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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种植-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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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幌子呢。”

包赟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在陆絮的比划下擦拭了一下脸颊,脸腾的一下便有些发烫,还好皮肤有足够厚度,要不然一定能透出红色来。唇边估计是睡着时流的口水,纸巾湿了一大片,让人好不尴尬。

陆絮带着包赟去拍数码X线片的时候,陈朗也候在X光室外面。邓伟和柳椰子嘴里讨论着什么走过来,看见陈朗,便停下脚步问道:“是给包赟看牙吗?”

陈朗点点头,“他在里面拍片子呢。”

柳椰子的表情半是惊奇,半是同情,插话道:“陈医生,你真给包赟看牙啊?那你可小心点儿,这人尤其挑剔,很不好侍候。”

陈朗微微一笑,“其实还好。”

包赟已经拍好了X光片,闻言便从X光室走出,皱着眉道:“你们瞎说我什么呢?尤其是椰子,别以为我没听见。”一边说还一边看了陈朗一眼,“我觉得女医生的动作就是比男医生的温柔,几乎没有什么感觉,我都睡着了。”

此时,从皓康齿科的大门边传来一个声音,“是吗?”

大家转头一看,俞天野一身便装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包赟。阳光从走廊上的玻璃窗投射进来,给俞天野拉下一道长长的剪影。

心动2



俞天野的出现,让除了包赟以外所有的人都闷笑不已。包赟讪讪地看了看走过来的老俞,反正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怪不得世人总将“覆水难收”谓为真理。

俞天野看了看一脸心虚的包赟,慢条斯理地道:“别紧张,其实我觉得是我解脱了。”又看了看神色不自然的陈朗,“陈医生,包赟这个大麻烦,以后就交给你了。”

大家都“啊”了一下,哄笑开来,除了包赟很是尴尬,陈朗很是郁闷。就在大家表情各异的时刻,人事经理叶晨也从外面走进来,看一大堆人都站在X光室附近,不禁好奇道:“你们在这儿开会呢?”

邓伟看了看包赟,嘴角漾起一丝微笑,“没,我们正在参观新老医生交接患者的仪式呢。”

叶晨稀里糊涂的,也没太深究,只是温和地跟着笑笑,各递给俞天野和邓伟一张通知,“国庆期间组织员工去延庆拓展,每个人必须参加,你们通知一下吧。”

邓伟第一个有抵触情绪,“你们又弄什么花样啊?这个年轻人参加还差不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参加什么啊?再说了,我这腰椎间盘突出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俞天野也皱着眉头接过去,“哪有时间啊!现在临床工作这么忙,好多资料整理工作都积攒到那时候做呢。”

叶晨并不急躁,慢慢解释道:“所以我们几乎提前一个月通知大家,让大家好好安排一下。不过刘总说了,这是增加公司凝聚力的最好机会,谁也不能缺席,如果谁想请假,亲自和他说去。”

年轻人倒是无所谓,陆絮从X线室出来,很是高兴,“我没问题,正好可以去龙庆峡划船。”

包赟也道:“你们安排当天来回吗?还不如住一宿更好玩。”说完看了看陈朗,“是吧,陈医生?”

陈朗愣了一下,“哦,我无所谓,都行。”

柳椰子倒是没说话,只是脸上露出略有所思的神情。

叶晨做认真倾听状,“这个建议不错,我再和刘总商量一下。”

皓康齿科一般六点下班,陈朗回到家中就已经七点了。陈朗闻着菜香味摁了门铃,是陈立海开的门。陈朗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爸,妈都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香得要命?”

一贯慈眉善目的陈立海却不苟言笑,只是道:“进来吧,朗朗。”

陈朗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发现屋内还有两个人,于雅琴和于博文,表情同样严肃。陈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惨了,这回算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还是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迎上前去,“舅舅怎么也来了?你们吃饭了吗?”

于雅琴看了于博文一眼,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于雅琴先开口,“朗朗,过来坐。”

陈朗“嗯”了一声,在离二人老远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坐下。于雅琴叹了口气,“坐那么远干吗?坐近点儿,难道我还能吃了你!”

陈立海也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走到陈朗跟前,“你挨着你妈坐去,这地儿归我。”

陈朗只好站起身来,犹犹豫豫地走到于雅琴的身边坐下,看看于雅琴再看看于博文,忽然咧嘴一笑,“干吗呀,那么严肃,跟三堂会审似的。”

于博文被陈朗这么一说,率先有些绷不住了,“唉”了一声,嗔怪道:“陈朗你就别装了,你外公外婆临回上海之前都和我们说了。”

陈朗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也猜到外公外婆早晚会把自己给卖了,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卖得这样迅速,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

于雅琴把陈朗的手拉过去,慢慢地道:“朗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了?”

