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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尽眼中欢-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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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锁骨一寸一寸抚摸过去,感受掌心下这具豔色无双的身体。颤抖的快感,让他又一次忍不住俯下身,在那朱红色的乳尖上各啃了一口。

 颜惜僵硬地往後缩了缩身子,大惊:“你小心精尽人亡啊。”

 薛铭修搂住他的腰不准他後退,绕在他颈边低声笑道:“呵呵,我好得很,不牢颜公子费心。”说完又坏心眼儿地弹了弹他的大腿根,轻快地说,“啧,我看是你肾亏比较严重啊。”

“你……”颜惜白了他一眼,媚意丝丝如烟。

 但他确实没多余的力气了。

 薛铭修看他这样,好笑地沾了些梅糕碎屑放进嘴里,而後覆上他的唇,舌齿几番交缠,将这一抹寒香尽数渡了过去。

“唔……这个快吃腻了,下、下次再来,我叫他们换个别的。”

 薛铭修随口嗯了声,想了想,忽然又说:“快八月了,下次来,就吃桂花糕吧。”

“嗯?”颜惜诧异地睁眼,“你喜欢桂花?”

 薛铭修耸肩笑了下,站起身开始穿衣服。

“不是我,是我四皇叔。”

 颜惜眨眨眼:“四王爷?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薛铭修笑容不变,转过身捏了一把颜惜的脸:“不。他最喜欢的人,是我父皇。”

 言尽於此。只是所有意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这里边了。

 颜惜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点头:“……哦。”
 
 两个人又再休息了一阵,薛铭修推窗看看天色,便准备要回去了。他虽然常来如斯,并且一来就要呆上整整几个时辰,然而他绝不会留在这儿过夜。

颜惜曾经或真或假地埋怨过,问他是不是晚上回去,还有美人在床,正等著他宠幸呢?哪知道薛铭修闻言,立时反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的屁股上,笑眯眯地说:“我虽然身体不错,但也不愿糟蹋它的。你一个美人还不够,再来一个,是真想要我精尽人亡麽。”说完又大大扳开颜惜的双腿,一手探进去,作势摩擦几下,多少有点色诱,又或者惩罚的意味,“你要是刚刚没得到满足,想让我再干你一次,那就直说。”

 一般这个时候,颜惜就会笑呵呵地扑上去攀住薛铭修的脖子,心情大好地说几句求饶。

 今日送行,两人路过柒真的房间时,颜惜的脚步僵在空中,微顿了半步。薛铭修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嘴角一扬,略有嘲讽道:“怎麽,怕闹鬼吗?”

 颜惜横他一眼;“开玩笑。他活著我都不怕,更何况他都死成那个样子了。”

 薛铭修点点头不多言语,手掌却漂亮地翻转半圈,持著扇柄轻轻戳了戳颜惜的背心。颜惜冷不防向前跌走了两步。他回头,神情略显诧异:“怎麽了?”

 薛铭修向那房间扬扬下巴,笑道:“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想要缅怀一下这位同室旧友嘛。”他顿了顿,眉眼一抬,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我乐得成全你。你不用送我了,这就进去吧。”

“……其实也没有,”颜惜皱皱眉,迟疑了一下,“只是忽然觉得,挺不真实的。”
 
他叹了口气,声音渐低:“我只是难以想象,柒真前一天还是一个大活人,知道嫉妒,也懂得上位,可是第二天,竟然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薛铭修静静听完颜惜难得一次,除却冷嘲热讽和床第之言以外的话,沈默良久,忽然轻笑。他低头随意拂了拂袖口,一脸淡漠地问:“活人转眼变死人……觉得像做梦,是吗?”

“不,恰恰相反。”颜惜缓缓摇头,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太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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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喜欢薛铭修这样反复无常,一会儿疼一会儿虐小颜惜的桥段了……
咳咳……我变了态……= =
PS:这一章没赶上在六一发,补充一句亲们六一快乐~~




正传 (十八)

第十八章

颜惜这样说的时候,面容平静神态疏离,近乎冷漠。只是他渐渐感到自己的眼睛,缓慢凝出了一层轻薄雾气。很多画面像闪电一样咻地划过脑海──那一些,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也不会记起的东西。

他在如斯过了很久,也过得很好。好到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前尘往昔,旧梦重重。

他以为。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那些眼睁睁看著活人转眼变死人的日子,那些颠沛流离,险些今日活於世,明朝刀下魂的日子,如今只不过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柒真的死,就忽然全都变得那麽清晰,清晰到触手可及。

