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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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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幡,不许乱讲,要不是老神仙的照顾,本王早被白莲教的妖人所害,还有你身上的伤不也是老神仙为你治好的么?你应该心存感激才对,怎么能忘恩负义心生怨怼呢?”瑞王一边疾言厉色地骂他,一边讨好似的向于滇赔笑,全没有半点皇家亲王的风度。

陶勋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瑞王的身份在半途歇脚时公开,碍于君臣之礼他不好对这种没骨气的表现说些什么,李幡的表现反倒赢得他的赞赏,舍身护主,威武不屈,很有古仁人之风。

于滇哈哈一笑:“哈哈,不打紧,本来跟莲台寨约好明天上午到,路上赶得急,从兖州到此处只花了大半天,刚才已经发了讯号给山寨,等会山寨接应的人一到我就要走了,你们再不对我发几句牢骚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老神仙要走?本王还想奉请您到王府供奉,求老神仙一定要答应。”

“我重回红尘本已不该,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怎么可能再有留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了,我还欠你一份人情,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

“啊,些许小事不值得老神仙挂齿,小子离家日久,思念父皇和母后,要是能回家拜见他们就好了。”瑞王小心翼翼地回答,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呵呵,这事容易办,我答应你。”于滇语出惊人,吓得白莲教高手脸色大变,连李幡也转怒为喜,只有陶勋没有反应。

“老神仙说的话肯定算数,我们现在就启程可好?”瑞王笑逐颜开地说。

“启程?启什么程?”

“您不是说送本王回家吗?当然是启程回京城。”

“哦,我答应了别人把你送到凤屏山交给白莲教,要是把你送回京城岂不是食了前言?这万万不行。”

“可是,老神仙您刚刚明明答应了……”

于滇止住他的话头,笑道:“送你回家省亲别有妙法。”他从袖中抽出一个画卷长轴,展开来有一丈多长,画上尽是山川地理,右角画着繁华的京城一景,画面左侧的云端有一条青龙隐现其中。“你只需集中精神注目青龙,那么就能如你所愿,不过我要提醒你,回到家中不能留恋不归,慎之,慎之。”

白莲教徒松了口气,瑞王和李幡都大失所望,连接过画轴的意思都没有。

陶勋上前收起画轴,对于滇道:“瑞王殿下身份尊贵,无端遭受此难,性命朝不保夕,以至有不能生见父母之恨,您是神仙中人,受人恩惠回报的时候应该急人之所急,以雪中送炭为先,怎恁地小气拿幅画就要打发,不怕人耻笑么?”

于滇笑骂道:“好个同知大人,长得貌似忠厚,实则牙尖嘴利,张口讨利,我可是听说圣人不言利,看来你读的诗书都化作了臭屁。”

“我是商人家出身,并不觉得言利有何不妥。”

“看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我便再大方一些。”于滇再送瑞王一块玉佩,道:“此玉佩能救命三次,把你要救的人的住所姓名和生辰八字用朱砂写在黄纸上,再贴到上面即可,一个名字算一次,不过依我看你多半用不上,留着以后兴许有用吧。”说着扫了旁边眼睛里放光的白莲教徒一眼,补充道:“此宝你贴身收藏才有效,旁人拿去反成惹祸上身的符引。”

瑞王喜不自胜地接过这块救命玉符塞进衣襟里面,心里觉得踏实许多,吩咐李幡从陶勋手上接过画轴收好。

不远的山径转弯处响起脚步声,很快出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旅,士卒一个个虎背熊腰、气势汹汹,手里拿的是朝廷制式兵器,身上穿的是边镇锐卒的制式皮盔,一身的装备比内地卫所士兵还要精良得多。

队伍前头是一名骑矮马的将领,大半张脸被头盔盖住,露在外面的大嘴巴上留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红肉翻转煞是醒目,眼睛中放出闪闪凶光让人莫名恐惧。

白莲教二十四名刺客中为首者名叫张铲,他迎上前道:“慕容师兄,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师父下山亲自对付知州张臻老贼,临行前嘱我接应你,他对小王爷十分重视,千叮万嘱不容有失,我怎敢怠慢,接到你的信号后便亲自带领两百精锐前来接应。”慕容焙眼睛看向瑞王,抱拳道:“你就是瑞王殿下吧,恕本将军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山行辛苦,本将军特意为殿下备了顶小轿,天色不早,请立即上轿。”他手一挥,队伍里奔出两个轿夫,抬出一顶黄缎敞篷的简易软轿落在地上。

于滇道:“且慢,余显儒没来,他手上的东西应该放在你处吧?”

慕容焙不敢在他面前倨傲,翻身下马拿出一物双手奉上:“东西在此,请老神仙查验。”

于滇接过去收好。慕容焙眼睛落在陶勋和李幡身上,问道:“他俩是何人?”

