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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曲待谁欤-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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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眸一眨未眨,仿佛吐纳也停了去。漉漉汗珠不断滑落挺翘的鼻尖,他竟似死了一般一动未动。
  “晗哥哥……”
  “我本可像那自由的鸟儿一般,与他逍遥归去浪迹红尘,可我实在太不甘心了……这本是我的走骥流萤,也本是我的江山子民,我分明处处都胜于杞昭,缘何他由始至终都不选我?”一直埋脸向下的杞晗突然狠颤了颤,继而又生生笑将起来,“佯装体弱也好,以色侍人也罢,鸿雁衔芦南迁,野鸹择木而栖,我不过拼尽全力为求一存,又何错之有?”
  温子衿哭道:“晗哥哥,你不能胡说……这话若是教人听见,可要砍头的……”
  “既然如此,倒不若就此远去川蜀投靠浚王,纵然做个傀儡皇帝也好过而今‘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仿似充耳未闻妻子的话,杞晗慢慢抬起脸来,直直注视她的眼眸道,“我只问你,你随不随我走?”
  “难道你想勾结藩王谋反,与我爹爹为敌?”温子衿骇得极了,顾不得肩披外衣即往门口逃去,惊叫道,“这、这是抄家灭族、万死难赎的大罪!不……不可以的!”
  “也好,你我本无夫妻之实,想来你现在回去温府,你父亲定会将你许个好人家……”想起那个他曾想共度此生的清俊男子,想起他于自己大喜之日的形销骨立与强作欢颜,想起自己一手造成的隔壁相望与夹江对峙,杞晗终是阖起眼睛,极为倦怠地笑出一声,“我不会拖累于你,休书即刻奉上,你走罢。”
  经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该有多少痴心的忏悔、多少贪心的不甘、多少嗔心的怨恨,才能化作此刻一行打落脸颊的泪,洇湿了红绸锦被上一对彩绣的鸳鸯。
  那是每个人都求之若渴的相濡以沫,但不是他的。
  温子衿几乎迈门而去,又在回眸一瞬中止住了脚步。
  他的笑固然好看得令人心醉,可他的泪却径自打落进她心里,烫伤了她的肺腑。一些与少女怀春相关的反叛与执拗早已不知何时悄然化作了对这个男子的歉疚与爱怜,令她坚定生起一腔与他同生共死的决心,即使与父亲决裂也在所不惜。
  “此去川蜀重重关卡,只消爹爹一声令下,你纵使能侥幸逃出京去,也必然走不远。”温子衿走上前,轻揽住杞晗的肩膀,将他的脸埋向自己的颈窝,“我已是你的妻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随到哪里!”


☆、60、人成各来今非昨(上)

  阮辰嗣接了温商尧口谕,当即日夜兼程赶去温羽徵的大营。时值草枯木腐的冬末,昼短夜长转瞬便日曛西方。血色长空偶或划过一声嘹唳雁声,越往北行去天气越寒。阮御医素来心善,见随行护送的两个兵士内里仅着一件难以御寒的苎麻单衣,外头罩着的铁甲便浑似坚冰一般贴肉冻在身上,不由道:“此去营地的路阮某也认得,漠北天寒长途漫漫,两位大哥不妨及早回得长安,与妻小团圆。”
  年纪稍长一人回话道:“国公令卑职一路随行护送大人,卑职万不敢中途而返。”阮辰嗣温声笑起,只道:“两位大哥莫非以为阮某还能跑了不成?”而那年纪稍轻一人冻得鼻梁通红两颊绀紫,不住搓手呵气道:“此一路尽是荒郊野邨,只怕会有歹人。”
  阮辰嗣听闻此言,反倒笑得更朗:“莫说漠北之境民风良正,百姓淳朴,两位大哥再瞧瞧阮某——”他抖一抖衣袍,摊了摊手,毫不介怀地自己揶揄道,“这形容槁淡、衣裳寒酸的模样,哪里值得绿林好汉们持刀来抢?”