过去是真实的,就算暂时不记得,也并不代表它消失了。颜惜眨了眨眼睛,感觉视线朦胧渐退,湿气骤起。

他被这一片久违的濡湿,带回到遥远的过去里去。

 那个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偷了客店家的两个冷包子,却被一路叫骂贱货杂种,一路被追著打了个半死;那个时候,烈日当头,近两天没喝一口水,一头昏倒在石阶上,跌得头破血流,却惊奇地发现,原来连血都是可以那麽好喝的;那个时候,偶遇送亲的队伍,人潮汹涌将他挤进途中,马背上的新郎官瞧见自己,脸上厌色陡生,一记鞭子甩下来抽在背上,火辣辣地疼;那个时候,严冬酷寒,可是没钱做衣裳,只能穿著一件单衣,一边飞快地奔跑一边哈气,只希望能维持住续命的体温,别给大雪冻死在荒郊野岭。

 那个时候冷月悬空,夜黑如魅,小小的颜惜撒开两条细短苍白的腿,好像没命一样地狂奔於野。朔风一刀一刀迎面割来,有如刺骨,更胜钻心。脚下皓雪千里不绝,纤小的脚掌一个又一个印於其上,然而不过片刻,就又被从天而降的新雪覆灭。

 它们转眼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像永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夜,有一个名叫颜惜的孩子,拿命作赌,走过了这一条寂静无人的山路。
  
 他每跑一步都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不要死。他从遥远的边塞一路南下终至繁华京师,每一刻都在心里跟自己说,我不要死。

 他不要死。这个心愿如此简单,却又那般艰难。这个心愿有时候很高尚,但更多时候,却是被人视作卑劣。为了它,就算是去低声下气地乞讨,被达官贵人们好像看野狗似的赏了半张吃剩下的冷烧饼,他也要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一口一口吃下去。

 颜惜知道那些人笑他,并非只因为他肮脏的身体和吃东西时的慌张模样,更因为他没脸没皮没骨气:即便是被当成野狗,他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施舍。

他是没骨气。可是,骨气有什麽用呢。他连命都要没有了。如果生存和很多东西都不能兼得,那麽他一定选择前者。
 
 薛铭修走过来抹了抹颜惜的眼角,轻声问:“你在想什麽?”

 颜惜恍惚一下回过神来。他摇摇头,缓缓道:“也没什麽,就是以前的事。”

“嗯,”薛铭修轻轻嗯了声,顿了顿,忽而又道,“……你刚刚说太真实了,怎麽,你也曾经,差一点活人转眼变死人吗。”

 颜惜一脸讶然地看著薛铭修:“你……”

他眨眨眼睛,嘴角渐渐上扬,声音又蓦地轻快起来,“你很关心吗?”

 薛铭修凝视他半晌,指尖始终漫不经意地拨弄著扇柄,良久,心平气和地道:“是。”

 颜惜感到胸口狠狠震了震。他努力定住神,想了想,苦笑:“你是在担心,我要是老早就死了,你现在再从哪儿找一个像我这麽好的小倌儿,来陪你演戏,对不对。”

 薛铭修挑挑他的下巴,笑道:“真不害羞啊。你觉得你哪儿好了。”

 颜惜也弯起眼眉冲著他笑,声音柔柔的:“我既美貌又聪明,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啊。”

 薛铭修摸摸下巴:“华国这麽大,除你之外,既美貌又聪明的人也不少啊。”

“……可是他们只是想要你的钱,或者从你身上争到面子。”

“那你呢,你不是吗。”薛铭修笑容微淡,眸色渐深。

 颜惜并出两根手指轻轻推开那柄不听话的扇子,抛给薛铭修一个流光百转的眼神,莞尔笑道:“你怎麽老是记不得我说过的话呢。我说了啊,最後我没用了,你是想要扔掉我还是想要杀掉我,尽随你便,”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真的。我虽然经常骗人,但我不会骗你。”

 薛铭修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从没见到过,这样残酷的真诚。

 颜惜看他无言,脸上神情又是满足又是得意,扬起下巴骄傲道:“你说,你还能再从哪儿去找一个像我这麽好的小倌儿啊。别人总不愿意为了银子和面子,为你去死吧。”

 薛铭修定定看著他,忽然道:“你真贱。”

 颜惜没半点儿吃惊,大方地点点头,平静地说:“我知道。我也觉得。”

 人的看法总是很奇怪的。“我愿意为你去死”这种话,如果是用在两情相悦的人身上,那麽世人只会大赞其爱比金坚,觉得感动异常;可如果是一个痴情人用在一个无情人身上,那麽世人多半不会去说无情人有多冷漠,而只会去骂那个痴情人,倒贴的贱货。

 没有人专门去规定,但好像人人都已经约定俗成。多麽奇怪,多麽不公。

 可颜惜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关系。在他看来这世上不公平的人和事有很多,受冤枉的人和事也有很多,他并非最凄惨的那一个。至少他已经有很多年,都不用再愁吃再愁穿,再受人侮辱,再看人脸色;他豔名动天下,倾倒千万生。他实在已经过得足够好,若是再去抱怨,连他自己都觉得讨厌。

