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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城有多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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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月几乎没有思考,马上坚定地反对:“我不要!每天看到它,坐著它,只会让我觉得自己以後永远都站不起来……”
  才旦升格明白他心里的感受,眼眸里满带无奈,缓缓垂眸,继续吃饭。
  宗嘎看了看顿月一眼,心里有话,但没有说出来。
  晚饭过後,顿珠把顿月送回了卧室,过了很久很久,从里面出来,捧著两个人的干衣服准备要去浴室,宗嘎走过来,拦住他,吃晚饭时想说的话这时候才说出来。
  她低声说:“你劝劝你弟弟啊……买轮椅给他是为了让他方便,他不能总让你每天都这麽累这麽辛苦。”
  顿珠很平静,听完这句话,就马上答应一声:“我知道了。阿爸这个建议很好,有了轮椅,顿月就不用整天呆在床上。”
  宗嘎一下子放心了,说:“最好是能让他听我们的建议啊……”然後,缓缓转身,缓缓走开了。
  顿珠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门,缓缓下楼去。
  把衣服挂在了浴室,他又缓缓回到卧室,一样是抱起顿月,带顿月进浴室。
  在他脱完衣服以後递毛巾给顿月时,顿月没有马上接过毛巾,只是带著沈思忽然这样问他:“阿爸的建议,你觉得怎麽样?”
  顿珠愣了一下,依照直觉回答:“很好呢……”
  这一次,顿月只是微微低头,没有生气。面对顿珠,他沈默了几秒锺,才又问道:“要是我坐上了轮椅,你还会照顾我麽?”
  顿珠没有思考,回答时,很干脆,也很坚定:“一定会的,我会推著你到外面去逛一逛、看看风景。”
  顿月想了一想,没有再说话。
  几天过去以後,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开进了牧区,才旦升格在屋子里听到了汽车的鸣叫声,就马上出来。
  车门拉开,有一个男子从车里出来,接著,从车里带出了一把稍微沈重的新轮椅,稳稳地放在地面上。
  “谢谢啊!”才旦升格笑著这样脱口,向对方扬了扬手示意‘再见’,推著轮椅,转身就回到了屋里。
  顿月坐在床上,刚看到‘新成员’的到来,就浑身难受。这个东西,看起来很好用,但却让他在内心里不停地产生会一辈子靠著它移动的联想。
  宗嘎扶他下床,扶著他,温柔地劝他坐上去。
  尽管心里那样排斥轮椅,不过,想到顿珠承诺还会照顾自己,顿月最终是乖乖地由母亲扶著慢慢坐了上去。
  宗嘎推著轮椅,试著带他出去逛了一圈,此後,只要天气不错,他总会叫宗嘎推著自己到阿布雨堪寺去,远远地看著顿珠在仁波切的指导下学医。
  四年一转眼就过去,顿月已经十八岁了,依然坐在轮椅上,靠著轮椅移动,而光阴让勤奋刻苦的顿珠渐渐学有所成。
  雀倍琼布仁波切对宗嘎说,她的养子顿珠很有慧根,又很勤奋,只是短短的四年,已经可以临床治病了。
  仁波切又用极为羡慕的语气说,真是後生可畏啊!说自己当年年少时学医,学了七年才能够临床治病。
  对於顿珠的成就,最为高兴的是葛莎其其格,终於有那麽一天,她可以陪同顿珠一起给病患治病,以大夫的身份一起出入诊室。
  对顿月而言,每次远远地看到他们坐在一起或站在一起笑著谈论医学,看到顿珠出诊时葛莎其其格也跑过去当助手,他除了心里不由自主地生闷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根本没有在意过,甚至认真注意到,顿珠从头到尾最关心的医学问题一直都是腿脚疾病,在学习和研究西医学方面,重点也一直是腿脚骨骼和神经系统。
  自始至终,顿珠从未忘记过自己学医的目的是什麽,但顿月却轻而易举地误会了他,只是因为一时的嫉妒。
  嫉妒,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很可怕,它原本就是一个魔鬼,为了扭曲事实,扰乱人正确的判断意识而存在。
  顿月也明明知道心里存在著嫉妒心理是不对的,只是每一回都没有办法停止。举起它来轻而易举,反之,放下来却很困难。
  从出生,一睁眼开始,他最常见到的人,是顿珠,也只有顿珠,父母总是把他交给顿珠来照顾,因为只有这样,顿珠才不会再认为大人不会再疼爱自己,也不会对他们亲生的孩子嫌弃和厌恶。
  大人的办法很成功,但是,就像是一座天平,它的一端太沈重,就会失去平衡。顿月,再也没有办法离开顿珠,安全感牢牢地系在他的身上。
  顿月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在荷尔蒙开始涌动的十四岁那年,他在夜里做了人生中第一个春梦,梦到的却不是女人,而是一个轮廓模糊的男子,当时,这个梦才做到一半,他就突然在半夜醒过来,哭著对睡在身旁的顿珠说自己下半身很奇怪也很难受。
  那时候,顿珠已经十九岁了,抬起上半身,瞧了瞧他的双腿之间就马上明白了。
  在没有给出任何一个解释之下,他很干脆地扯下他的裤子,把裤头退到他的双膝,用右手很熟练地握住他第一次变得硕大的体外器官,并且温柔地没有先後顺序地抚摸不停。
  只是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顿月很诧异──奇怪的感觉,不痛也不痒,并且难以言喻,从他的胯下这个东西扩散开来,他因此而呼吸急促,渐渐地身体变软,由此感到一丝丝堪比上升到了天堂的难以形容的舒服感。
