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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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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既是劣势,又是幸运,因为不用接触到人性中龌龊卑劣一面,只要她感觉对的,基本上都划入蕙心纨质一类的好人当中。

萧云听着小女生的内心剖白,厚脸皮竟然红了些许,瞧见丫头扬起下巴挑衅的模样,只好尴尬摸鼻。

许子衿菩萨心肠,暂时放他一马,托起腮帮,微笑问道:“醉鱼,给姐姐的白玫瑰呢?”;

“啊,对哦!”李醉鱼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往篮子里一探,却愣住,无限抱歉道,“刚好没了。”

“没关系,以后见面了,你再送姐姐一朵吧。”许子衿柔声道,很喜欢这个纤尘不染的小女生。

李醉鱼愧疚的神色这才退却了不少,伸出小尾指,轻声道:“拉钩。”

“拉钩。”许子衿笑了笑,伸出尾指,与她拉了拉钩,仿佛依稀想起了当年自己募捐的情形。

李醉鱼还是有些担心,端起空篮子,眼巴巴瞅着萧云,轻声道:“是真的没了,不是骗你的。”

萧云嘴角轻微抽搐,摸鼻子的频率史无前例地增加,而旁边的许丫头却勾勒出一抹匠心独运的微笑。

车子即将进站,另外一个募捐送花的小女孩站在后车门,喊了一声:“醉鱼,下车了。”

“哦,就来。”李醉鱼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笑道,“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趟,再见,哥哥姐姐。”

“再见,注意安全。”萧云与许子衿同时说道,挥了挥手,然后两人相视一眼,会心而笑。

虽然这个小女生总是令自己尴尬无语,但萧云的内心,还是不可抑止地流动着一股清清淡淡明明秀秀潺潺涓涓的暖流。与蔡徽羽浓得化不开的深沉截然相反,她太干净了,像张未曾落笔的白纸,他甚至不忍心用世俗的目光去打量她,这株花竟然能开在繁华都市中,无异于一朵奇葩,就像他身旁的丫头一样,不管物欲横流,不管沧海桑田,她都能抖落一地风尘,在浑浊中独自圣洁。他自己呢?没有家世背景来孕育跋扈资本。没有优越环境来培教正统修养,一切的道路曲折都得靠自己慢慢摸索,其中的苦,难以诉说,就像憋着一口气连续把好几杯烧刀子咽下肚子一般,万一哪天他有难了,会有人为他募捐奉献么?

天知道。

车停稳,门已开。

李醉鱼小跑到后车门,又停住脚步,向最后一排挥了挥手,跳下车,跟自己的伙伴汇合。

由于渐渐接近市中心,路上汽车又多了起来,381新上来几个客人,重新启程,混进了车水马龙中。

“终于把花卖完了,可以回家喽。”李醉鱼站在公交车站前,伸了个大懒腰,笑逐颜开。

“你是完成任务了,可我还剩一朵呢。”另外一个小女生嘟囔着小嘴,看着篮子里的残余物发呆。

“啊?你怎么不早说,刚才我还欠那个大姐姐一朵呢。”李醉鱼望着开远了的公交车,无奈兴叹。

“留着呗,明天接着卖,我得回家看偶像剧了。”那小女生抛却烦恼,抬头,突然兴奋喊道,“流星!”

“哪呢?”李醉鱼立即抬头寻找,由于正处在情窦初开花季朦胧的年龄,流星无疑是很神圣的。

“可惜飞得太快,过去了,我还想许个愿呢,真扫兴。”那小女生满脸愁容,扁着小嘴。

李醉鱼也有点失落,刚抬头,却又突然喜形于色,原来又飞过一颗,赶紧通知自己的伙伴。

两个11岁的小女生就站在马路边上许起愿来,李醉鱼念念道:“希望有人买走剩下的这朵白玫瑰。”

刚睁开眼,她就呆住了,因为刚驶到一百米开外的那辆381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险象环生!

几分钟前。

李醉鱼与这一对萍水相逢的男女挥挥手,笑道,“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趟,再见,哥哥姐姐。”

“再见,注意安全。”萧云与许子衿同时说道,挥挥手,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而笑。

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相识分别过程了,但当中的味道如何,外人是怎样也无法体会到的。

许子衿静静注视着李醉鱼下车的背影,轻声道:“七年前,我也曾遭人白眼,但没她处理得好。”

“对不起,丫头,我错了。”萧云眼神一黯,轻声道。

“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许子衿眨了眨眼睛,星光灿烂,轻声叹息道,“大千世界,南北西东,见惯了世态炎凉,瞧多了尔虞我诈,每个人都习惯性地在内心与外界之间筑起了一堵墙,与人交谈,都不自觉地当成了一场场小规模战役,总是投鼠忌器,既觉得很多心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又担心对方心怀叵测造谣生事,要把握这其中的一个度,太难了,没几十年的世事变迁打底,根本无法做到洞若观火,因此,用怀疑的眼光对待世界,无可厚非。”;

