行,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古代,这里是男权社会,她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女人,无依无靠,任人欺凌,即使不乐意,她也反抗不了梅鹤鸣。

正是因为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她才觉得自更加悲哀,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等着梅鹤鸣腻了之后抛弃她,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走,没有尊严的活着也是活着,反抗梅鹤鸣的下场,看到王二郎,宛娘就什么都明白了。

宛娘琢磨着怎么能让梅鹤鸣尽快腻了她,等她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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