  由身体到内心的……很畅快的舒服感觉……
  不过,顿珠却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他随後竟然毫不自知地弯下腰,将顿月胯下的雏鸟含进了嘴里,慢慢地吮吸,用舌尖慢慢地舔。
  顿月低头看见了,满脸通红。看著顶部被顿珠含在嘴里,看著他的舌尖在上面灵巧的打转,他顿时浑身热了起来,感觉那个东西燃起了火。
  毫无疑问,到最後的那一刻,他突然有内急的感觉,并控制不住地让它释放出去,但抵达顿珠口中的却不是尿液,而是他此前没有见过的一种白色的奇怪液体。
  这种液体从他的这个外露器官出到人世的刹那,他所感觉到的快感一下子就提升了几倍,令他恍惚了一分锺。
  顿珠认真的告诉他,以後,如果它像现在这样,就要用这样的方法解决。
  在这之後,伴随而来的是,顿月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性幻想。
  直到他十八岁,他内心的性幻想的对象一直没有变。
  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看了灯光一眼,准备要睡时,总是看到顿珠从外面走进来,钻进被窝里,和他一起睡。
  他见过顿珠结实的双肩和充满诱惑力的後背与臀部,以及充满阳刚之气的胸膛,每天洗澡时,总会瞥上一眼,只是,从来不敢用双手触摸,从来都不敢。
  在浴室里,顿珠总是把一丝不挂的他抱到椭圆形的大木盆里,给他递上沐浴用品,然後转过身去自己洗自己的了,只有在为他洗头发时才特别照顾。
  裸露的肌肤带著水珠互相接触──这样司空见惯的小事情,顿珠在长大了以後似乎很顾忌,顿月自从残废了以後才渐渐发现到这一点。隔著水蒸气造成的朦胧雾帘,他只是偶尔回头瞥上一眼,只敢在偶尔的性幻想中,回想顿珠成熟且强壮的身躯。

作家的话:
注释:仁波切(rin…bo…che),在藏语里是‘宝中之宝’的意思,对佛教的上师(高僧)称呼‘仁波切’是敬称。当一位上师是某某高僧、某某神灵的转世,也称呼为仁波切。而‘堪布’是佛学最高学位,即佛学博士




坛城有多远 3

  第三章
  
  早在童年,他就已经知道,顿珠不是自己的亲兄长,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是父母从草原上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所以,他总是习惯地叫他的名字。
  顿珠在外貌上,原本就与一般藏人有些不同,玉润柔美却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看起来像藏人,但又有些像维吾尔族人。顿珠自己也承认过,血脉有一半是藏族,而另一半的确也是维吾尔族。
  不过,这也正是顿珠被遗弃的原因。
  维人与藏人毕竟信仰大相径庭,因而难以通婚,顿珠的亲生父母也不例外。在祖父祖母严酷的反对之下,生父忍痛割爱地将已经怀孕的生母抛弃,母亲一个人熬过了十月怀胎後生下了顿珠,并且一个人抚养他,直到他五岁那年。
  他的生母并没有抛弃他,只是因为病魔而熬不到最後。
  从出世开始就没有父亲,从小,他就必须像个成年男子一样,分担生母的劳累,所以少年老成是无法避免的,渐渐懂得了自己保护自己。
  顿月出生以後,到了会自己走路并且开始牙牙学语的一岁半,内向的性格,常常怕羞,又怕天上的雷鸣以及屋外的鞭炮声,更怕黑暗和小虫子,这些都使得顿珠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保护欲。
  小时候的顿月,眼睛水灵灵,睫毛浓密也很长,笑容十分灿烂,笑的时候眼眸盈盈、唇角自然向上弯翘、咧开的小嘴巴露出洁白整齐的齿贝,一度让见到的人都感觉到草原上的格桑花盛开了。
  雪域高原白日的豔阳,在短短几年里,无情地将他原本幼白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和其他的藏人一样。唯一在这样残酷的烈日下肤色没有变的,是有著维人血脉的顿珠。
  但对顿珠来说,无论顿月的长相变化成什麽样,即使长成了一米七五的男子,他始终都像伽蓝十八神那样,保护著顿月。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对顿月的爱惜和保护,只会令顿月更加依赖於自己。
  现在,十八岁的顿月,像以前,又坐著轮椅来到阿布雨堪寺,像以前一样,远远看著忙碌中的顿珠,用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著。
  远处的顿珠似乎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一直很专心地与其他会藏医学的喇嘛研究著各种各样的药材,也时不时与他们交流著治病的经验。
  半个小时以後,顿月用双手转动了轮椅两侧的轮子,拐弯,这就要回去了。
  “这麽早就回家了麽?以前可都是一个小时以後才会去的啊……”这个声音,突然从他的右边传来,并且很近。
  他惊愣了一下,连忙回头,看到一个穿著砖红色僧衣的中年喇嘛肩披以砖红色为主、用七彩提花的金绸缎为宽襟的僧衣外袍站在离自己有两米距离的空地上,看到对方精神抖擞,并且面带和蔼的笑容。
  “……仁波切!?”他低声喃喃著,撤销了马上要走的想法。
  “今天可能会更忙,我安排了很多事情给他做。”雀倍琼布仁波切看向远处顿珠的身影,这样悠然地对他说。
  顿月抿唇了片刻,才说话:“今晚他就不能回家去了麽?”