“不赞同,我好歹也多活了十几年,怎么尽是被涉世未深的小孩们欺负?”萧云一脸苦瓜相。

许子衿没有说话,摸了摸下巴,嘴角已扬起了会心狡黠的笑意,娇艳如花,分外妖娆。

“啊,丫头,快看,流星!”萧云抬头望向窗外,忽然大叫了一声,像发现了神秘的天外来物般激动。

“又不是没见过,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许子衿白了他一眼,弄到全车人都把他们当流星看了。

“快许愿。”萧云并不在意她的满不在乎,赶紧叮嘱道。

“不信这个。”许子衿摇摇头,她是彻底的唯物主义,宿命论,是一个离她极遥远的词汇。

“为啥不信?反正是免费的,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它不灵。”萧云嘟哝道,遗憾看着流星白白陨落。

“市侩。”许子衿又反了个白眼。

“我觉得挺准,上次我向它许愿要食物,下一秒你就给我端上来了。”萧云翻出旧账加以说明。

“那你为什么不许?”许子衿没好气道,这死人还真够婆妈的,适合当寺庙主持,没完没了还。

“书上说了,每个人一年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泛滥就不灵了。”萧云煞有介事道。

“它都过去了,我还怎么许?”许子衿举手投降,还真不知道博古通今的小七哥竟迷信这个。

“这都赖你,你要是……哎,又来了,又来了一颗,赶紧许。”萧云催促道,像个走街串巷的小贩。

许子衿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唯有双手合十,口中念念道:“希望有人送我一朵白玫瑰。”

刚睁开眸子,还没来得及讽刺几句,就听见车外无数的喇叭声响彻云霄。

然后,她彻底震惊了,顿时变成一尾像从佛门净地跃回尘间俗世的藏青鲤鱼。

因为身边某个家伙二话不说就一跃翻出车窗,以一种华丽的姿势,跳下了危险横生的马路。

*****


第三卷 江花边月笑平生 第四十九章 六碗面,两封信

 
漫长的夜,清冷的月。

宁州人习惯了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在主要的休闲场所里,譬如KV,酒吧,茶馆,依旧人声鼎沸。

可正如一句民谚所讲,“蜘蛛结网,久雨必晴”,总有些地方是个例外。

这是古城区东北角的一个不毛之地,没有花天酒地,只有安定祥和,人们早已酣睡,只有夏虫扰梦。

一条泥泞满途青苔遍生的窄巷里,居然还有一盏昏灯未灭,给这片黑暗的土地,带来一丝光明。

那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布棚下,照亮了一个小小的面摊,七张歪斜的桌椅。

五个青年小伙聚在一起,估计刚刚上完夜班,来吃点宵夜,整几瓶老青岛,将猜拳当做最大的消遣。

面摊老板是一对年纪并不大的夫妻,男的掌勺,女的管钱,夫唱妇随,相得益彰,家和万事兴。

可今晚,他们的脸上却挂起了少有的愁容苦闷,夜深乍寒,这么一条幽僻的小巷,还有谁会来光顾?

柳暗花明。

就在这时候,窄巷里居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居然有个黑衣人即使拐弯抹角,也找上门来了。

他的头发梳理整齐,可面色蜡黄,在昏灯下看来仿佛得病已久,此刻应该躺在床上盖着锦被吃药的。

老板娘虽然已经有了三十多岁,可风韵犹存,不化妆也是明艳动人,身材还苗条得很,一眼便知没有生育过,臀部依旧像个少女一般绷得挺紧,让人顷刻间产生出不顾一切也要侵犯的来,这也是那几个年轻小伙肯舍弃外头食肆的诱惑,专门来捧场的最大原因,尤其是她头上别着的那朵大红花,鲜艳如血,在黑暗中傲然绽放,绚烂而诡异,配合着她妖狐般的脸容,简直让人浴血喷张。

此刻,见到有客临门,老板娘自然乐开了花,露出很动人的媚态,迎上去道:“吃点啥?”

“有啥吃啥。”黑衣人也不讲究,随意挑了一张离面台最远的桌子,大马金刀往上一坐,很有气势。

“好嘞,您稍等。”老板娘喜上眉梢,摇曳着绰约风姿,走回去面台,压着兴奋劲道,“老公,打卤面、阳春面、伊府面、刀削面、担担面、清汤牛肉面各自上一碗,炒、煎、炸、烩、卤、拌随你便,最要紧的是快,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老板神情木讷,提着炒勺茫然不知所措,问道:“那客人就一个人,能吃的了这么多么?”