  待两个兵士一番恩谢后策马折回,阮辰嗣心忖救病如救火,当即一刻不怠地扬起软鞭,纵马骎骎而去。直至风雪弥天胧月当空,纵是胯''下的千里宝驹也为那劲烈的打头朔风逼得寸步难行,埋头吭哧吭哧磨起响鼻,他才恍然想起,该是时候寻一处孤村投宿。
  宿于一院农户的柴榻上,刁斗、鼓笛之声由远及近隐约可闻,此处相距大军驻扎的关塞已不远了。阮辰嗣自木格窗中望出,雪片极大,纷纷扬扬,染上赭色便是合卺宫里的桃花。一时间情景相生,分明历历目前却又触手不得。对那个人的思念膨溢满腔膛,他心中悲怆酸楚,暗自叹息着“人成各,今非昨”,一夜辗转难眠。
  又赶了两日方才入得军营,还未稍作喘息,便见一个平民装束的男子被两个高壮威武的青年将军架于中央,一路拖出营帐,一路连声哭唤:“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话音甫毕,其中一人抽出腰间长剑,眼也不眨一下,手臂一抬即结果了他的性命。
  倒地而亡的男子又被人拖出了军营,许是弃于荒野喂狼喂鹰。
  两位将军皆八尺有余,一个大眼阔口面色绛赤,一个直眉细目面色粉白,全是追随温羽徵征战多年的骁将。大眼阔口的那人姓关名谷,自诩关公后人,平素里的飞扬跋扈亦不在温大将军之下。他曾于京里见过阮辰嗣,一见他即瞪眼冷声道:“这苦寒之地难不成也有烟柳莺歌,引得阮大人一路携赏磨蹭,教人好等?”
  适才血腥一幕令其心生不忍,阮辰嗣只道马瘦不堪催迫,也不强辩,即随那人身后迈入了将军大帐。
  温羽徵行至关塞便驻军不动,只因确实受伤不轻。他不欲为军中兵士知晓自己中毒折损士气,更不欲为羌人探知消息而伺机来犯。故而只令可靠部下一路暗中将大夫强征入军营,但凡未能将他肩伤治愈的,也一概不留活口。
  炉中炭火正旺,一个男子斜身半卧于麂子皮铺就的榻上。纵是黑发未束而盔甲未曾加身,这剑眉深目的纵横得意,这宽肩长身的器宇轩昂亦令来者不免暗自啧叹。温羽徵听见人声睁开眼睛,冷冷瞟了眼近得身前的男子,问:“谁让你来的?”
  阮辰嗣躬身答道:“国公。”
  温羽徵冷哼一声,复又阖起眼眸,不再说话。
  箭痕本当微小,又非是射中致命地方,早该痊愈了的。可因箭头淬了不知名头的毒,那一点创口竟裂得又广又深,久久流血不止。似是浓厚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尽,不断自裹着肩膀的白布中渗出的血,呈着瓜汁般的淡红,远比那垂髫稚儿淌落的涎水还显稀薄。
  阮辰嗣细细验看了大将军的伤势,又忍不住瞧了瞧他阖眸养神着的脸——双颊似为人用骨刀剃了两剃,凹陷瘦削,疲态尽显。而那双原本艳似丹砂的唇瓣黯去不少,加之目眶深陷脸色白中泛青,乍看之下,倒真有了几分温商尧的模样。
  自随身的药囊中取出了常备着的解毒丹药,温羽徵闻见一股浓烈异常的药香自青瓷瓶中浮起,当即心生疑窦道:“但服这小小的药丸,这伤就能好了?”
