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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爱如初见-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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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火,拆这栋房子。

程姑娘最后觉得累了,跟男人说,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看书还要备课,您可以走人么?

陈言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用呆滞的眼光看着她。

程姑娘表情冷漠地说:“这里是我卧室,我是个女孩儿我要宽衣睡觉了。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还想站在这里看着我睡觉,这样做合适么?”

这样的话就是典型的小狮子掐架咬人的风格,犀利刻薄,见血封喉。

这样的话说出口,陈言无论如何没办法再赖着不走。他那天晚上神情恍惚,面如死灰一样离开了女孩儿的家。

坐进自己车子的时候,脚都是软的。他缓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踩动了油门,把车子开回自己家。

回到家一头栽到床上,几乎虚脱。他感到头很沉重,心被人扯碎了,五脏六腑都铰在一起生生地疼,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地自己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小陈先生觉得昏昏沉沉,浑身酸痛。昨晚睡觉没有脱衣服,也就没怎么盖被子,似乎着了凉。他坐起来缓了十分钟,迟钝地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简直像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一场噩梦。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想要确定昨晚发生的是真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身衣服,他慢慢地意识到,昨晚应该是真实的…

程溪溪跟他分手了!

“分手”两个字在大脑里闪过的一刹那,陈言忽然觉得自己那颗心迅速地下坠,浑身都在下坠,而周身骨架完全无法承受整个人下坠的速度和力量。他无法支撑一样慢慢地弯下了腰,整个人弓下身,坐在床沿儿,把头埋在手臂里。

周六陈言收到寄来的ipod,给程溪溪打电话对方不接,他就猜想女孩儿是生气了。周日她的手机竟然关机,去找她人又不在。他于是想,真的生气了啊。

他知道这姑娘反正是三天两头儿生气,吵了好,好了吵,他也快要养成“被吵架”的习惯了。她跟他吵的时候,他就乖乖听着不还嘴就是了,吵到最后,对方每次都会很哀怨很伤心地蹭过来,拿拳头砸他,或者龇牙咬他,这意思就是暗示给他个台阶下;他这时候适时地抱着哄两句,这姑娘也就消停了,每次都是这么折腾。

而昨晚拿着礼物去找姑娘的时候,他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子送程溪溪回来。车里是个陌生的外国男人,俩人似乎谈得很投机,临别还抱在了一起。他远远地看着,心里有点儿难堪——为什么难堪呢?他也说不清楚。

他想,对方一定是非常生气了,所以闹别扭呢,找别的男人玩儿去了…

陈言一贯都知道程溪溪有很多异性朋友,以前就有很多,现在估计也不少吧。他平时从来都对此不闻不问,一是觉得对方有交朋友的自由,只要没做什么出格的,他如果管太多了,姑娘肯定不开心;二也是因为,他这个人一贯不爱讲话,不爱刨根问底儿,有些事情他顶多是心里琢磨琢磨,不愿意逼问对方**问题。

陈言不会料到,他这种不闻不问放任自流的态度也是导致程姑娘对他产生心结的因素之一。

无论如何,小陈先生万万没有想到程溪溪竟然会要求分手,不是“要求”,是直接“宣布”分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没有给他思想准备和心理缓冲,就直接甩人了!

没有哭闹,也没有抓狂,她看起来冷酷而且坚定,看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和留恋。她甚至直截了当地说,她不再喜欢他了,这让他一瞬间情绪几乎崩溃。

陈言以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孩儿对自己的“喜欢”、“欣赏”和“爱恋”,对他来说是如此这般地重要。以前从来就没有一个女孩子这样“喜欢”过他,“欣赏”过他,和纠缠依恋过他!

这一路上,他从最初彷徨心虚地观望,到诚惶诚恐地接受,再到心安理得地享用,他几乎已经把对方对他的依赖当作了理所当然。女孩儿每日对他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就如同是环绕在他身旁的阳光和空气,望而可及唾手可得,已经成为属于他的一种生活氛围。

他有时候真的嫌程溪溪有点儿烦。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小脾气,而且太*粘人了,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死缠着他不放!

如今没有人缠他了,身子一下子像丧失了骨架一样脱力。人只有在失去一样东西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这样东西是自己无法割舍的最珍贵的财富。

陈言没有心情吃饭,也懒得洗澡,强撑着站起身想换身儿衣服去学校上班。拉开衣橱,只看了一眼,顿时又是一阵肝肠寸断的胶着式的痛苦。

他衣柜里有一半儿的衣服是程溪溪给买的,另一半儿是他自己从家带来的父母买的或者亲戚送的,他自己从来不懂得要买衣服。

可是他似乎懂得穿?就好比不会做饭的人也都会吃一样!

