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仙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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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低低的“嘿哟”声，花城蹭地站起来转身看窗。
　　行云却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亮着嗓子道：“我们坎门的弟子向来恪守本分，不会做出逾越之事。”像是对外头听墙根儿的人说。
　　花城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行云看似随意地把手搭在她的肩头，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屋外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行云才收回手。
　　“看门的厉害吗？”
　　行云眉头一蹙，神情不悦。花城耳背到了这种地步，他倒是有些头疼。坎门弟子沦为看门弟子，就算是大院长那等修行、那等肚量的人，此时估计也要笑上一笑。
　　行云食指虚空一点，隐隐有些水珠附着在上头，他在桌上书写两字，最后着意把“坎”字多写了一遍。
　　花城从小跟着爹娘，没学会走路时已经认得一箩筐的字，她明白的点点头，又问：“你厉害嘛？”
　　行云似乎早就等着花城这个问题，十分傲慢地笑了笑，在自己桌上又变出杯、碗、碟子、筷子等玩意儿。
　　“别急。”行云筷子抢先一步，敲掉花城准备抢饭碗的动作，他空闲的左手不紧不慢地在各式大小的空碗上移动各种美味随之出现在碗里。
　　“你有什么事情，只管问吧。”花城一直没等来她嘴馋的圣心果，有些着急。如果行云有事问她，她一定和盘托出。
　　行云闭上眼，凝神感触着周围的气息，确认四周无人。他的筷子在一碗红烧肉上停留片刻，低头轻声问：“你和乾门的诸位师兄关系怎样？”
　　花城塞在嘴里的肉还来不及吞下去，她左思右想，似乎很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进来乾门不过几天，只认得云浩、张小虎两个师兄，其余人的名字和脸根本对不上号。
　　“很好。”
　　行云对这个回答报以一笑，他又出了难题：“比如？”
　　比如他们给我留饭？比如他们背我上下楼梯？比如他们帮我做功课？花城脑子里一水儿全装着自己偷懒的日常生活，她又不敢说，怕观镜老头知道了又要疯癫。
　　在行云的一步步诱导下，花城把入门前前后后几天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当中有些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语无伦次地描述了一通。行云过滤掉鸡毛蒜皮的小事，重点问了云浩的情况。
　　“他也很厉害。”花城的筷子被行云的绊住，急的眼睛一红，违心地补充了一句，“你比他厉害，他不会变东西给我吃。”
　　行云手上劲儿一松，花城赶紧抢了一粒狮子头肉丸放在碗里，她偷睨着行云一脸沉思的表情，把碗端到了桌子底下。
　　“这样啊”行云忽然靠得很近，离花城的小脸只差一个拳头。他长袖在她面前一挥，立即撤走满满一桌的美食，留下空空的、干干净净的碗。
　　花城吓得赶紧低头看肉丸，幸好安然无恙。
　　“你师兄好修行啊。”行云一拍桌，筷子应声弹起，他双指用力一弹，打在筷子末端，那筷子猛地冲向门口。说时迟那时快，筷子接近门扉的刹那居然消失不见了。
　　花城看得一头雾水，以为行云自娱自乐卖弄神通。她刚要啃肉丸，行云出筷如风抢了去。
　　“师兄也是这般无礼。”屋内想起花城熟悉的声音。
　　“云浩师兄？”花城对于背后出现的云浩，十分惊讶。她抬头看看屋顶，没洞。
　　行云从座位上其不情愿的站起来，与矮他半个头的云浩擦肩而过，末了，丢下一句：“以你现在的修行，想过倒塔仙试还差了些。”语带挑衅意味。
　　“师兄？”花城为自己刚才差点出卖了云浩的行为而担心，她在涅盘山上，能说的上话的人真的寥寥无几。
　　行云二次拂袖，桌上一空，哪里有什么碗碟的影子。倒是花城手里的碗还在，云浩在一旁，手势握着法决状，和行云勉力抗衡。行云一脸轻松，云浩的额头却隐约冒出了汗。
　　花城就着这会儿空档，筷子插起肉丸往嘴里塞，三口两口消灭了一个。她拍拍未发育的胸脯，招呼云浩停下：“师兄，我吃完了。”
　　行云看到花城满嘴流油，忍不住笑了一声：“好了好了，算我认输。”说完，慢慢收起膨胀的神息。
　　“我们乾门比不得坎门风光，你何必来此打探消息？”云浩如释重负，转身要走。
　　花城看着形式不对，忙推着行云出去，拽住了云浩的腰带，要他留下。行云看出云浩的不满，告辞离开。在花城苦苦央求下，云浩极不情愿地变了一些坚果给她，不料日后天天被追着讨要吃食。

