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外衣-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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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没有戴任何面具，没有任何伪装。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实的自己。
　　“别把我卖了……我求你……”昨晚男人的哀求又出现在李桐的脑海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李桐突然很想知道。
　　“你哥是不是不是隆家的人？”
　　周日和隆凯诒约会的时候，李桐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哎？他说了？”隆凯诒显然对于李桐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是吃惊。
　　“恩……没说太清楚，所以我有点好奇……”李桐有些闪烁其词。
　　“也不是不是隆家的人，他是我爸的私生子，一直被他妈妈虐待，我爸正好也没有儿子，就把他要了来。”隆凯诒尽量把情况说得简明扼要，好让李桐听明白。
　　“花了很多钱？”
　　“应该是。”隆凯诒翻了翻大眼睛，点点头。
　　“这样啊……”被自己的亲生妈妈卖了么？李桐只觉得在这一刻突然就了解了隆凯诚。也许因为他们同是被妈妈抛弃的小孩，李桐自然明白对于小孩来说，被亲生妈妈抛弃，就注定了一生无助、不安、自卑，就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自己显然比隆凯诚要幸运很多，因为遇到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那么隆凯诚呢？他到现在仍然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安都说明他并没有那么幸运……
　　“李桐？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看着凑近自己一脸担心的隆凯诒，李桐莫名地从心里涌起一种内疚的感觉。

　　第七十八章

　　不知道是年底的事情变得多了，还是隆凯诚又给他增加了新的工作，或者是李桐自己终于融入了角色，总之他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忙碌得让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思考任务的事情，当然这一点李桐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由于很多工作都是跑外的，不管隆凯诚去还是不去，骑自行车都变得非常不方便，所以李桐最近开始开车，存在停车场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的宝马也终于重新有了用武之地，再次跑了起来。
　　这天，李桐像往常一样沿着胡同把车子开上大路，眼角中忽觉闪过一个人影，他下意识地去看右边的反光镜，赫然发现在刚刚经过的胡同拐角处居然真的站着一个人，而且看那身形……李桐只觉得心咯噔了一下，一连串貌似被自己忘却了很久的事情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他赶紧将车子靠边，跳下车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快步朝那人影走了过去。
　　“魏队……”李桐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喊道。
　　魏国明撩起眼皮看了李桐一眼，说：“你还认得我啊？”
　　在李桐看来，与其说魏队长是在看他不如说是在瞪他来得更恰当，而那明显充斥着强烈不满的语气更是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一向谨慎的魏队长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果然，李桐紧接着就听到了魏队长冷冷的问话：“情报呢？”
　　李桐只觉得魏国明的语气与此时不断吹过身体的秋风冰冷程度不相上下或者还要更冷一些，脸色更是铁青得像是没有血液流过一样。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既不想被张鹏撞见，更不想被其他别的什么人看到，所以李桐回身指了一下停在前面还没有熄火的车子说：“魏队，咱车上……”不过李桐的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就都被魏国明皱眉加摇头的动作堵在了嘴里。
　　“队里现在有些谣传……”魏国明一字一顿说出口的同时，两只眼睛注视着李桐，仿佛在观察对方听了他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不过李桐茫然的表情和不知从何说起而沉默的态度似乎立刻让他原本就存在于脑海中的结论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魏国明冷笑一声，同时上下打量着李桐，又看了一眼停在前面不远处的那辆尚未熄火的宝马车，“你小子现在行啊，用最新款的手机，穿国际名牌，开宝马奔驰的，他每月给你的工资比你干警察多很多吧？”
　　“哎？我……”李桐听了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魏队长为什么会用鄙夷和讽刺的语气扯出来这些。李桐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他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魏国明再一次面带痛苦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堕落的拜金青年一样的表情硬生生压了回去。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魏国明再一次说明了他这次的来意，“情报呢？”
　　“……没有。”原本对于没有能够尽快获得情报李桐是抱着内疚的心理的，所以当他第一眼认出魏国明时，心情是愧疚多过紧张，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现在，那种感觉却变得越来越微弱，甚至现在他可以淡然地说出这样的话，而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耍我们？”魏国明听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分，一对眉毛简直立成了九十度，因为愤怒他的表情看上去着实有些扭曲。