陈朗字斟句酌地回答:“也没多久,三年前知道的。”

于雅琴和于博文都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于雅琴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会知道呢?”

陈朗很不愿意回忆那个凄惨的夜晚,那个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的夜晚,便异常简短地拿话搪塞,“偶尔听见您和舅舅的对话了。”

于雅琴有些着急,这孩子跟挤牙膏似的,挤一下才出来一点儿,“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就这么憋了三年,也不问我们?朗朗,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说呀,别跟闷葫芦似的不说出来。”

于博文也不吱声,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陈朗。

陈朗也很郁闷,不是二十多年都瞒着自己吗?现在又忽然大开大合,明确向自己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自己的身世很像琼瑶苦情戏的女主角,但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表面一副极其强大的样子,完全无法像苦情戏里的女主角那样凄凄惨惨戚戚,倒是那三双灼灼逼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让她浑身很不自在。她终于道:“我差不多都知道了吧,三年前便知道我是舅舅的孩子,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外公外婆就是常常来看我的师奶奶师爷爷。”

于博文垂下眼睛,想了想,从随身带的手包里翻出一张照片,起身递给陈朗,“这是你妈妈的照片。”

陈朗接了过来。照片虽然有些发黄,但还是看得出照片上的女生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这张照片陈朗早就偷偷从家里的另一本老相册上抠了下来,不过这些事儿,陈朗并不想让于博文知道。陈朗抬头看了看于博文,“你原来也给我看过,不过当时告诉我,这是我舅妈。”

于雅琴没答理这一老一小的明枪暗箭,接着追问道:“那现在呢?你师爷爷,不不,你外公外婆都和你说什么了?”

陈朗看看于博文再看看于雅琴,嘴唇闭得紧紧的,就是不吭声。

于雅琴可真是着急了,嗓门陡然大了几分,“我说朗朗啊,你倒是快说啊,快把妈给急死了。”

陈立海挥了挥手,“雅琴你别喊,别把孩子吓着。大闺女,不着急,慢慢说。”

陈朗还是看看于博文再看看于雅琴,继续不吭声。

于博文忽然做明白状,站起身来,“那我出去,陈朗你就和你爸妈说吧。”

心动3



陈朗愣了一下,看于博文拿起手包就要往外走,忽然就跟机关枪一样说出一连串话来,“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去世的时候,我舅舅,也就是我爸,没法及时赶回来,因为倒腾火车皮的缘故,在东北的时候整个被扣押,连人带货全被抓了。一年后才找关系放了出来,那时候我已经一岁,根本就不愿意认他了。”

那段光阴像流水一样快速在于博文面前闪现。想当初生不逢时,作为“文革”期间的工农兵大学毕业生,分回北京的一个小破建筑公司里每天坐办公室,柳青为了和自己在一起,放弃了在上海留校任教的机会,选择到北京的一家普通医院当口腔医生。师傅和师娘送二人离开上海的时候,拉着于博文的手,那样认真地嘱托着,“博文,我们把青青交给你了,你要爱护她一辈子。”

在二位老人的面前,于博文坚定地点头,和柳青相视一笑……那些镜头永远都成为往事。

刚刚工作的头两年,即便是日子清苦,那也是于博文永远都铭记的幸福时光。没有房子,两个人就住在各自的集体宿舍里,周末只能趁同事不在的时候相依相偎。就连柳青怀孕了,双方的单位都没能给他俩腾出一间属于他们的小小天地。

于博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办的停薪留职,他要给柳青和宝宝一套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以及更加幸福的生活。随着经济形势的逐渐放开,他利用姐姐于雅琴在铁道部的关系,和几个朋友一起倒腾起了火车皮。头几回非常顺利,收益颇丰。可是马有失蹄,在陈朗出生前夕,严打来临,于博文这趟去东北运钢材的车皮全军覆没,他本人还折在了铁路警察的手里。

于雅琴也算被折腾坏了,要托人找关系去东北把弟弟给捞出来,这边弟媳妇难产大出血,只保住了小孩儿,大人就这样没了,简直不知道如何向于博文交代。于雅琴含辛茹苦地把陈朗带到了一岁,小囡囡粉扑扑的脸颊、精致的眉眼像极了她的亲娘柳青。就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总是蹒跚着走过来扑在自己的怀里,咿咿呀呀地喊着妈妈,让一直未能成功怀孕的于雅琴心都化了,搂在怀里亲个不停。