　　第14章　叛变的冰凤凰

　　那日接花城上山的冰凤凰大抵吃了迷魂药，整日在花城下学的必经之路上盘旋，华丽的羽毛掠起道道五彩缤纷的光芒，映衬出一路彩光。
　　“师妹，你是给它喂了什么药啊，倒不像是观镜师叔的仙宠坐骑，像是你喂大一样”同窗自然羡慕不已，他们都是仙家小小小班的学生，仙基几乎为零，除了花城一人，谁都没有体验过骑冰凤凰翱翔于天的感觉，更甚者，还是托了小花的福，第一次见到排名第三的冰凤凰。
　　花城眼睛斜向别处，她哪里使唤得动冰凤凰，这事儿要是被观镜那老头知道，准会扒了小花的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花城解释不清，她真没想到冰凤凰会赖上自己。
　　一群同窗围着花城，对远处草坪上漫步的冰凤凰说三道四，生怕那东西耳聋，说话越发大声。
　　“嘘——！”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噤声。
　　花城听出是张小虎的声音，忙移开一步，请他过来站着。张小虎是观镜的专用跑腿工具，也是送饭任务的金牌选手，观鱼那个老女人的饭就是他负责送的，这只高傲的凤凰当然也由他饲养。
　　好几次，花城都想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家里养猪养出名了，然后被观镜那老头破例收做徒弟，但次次都让小虎三言两语轻巧地回避了过去。
　　“是来等你的吧？”花城把皮球踢给了小虎，果然众人都狐疑的望向他。
　　冰凤凰是张小虎饲养的，这是公开的事实，养着养着，培养出感情了也说得通。
　　张小虎挠挠头，十分头疼地说：“好好好，算是来等我的，行了吧？”
　　此话一出，大家又对他指指点点，说什么羡慕不羡慕的话，一些得寸进尺的，还求张小虎能准他们摸一下冰凤凰那华丽的羽毛。
　　“你们敢摸吗？”花城一边笑着说，一边小跑过去。
　　冰凤凰见人接近，警觉的展开双翅。
　　那群小小小班的学生个个瞪大了眼，眼见着冰凤凰气势汹汹地扑向花城——
　　那架势，简直想用两个锋利的凤爪踩死她！
　　花城和冰凤凰体型相差太大，凤爪一张，完全能够将她凌空抓起。
　　“小心！”其他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但花城和冰凤凰两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下一秒，冰凤凰扬起的双翅笼罩住矮矮的小花。
　　“完了，被踩死了。”胆小的人差点吓哭了。
　　只有小虎神态自若，他轻轻叹息一声，缓步走近“案发现场”。
　　“吱吱吱”不多时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尖锐而短促。循声望去，只见凤嘴微张，那阵叫声竟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双翅优雅的伸展开来，冰凤凰高傲地扬起头来，向一众浑身哆嗦的学生迈近几步。刚冲过去和它PK的花城早就没了踪影。
　　“该不会被吃了吧？”总有乌鸦嘴做出大胆的设想，另外无脑的，也纷纷做别的猜测。
　　张小虎已经站到了冰凤凰跟前。从他的角度，抬头正好可以看到冰凤凰精致小巧的脑袋（从身型比例来说，绝对小巧），那里做着吞咽动作。
　　有人以为冰凤凰破了荤戒，吃了个活人，吓得立马打退堂鼓，哪里敢说摸不摸的话，早已经借口先开溜了。剩下几个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估摸着都是平时吃过花城亏的主儿，想亲眼见着她的下场呢。
　　“诶哟”遥遥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抱怨。
　　冰凤凰背上探出一个小脑袋，呲牙咧嘴得意的笑着，右手举过头顶挥动着，兴奋道：“看，我爬上来了！”
　　除了张小虎之外的看官立马呈痴呆状，除了纳闷花城没死，对于她短胳膊短腿能爬上高高的鸟背，还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它不听我话，它不带我飞。”花城眸色一黯，她讨厌冰凤凰，介意它在路上等候的原因，只是它不愿意载着自己飞翔。
　　冰凤凰似乎和花城心意相通，低低的哀鸣一声，回头用脖颈的软毛蹭着花城的小脸，像是抱歉的样子，眨了眨清澈如水的眼眸。
　　那一刻真是唯美的画面！
　　花城擤了擤鼻，恢复了笑脸，向小虎师兄求助道：“师兄，你一定有办法让她飞上天的吧？不然就是白白养了！”后半句说的当事人脸一红，哦，连当事鸟也跟着十分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无能为力哦。”张小虎耸了耸肩膀，表示不想管闲事。他只是受托饲养观镜仙宠，一个临时工，哪儿好意思对冰凤凰发号施令。
　　花城早知道他会这般回答，保证不掉下来的前提下，在鸟背上打滚闹腾起来。冰凤凰也仍由她这般胡闹，两爪子稳稳抓住地面，一声不吭地驮着她，静静站着。