  “这丹药只能暂解了箭毒,若要根治,还须几味难得的药材悉心调配。而期间大将军万不可再与人争勇斗胜,否则毒血攻心,恐有性命之忧。”阮辰嗣叮嘱罢,见对方眉头深锁,当即又软语宽慰道,“这毒倒也非是奇的。只因其中阴邪之气过于亢盛,使得经脉变虚血稀似水,故而难止。”取出细细包好的几枚银针,笑了笑,“待卑职为将军施针于膂骨,补益泻出的正气,祛除侵体的邪风,即能立刻封住血络,止住血出。只消将军每日服药静养,至多三个月,定能康全。”
  温羽徵仍不起身将那瓷瓶接过,只是眼眸斜睨,冷笑着问,“你可知佋王与我交情甚好?”眼前的清俊男子越是笑容可掬、谦和周谨,越让他心中的妒意淤积渐满,周身不爽。眼梢轻一瞟荡,桃花眸中的笑意更深更诡了些,他又神态暧昧言辞龌龊地说,“你可知他日颠夜倒地抬腰跷足趋奉于我,一丝''不挂任我摆布?你可知他那两峰臀''丘白似莹雪,但用阳''物顶它两下,就能红比桃花?”
  阮辰嗣埋首更低,瘦长的身子蓦然一颤。只觉心口疼如生生剜去一块肉,而那淋漓滴下的血,恰似蓝桥下涨溢的河水,直要将他覆没溺亡。
  瞧他只顾低头也不回话,温羽徵支起肩膀于榻上,以脚心粗暴地一杵对方的胳膊,冷声又道:“我问你话!”
  阮辰嗣抿唇无言一晌,方才略一颌首:“佋王乃将军……挚交,卑职知道。”
  “既然知道,你竟不怪我横刀夺爱,还愿不辞辛劳前来为我治伤?”温大将军自负武艺冠绝天下,何曾想过会困足于伤重?此刻浑感自己就如笼中虓兽、俎上鱼肉,本就刚愎多疑的性子更胜往昔。他仍不掩满面的狐疑之色,将眼眉蹙得难解,道,“此药中必然有诈!”
  “卑职只是大夫。”阮辰嗣摇了摇头,周正清俊的脸孔上轻浅泛出一笑,“面对病人,眼里没有‘愿意’‘不愿意’,只有‘救得活’‘救不活’。”抬手再将瓷瓶递上,微笑中又作正色道,“国公嘱咐卑职向将军传一句话,‘无论何事发生,我们始终是手足至亲,若外头养伤不便,还是回家来吧。’”
  兄长一言恰如暖流一汩,带着足以他反复咀嚼的缱绻与温暖,一刹了却了帐内的边塞苦寒。温羽徵将瓷瓶中的黑色丹药倒出两颗,吞咽入喉,随即阖眸躺回榻上。
  也不知是否丹药见效极快,一种犹如胭脂的红倏而傅上了这张人间无二的俊美面孔。唇边的笑仍含着他独有的倨傲与轻蔑,却远不如先前这般锋锐扎人。麂子皮上的男子颇为满足而倦怠地低声道:“我看你不似大夫,倒是菩萨。”
  温大将军治下不严却也不吝,只消打赢了胜仗,必然放纵手下劫掠肆行。金银美女的激励当前,他麾下的兵自是一个赛一个的骁勇凶悍,打起仗来视死如归不遗余力,无仗可打的时候则形骸放浪花天酒地。
  阮辰嗣于军中滞留了好些时日。炊火造饭之后,一介书生为那些银甲红缨的将、兽皮软甲的兵围坐中央,见他们举盏痛饮,大块吃肉的豪爽模样,心里倒也好生钦羡。豪迈灌下几口烈酒,天生面赤的关谷脸色愈加熏绯,醉意朦胧间抬臂一勾对方的肩膀,伸出手来于其眼前胡乱比划戳点道:“阮大人谨记,我等只忠将军,不事皇帝……若是‘君逼臣反’迫得太甚,我等必杀进长安帝宫,把那小皇帝拽下龙椅!”
  阮辰嗣笑了笑,知其醉得糊涂便也不顺岔接话,以竹筷夹起一只莜麦饽饽,又暗自叹了口气放了下。四下打量张望之时,恰巧瞥见一身披斗篷、戴着檐帽的男子为人引入了温羽徵的大帐,那侧颜、身影虽说相熟得很,又似乎久未见面。而那人似也瞧见了自己,唇角勾了勾,即别过头去。
  斗篷之下是一袭素雅青衣,比之阮辰嗣的端正清俊,来人虽不具女子的脂粉之气,容貌却也颇为柔和姣好。
  “唐峤?我听人报说浚王的义子来访,没料到居然是你!”一见来人样貌,温羽徵大为愕然,复又横眉冷笑出声,“当初你说自己要离开长安云游四海,大哥还十分惋惜。难为他不嫌你身份卑微引你为知己,你却由始至终心怀不轨,别有所图!”