　　“我没……”
　　“你没？你是他的助理，平时工作出去应酬你不是都跟他形影不离么？他参加员工婚礼都带着你，再加上未来妹婿这层关系，而且都这么久了，你会一点儿情报都拿不到？”
　　“哎？”李桐听了惊得张大了眼睛，知道他是隆凯诚的助理，知道他经常跟在隆凯诚的身边这都不算什么，但是为什么魏国明连他们一起去参加员工的婚礼都知道？李桐看着魏国明，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
　　“您派人监视我？”李桐用的是疑问句，虽然魏国明能直接出现在他开车才会走的这个胡同口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但他在没有得到亲口证实之前，仍然不愿意相信……
　　魏国明显然对李桐的这个用词非常不满意，挑了挑眉毛说：“是工作就需要有监督。”
　　“您不相信我。”
　　“你倒是相信他。”魏国明似乎觉得李桐的说法十分可笑，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屑甚至鄙夷的表情，然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仍然没有熄火的那辆宝马车，“你就不怕他装窃听器？居然还让我上去。”
　　“……”李桐几乎就要张口说出“他不是那种人”这句话，估计说出来魏国明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愤怒，因为就连李桐自己都被自己这么自然的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震惊。
　　“你看你，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能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魏国明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但见李桐依旧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只好重重叹了口气，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就转身离开了。
　　李桐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注视着魏国明离开的方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比起当初被隆凯诚□，他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过。
　　不知道站了多久，李桐被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回了神智，“喂……”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有些无力，不知道是在冷风里站得久了，还是不能马上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在哪儿了？”
　　是隆凯诚，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李桐竟然感到一丝安慰。
　　“在家……”
　　“现在几点了？”
　　隆凯诚突然提高了嗓音，但语速依旧波澜不惊，这种矛盾的表现让李桐下意识地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赶紧抬手看了一眼表，“九点一刻。”
　　“呵～原来你认识表啊……我告诉你啊，德国客户被你扔在机场一个半小时了，他要是坐飞机飞回去了，你就给我跑遍德国找他回来。”说到这儿，电话那头的隆凯诚突然换了一种令人汗毛直立的温柔声音继续说道：“哎呀，对了顺便告诉你，翻译已经等得不耐烦回去了。”
　　电话就在李桐发呆的一刹那被挂断了，他愣了楞才终于反应过来，坏了……今天他之所以会开宝马出来，就是因为要接这个重要的德国客户……
　　“这下惨了……”李桐再顾不上想其他，迅速跑回车里，猛给油门开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李桐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前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日程本，翻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翻到倒数第二页，李桐的手指顺着往下滑，最后在一个手机号码上停了下来，保持日程本留在那页，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一连响了四五声，就在李桐失望得要挂掉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但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并不是中文，李桐这才反应过来隆凯诚最后那句话为什么是那个调调……
　　“那个……hello……啊……wait　wait　me……a　moment……”李桐尽可能用他还记得的有限的英文单字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但无论是他还是电话那边的人，似乎都完全不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李桐一急，中文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咳！我是说我马上到，请再等一下啊……”不过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很是滑稽，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要是这个德国人真地飞回去难道他还真飞过去找不成……
　　挂断了电话，李桐又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请问是留学生交流中心么？你们那现在有没有懂德语的？太好了，钱不是问题！恩……恩……您现在能联系上他么？好好，您让他在外院门口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接他，好的好的，谢谢啊。”挂断电话，李桐将手机就势压在日程本上，在导航仪上选了条去外院最近的路线，调转车头开了过去。