后来好不容易把于博文给盼了回来,于博文租了一套小房子,本来打算带着陈朗过。无奈小小的陈朗倔犟无比,怎么也不肯跟着满脸胡楂的于博文,只要他一提说要把陈朗带走,她就扯着于雅琴的袖子声嘶力竭地大哭。还有一回,于雅琴把陈朗哄到了于博文家,自己悄悄溜了回来,忐忑不安地和陈立海相对无言。熬到后半夜,于博文把门砸开,怀里搂着满脸憋得青紫、哭得快要背气的陈朗,沮丧地汇报说,再不送回来,陈朗非得哭死过去。仅仅只有一岁出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红肿的陈朗,一看见于雅琴就张开手,有气无力地哭喊道:“妈妈,妈妈,抱抱。”

所有的人都心软了。

就这样,陈朗正式成了于雅琴和陈立海的闺女。本来长辈们想等陈朗大一些再告诉她,但是于雅琴终于成功受孕,有了陈诵以后,于博文渐渐改变了想法。他用他倒腾车皮挣来的第一桶金办了自己的公司,每天东跑西颠,偶尔闲下来,看着五岁的陈朗和一岁多的陈诵亲热无比地在房间里嬉戏,画面无比幸福温馨,便下定决心对于雅琴表态,“姐,就这样吧,这样父母双全的生活,对朗朗更好。”

于雅琴和陈立海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朗朗是他们亲手带大的孩子,完全无法割舍,和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于博文倒是没有想到陈朗的外公外婆也支持这个决定,他们的理由更简单,“博文啊,你早晚还会结婚生孩子,工作又那么忙,既不能全心全意,又没工夫管朗朗。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维持现在这种状态,也许对这个孩子更好。”

陈朗上小学以后开朗活泼,放学后拖着个小尾巴陈诵,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她显然早已经忘掉了小时候声嘶力竭哭号的种种壮举,对这个偶尔才回家一趟、聪明能干的舅舅于博文极其亲近。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于博文在心里淡淡地微笑,“只要朗朗高兴,我怎么样都可以。”

柳青去世以后,于博文一直单身,直到陈朗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居然真的按照于博文的建议,学了口腔专业。于博文这时才慢慢处了一个女朋友,并且把自己的工作重心往口腔医疗方向转移,拼命扩张,开了一大堆博文口腔连锁诊所。再后来,于博文结婚生子,但是出于某种考虑,他送老婆孩子移民去了加拿大。本来,于博文一直静静地等待着有一天可以把博文口腔交给陈朗,而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和家人一起在加拿大养老。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到了这一两个月,他忽然感觉到时间有些紧迫,只好修改计划,尽量加快节奏。

接下来的场景自然很是混乱,于雅琴和陈立海围着陈朗喋喋不休,于博文却一直默不作声地待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姐,姐夫,我想单独和朗朗聊会儿。”

于雅琴和陈立海对视了一眼,旋即表示同意,于雅琴道:“那你们先聊,我们先出去遛遛弯。”

于博文摇摇头,“不用,我带她出去一趟。”

陈朗虽然内心颇有一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于博文走出了自家大门,直到于博文的奥迪车一个劲儿地往西四环飞驰,心里才隐隐约约猜到几分,但还是问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于博文,“舅舅,您这是往哪儿开啊?”

于博文从来没像今日这样觉得“舅舅”二字如此刺耳,看了陈朗一眼,“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叫我舅舅?”

陈朗看看车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电线杆子一根一根地被车子决绝地甩在后面,不由得有些气闷,好半天才道:“都成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可改不过来。”

于博文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无语,想了想才道:“我带你去你妈妈那儿走一趟吧,让她看看你。”

陈朗把头扭向窗外,不想让眼眶里忽然涌现的泪花被于博文瞥见。在离开北京去香港念书之前,自己转着弯找于雅琴打听,才得知柳青的骨灰安葬在西山脚下的福田公墓,一个人在偌大的公墓里找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柳青的名字。于博文一定是花大手笔修缮过,柳青的墓地堂皇气派,安安静静地掩映于无数碧绿桃树之间,墓碑古朴雅致,上方镶嵌着柳青的一张照片,娇俏如花的笑颜与如今的陈朗极其相似,下方还刻着一首无名古词,“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阙;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看得陈朗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最下面还有几句白话,证实了陈朗所有的判断,因为那上面写着:爱妻柳青长眠于此,于博文携小女朗朗,日日牵挂,时时想念。”

于博文虽然一直专注地开车,但还是察觉到陈朗扭头望向窗外,便问道:“想什么呢,朗朗?”

陈朗背对着于博文,睁着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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