“骂你死心眼,还真没错,撞墙了都不晓得转弯。客人吩咐了,我们有啥他吃啥,我刚才说的那几样,咱这是不是都有?咱给他上,完全是照章办事,到哪都不理亏。对于这样模棱两可的客人,咱不宰,宰谁?”老板娘低声道,语气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老板想了百转千回,终于弄透,露出一个傻笑,夸道:“还是咱老婆手段高,我这就煮。”

不半刻,六种面条就摆满了一桌子,热气腾腾,黑衣人抬头瞧了眼喜行于色的老板娘,一声不吭,也不拿起箸筒里的竹筷子,来个风卷残云,甚至连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都懒得动,叫这几样面似乎只为了摆景,视线又转向了巷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显然,这个位置并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而挑选的,看似掉以轻心,其实大有文章,这里既处于最易被忽略的角落,又可以观察小巷的最新动态。

难道还会有什么人来么?

的确。

有一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踽踽行来,步伐缓慢,像正走进森罗宝殿一样谨慎,衣着光鲜,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手里头提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鸟笼,里面养着一只羽毛华美的画眉,眉长而清,无杂毛,不断线,在笼内跳跃端庄,不甚畏人,似乎并不知道主人要带自己去哪,小眼睛好奇四处张望。

老板娘堆满媚笑,刚迎上来想问他吃点什么,却被冷冷拒于门外,一脸的尴尬。;

中年人慢慢环视了一圈,笑笑,径直走到了黑衣人的那一桌坐下,慢慢把鸟笼子放在地上。

老板娘在不远处观望,这人似乎做什么东西,都会比别人慢半拍,也许骨子里头就是个慢性子。

令她更纳闷的是,这两个大男人就像一对风化了的木偶,对面而坐,却不吃东西,也不交谈,气氛相当诡异,另一桌的几个青年小伙面面相觑,肆意妄为的猜拳收敛不少,只顾闷头喝酒,埋头吃面,但食而不知其味,伊始的好心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昏暗无光的小巷又走来一个人,年纪挺大,是个小老头,骨瘦如柴,筚路蓝缕的,像个农民。

可他的走路姿势却颇有些大将之风,高视阔步,脚上还穿着一双表面破了好几个洞的解放鞋。

老板娘虽然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但还是能够一视同仁,泛起标志性媚笑,问道:“吃点啥?”

“有啥?”小老头用一根小尾指掏着耳朵,那脸色神情,根本就不是一个淳朴农民该有的奸诈。

“咱这有一块一碗的,五块一碗的,还有十块一碗的。”老板娘简明扼要地说完,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悄悄打量着这个有趣却贫穷的小老头,瞧他那个寒酸样,指不定是从哪个山脚旮旯的小村子跑进城打工挣钱来的,一身旧式的绿色工装服套在他瘦削的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小老头挠挠头,稀疏的头发有些发白,不过幸好只是局部现象。

“没有。”老板娘收回有些不敬的视线,笑得很妩媚,即便是年纪再大,也会心潮澎湃的。

“你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脸和手都很脏,可是心灵却很干净。”小老头说了一句深刻的话。

老板娘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作了一个浅浅的呼吸调整,又笑着问道:“你铁定饿了,吃点啥?”

小老头也不说话,啪,从裤兜里掏出了十块钱,递给她。

老板娘眉飞眼笑,搓着手里的十块钱,痴痴笑道:“您真有眼光,咱这十块钱的面最美味了。”

小老头却对她的招牌式的笑容视若无物,扬扬手道:“别废话,给我上十碗一块钱的。”

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老板娘身上。

小老头却漠然处之,迈步就走向了已经摆着六碗面的那桌,三人成虎,可还没坐下,就突生变故!

原本动作缓慢如蜗牛的中年人像变了个人似的,寒光一闪,一把三尺长的尖刃就从他的衣袖中毒蛇般刺出,直指小老头的心窝,原来是一把锐利的青锋剑,比毒蛇的獠牙还要恐怖百倍,手腕一抖,寒光更厉,剑尖已经快刺到了小老头的心口上了,那只画眉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噤若寒蝉,躲在一个角落,连羽毛都哆嗦了。

而对面的黑衣人无动于衷,安然无恙坐在那完全像是个局外人,等待着看小老头的鲜血横溅。

可惜,他没能领略到这一幕,却骇然瞧见了半根断刃,深深嵌入了木桌,用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扳动,中年人拿着另外半截目瞪口呆,脸部肌肉微微抽搐起来,而小老头却施施然地放下两根刚刚拿起、碰过剑锋的竹筷子,坐在了两人的中间,那抹笑容很懒散,像是个还没睡醒的懒汉打了一个哈欠。

石破天惊。

黑衣人很久才能平复心情,可眼里的寒气再也无法藏匿,有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悲壮气氛,一直放在大腿的双手索性骤然出击,但只是举到了半空,就没法再动了。这一次,并不是小老头捣的鬼,而是那个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笑容也艳如红花的老板娘。

老板娘忽然出现,用一双柔软的手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俯下身子,将两片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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