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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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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年来的苦心钻研,他现在对凡界修仙功法、秘诀的理论知识已经堪与一些前辈真人相比,在教导三人的过程中他旁征博引、举一反三,尽量将晦涩的内容讲授得浅显易懂即不失真意又有所启发,务使他们真正掌握好,连官觳这样生性孤傲又叛逆的人也不得不叹服。

讲了大半天,陶勋的思路渐入佳境,篷城老人灌进他脑子里的那一大堆东西他一直都还没有认真、全面地整理过,心下不由得升起出世闭关一段日子苦研仙术的念头。

“老爷,有客来访。”下人在外面通禀。

陶勋神识微微扫动,知道了来访之人是谁,吩咐大开中门迎客。

不多会,一位不到四旬、面庞白皙、气度壅容的男子迈着八步跨进门槛。

陶勋自客厅台阶下来迎上去,抱拳为礼朗声道:“詹事府左赞善林罥铖林大人来访,寒舍篷壁生辉,下官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则个。”

林罥铖还礼道:“好你个陶亭渊,还是这般惫懈贫嘴,论品秩你比我高出一级,要不要林某执下官之礼见你这位上官呀?”

两人相对大笑,陶勋快步上前同林罥铖把臂,一边热情地将他让进客厅,一边故作愁眉苦脸地道:“还记得当年你我同科上榜,年兄先选庶吉子,后来进翰林院,再后来进詹事府侍奉太子,正所谓青春得意、前途无量。愚弟却是贬窜边地为守,而今开缺回京,以后的前程还须仰仗年兄才行啊。”

“哈哈哈,亭渊兄这话可说得不地道,到底今后谁须仰仗谁却是说反了。你被钦点翰林,不久后钦点进《道典要辑》馆,再后外放为官三任,知秋垣三年大治,迁池屏平定白莲教逆匪,六年时间将池屏这边远之地治理得好生兴旺,政绩斐然,朝堂诸公谁不知道你这位文武双全大能员的名字呀。这次圣上钦点你进京陛见,如锦的前程垂手可得。”

两人进了客厅落坐,寒喧一阵,陶勋问道:“年兄好灵通的消息,愚弟前天才到京城,还想过两天一切安顿好之后登门拜访年兄,哪知慢了一步。年兄上门必是有所指教的吧?”

“呵呵,难道地方上的同仁说话都象你这样开门见山么?”

“哪里,弟在池屏率军剿灭白莲逆贼,同军伍中人打交道多了,也渐渐染上这直率的性子。”

“哈哈,难道大闹吏部公堂,当众责辱、殴打办事小吏,这也是你从军旅中学来的手段?”

“林兄这么快就知道了?嘿嘿,那个小人太无礼,我忍不住给他个教训,出一口胸中恶气才痛快。”

“愚兄也同那个小人打过交道受过不少闲气,那厮昨天被老弟狠狠教训后,果然不敢违背你的话,当天去办事的同僚有不少都暗中感激老弟你呢,真是大快人心之事。只是恶狗好打,还须看主人的面子。”

“我就是要打狗给主人看的。”

“哦?”林罥铖有些讶异,劝道:“然弟之所为有些操切了,董赝在裴党中甚为得宠,其党必会暗中陷害你以报今日之仇,你今开缺赋闲,得罪他们,想要再任实缺恐怕有些难度。”

“弟已打算好,陛见之后有官做便做官,无官做便回家经商继承家业。弟家产颇丰,坐吃几辈子都吃不穷,也不必再受这官场的闲气。”

“亭渊万不可如此轻率。事情远未到那般严重的地步,先不说你圣眷方隆,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坐视奸党逞顽迫害你。”

“先不说这个,年兄此来真只是为和愚弟叙旧么?”

“你呀你,在地方上不学好,怎地变得如此无趣了。”林罥铖取笑几句,脸色一肃:“奉太子殿下令谕,召陶勋明天进东宫觐见。”

丁柔回家正好遇见林罥铖告辞离去,她进屋后问陶勋:“刚刚走的是谁?”

“詹事府左赞善林罥铖,和我同榜中进士,亦是我至交好友之一,他来是传太子令谕,命我明天到东宫觐见。”

丁柔严肃地道:“我有桩事你一定要帮我。”

陶勋略有点吃惊:“你我之间用得着如此严肃么,什么事你只管说,我一定替你办好。”

“去年季春我在秦淮河遇险,被神霄宫的天雷符击成重伤,漂流到大江上几近死去,是卢龙府举子邱雷救我一命,后又替我支走追兵。修仙重因缘报应,他的救命之恩我终须报答。”

“邱雷?就是那花魁大会上言语孟浪得罪了江南士林的冒失鬼?”

