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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春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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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史翠屏帮自己往内城里混,恰好就碰上了这家端王府的贝勒爷书房里要人,而且一见自己就中了意。



今天那位贝勒爷命自己来收拾书房,恰好也就一眼又看见了这么一张印有端王府戳记的素笺。



再想想,那位贝勒爷命自己往金府送信,可巧那金府上是自己要找的那家金府,等于是没费多大力就为谭老爷子报仇,虽然寻问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可是想想不也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巧事儿么。



一连串碰到巧事儿,难道说这是老天爷帮忙?



如今,自己的血海大仇近在咫尺,就在眼前,自己是先去诛仇,还是先找到自己的母亲。



听那位残废老人,自己李家的忠义老仆说,母亲当年被逼做了那个亲王的侧福晋……



想到了侧福晋,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碰见的那位,会不会那位福晋就是自己的母亲。



就在这时候,一声娇喝把他惊醒了:“站住。”



定神一看,敢情自己已越过了哈总管告诉他的“禁区”,都快到水榭了。



面前不远处,站着个旗装大姑娘,正是那天晚上提灯的两个旗装姑娘中的一个,她正瞪着自己。



他忙停了步,只听那旗装大姑娘又道:“好不懂规矩,谁让你到这儿来的,难道哈总管没关照过你么?”



李燕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旗装大姑娘见他没说话,当即又道:“说话呀,你聋了还是哑了?”



当真是咄咄逼人。



李燕豪双眉一扬,刚要说话。



水榭里走出那位中年美妇人,冲着那旗装大姑娘轻叱说道:“你在鬼嚷嚷什么!”



旗装大姑娘一指李燕豪,道:“您看他多没规矩,竟敢往这边乱闯……”



那中年美妇人也看了李燕豪,道:“刚来的不知道,你告诉他不就行了么,干吗这么嚷嚷呀。”



旗装大姑娘没讨着好,反而落了一顿不是,蹩着一肚子气应了一声,转过脸来冲李燕豪道:“还不快走。”



李燕豪像没听见一样,冲中年美妇人遥遥一欠身,道:“下人有事要回禀福晋。”



中年美妇人“哦”地一声道:“你有事?”



李燕豪道:“是的。”



中年美妇人迟疑了一下,袅袅越过朱栏小桥,走了过来,那旗装大姑娘还紧随在她身后。



到了近前,中年美妇人望着李燕豪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李燕豪没说话,从怀里取出那块皮双手递了过去。



中年美妇人微微一愕道:“这是……”



突然脸色大变,像抢似的一把把那块皮接了过去,正面看看,再翻过来看看,抬眼便道:“这……你哪儿来的?”



李燕豪道:“回福晋,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中年美妇人道:“你自己的东西,你……”



李燕豪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山东一个姓谭的善心人士收养,据他说他是从京里二闸水里捡到我的,当时我身上藏着这块皮。”



中年美妇人颤声说道:“你把这块皮拿给我看……”



李燕豪道:“我带着这块皮到京里来寻访我的亲人,在二闸附近碰见了一个残废老人,他是我家忠义的老仆,廿多年前我家遭人陷害,只他一人侥幸未死,他把我家遭人陷害的经过告诉了我,最后告诉我我的生母可能还陷在内城的一家王府里,所以我特来寻访……”



中年美妇人道:“你认为你的母亲在端王府?”



李燕豪道:“从那块皮上烙印的戳记看,证明我当年是从端王府顺水流出去的。”



中年美妇人道:“你,你姓什么,叫什么来着。”



李燕豪道:“我姓李,叫李燕豪,当年我的家在东城,先父讳德山,字少康,母亲娘家姓秦……”



中年美妇人身躯一阵颤抖,泪水在她眼眶打转,可是没流出来,只听她颤声说道:“你是让我帮你



找你的母亲?“



李燕豪道:“我已经找到我的母亲了,可是她有所顾忌,不敢相认,我只请福晋告诉我母亲,我是来寻亲觅仇来的,我有能耐进来,就有能耐保着她老人家安安稳稳的出去。”



中年妇人颤声说道:“这样吧,等晚上你再到这儿来,我给你回音。”



李燕豪道:“福晋现在只得……”



中年美妇人道:“等晚上吧,我总得帮你问问啊,你快退出去吧,万一让别人看见,我是没办法担待的。”头一低,带着那旗装大姑娘转身走了,不走回水榭,而是往西厢房行去。



李燕豪认定这位福晋就是他的母亲,也认为他母亲一定有什么顾虑所以才不敢当面相认,所以他也不敢造次,唯恐一时不忍对乃母不利,只有含泪望着乃母离去,好在晚上就有回音了,这么多年都等了,半天的时光还不能等么?