  雀倍琼布仁波切说:“现在就确认他回家的时间还太早了一点。看他的效率吧,快一点完成作业的话,黄昏的时候可以回家。”
  话罢,他低头,看了看顿月的双腿,又道:“你的腿……一直有在治疗麽?”
  顿月缓缓回答:“嗯,找过很多医生,都说去大城市的医院治疗会比较好,但是,因为家里经济情况的关系,没有去。”
  雀倍琼布仁波切认真道:“顽固的腿疾,去到大医院,住院治疗恐怕也要一两年,甚至住院了、花费了很多钱也依然没有治好。”
  顿月应道:“您说的是。我不想家里为了这个白白花去那麽多的钱,这几年请医生看病,已经花去很多钱了。”
  雀倍琼布仁波切看了看他平静的神情,说:“你哥哥说过你很坚强,看来的确是这样。希望你能保持下去,不管腿治不治得好,都要乐观一点才是。”
  顿月想了一想,轻轻点头。
  他缓缓转动轮子,缓缓离开了这里,出了阿布雨堪寺,慢慢地在山道上移动,穿过牧区,不过,没有一直朝著家的方向去,在中途,他停了下来。
  正值夏季,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上,那些野花盛开了,!紫嫣红,像绿毯上引人注目的一块彩色绣花图案。
  顿月看著轮子下方的一小片紫红色野花,心里觉得它们很美。
  有个姑娘从远处大步走过来,手里拿著些许野花,正打算要摘这边的花。她微微蹲下,伸出右手,指尖在刚碰触到花朵时就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著顿月,看了片刻才立起身,走到顿月的面前,把手中捧著的野花递了过去。
  顿月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别过脸去,面无表情地脱口:“不要。”
  这位美丽的姑娘,长发编成了贴著两耳的鞭子,用红带子贯穿鞭子,又穿著图案美丽的藏装半身长裙,红珊瑚珠和蓝松石穿成的宽带子作为头饰绕过她圆润的额头,绕至後脑勺,带子尾部的藏银挂坠垂在她的左耳旁。
  而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葛莎其其格。
  在愣了几秒锺以後,葛莎其其格疑惑不解道:“你是嫌弃它,还是嫌弃我?”
  顿月抿著唇,不想回答。
  葛莎其其格把野花收回去,捧在胸前,有些许纳闷:“你是病患,我作为一个医生,送你花是让你开心一点,你还是不开心,不想要花,难道,我要给你吃安神药麽?”
  顿月仍是不理会她,缓缓转动轮子,缓缓离开。
  葛莎其其格看到他走了,想到自己现在空闲著,立刻跟了上去,抓住他轮椅背後的把柄,推著他走。
  顿月的情绪反应很大,回头,微怒道:“不要你推!”
  葛莎其其格当面受到他脾气的攻击,心里马上不高兴起来,但仍不放手,硬是推著他的轮椅往前走。
  顿月的火气更加重了,脱口:“我说了不要你推!你脸皮怎麽这麽厚!”
  葛莎其其格推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回应道:“脸皮不厚,怎麽敢看病患的身体,不看他们的身体怎麽给他们治病?”
  这句话,顿月反驳不了,只能生闷气。
  走了一段路以後,葛莎其其格又说:“回去了,让我看看你腿的情况。”
  顿月满脸恨意,和她说话,语气总是很自然地有些冲:“我警告你,不准再碰我的腿!我的腿不需要你来医治!”
  他心里同时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麽可能会发生那种意外!我的腿又怎麽会从此动不了了!
  葛莎其其格因为他的话语,不禁埋怨起来:“你怎麽老喜欢让你哥哥医你……明明我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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