“正是他。此子因言获罪,命中终生不顺于科场,唯有一线机会或可扭转,我刚刚看见这个林罥铖时便有所感,袖占一卦,十五年之内他定会参与主持一科会试,或许邱雷的转机就应在他身上。你既然同他相善,须得帮我说动他,给那邱雷一次机会。”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此事我记下了,一定尽心办好。”陶勋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十余年后,他和林罥铖同时出任会试副主考官,在他的极力周旋下终于艰难地将邱雷点上榜,此是后话,略过不提。

皇宫内的玉庆宫是太子居所,俗谓东宫,本朝天子即位后另在奉天东门外修葺一座太子府,太子成年后迁往居住,但皇宫的东宫仍旧保留,供太子学习和处理政务的时候使用。

太子在东宫召见陶勋是按照公事公办的规矩,如果在太子府私下召见则陶勋未必肯去。

陶勋一早穿戴齐全套官服,提前半个时辰到达紫禁城外,将太子召见的令谕递进去。

等了一阵,有名太监出来告知:太子尚未入宫,先在外面等候。

又等了一阵,一队人马朝城门过来,领头六面龙旗,后面红罗销金边圆伞,执幡、执氅、执羽葆、执仪兵的宫人、仪卫等等一大票人马缓缓行来。

陶勋知道这是太子仪仗过来,忙在道旁伏身行礼。

太子仪仗从他身边过去径入皇宫,不多会太监出来传陶勋觐见。

第十三章 秘会故人(上)

和十年前第一次走进紫禁城不同,陶勋现今已是身具大神通的修仙高手,当日只觉得繁华,今时离城尚远就已感应到都市里沉闷异常的驳杂气息,紫禁城固然是普天下无数人、无数欲念最集中的所在,可也不至于一进城门差点被这庞杂纷乱的混浊气息呛住吧?

他将目光再扫过重重宫阙,心中涌起阵阵不安:“皇宫里有妖邪的气息,何处的妖邪竟然公然住到皇宫里来了,难道他们有了避开天谴的法子?”

太子的相貌与十年前变化不太大,只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让整个人稍稍显老。

受礼已毕太子命人赐座,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陶勋,半晌后缓缓开口:“十年前孤代父皇主持殿试,卿就是那一科中式的吧,一晃十年过去,卿除了唇上长出胡须外相貌没有丝毫变化,听说卿精通武艺,难道炼武可驻颜?”

陶勋倒没想到太子会说起这样的话题,答道:“回殿下,臣的确学过微末武艺,只可强身健体,驻颜之效半点也无。”

“呵呵,坊间传言卿取道西京沿九边回京,一路上屡遭悍匪劫杀,总能化险为夷,非有大智亦有大勇、武艺高强不可平安渡险。”

“坊间的传言总有夸张不实的地方,不足凭信也。”

“夸张么?孤看未必吧,吏部清吏司的案几上可还留着一个深深的掌印哟,一巴掌便能在坚逾精铁的沉香铁木上留下那般深的痕迹,悍匪也是肉体凡胎,断断乎禁不住卿一击。”

“臣孟浪之行,请殿下治罪。”

“卿何罪之有,贪鄙下人窃据要位作威作福惯了,正当有人给他们个教训。此事孤昨日已经抽空禀报圣上,圣上并未责怪,卿尽可以安心。”

“臣谢殿下回护之恩。”

“也是卿深具才干得圣上关注才得如此。”

“微臣汗颜。”

“呵呵,你何须惶恐。六年前,孤弟瑞王困于池屏,白莲妖教逆匪作乱,卿遣信使持瑞王亲笔信突破重围进京向孤求援,孤后来听弟弟说起,信中肺腑之言多得卿之提点。”

“彼乃瑞亲王殿下孝悌之心使然,臣不敢窃寸功。”

“卿过谦了。难得卿有那般的见识,兵事之前先想到要保全孤与王弟的兄弟之情,孤一直记在心里。”

“太子殿下与瑞王殿下皆是天家贵胄,亲亲之义何须微臣多嘴,殿下的夸奖微臣万万不敢领受。”

“瑞王已经就藩,卿与王弟之间还有联系么?”

“臣但知奉公守法,决未做过私交藩王的事。”

“呵呵,不用紧张,孤并未怀疑卿。孤那个嫡亲的弟弟少不更事,向来顽劣难驯,父皇也拿他十分头痛。可自经池屏之难后回来,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温文敦和、知礼尚义、勤奋好学,就藩后在封地善纳良言、体恤民力、谨言慎行,父皇常常说瑞王的变化有大半的功劳在卿身上,孤身为兄长向卿道声感谢了。”说罢起身深深一揖,

陶勋赶忙从椅上起身,拜倒在地,连声道:“微臣万不敢当。古人云‘生于忧患’,池屏之难最危急时一日三惊,瑞王殿下天资聪颖,于危难中领悟真道,全是上天所赐,臣不万万敢贪天之功。”

“卿太谦矣。起身坐吧。”太子重新落座,继续问道:“听王弟说起,卿在池屏气度壅容,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满城军民只要看到卿就如吃下定心丸,贼焰再炽也不害怕了。孤还听说卿面对天庭下凡的神仙、天将也是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神仙之流亦不敢在卿面前有所颐气。”

当今皇帝崇道、尊奉神仙之事天下皆知,听太子如此说话,陶勋哪里还能坐得住,又待起身逊谢。

太子伸手拦住他:“呵呵,刚才的话出于孤口,入于卿耳,浑当没有发生过吧。孤听皇弟描述过后一直对卿之从容大度心折不已,要是天下藩王也能如瑞王那般从卿处得所教益,收转心性,百姓便是有福了。”

“微臣驽钝,微臣惶恐。”

“卿平定白莲教作乱,西部三省的妖教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地方平靖之盛况自圣朝建极以来未之也。卿已调离池屏,对该地往后的治策有何见地?”