张铲兴奋地指着陶勋道:“这是我们路上意外捡到的,本州马上就要上任的同知陶勋,另一个是小王爷的护卫李幡。”

慕容焙皱眉道:“你办事怎么留个尾巴?还有,为什么不缴了陶勋的剑?”

张铲尴尬地瞅了于滇一眼,答道:“这个么……都是老神仙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他们都被制住穴道,服了药,谅也翻不起风浪。”

慕容焙向于滇道:“家师不日回山,老神仙要不要回寨等候呢?”

“不必了,我的事已了,该回去了。你代我转告余显儒,不要以为会点道术就了不起,自古倚仗道术造反的都没有好下场。”于滇说完这些话,留下脸色变成酱色的一干白莲教众驾起霞光飞快地消失于天际。

慕容焙没好气地下令:“把他们三个套上头套,缴了狗官的剑,把他们两个绑起来拖在我的坐骑尾巴上,打道回寨。”

陶勋没有反抗,任他们捆绑。山路崎岖不平,被套住脑袋后更难走,加上慕容焙受了于滇的气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陶勋和李幡一路上受了不少苦,瑞王自身难保噤若寒蝉,龟缩在软轿内屁也不敢放半个。

第十四章 身入贼薮(下)

小小头罩自然挡不住陶勋的眼睛,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左右,暗暗记下进山的路径,一边装作跌跌撞撞的模样跟随大队。

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凤屏山莲台寨,这里是西部白莲教的秘密总坛,山寨建在山道要冲,两侧均是万丈绝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寨城修得气势恢宏,周长达两里,寨墙高三丈,尽数用石头砌成。寨内建筑物布局严谨,殿舍俨然,错落有致,空地处多种百年参天大树,使整座山寨很好地掩盖在树荫之中,远远地极难用肉眼分辨出来。

慕容焙回寨时,寨门大开,数百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从寨外到寨中弥勒大殿前的道旁摆出刀阵。取下了头套的瑞王被赶下软轿,由两名士卒押着穿行于其中,亮晃晃的锋利刀刃几乎挨着他鼻尖分开,再贴着的后脑勺落下。

可怜瑞王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阵仗?森森寒气吓得他两腿发软,偏偏怕站立不稳时被刀伤到,只得强打着精神支撑住,一段不长的距离受尽了煎熬,浑身大汗淋漓,几乎要虚脱。

李幡见状,挣扎着想冲上前为瑞王解围,被两边的人死死按住,连嘴也给他堵上了,陶勋则是一副身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

慕容焙略带鄙夷地看向陶勋,讥讽道:“陶大人身为两榜进士出身,见到主子受辱,连屁也不敢放半个,这就是你的臣子气节吗?连个武臣都比不上,幸亏你没有正式上任,不然本州的天恐怕要再高上一尺半尺的吧。”

“瑞王殿下是皇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能有如此表现已属十分难得,未见得有损皇家尊严。文死谏,武死战,动武的事正该李大人出头,我是文官,各安本份罢了。”陶勋顿了顿又说:“你们制住我的穴道,喂我服下毒药,我根本无力反抗,这个时候作徒劳的挣扎只徒取其辱,反坠了朝廷的威风,有本事你解开我身上禁制试试。”

“解了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

“慕容师兄,万万不可,你不知道陶同知武艺精湛、剑法如神,我们十几个人也拿不下他,是老神仙出手才制住他。”张铲赶紧劝说。

“哦!文武双全,倒真是难得呀。”慕容焙嘴角一撇:“你别以为能对我用激将法,那没有用。”

“吾固知之。”陶勋微微一笑:“然来日方长,不是么?”

白莲教以弥勒佛为佛主,是以弥勒大殿是山寨的主要建筑,规制堪比京城白塔寺正殿,在寨城内占了很大一块地面。大殿外布置了彩台,百余精兵布置在外围警卫,彩台两边安排了十几个鼓乐手吹奏乐器,彩台上正中摆香案,香案上用大盘盛牛、羊、猪头各一,供奉在一尊弥勒佛金像前,香案两侧各站着五个人,分别着文武服装,其中一个穿紫袍的文官大声指挥其他人。

瑞王、陶勋、李幡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从彩台的布置、太牢、鼓乐手所奏的乐曲、紫袍人的吆喝声中,他们已经看出这些人摆出的是献俘之礼,他们是一个是堂堂亲王、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大内侍卫武官,要是受此大辱,哪还有脸面活见世人。

慕容焙先上前单膝跪见紫袍人:“属下慕容焙奉军师军令,已护送张师弟将俘虏押回,现来交令。”

紫袍人生得白白静静,模样十分精明,脸上隐隐露出傲气。他是余显儒的军师,名叫靖侑堂,原是个举人,屡试不第,后来投入白莲教门下,以狡诈多谋深受赏识,地位渐渐超过教中老一辈,余显儒不在时,多半指令他主持寨务。他抬起手和气地道:“慕容将军辛苦了,快请起。”