　　它像是等待什么。
　　张小虎深知冰凤凰的习性，只要它脑袋后的颈毛竖起，就代表它身负重任，随时要去跑差事的。花城在鸟背上吵着要飞，肯定要耽搁时间。
　　“它应该要往别处去了。”有人看着凤爪离地迈向另一个方向，友情提醒道。
　　花城没反应过来，狠狠跌了下去，陷入柔软的羽毛之中受她跌倒姿势影响，冰凤凰身躯难免一动。
　　观镜道人在镜子这边看得一清二楚，长须一抖，淡定地说：“还想让我的冰凤凰载你飞？当我这几十年白养它了么噗——！”最后他忽然岔气，不为别的，只为镜中影像出乎他意料之外。
　　冰凤凰长鸣一声，振翅高飞，载着一脸青色的花城直冲云天。
　　“死鸟！”观镜哪里坐得住，一掌拍翻那面悲催的镜子，抄起桌上没收拾妥当的行李就奔出屋外。
　　“啊啊啊”屋内又是镜子大叫呼痛的惨景。
　　张小虎追着冰凤凰飞往的方向跑去，差点摔下陡坡，他只得原地跳着挥动双手，朝天上那个呆呆的花城喊话：“小心呐，坐稳了！”
　　花城哪里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应验，她上山时有观镜那个老头护着，坐在凤凰背上稳稳当当，现下找不到一处扶手，咬咬牙，一把揪住了凤凰的羽毛。
　　“吱——”冰凤凰不满地哼唧一声，飞行的路线也毫无预警地歪了一下，大有“你敢乱动我摔死你”的恐吓意味。
　　松开手，花城手上黏着一根碧蓝色的羽毛，她抱歉地拍了拍手，十分狗腿地屁股朝天趴在凤凰背上，替她梳理杂乱的羽毛——毕竟是自己瞎折腾的结果。

　　第15章　偷食计划

　　花城双手托腮，坐在一个矮矮的树墩上，小眼睛扫视了一下远处蹦跶的冰凤凰：还以为仙气泛滥的冰凤凰会载着自己飞向很远的地方呢，结果才飞了一个山头，落到了八门中央的伙房空地上。
　　那群厨子听到声响，纷纷出来看热闹，先是露出鄙夷的神色，在瞧见冰凤凰后又作出肃然起敬的模样。
　　“今天师父不在吧？”负责剔骨的厨子没有走出伙房，只从里头往窗外看。
　　“不在，去坤门观星道长那里串门了，日落前肯定回不来。”身边打下手的人碎碎念道。
　　“那就好，那就好”剔骨厨子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手起刀落，一段铜骨应声斩开两半。他担心的也是所有伙房的人所担心的：观鱼道长和观镜道长素来是互看不爽，见面就要吵嘴的，观镜虽也活了一把年纪，却甩小孩儿贱脾气，尤其爱拿冰凤凰与人炫耀，气的无力驾驭仙宠飞骑的观鱼道长次次都岔气，
　　花城是观镜道长新收的徒弟，本来也不是什么角色，就因为饭量大才遭人惦记。此时伙房的人，横竖看花城的眼神都跟抓贼似的。
　　冰凤凰是何等高傲，远远地晒着太阳，凤眼压根没瞧过伙房的人一眼它怡然自得地接受天地灵气，在日光中沐浴涅槃山独有的林木仙气。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花城顶不住别人异样的眼神，扭过头对冰凤凰轻声道。
　　小花说的那样轻，像是很不确定冰凤凰会理她。
　　凤尾摇曳，出了这个懒散的动作，冰凤凰到底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去找点东西吃”花城的肚子是无底洞，天天吃，依旧天天饿。爹娘带着她求遍天下名医都无药可救，最后送上山来，结果观镜那老头也没开出实质性的药方，拿了几本说道的经书给她当枕头睡，平时还得花城自己想办法弄些充饥的吃食。
　　观镜看小花懒散，不勤于念书修炼，早就甩手不管她了，幸好张小虎和云浩等人还时常接济着，偷偷为她留饭，不然小花真是饿死都没人知道。
　　小花走了两步，发现冰凤凰无动于衷，十分不甘地吊高了嗓子，大声了些：“我去找点东西吃你”
　　还未等她说出“来不来”三个字，那冰凤凰头顶凤冠配微微一颤，像是突然竖起耳朵在听。
　　尼玛这还是个聋子么？
　　花城瘪瘪嘴，她摁着肚子，忍着“咕噜噜”的饥饿感，一步一顿慢慢绕到几步开外的烂槐树下。伙房的正门是根本进不去的，只能考虑走别的道
　　站在墙根儿下，花城抬眼看了一下烂槐树的高度，又虚空比划了一下墙面的高度，最后泄气地喘了两声，依靠着墙根儿慢慢坐下。
　　冰凤凰已经识趣地收起张开的双翼，跟个鸭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溜了过来，凤爪在地上轻轻惦着，“挪”到花城面前，脑袋温顺地垂了下来，试探性地靠近她
　　“去去去”花城还记着仇，还对它初次驮自己上山时候拒绝了抚摸动作而念念不忘。
　　尼玛不是有洁癖么？我脏得很脏得很
　　小花赌气不甩冰凤凰。
　　人有时候很贱，鸟有时候更贱！
　　这不，被小花施以冷暴力的冰凤凰毫不死心地拿脑袋往她身上靠，示好意味十足。小花频频翻白眼，她被闹得脖子痒痒，小手一挥，把冰凤凰脑袋推开。
　　伙房里头叮叮当当，已经生火张罗饭菜。花城捏走捏脚地绕到窗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