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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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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变成了粉末,一件四射出眩目白光的物件飞快地悬在离地五尺处,一圈圈的光纹如波浪一般向四周发散,拂在陶勋身上时引得他身体里的神秘力量也呼应起来。陶勋自入山后,几次三番于危急时刻被身体内的神秘力量所救,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在他在身体里毫无痕迹,根本无法感觉到,却在他命悬一线时无中生有地产生而且威力不小,每次产生时都带着又暖又凉、极其舒适的感觉。仙衣的白光仍然在与他身体内的气息呼应,不过已经变成了以他体内的神秘力量为主导,仙衣的光芒渐渐变暗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一件用毛皮制成的旧式道袍,独特的是毛皮由两种颜色构成,三分之一为黑、三分之二为白,衣服不到三尺,显然是儿童所穿。陶勋看着这件仙衣,惊讶之情越来越盛、越来越巨,这件令天下仙道高手舍命相争的仙衣竟然让他产生十分熟悉的感觉,而且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对面的仙衣似是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也越来越激动,终于在脑中如闪过一道电光,他失声叫道:“你不是我小时候穿的衣服吗?”仙衣的光波加快了几倍,上下颤抖,象是被久别的亲人认出来。一人一衣慢慢地靠近,陶勋脑中只余下兴奋,一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待到仙衣到身前便伸出手去触摸。他的手刚触到仙衣,仙衣化为白光瞬间亮了一倍,然后白光闪电般钻进了他的身体,一件举崆峒全派十年之力也不能炼化的仙器就这样被他收进身体里了。还没等陶勋回过神来,他的身体也突然间亮了起来,一闪之后整个人消失不见。这时,山坡上方响起雷鸣般的声音,一股山洪夹着泥土、巨石和树木残枝冲泄而下,将刚才斗法留下的深坑、焦木等痕迹很快地掩埋在深深的地下,程丑、北偷遗留下来的东西也都被泥石流冲夹而走,不知埋到什么地方去了,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柱天峰的北坡上发生了巨大的滑坡,形成一道宽数里、长十数里的泥石流带。

陶勋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星光的景象,数以亿万计的白色光点纷纷闪烁,晃得他眼睛发花,尤其奇妙的是周围无处不在的暖凉气息浓得象蜜一般,将他浸得异常舒适,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远远地离开了他。他好半天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约一丈高、六丈宽的封闭的石洞中,那无数的白色光点均从洞壁和地面上发出,他回转身后见到一个矮小的人影盘坐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从人影方向传来的气息跟周围的其他气息稍有不同,只多了一种感觉----熟悉。陶勋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能比现在令他有更多的熟悉感,仿佛他在这个地方呆过许多年一般,就连内壁上那无数的白色光点都带着多年的老友重新见面时的激动,而面前的人影是那么独特,那种亲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哭。不知不觉之间,刚刚进入他身体里的六合仙衣已经逸出了体外,射出柔和的白光,照得洞室如同白昼,前面的人影很快清晰起来,并非真人而是一个玉质的人像,全身赤裸。

陶勋绕到雕像正前方定睛细看,脑袋如遭重击,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不是我么?”面前这个盘坐在地上的玉像的面容,跟他三岁出现在父亲陶骥面前时一模一样,连全身赤裸的情景也是一般无二。陶勋突然间觉得脑袋很痛,一个片断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牵着一个人的衣袖----那个人穿的衣服整个就是六合仙衣的放大版连衣质用料都是一样----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师父,师父,我几岁啦?”那人低下头来,是一张方脸,双目不大而深邃有神、眼睑低垂、隆鼻、厚唇、气度闲雅,最醒目的是双眉很长垂到胸前,看上去四十岁的年纪,满脸慈爱的神色,宽大的手掌抚着他的脑袋用极是浑厚的声音轻轻答道:“幸,再过十天你就三岁了。”两人所处的背景,正是这个洞室,不过在雕像对面六丈处应当有一个洞口通道。这个记忆的片断很快消失了,陶勋的头痛也消失,随即第二轮的头痛接踵而至,第二个片断只有那个长眉中年人的声音,念的一段口诀。两个记忆片断过后,陶勋已经呆了:从记忆中来看,这个洞室依稀是自己最初的家,这个家里有一个慈祥的师父,可是他的师父究竟是谁呢?这个洞室究竟在哪里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究竟是谁呢?