这半年来,他已经习惯几乎只穿姑娘给买的衣服。因为他觉得自己女朋友的品位真好,买的什么都好看,而且那些衣服穿上身的感觉就跟别人买的衣服不一样,就好象是用对方的体贴和依恋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就好象对方呼出来的热气萦绕在自己周身。

可是她昨晚绝情地说,让他把所有衣服都还给她!

想起这句话,陈言难受地几乎无法呼吸!礼物你可以退给我,衣服我可以还给你,可是我对你付出的感情呢,感情这东西是说退货可以退货,说回收就可以回收,说跟别人recycle就可以recycle(回收再利用)的么?

而你对我的感情呢…你对我,还有感情么?

陈言默默地拿了几件旧衣服换上,走出卧室,一眼又看到客厅桌子上那束娇艳怒放的红色玫瑰。姑娘的盈盈笑脸还存在他的相机里,那吃剩的半个蛋糕还在他冰箱里摆着。

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没有力气骑车和开车,陈言走路去的学校。阴冷的风顺着衣服领子往后脊梁灌。而他没有穿姑娘买的“爱心保暖服”,愈发感到冷彻了心肺,身子从里到外都是拔凉拔凉的。

唯一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是,dr。huber今天竟然没来实验室,教完课走人了。陈言好几个小时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手底下乱七八糟地不知道打出来的都是什么符号。即使当初考试没过,或是被变态老板逼着出活儿,他都没有如此沮丧。

考试没过,那就专心准备再考;逼你出活儿,那你就玩命干活儿。这些事情做起来好歹是有目标的。可是现在,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如果那一张曾经温柔甜蜜的笑脸就是目标的话,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午饭没心情吃,给程姑娘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似乎态度十分地坚决,就是不接电话。

下午陈言到隔壁实验室要个程序报告。那屋的小杨博士递给他东西以后,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几次欲言又止。陈言不解,但是懒得理会。出门的时候,小杨最终还是跟出来,在楼道拐角截住他,低声耳语。

“那个,呃,你女朋友是社会学系的程溪溪吧?就是春节上台演过小品那女生?”

陈言心里骤然一紧,脸上仍然尽力维持一贯的平静。他既没有称是也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问:“怎么了?”

“哦,呃,那个…我就是觉得不对啊!”

陈言很不想这个时候跟别人讨论程溪溪的问题,更何况他跟这位小杨博士也不熟,平时就是同事之间的点头之交。他平时跟熟人都从来不谈私人感情,也不打听别人的事儿,更何况这位不算熟人。

对方一副极为好奇又有些暧昧的脸色,一手捂着半边脸哼唧了半天,最后说:“我就是刚才听说,听我们屋那个robert,就一美国鬼子,很操性很傻逼的,你可能认识吧。丫跟大伙说在相亲聚会上认识了一个特漂亮的中国姑娘,他特喜欢,约了对方周末约会,那个手舞足蹈的样儿,操!我们就问谁啊,丫的哪个中国美眉又被美国鬼子给泡上了。他就说是叫xi…xi,社会学系的…社会学系到底有几个叫这名字的中国女生啊?”

陈言平静地听完对方一番话,其实才听到一半儿他就已经明白(看经典小说来——》://。shunong。/书农书库)后一半是什么内容了。

他紧紧收拢着薄薄的嘴唇,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地盯着对方。

那位小杨博士立刻被盯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只能讪讪地说:“我,我就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啊!都是丫美国傻逼瞎白呼么,大伙就是觉得很奇怪么,关心地问一下么…”

陈言竭力维持着语调的从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几个字:“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

小陈先生转身回屋,迅速收拾东西,逃命一样离开了实验室;又不想回家,没办法面对家里那些衣服、蛋糕和玫瑰花。他走着去了学校不远处的海滩,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天黑。

眼泪滴到了脚边布满绿苔的岩石上,一颗又一颗。心里太难受了,怎么这一次会这么难受呢?