“西部三省多山,转输不便,地瘠而少,民多而穷。以臣愚见,妖教横行,根在地方穷困,百姓生计艰难,而地方官吏私欲膨胀,置圣上、圣人谆谆教诲于脑后,对上文过饰非、巧言令色,对下则恣行搜掠致民不聊生。”

太子对他直言刺世之语毫不为忤,反而轻轻点头。

“百姓处水深火热时最易受妖言蛊惑,妖教今虽被击破,并未根除,只要地方官府贪弊复起,妖教定可死灰复燃。臣恐人心饰伪,官贪民贫,破山中之贼易,破心中之贼难。”

太子击节叫好:“好个‘人心饰伪,官贪民贫,破山中之贼易,破心中之贼难。’如此警句孤当奏报父皇采纳。”

“臣惶恐。”

“亭渊,你在池屏常与神仙辈交往,你怎么看神仙之道?”太子的称呼变得亲近些了,问的问题却是有点难答。

陶勋想了想,道:“神仙之事自古虚无飘渺,池屏剿匪有神仙降世,臣与所谓元朔天师、驻跸大将等接触交谈多以军务民政要事,神仙之道只略有提及。以臣所闻,神仙之道首重仙缘,无仙缘者不可入仙道,又神仙所欲所取迥异常人,凡间所谓神仙种种典章故事尽是以己之陋识类推,以讹传讹谬之大矣。”

“哦,讹、谬之处在哪里呢?”

“臣观神仙清心寡欲,物无求于人,欲无索于人,情无动于人,其所思所行唯遵天意,无天意允,纵万千生灵皆死眼前亦必不援以手。凡人常求神仙道,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却不知神仙意志之坚岂金石堪比。人生而有年大道无涯,以有年之生求无涯之道若镜中取花、水中捞月尔。”

太子没料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直白,脸色变了变,道:“人说忠臣不以人主好恶而媚言,卿这番话要是能当面向圣上劝谏便好了”

“臣若面圣,惟直言尔。”

“唉,直言是好,也要君父听得进去。”太子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这样的话,话出口后立觉不妥,忙顾左右而道:“卿言神仙循天意而动,难道天意人间亿万生灵涂炭时漫天的仙佛真的没有一个出手拯救世人的么?绝情绝性便是神仙之道么?卿可是在说神仙的坏话哟。”

陶勋听到太子玩笑一语后心头一动:“难道我也要学得绝情绝性才能飞升成仙么?那我修仙的目的是什么?柔柔历劫复生后我心生忌惮,事事唯恐稍逆天意,行事畏手畏脚不敢凭心施为,上天使我学会《天册》仙法,学而不用,何必使我能学?”

一时间,陶勋心头千思万绪纠结,居然出神胡思乱想开来。

太子见陶勋忽然呆呆地没有动静,以为他害怕了,安慰道:“卿不要害怕,天意缈缈谁能说得清楚,或许此番话本是天意假卿之口说出来也未可知。”

陶勋回过神,道:“上体天意,下应民心,圣天子之责也。上致君,下泽民,臣下之职也。神仙可绝情绝性,君臣父子、黎民百姓须守纲常伦理,此为天界与凡间之人各安本份,微臣简言直叙之,何惧之有?”

“哈哈哈,卿真妙人也!”太子哈哈一笑,不再谈此话题,脸色一肃,道:“今天召卿,是要宣圣上口谕。”

陶勋赶紧跪倒接旨:“臣陶勋恭聆圣训。”

第十三章 秘会故人(下)

“圣上口谕:朕修天机道仙法需闭关二月,政事内阁处置,要事奏闻。今年通考优异陛见的官员着太子代朕接见,正旦后由吏部选官优任实缺。令陶勋留下来,朕出关后要见他。钦此。”

“臣陶勋接旨。”

“孤已经知会了鸿胪寺,聊在家中等待圣旨传召即可,不必再去报备了。”

宣完旨,两人间的气氛重新变得融洽。太子问起池屏平乱经过和战后地方治理的细节,陶勋直言奏对,两人谈得十分投机。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了,内宫有太监来传,皇后召太子用膳,陶勋忙起身告退出来。

陶勋从皇宫出来,心头仍在想那个问题,以往他行事但凭本心,极少考虑天意的问题,及至兖州魔劫后他的亲人好友遭遇到的种种不幸迫使他开始深深自纠,进而深深自责,渐渐变得生怕惹上红尘劫业害己害人,结果现在是道法见涨了胆子却见小,仙基更精深了反而更不敢承担责任了。

太子无意间一语倒是使陶勋正视起自己的心结,回家后闭门谢客,独居一室关上门谁也不见。丁柔、孙思正等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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