正在他泪眼望着乃母离去,有如刀割的时候,那间水榭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号啕大哭。



李燕豪心头猛然一震,闪身扑了过去。



他扑进了水榭,布置豪华的水榭里只有三个人,软榻上躺着一个,脑满肥肠,显得臃肿,这个人他在史翠屏那儿见过,一看就知道是端亲王。



如今,端亲王直挺挺地躺着,闭着眼,张着嘴。



他身上爬着个旗装女子,正在那儿啕号痛哭。



软塌前跪着个人,一身穿着很讲究,很气派,他面向软塌背向门,看不见他的脸,不过看上去这人年纪不大。



这种情形不用问,端亲王病重不治了,死了。



李燕豪怔在了那儿。



他迟了一步,没能手刃亲仇。



哭声惊动了别人,步履之声很乱,纷纷奔向水榭。



跪在软塌前的那位连头都没回,震声喝道:“都在外面候着,谁也不许进来。”



有了他这一句,那步履声全停在水榭外。



李燕豪进来了,他跟她茫然不知,想必是悲痛过度,没听见有人进来。



李燕豪定过了神,上前一步道:“他死了,是不是?”



那旗装女子闻声抬头,倏作惊呼:“你是谁……”



跪在那儿的那位,仍没动,道:“我知道,他是来寻仇的。”



李燕豪一怔,道:“你知道我是来寻仇的?”



那人道:“廿多年前我爹夺了你的母亲,杀害了你的全家,对不?”



李燕豪道:“不错……”



那人道:“你已经找到你的母亲,是不?”



李燕豪道:“不错,我已经找到我的母亲了……”



忽然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道:“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李燕豪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那人道:“不错,我说的一切,包括你经由那位史姑娘进入端王府,让你前往金府歼仇,让你在书房里找到那张印有端王府戳记的素笺,让你找到你的母亲。”



李燕豪心里震连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人道:“床上躺的是我的生身父,你说我是谁。”



原来这人就是这位一直没能见着的贝勒爷。



想想,这位贝勒爷当初要找个书房听差,命他往金府送信,命他收拾已经收好的书房,这一切,原就觉得它太巧。



李燕豪定了定神道:“原来你就是——你为什么要作这种安排。”



那人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冥冥中早定,该应的却数就是神仙也躲不掉,既然这样,何不干脆让他顺利些,最后当你找到我爹的时候,我爹已然过世了,人死一了百了,恩也好怨也好,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李燕豪道:“你认为可以勾销了么?”



那人道:“难道你不认为可以勾销了?”



李燕豪道:“家破人亡近百条性命,岂是一命可以抵偿的。”



那人道:“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办?”



李燕豪道:“你不是他的儿子么,有道是父债子还……”



那人道:“好怕人的口气,你要杀我,你要让他断后?”



李燕豪道:“两条命抵近百条命,已经算很大的便宜了。”



那人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李燕豪道:“既有如今害怕冤冤相报,你爹当初他就不该作孽。”



那人轻轻一叹道:“阁下,长一辈的人做的事,我们做小蜚的能拿他怎么样,况且当初我还没出世



,我能够规劝谁,阁下,上一代的恩怨,不能让他移到下一代……“



李燕豪道:“话是不错,可是我不能这么便宜仇家。”



“阁下。”那人道:“我助你进入端王府,助你雪报另一个仇恨,助你找到你的母亲,助你找到这一个仇恨,多多少少总算是恩。”



李燕豪呆了一呆,旋即说道:“我进不了你家,我也可以进入别家,只要进入内城,迟早我会找到这两个仇恨的……”



那人道:“前一者或许可能,后一个你办不到,当年这件事,知道的只有我家三数人,我只消把一切封锁起来,你绝找不出你的这一个仇恨是谁,我甚至可以在你没进内城之前就揭穿你,拦住你……”



李燕豪道:“你能拦我。‘



那人道:“我有这自信,有这把握。”



李燕豪道:“您凭什么?”