陈言死死咬着嘴唇,想忍住眼泪。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他这个人很少很少会流眼泪。上一次流泪,记得很清楚,是他妈妈中风住院抢救,他坐在手术室外边儿焦灼等待的时候。

再上一次…小时候?不记得了,或许就没有再上一次了。

如果事情能重来一回,别说晚上陪姑娘聊天睡觉,就是让他跪在床边捧着姑娘的小脸就这么看着,捧一宿,他也肯定照做。

现如今,明媚鲜艳的笑脸变成冷酷无情的面孔,温柔贴心的问候变成冷漠刻薄的嘲弄,软玉温香的身体变成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恩爱缠绵的感情变成虚无缥缈的回忆。

当初是“被恋爱”,如今是“被分手”,两件事都像是在做梦。梦醒了,被甩了,那感觉简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整个身子疼得都裂开了。

那一刻陈言甚至开始怀疑,你对我,真的曾经有过感情么?你怎么可以说变就变了,说跟别人就跟别人了?你真心地喜欢过我,在乎过我的感受么?

20。拔河

那天晚上陈言回到家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可能也是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他吃掉两包泡面,钻进被窝躺着。

灶是冷的。其实自从跟程姑娘要好,只要姑娘在身边的日子,他就很少再用自己这间厨房。这几天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做饭。他不是不会做饭,做也能做,这么多年习惯于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只是心里难受,看见那些东西就会想到女孩儿。

程姑娘现在不搭理他了,他这时候才发觉,每天有人给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甚至拿个小勺儿柔情蜜意地喂到嘴里哄着他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女孩儿每次看到他把饭菜吃光,盘子舔干净,都很开心很满足,似乎觉得自己的劳动得到了欣赏,爱心得到了回报。她其实真的挺容易满足的,不是么?

她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我的,是么?

陈言觉得头很疼,嗓子烧得慌,可能是感冒了,总之浑身都特别冷。他觉得也许应该吃点儿药,可是拖着沉重的脑袋想了想,自己这儿似乎就没预备什么药。

上一次他感冒了不舒服还是去年底,程溪溪硬把他按在床上躺了半天,蒙上双层被子,把他彻底当个病人伺候着,又是端水又是喂药。还把她家五花八门的感冒药消炎药都摆出来了,中西结合,以毒攻毒,各种冲剂药片胶囊的一通儿招呼。

她坐在他床边,捧着他的脸抚摸了半天,拿他当个宝贝似的。

她那时候是真的真的喜欢我的,不是么?

当时小陈先生还觉得,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个感冒么,以前我啥药也不吃,自己挺着就好了么。

现在才知道,自己挺着真*难受!

那个姑娘在身边的时候,什么都好,桌上茶杯是暖的,被窝窝是暖的,怀里揣着的那颗心也是暖的。现在她不要他了,什么什么都凉了,都没有了…

我是不是真的表现得太差劲了,太糟糕了,所以她不再喜欢我了?

陈言脑袋昏昏沉沉地,但是仍然忍不住努力回想他们二人之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吵过很多次,都是小打小闹,每一次冷战都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又迅速和好,所以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动过脑筋,到底姑娘为什么找他吵,她到底对他哪里不满意?

程溪溪吵架的主题基本局限于: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为什么不陪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亲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主动?…

陈言在这天之前一直认为,这些闹别扭的主题实在是够莫名其妙的,怎么了啊?

有些问题横亘在这两个人中间,是骨子里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本来就很难调和。

比如,程溪溪异性朋友很多,很会说话及与人交往;而陈言呢,他唯一一个称得上异性朋友的也就是他女朋友程小妹妹了,他是不跟陌生人说话的那种人。

因此陈言会觉得,我怎么叫不跟你说话呢?老子整天陪着你,就是在跟你说话啊,你看我跟别人说过几句话?

而程溪溪就会觉得,你丫*还没有mike和小墨墨跟我说过的话多呢,人家普通朋友还知道跟我表个情,交个心呢!你这样儿的算是我男朋友么,还是大街上随便一个张三李四糊弄我玩儿啊?

再比如,程溪溪很习惯于用肌肤和肢体间的亲密来表达和释放自己的感情,而陈言呢,他就最不喜欢跟别人肢体接触,非常地不习惯。程姑娘从小被父母宠爱,每晚跟程家老爸都是kissgoodnight,上次寒假回家还好几次钻到程爸程妈被窝里撒娇,非要挤在俩人中间睡觉。

陈言在很小的时候就不愿意和父母睡一张床了;也坚决不会像有些小男孩儿一样,小时候让自己老妈带着去女澡堂洗澡。上一次回家探亲,家里没他的房间,他宁愿在客厅打地铺也不愿意和别人挤一张床。

在某些方面,他非常地洁癖,非常地固执。

所以陈言会觉得,我怎么还不够跟你亲近呢,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要怎么样呢,再做别的就太过分了!

而程姑娘觉得,就这些还是我强迫你的,好像我逼着你亲热,要占你便宜一样。姑娘我也正经是个黄花大闺女,我至于的么,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呢?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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