陶勋呆呆地坐到了雕像旁,冥思苦想,用力地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来,但均是徒劳,他心里又生出一种猜测: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两个片断究竟来自于今生遗忘的记忆还是前世轮回的烙印呢?六合仙衣默默地降落下来,自动穿在雕像之上,两物相遇释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将陶勋从沉思中惊醒。他知道自己无论今生还是前世的身世绝对是一个谜,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是脑海片断里出现的那个师父,从过去一天的种种奇遇来看、从六合仙衣以及这个洞室的奇妙来看,这个世界肯定存在鬼神,自己的身世肯定跟仙道界有关,会不会记忆中的那个师父是仙道中人呢?如果是的,那么他跟褚小蝶的师父会不会认识呢?想到自己不自觉间又想起了褚小蝶,他觉得有点脸热,那个俏丽的小丫头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不知道父亲要自己娶的丁柔会不会有褚小蝶百分之一的美丽可爱呢?想起了父亲,十年的养育之恩、父子间种种温情的回忆都涌上了陶勋的脑海,激荡着他的心灵。看来自己并不像自以为的那样能够脱离世间的情欲,只是如果陷入到世间的情欲当中那修炼仙道的道路对于自己来说到底适不适合呢?陶勋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这些想法摇出脑中,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父亲的养育之恩要报,我的身世来由要搞清楚,我应当回家尽孝奉养父亲天年,然后再寻访仙道,早登仙界,自然能够找到身世的答案。”他决心已下,一扫郁闷,心里头开始琢磨记忆中师父教给自己的那段口诀来,这段口诀约三百来字,跟他以前所看的道家修身养气类书籍中记载的要诀差不多,但是具体到呼吸吐纳、行功时经络线路、行功时间等几个方面上则有较大的区别,里面涉及到的经络要穴名称也似有些微的差别。他没有在人体经络上下过功夫,对于口诀中涉及的穴道也是懵然不知其位置,暗想回家后一定要看看医学书籍了解经络情况。想到回家,陶勋便愣住了,他现在呆在一个密不透风、不知方位的洞室里,如何出去呢?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他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往记忆中有出口的方向奔去。半刻之后,陶勋颓然回到雕像前,刚才他摸遍了洞室的所有地方,触手处无一例外的是坚硬的石头,而且洞中除了几个石碗、陶罐和两个蒲团之外便一无所有,就算他有铁镐也不知能否挖出通道来,何况现在两手空空呢?

他心里长叹:难道老天真的要让我陶勋进得来出不去,困死在这里面吗?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后他又兴奋得蹦了起来,笑骂道:“我怎么这么笨呢?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嘛!”低头看到六合仙衣正穿在雕像之上,于是伸手去触碰仙衣,仙衣果然化成一道白光汇入他的手中,陶勋看着它忍不住笑道:“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这么小,我穿也穿不下了,要是你能变成别的东西我就可以天天带着你啦。”那仙衣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本来已经变回了衣服的模样又重新化成了一团白光,静静地对着他,显然是在等待他的指令。陶勋想起北偷的那个口袋(百宝囊)能够装不少东西倒是蛮实用的,于是对仙衣道:“我看你就变个袋子吧,给我装东西,我天天带着你跑。”话音一落,白光飞速旋转片刻后变成了一个口袋,形状跟他想的一模一样,仍然保留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陶勋看得好笑,道:“为什么你会是三分之二的白、三分之一的黑呢?也好,一黑一白倒跟八卦里的阴阳鱼很象,就叫你如意乾坤袋吧。”那袋子兴奋得从他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再次化作白光、转眼前便没入了他的身体。

陶勋原本想叫乾坤袋送自己出去,不料还没还得及说,它就钻进了自己身体里,不妙的是它进了身体后就如泥牛入大海,任凭自己如何召唤乃至苦苦哀求就是不再现身。陶勋哭笑不得,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要绝望的时候,他想起仙衣前番进了身体后遇到雕像时又自己出来了,何不来个依样画葫芦呢?想罢,便将手向雕像伸了过去。说也奇怪,当他的手碰到雕像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暖凉的气息从雕像中传了过来在身体里面激起强烈的呼应,随即雕像也如六合仙衣一般突然间变成一团眩目的白色光团,眨眼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光芒消失之后,洞室中空无一人,重归寂静。

第十章 赠画

陶勋出现在皲谷中,正是他和陶骥相遇的地点。此时孤云山的大雨已停,朝阳升起,枝头万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地下红瓣狼藉;远近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出山谷的浓淡;远处满山的雨后新瀑,鸣声聒耳;忽地一阵轻风吹过,桃树、海棠上的残花如白雪红雨一般随风缓缓飘扬坠落地面,这一幅天然图画,就算是历代画圣如吴、阎之辈重生,也未必能把这无边山色齐收腕底。陶勋见天已放晴,雨后山谷,又是这般美妙,不禁放目四望,深深地沉浸在无限的春guang之中。