 除了出生和成孤之外,他迄今为止的全部命运,好的,坏的,被捧上云端的,被摔下地狱的,无论哪一种,都是薛铭修给予他的。薛铭修於他而言是如此意外,却又如此贴合;带给他莫大幸运,却又让他万般不幸。
 
 这天下除薛铭修之外,再没有,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能够让他这样深深地爱和记得。

 两人无话良久,直到薛铭修打破沈默,开口问他:“你是自己不想活,还是真的太喜欢我了。”

 颜惜笑了笑,甩给他一记白眼:“我怎麽不想活,我以前为了活,甚至还去和野狗抢过东西吃呢。你说我想不想活。”

 似乎是觉得有些恶心,薛铭修皱眉道:“那你是喜欢我?你是天生犯贱麽?我有对你很好?”

 可是颜惜只是笑盈盈地点头道:“嗯啊。你的确对我很好啊。”

虽然只是,很好过。

 有些人,即便日後得到千万份温柔,也只会记得最初的那一份。更何况颜惜,年华流转里,也无非只得到过这一份心意。

哪怕它是假的。他也想要好好珍惜。

 薛铭修听见颜惜如此肯定的回答,眸光一闪,皱著眉忽然道:“你以前就认识我?”

 颜惜禁不住浑身一震,他惊异道:“你为什麽这麽问?”

 薛铭修轻轻呵了声,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冷嘲:“因为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真有人只凭著几日鱼水之欢,便能大言不惭,交付真心,”他随意一笑,轻描淡写道,“这种人跟你挺像的,都很贱呢。”

 听他这样说完,颜惜的神情先是一松,复又流露出几分寂寞的失落。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点点头,艰难地咽了一口,缓慢地道:“这种人……那是挺贱的了。”

 薛铭修笑著:“是啊,自恋,自以为是,又还自不量力。你知道贱就好。”他稍顿半刻,忽然长眉一扬,啊了一声,“哦对了,顺便补充一句,这种人,我是最讨厌的。”

 颜惜身形一晃,脸色再苍白了几分:“……好。我记得了。”

 方到此刻,薛铭修才终於收起嘲讽,脸上逐渐显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他拿起扇子,奖励似的敲了敲颜惜的脑袋,温和道:“好颜惜,我知道你是最聪明的。”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给对方一道越来越远的背影。

颜惜站在原地,眯起眼睛去看,只是朦胧水光让他看不大真切。就好像许多年前在绝烟崖巅,倾盆大雨狂飙而下,重重水幕,割裂咫尺与天涯。

 他二人的世界早在那一刻便成永诀。又或者曾经数月相伴时光,都只是一场幻觉。

 颜惜站在原地出神了很久,久到足够令他,将这几年时常想的,抑或不常想的东西,全都透透彻彻细想一番。

然後他便觉得释然。他想自己很能够理解薛铭修。一个生长在深宫那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地,却又偏偏不受皇宠的皇子,你要他怎麽相信,一个“素昧平生”,彼此之间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的风尘小倌,竟然可以面目诚恳地对自己说,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去死,也都没有关系。

薛铭修会觉得好笑,那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他们互换身份,颜惜想自己恐怕已经早不耐烦地,割去了他的舌头。

他一定早已听尽了阳奉,而看多了阴违,他一定早已尝尽了口蜜,而会多了腹剑。他被一个又一个,全都指向他性命的阴谋诡计给活活逼出了冷硬心肠,而这份越筑越厚的冷硬又继续逼得他再不相信,这世间其实仍有真情。

一定会有的,超越了阴谋诡计的真情。

颜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可以让薛铭修相信,只是如果最後他死了,只剩下薛铭修一个人留於世上,那不是有如活在人间炼狱,太残忍了吗。他一向不是个大度的人,可是那个时候他会真心诚意地恳求上苍,请再赐予一个比之他的爱只多不少的人,一生一世,都陪在薛铭修的身旁。

他这可不是无私。他只是想要薛铭修的余生温暖,至於那个人会不会也被薛铭修折磨得痛,折磨得哭,折磨得生不如死但仍然想要为了他继续活下去……他才懒得管。


颜惜就这样一直站在柒真的房间外,偶尔有人经过,都用一种像看鬼一样的表情,万分惊诧地看著他。要知道现在人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根本连半步都不想路过,可他竟然一副感伤怀念的样子,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有几个想巴结他的小倌大著胆子凑上去,笑问:“颜公子,您……您是有什麽东西落在这间屋子里了吗?嗯……要不,我去帮您……呃……帮您叫个护卫,让他进去替您拿……”

他们那副很想讨好,但是却有心没胆的样子,让颜惜看得实在想笑。肮脏和虚假,妓院比之皇宫,哪一样不是秋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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