张铲也上前施礼:“属下间事堂张铲奉法主法旨擒拿妖朝瑞亲王,赖佛主保佑,法主洪福,幸不辱命,不但顺利擒获瑞亲王和他的侍卫李幡,半路上更捉住了前来本州赴任的同知陶勋,平安归来,请军师示下。”

“张副堂主辛苦了,你完成任务外还别有收获捉住陶勋,真是大功一件。佛主保佑,擒到陶勋可要省却我们不少事,待法主回山,必定要加倍封赏诸位。法主定下后天回山,到时要由他主持献俘之礼,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排演献俘的礼仪。张堂主将瑞王请到偏殿暂歇,慕容将军安排人到下面再准备两间囚室,须将他们三人分开关押。大家各自忙去吧,半个时辰后在慈济殿开宴,一则为大家庆功,二则为瑞王殿下洗尘。”

三人被押往寨东边的一座大殿,路上瑞王魂不守舍举步艰难,全靠李幡挽扶着。陶勋的心里也很矛盾,当初被俘是他自愿,况且动手的于滇是地仙,不算丢了面子,但是被白莲教的妖人献俘就是个奇耻大辱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打定主意尽快摸清楚山寨的虚实,赶在余显儒回来前脱身。

张铲把他们关进慈济殿的东厢房,换上另一批人在外面看守。守卫的人大约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子,时不时有人从窗口向里面张望,嘲笑声、怒骂声、威胁声不时地从窗子外面传进来,这让里面的人更加如坐针毡。

瑞王软软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蜡黄,没精打彩,陶勋和李幡侍立在旁都不说话。半晌,瑞王才悠悠地说:“李幡,要是白莲妖众真拿我献俘,你马上杀了我,太祖的子孙不能受此侮辱。”

李幡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臣但有命在,绝不让殿下受此大侮。”

陶勋这个时候终于对瑞王有了一丝好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总算还有一点点骨气。他开口说道:“李侍卫以死护主,忠心可嘉,不过你要是死了,殿下终不免被妖人胁迫受辱,为人臣者只顾自己尽忠,却陷主上于不义,殊不可取。”

李幡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当即怒骂道:“我陷主子于不义?那你这个做臣子的呢?兖州城外我示意叫你马上逃走去搬救兵,你却偏要自投罗网,要不是你,我们或许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刚才在寨门外你居然有脸说出‘文死谏、武死战’的屁话,亏你还是两榜进士出身,连白莲教的妖人也比你有见识。”

“李侍卫,住嘴。”瑞王有气没力地制止了他的谩骂,向陶勋问道:“听亭渊的话中似乎有办法脱困?”

“臣还能有什么办法,身陷贼薮,唯有死社稷以报皇恩而已。”

“我以为你有多高明,不过如此。”李幡愤愤地道。

“但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陶勋向李幡以目示意外面有人偷听,然后高声道:“圣朝气数正隆,殿下乃是嫡亲的皇子,自有百灵相护,天降救星或未可知。”

李幡点头会意,继续对陶勋破口大骂不休,瑞王不明就里,连声诃斥也禁不住他。

过了片刻,外面监视的人大约听得无趣便走开了,陶勋方自转身背对窗户自袖中摸出三粒丹药,低声道:“殿下对老神仙于滇有赐药之恩,臣于他亦有转赠之义,他送了殿下画轴和救命符,臣半路上也向他要了三粒丹药,不但能解开白莲教妖人给我们服的毒药,药力还能冲开受制穴道。”

李幡目光大亮,接过一粒就要吃下。

陶勋赶忙拦住他:“现在不能服,等会儿还要赴宴,白莲教贼人有妖法,我看那个狗头军师靖某人、慕容焙、张铲等人都不简单,只怕会被他们看破,不如留着等明晚再服。”

第十五章 夜半脱身(上)

瑞王小声地问:“为何要明晚?今晚不成吗?”

“今晚贼人必定看守甚紧,他们后天要举行仪式,明晚或许会有所松懈。”

“纵然松懈又如何?这里是白莲教的老窝,外面只怕有几千人守着,我们只有三个人,而且手无寸铁,如何能逃出去?况且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逃出去该怎么走?”瑞王担忧地问。

李幡咬着牙道:“先不管那么多,逃出去再说。就算逃出去又被他们抓回来,我们大不了一死以报陛下,断无生受侮辱的道理。”

瑞王神色一黯,说不出话来。

陶勋安慰道:“殿下所虑甚是,眼下山重水复,唯有拼死一博才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况且殿下忘了身上有于滇送的救命符能活三次命吗?有此物之助,您成功脱险的机会便多了几分。”

“不是没有朱砂、黄纸写八字救命符就无效吗?”瑞王疑惑地问。

“殿下不必担心,神仙之物自有妙处,朱砂、黄纸写八字只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时才需要,殿下自己就不必了。”

“唉,可惜此地没有朱砂、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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