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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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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却只是不明白,见他推开自己,挣扎着向后退入一片阴暗之中,一回头,见了大伯已经走了进来。如平日一般痴痴傻傻,却又好像失了魂一般,只怔怔的盯着他,任脚下在残破的门槛上一绊,也是不管不顾,眼里依然直勾勾地只看见他。平时昏暗无物的混浊眼中,却是有了些暗红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光芒,一看之下,心里就有了一些害怕,连那一声大伯也叫不出口了。



不由自主的向那哥哥的方向靠了去。仿佛可以得些依靠一般,会觉得很安心,就算他只是个病人,也会让水滴有这样的感觉。



可回头看去,见他掩在阴影里,却微微地仰着头,精致的五官在光与影里淡淡的模糊着,有一种微溥的冷意,也不见得如何害怕,只是惊人的美丽。



比女子还要清寒冷绝。却依然是美丽的。那般地美丽,全然的无畏无惧!



他并不害怕,只是有些不受控的怒意。虽说是想过会遇到什么样子的待遇,也下定决心什么样的境况都会忍受下来。但就算是忍耐也是会愤怒的——他岂是连这样痴傻的弱智人物都可以任意无礼的么?



他的神色不善,可那痴痴呆呆的人却看不出来。眼勾勾的看着眼前人,几乎比女子还要清丽的人。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的漂亮精致。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在身体里边漫延开来,爆发。在他一无的知压抑几十年的人生里,本能地。



尚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出自于本能的,眼中只看得见他,脑子和身体一样,闷闷地燥热着。心下糊涂,身体便自主的寻求着——需要渲泄!



一走到了近前,一伸手就来抓他还来不及整理好的衣襟。他在无声恼怒之中,出手也不慢,一手拉着衣襟,一脚踢去,反手便是狠狠一抓,指尖过处,在不安分的手上便留下了一道见血的爪痕。痴痴傻傻的人倒也还知道痛。呆了一呆,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处慢慢的渗出血来,那痛感却不曾让他清楚些,反而更加的刺激了身体里的野性。手依然是不由自主的伸向他。



水滴在一边几乎是吓得呆了。怔然看他反抗着,却是动也不能动上一动,半响才哇一声哭出来。



这些日子虽说是好了些,可他经年的陈伤旧疾,体力却不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休养过来的。渐渐便失了力,却依然是不屈不服的,竭力反抗着。就算那人向来干的也是体力活,一时之间倒也拿他无法。



灵魂比身体更重要吧。可就算是他能够忍受任何磨难,甚至能够忍受把身体作为武器来使用,可最少也要有点价值,有点能够让他精神上支撑下去的价值,而不是这般的折辱。死都不想不愿——折辱在这样一个痴傻手里,更何况是在尚不懂世事的孩子面前,在那样单纯的孩子眼中,会落下什么样的痕迹?在心里会落下怎样的阴影?



一瞬间几乎不由得想——还不如当初在弱水死了的好。那么最少水滴是不是会有更单纯的人生——不会看到人性里最本能的,在现在却是丑陋的一幕。才这般地一动念,身体徒然就是一种撕裂的痛,几乎要让灵魂漂离的剧痛。



突如其来的,他也不知原故——他原本就是灵魂不离不弃的强留在已死的身体里,就算是暗香的手笔,身体虽慢慢地恢复着生机。可终究只是靠一份坚韧意志维系着,一旦意识放弃,便只剩下灵魂寂灭。只是现下倒还恨不得就此死去,落得个干干净净。然而这心思只是一动即消,痛楚袭来,反令他意识激得更清楚些。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还不能放弃!还没有资格去放弃!眼前的孩子,余下的子民,以及微溥的希望……都不可以放弃。



转念之间不过一瞬,那痛来得急去的快,却几乎在一瞬间抽走他所有残余的气力。



孩子在哭,他在无声地反抗。



手下一软,被抓牢了衣襟。心下只是暗恨,若是从前,且不说谁敢稍加冒犯,试问谁有能力对他如此放肆?就算是现在,若是他手中有刀,也绝计不会让人轻易占了便宜去。



刀?若是有刀!



心里边如此一想,却在猛然间发觉在自己指尖有淡淡透明的光芒流转,渐渐凝结成冰刃。当下也顾不上想为何本被禁锢,不可以在人族面前使用的幻力,为什么会突然复苏了。冰刃在手,本能的扬手便是一道流光挥去,却又硬生生忍住,让开咽喉而落在颈侧浅浅扎下一刀。



要不要剌下去?虽然刺的不是要害,伤口也不是很深,可只要角度一转,稍加力道,也是一样可以要了这侮辱他的白痴的命。可这人再千般不对,也只不过是个白痴,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就是知道了,大概也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始终是罪不至死。水滴还在面前,好歹也是他的亲人——看着亲人被杀,他知道那是什么难言滋味。这一刀还要不要再刺下去?