　　人顺利接到了，这虽然让李桐感到些许安慰，但是忐忑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减轻，车子已经开到了一百二十迈，这是他自从学会开车以来的最快速度，副驾驶座上的大学生脸色都开始有些难看了，但李桐却依旧觉得慢，他真恨不得后背上长出两只翅膀，拉上身边的人直接飞到机场去。
　　在机场大厅看到那个德国人的瞬间，李桐长长地嘘出一口气，他真庆幸他今天接的是个德国人，就算气到想回国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班机……不过虽然心中如释重负，但表面上李桐可丝毫不敢含糊，他拼命地跟那个德国人道歉，几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词汇，以至于那个他带来的大学生在翻译时都露出了既同情又佩服的神情。　两方的对话都要通过翻译，所以李桐只能一边仔细观察德国人的表情一边等着翻译传话，看那德国人的样子似乎对于他迟到的事情依然不能释怀，李桐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豁出去了，一把拉过翻译说：“……你问问他怎么才能消气？要不按中国人的规矩我给他磕三个响头？”　翻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当他把李桐的话翻译给德国人之后，让人没想到的是，德国人在看了李桐几分钟以后也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笑了，听着翻译翻译过来的话，李桐也扯了扯嘴角，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半天才算缓过劲儿来。
　　“你最后真这么说的？”隆凯诚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李桐，脸上掠过极其少见的一抹惊讶的神情。
　　“……恩……”李桐苦笑着点点头。
　　隆凯诚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认同的神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成就感吧，李桐这样对自己解释，因为当他看到隆凯诚那样笑的时候，他觉得挺开心。不过想起早上的一幕，李桐的心里还是划过一丝阴霾。
　　“回给你奶奶请个护工吧。”　“啊？”李桐被隆凯诚突然冒出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怎么？一个不够啊？”
　　“不是啊，我自己照顾就可以了。”害怕隆凯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又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李桐赶紧摇头解释，不过他仔细观察隆凯诚的表情，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只看到男人不紧不慢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像平时一样吐了一个烟圈。
　　“跟我去趟金泽。”　“金泽？”这是一个李桐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名，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对，我打算后天动身，你准备一下。”隆凯诚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重新放到了手里的文件上，做出了谈话已经结束的姿态。
　　“……”尽管李桐依旧满腹疑问，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再问隆凯诚也是白问，能换来的只能是难看的脸色和不好听的话语。想着回去找个网吧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所以他点点头就离开了总裁办公室。让李桐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一查之下他甚至足足有半个小时瞪着电脑屏幕都没缓过神来……
　　金泽——云南的一个小镇。隆凯诚居然要带他去的地方是云南……李桐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不能乱，他必须有一个冷静的头脑来思考突然出现的这件事情。李桐在脑海里给自己列了几个问题：首先隆凯诚带他去云南的动机他不知道；其次隆凯诚带他去云南也许和毒品有关，也许和毒品完全没有关系，男人什么都没告诉他，而他也无从揣测；第三他的身份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那他该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在必须保证任务依旧能够进行的前提下他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如果去，这一路上还有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发生多少无法预料的事情，他是否能够全部应对好？李桐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其实细想起来，真的十分危险矛盾。他想不出合适的答案，于是他拨通了魏国明的电话。　“魏队，是我……”
　　电话里的魏国明就像是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突然捡到了一个手电筒一样兴奋，李桐听得出来在最初的兴奋之后，他应该是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暂时恢复冷静，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告诉李桐“一定要去！99％隆凯诚是要去接触毒品。”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安慰李桐，他保证会亲自带最得力的干警跟着他们去云南，一来保证李桐的安全，二来希望能够抓隆凯诚个人赃并获，一举端掉这个大毒枭。
　　李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很有可能使案情告破的契机就摆在面前，他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兴奋，听着魏国明在电话中滔滔不绝的言语，他只觉得有一种好像置身事外的奇怪感觉。但李桐也不想自己的这种状态被魏国明察觉，谁知道他又会生出什么样的猜测和质疑呢，于是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