  唐峤倒也颇显遗憾地摇了摇头,只道:“君为雁在云幄,我为鱼沉渊底,这各事其主的殊路到底难以同归,委实可惜!”
  温羽徵肩伤缓了些,面上气色也随之好了不少。他冷冷一挑剑眉,面带不屑地嗤问道:“简寿派你来干甚么?”唐峤不慌不忙,倒反问于他:“敢问将军,方才阮大人可否对将军说国公他顾念手足之情,请将军卸甲回府疗伤?”温羽徵微眯起眼眸,诧异道:“你如何知道?”
  “不过是审时度势,稍加揣测罢了。”唐峤摇了摇头,笑道,“而今长安城内已人心惶惶沸反盈天,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认定是将军的因由,陛下才会失足坠于后山。想来将军麾下雄兵百万,早为皇上视为肉中芒刺。唐某因此斗胆揣摩圣意,只怕——”眼梢稍一侧瞟,唇边即漫出一声幽幽叹息,“只怕将军此番卸甲还京,便是中了国公与陛下的‘请君入瓮’之计,凶多吉少,前途堪忧啊!”
  “你这小人竟敢言词搬弄!大哥岂会对我用计谋、耍心机?又岂会明知‘凶多吉少’而‘请君入瓮’,罔顾我的生死!”温羽徵猛然起身欲提剑斩杀唐峤,却因施力过猛又将肩上伤口崩裂,洇出殷红的血。
  面上未起丝缕波澜,唐峤笃然道:“将军可否先听唐某一言,再来决断唐某的生死?”
  “你……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决不轻饶!”
  唐峤问道:“将军可还记得,较台之上你威震三军,长安城内无人不知?”温羽徵略一颌首,语声仍带怒道:“记得!”唐峤又问:“将军可还记得,群臣面前你拔剑相向,不单说国公已经老了,更说自己已取而代之?”温羽徵眼眸一暗,愣了愣道:“记得。”唐峤再问:“那将军又记不记得,若非陛下金口玉言委蛇求全,你与国公早已为兵权兵戎相见,生死相拼?”温羽徵瞋大眼眸兀自颤栗一晌,才慢慢开口道:“……记得。”
  “弑君之罪,百死莫赎,九族连诛!国有国法,臣有臣纲,国公既是朝中首辅又是陛下的臣子,只怕于他眼中,手足亲情实不足挂齿!”悄然朝默坐榻上的男子睃看一眼,唐峤又悠悠笑起,“将军难道还以为国公会违抗皇命、罔失法度,只为保你无虞?”
  伤处仍在流血,裹伤的白布已为鲜血浸淫,可身伤的疼又哪及心伤的万一?
  蓦地伸手捂上半边脸颊,一腔难言的悲怆凄楚,夹杂着为兄长掌掴的耻辱疼痛又一并袭了来。他犹然不肯相信与承认,于他大哥的眸里心中,确有一人占得更重的分量,甚至日复一日充盈填塞,将自己贬得微如粟粒于太仓,轻如雁翎于岷峨。
  “将军大可负伤去攻打察可古,可即便将军乃‘不殆战神’,也难逃羌人殊死相搏、两败俱伤的下场,徒让宫中的皇帝坐收渔翁之利!依唐某愚见,将军何不趁着而今军粮充足有备无患,先引兵入川,待伤势复原,再与浚王一同兴义兵入京,另立佋王为帝?”字字煽惑至极,唐峤噙起微笑倾身向前,打铁趁热地俯于温羽徵耳旁低声道,“将军可知,佋王爷已安然逃出京师,想来此刻定已身在浚王府中……”
  一双桃花眼眸再不复昔日的佻达游逸,黯淡无光地直视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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