冰刃竟是刺不下去!



幸得这一刀终是让那人痛得有些狠了,松了他伸手往颈上一摸,满手鲜红,一时呆住,突然竟也如同水滴一般嚎啕大哭起来。只顾盯着自己手上的血,反倒忘了方才的事。



他徒然松了口气。看着这番动静终于引得妇人的丈夫闪进门来。看得眼前的情景,隐约也明白发生什么事。神色间却是从进门就带来的分外慌张。也不去看看伤势如何,抬手给了自己妻子的哥哥一记耳括子,打得只知道张大嘴巴呜呜作声的人一个踉跄。却也不声张,闷不吭声地一手拉了一人,连拉带拖的拽了出去。也不知从那弄了把锁,一反身又把门给锁上。



只待这些人一走,他心下稍安,这才觉得竟是无比的倦怠,心跳绵急却无力,隐隐的作痛。身子几近脱力,稍稍地靠着喘了两口,这才自己挣扎着缓缓系好衣服,手指无力之下,竟然也是半天才弄好。



这厢几人才出得门来,还没走开几步。就听得有人从他们家里稍大一点稍稍像样一点的正屋里出来。一见他们,冷冷一哼之下,扬口便骂。



“原来是你这小贼!老子的东西呢?”



水滴连惊带吓,这时抬眼看去,半晌才认得正是被他午时偷抢了药袋的人,此时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立在面前,满脸的不怀好意。



在这个国度里,大夫是很受官府看重的,无论到了各处,百姓都有必须好言接待的义务。水滴在路上一折一返的耽搁,竟然让这人上得前来,又刚好撞到他家里来。



这下猛可里抬头就见此人,心里更是一团乱,却打定主意,死也不肯说出半句连累那哥哥。当下止了哭,只低着头任由着他百般辱骂。不吭一句。



他父母连同两老却着慌,却又不知如何去劝,也不敢得罪这大夫打扮的人。不知水滴究竟做了什么惹上那人,拿了人家的什么要紧东西。当下也在一边帮腔作势,连哄带骂的要水滴把那什么要紧的么劳子事物交出来,好恭送了这人离开。



这水滴年纪虽小,心眼却硬,一旦拿定了念头,却是任由几人连哄带骂,咬死也不开口吐出一字半句。



“你这小杂种!”那人暗想总不会是这孩子一时淘气,把那东西扔那儿去了。见这孩子只是死不开口,更是火上浇油。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全不顾惜水滴还只是个小小的八九岁孩子,那一巴掌,打得也不比方才傻子挨上的轻一星半点。竟是要置人死地般的下了死力。



不想此人会如此动怒,这家人也不由得一窒,向来是受惯了气的苦人,受辱惯了到麻木的地步。一时间竟只觉得心慌莫名,却不去想凶神恶煞之人如此做是对与不对。吓得呆了,竟再说不出半个字来,一任水滴挨上那重重的一巴掌,也只是傻眼看着,没有人想到去替孩子稍稍挡拦。



一掌下去,水滴的脸当下肿了半边。水滴咬着唇,唇上早出了血,还是不吭不响。低垂的眸子幽幽泛碧,渐形妖丽——



他在黑屋里一直听得清楚,一声响得清脆,心里一紧。隐隐觉出些不祥,缓缓的移近了墙壁的缝隙,一边调息着,小心看着室外的光景。水滴带来的东西想来是从那人那儿来的,也就眼前这些,只除了那个瓶子奇怪——心下一边想着,却是不出声地细看下去。



巴掌声响过之后,却只有傻子还在呜哦作声。眼见着这么些人的忙乱,却全没人来理会自己,不明不白的心里也有些不知是慌是怕。口中的呜咽声却是忘了停,却连他都不记得自己在哭什么。此时看着水滴挨上一掌,脸上立即通红泛肿,竟是觉得万分好玩,口中还在呜咽着,脸上却是显出个痴傻的笑容来。



听着这傻子还在呜呜呀呀,惹人生厌。那人眼中凶光一闪,也是一掌搧去。另一只手竟是摸向了身侧的配刀。半途却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个小瓶来,竟是和那黑漆漆的瓶子一般模样。他手法却不熟练,鼓弄半天,才算是倒出一粒,小心万分的托着。递到水滴面前。“就是这样东西,拿到那儿去了?”