那人道:“



我一身比你还高的绝学。“



李燕豪道:“你有一身比我还高的绝学,你知道我的功力深浅,身手如何?”



那人道:“我了若指掌。”



李燕豪道:“我不信。”



那人道:“信不信任你了,我认为我多多少少对你有恩,你要是硬不领情,我也莫可奈何,总之我要劝你一句,冤仇宜解不宜结,不该冤宪相报,更不该让它祸延下一代,我爹年纪不算大,他在这个年纪去世,应该算是为他的过去赎罪,你也已经找到了你的母亲,还有什么不能放手的?”



李燕豪没说话,他本生性仁厚,觉得这位贝勒爷的话没有一句不是理,可是……



那人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要是仍不肯放手的话,我也只有由你了,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绝不抗拒。







李燕豪没说话,一步迈到了那人身后。



那旗装女子一声尖叫,要拦他。



只听那人道:“妹妹,不许动,你拦不了他。







那旗装女子还真听他的话,没动,可是那表情……



李燕豪扬起了右掌。



那人道:“你只管下手,我不会抗拒的,请拣我的要害下手。”



李燕豪双眉一扬,作势欲劈,可是他又突然垂下了手,道:“不愿多伤无辜,你下个令,让我母子安然离去。”



那人转过身来便拜:“大哥,谢谢你。”



李燕豪猛然一怔,脱口呼道:“兄弟,是你……”



可不,这人竟会是寻问天。



寻问天道:“是我,大哥,老人家知道如今会有这么一劫,所以当年把我带了去,如今时候到了,老人家让我赶了回来,除了大哥临时放手之外,wωw奇Qìsuu書còm网其他的一切都在老人家指掌间。”



李燕豪半晌才定过神来,道:“兄弟,你,你怎么不早说呢?”



寻问天道:“老人家不让我早说,老人家说这是劫数,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事先不可道破天机,也不可硬以人力去挽救。”



李燕豪道:“这么说早在当年我到白马寺去的时候,老人家就知道了?







寻问天道:“不,还要早,早在廿多年前我爹一念之差时就知道了。”



李燕豪道:“幸亏我及时改变了心意,要不然岂不是伤了兄弟。”



寻间天道:“我知道大哥心地仁厚,绝不会让它祸延下一代,所以痴和尚赐给我的一颗信物,让我阻拦大哥,我一直没拿出来。”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兄弟,令尊已然过世了,当年的恩怨也一了百了了……”



寻间天道:“一念误百解俱外,我该代我爹向大哥陪罪。



“他又要拜下去。



李燕豪一把拉住了他,道:“兄弟,令尊已然过世了,兄弟你也对我有恩,当年跟李家结仇的只是令尊,真要说起来我还欠你的……”



寻问天道:“大哥说这话我就不安了……”



那个旗装大姑娘气急败坏地奔了进来,急急说道:“不好了,福晋……”



李燕豪脑际灵光一闪,心胆欲裂,转身就要往外扑。



寻问天一把拉住了他,道:“大哥不必惊慌,老人家只是昏过去了,是我在老人家喝的茶里下了些药……”



李燕豪一怔,道:“兄弟,你……”



寻问天道:“大哥,我看得很清楚,老人家所以苟活偷生这么多年,只希望能见你一面,如今你找来了,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料定她在见过大哥之后一定会寻短见自绝,而廿多年不见,一定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料定老人家在自绝之前,一定会留给大哥一封绝命书,老人家不能再有三长两短,要不然我永远没办法为我爹赎罪,所以我预先在老人家的茶里下了药,老人家绝命书写不完就会昏伏在桌子上……”



抬眼望向那名旗装大姑娘道:“福晋是不是昏过去了?”



那旗装大姑娘惊魂未定,点头说道:“是……是的。







寻问天道:“这就不要紧……”



李燕豪忍不住一阵激动,道:“兄弟,我感激,刚才我要是伤了你,我的罪过……”



寻问天道:“大哥还说这个干什么,我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为我爹赎罪,如今……我不留大哥了,大哥护送着老人家出城去吧,我自会让他们结束,奇'…'书'…'网我料理过丧事后我马上就会赶到金陵去找老人家去,我虽然不是佛门中人,可是我也无意于这宦海中的荣华富贵,将来咱们总会在江湖上碰面的。”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兄弟,那么我告辞了。”一抱拳,转身往外行去。



只听寻间天在身后吩咐说道:“传话下去,让他们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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