陶勋打定主意先回家侍奉父亲,他过去一天里见到了褚小蝶那样美丽可爱的修道者和玉机子、地煞、北偷这样为了宝物以死相拼的仙道高手后,对学道的看法稍稍有了改变:既然得道的剑仙也摆脱不了名利的束缚,自己又何必傻得以一个卫道夫子自居呢?想通了这一层,他对于父亲给他所定的亲事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他昨晚装了包点的包袱已经不知去向,眼下最要紧的是弄点吃的治治饿病,想到此他不禁哑然失笑:要是师父是神仙,怎么没把自己也度入仙道呢?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个凡夫俗子。

不久后,有行旅之人从旁经过,陶勋向他们要了点干粮和水,填饱肚子后往景云府走去。走了不到半里,遇到了前来寻找他的家人,昨日午后陶骥就命家仆去将少爷找回来,家人一路打听寻到谷口,从茶铺得知了陶勋已经回家的消息,便往回找,找了一整夜也没见人,陶骥急得几乎掉了魂,还是许伫建议一方面报官,一方面分几路到邻近的县去寻找他的下落。陶勋听家人说起父亲着急时的种种情形,心里感动,回家尽孝道的决心又坚定了一层。

陶骥得到消息带着众人都站在门前引颈张望,当陶勋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真正落到肚子里。陶勋见到父亲站在门口,头发散乱、眼睛红肿、眼圈发黑、气色极差,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心中一痛,远远地就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倒在地,膝行到父亲身前,重重叩首泣道:“父亲大人,儿子不孝,累您忧心,求父亲大人责罚。”陶骥心里诸般感情潮涌而出,原本痛打儿子一场的想法在儿子的眼泪前烟消云散,他声音哽咽:“回来了就好,进屋去吧。”

陶骥父子俩和解后,陶勋允婚,陶骥则不再禁止他涉猎其他学问。丁崇回京复命之前与陶骥约定两年之后再定子女的婚期。

自此之后,陶勋更加广泛地学习道教典籍,又有意与佛道中人交往,常常流连于附近山水灵秀处的庙观里,只要打听到稍有名气的和尚或道士就前往拜访,有时谈得高兴便盘桓几日。很快,他发现世间欺世盗名之辈实在太多,所会之人个个华而不实,虽然偶有粗通佛理、道法的,但却仅仅停留在经书、原理和辩义的层面上,离成仙得道的标准差得十万八千里。陶勋从山中回来以后,曾按照记忆中师父教的口诀练习,孰料他一练之下竟毫无滞碍,意念一动就有一股热气如水银泻地一般飞快地流转于经络各处,根据口诀里的描述是练成功的征兆,进展如此之快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接下来新难题出现了:接下去该怎么修炼呢?何不参考这段口诀的思路特点从流传于世的修道典籍里找找看有没有进一步的修炼方法呢?结果道他书读了不少,心里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最终不得不放弃。这段口诀的神效如何陶勋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倒是教给了父亲练习了一个月之后,陶骥精气神明显变足,往年的宿疾症状渐渐减轻,待到练了三个月之后,陶骥恍如年轻了十岁一般,神采奕奕,身体健朗,百病不侵、寒暑不畏。

陶勋求仙访道不成,就将兴趣转到书画上来。他通过父亲的关系拜在景云府有名的画师阎然门下,这个阎然据说是大画家阎立本的后人,家学渊源,最擅人物画,陶勋学丹青术进步神速,构图、笔法、颜色、布局等颇得阎然的真传,尤其在工笔画上最得阎然赞赏,说他已经达到了自己六分功力。不过几个月后阎然便让陶勋辞师,原因是他经过长期观察后发现陶勋于绘画一道缺乏最重要的创造性和想象力这两个基本条件,永远成不了一个画家,顶多只能做个画工,对于做画工来讲,陶勋所学已经足够了。陶勋对此也不以为意,不执着于物、随性而为是他追求的生活方式,也是道性的要求。回家后,他将山洞里记起来的片断稍事修改后作了一幅画悬挂于书房中朝夕相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到中秋,由于陶勋今年考了秀才,所以秋祭比往年更隆重一些,陶家上下在陶骥的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这天刚过午时,家仆向陶骥通报说有个游方的道士自称是他的旧识前来拜访。陶骥让家人将道士请到客厅稍候,自己换了身衣服前往见客。进了客厅后,见一人正背对着大门仰头观看堂中版画《八仙图》,听到陶骥进来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笑吟吟道:“无量天尊。陶施主,十年不见了,还记得贫道清易否?”

陶骥苦盼了十年,如何会忘,心里激动不已,眼前的人可是活生生的剑仙,是得道的高人,呆呆地看着他,竟过了半晌才高兴地呼道:“仙长,你终于来啦。陶骥祖上积了无量功德,才能修到道长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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