东西是见过的,可他就是打定主意绝不说出。那人脸上渐渐狰狞,在落日余晖里,沾了些血色。一手捏住他下颔,几乎就想要塞进他嘴巴里边去。



“那儿去了?”满意的看着水滴脸上浮起些惧色,又再次追问。水滴虽然惧,还是不出声,努力地想要挣出他的手掌,那人的手就跟钳似的,又怎容他挣脱。只使得自己更吃痛。



他也不是惧这人,只是想来后怕。这黑乌乌的丸子原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差一点就不小心用掉了——



“给他吃了。”那人也不和他计较,看向又不明不白挨上了一掌,只敢默不出声的傻子。话却是向着一边簌簌发抖的妇人说的。



看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妇人也不敢违命,抖着手接了去。傻子却只道是要给他糖果吃,一边咧了嘴呵呵傻笑着。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虽说是傻子,但终究是兄妹连心的。也不知这东西吃下去,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抖着手半天,终究是递不进那傻子张大了的嘴巴里边去。心下又怕又急,那丸子就从手中掉了地上。



“大爷……”妇人战战兢兢的回转过身来,想要开口讨个饶,却只是抖得利害,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妇人也算是个中中的姿色,只是连年来操劳,过早地老去。此时脸上早也是泪痕密布,在畏畏缩缩的神色之下,倒也有几分别样的惹人轻怜。



“细细一看,倒也长得还不错。”那大夫模样的人此时看了,只是冷笑一声。松开了水滴,转而摸向她的脸蛋。另一只手抽出刀来,很是放肆地横在身边。



水滴只怔了一下,想要扑上去,却被一边的丈夫拉住了。眼见得妻子又惊又怕的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初时还有些被侵犯的愤怒,但一看到那人手边的长刀,再看得那人满脸恶色,胆子就先软了一半。再看得两老也只是吓得簌簌发抖,只是眼看着他。心里却只是忿气。自己这么几年来,为这个家做得还不够么?这么些人都无能为力,为什么要叫他上前送死去。那是他们的女儿,是应该他们去上前解救的。



再说了,不过就是被别的男人碰了一下,他做丈夫的都可以大量的不去介意。她应该很知足了。更何况现在用她一人,可以换得这一家人的安泰——她早就不是完璧,又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说起来,要怪,就只怪她的这个水滴——孩子还在他手下挣扎着,想要扑到母亲身边去——更是恼火。竟反手一抽,不敢对那人反抗,却把满腔怒气发到水滴头上来,竟然是当场,教训起孩子来,全不却理会妻子在一边苦苦的哀求。



早也知这种人没有胆子违逆,大夫很是放肆的伸手就向妇人身上摸去,全不顾是在大天广众之下。一边看着那家人只敢簌簌发抖,愤怒却又害怕,又惊又急却又毫无胆量的样子,反而给了他莫名的快意。现在就只想任意的折辱这群贱民——反正他来的目的,也是不想这些人有任何一个留下去。



女子低低地哭泣,孩子全力挣扎,一家人无声沉漠看着。可笑的是丈夫却只是呵斥孩子的不是,而不敢去尽一尽自己作人夫作人父的职责。



只有那傻子,没有吃到糖果,见没人理会自己,一边去乐呵呵的满地找他的糖果,终是没有找着。



他在一边慢慢地调息着,试着凝结幻力。看着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凝起来的淡淡的光芒——实在是太弱了。方才那番动作,耗去他几乎全部的气力。现在只是这样的光刃,已经是他目前能力的全部。



可是他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就算是这家人待他也不是真的好心。就算刚刚险些被冒犯,遇到这样的事,他也无法觉得是快意是出气。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依着他的性子,也无法装做视而不见,坐视不理。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一丝胜算的。尽管只是微淡的一点。



伸手从一边够过只破碗,往地上摔去。



他手上无力,又是泥地,摔得几下,才算是摔碎——这番响动却也引起了那人的注意。转头向一边的小屋看来,小屋又残又破眼看就是住不得人的样子,可是门上却上了锁。



那人也不向家人要钥匙,拖了衣冠不整哀哀哭泣着的妇人近前来,一刀把锁劈下。



正对着门果然坐着一人,见他拖了妇人进来,神色间却是冷冷地,全然不惧他凶恶的神色。坐在地上不动。



“畜生!”



听得面前冷艳的人不齿的骂了一句,清寒冷酷。他却不恼。看向他身后散放的药瓶,东西还在。



“我是畜生?”大夫恶声恶气地笑,在他面前把手伸向妇人身上——



“放开她!”面前的人说,声音低沉,显然是气力不继,却又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放开她?”大夫的手上更是放肆。一任女人无力的挣扎着。“凭什么?”



得到的却是想不到的回答。清清冷冷,无动于衷的声音,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我替她。”



眼前的人,确实是绝色,比女子还要清丽的绝色!淡淡的苍白着,动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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