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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天女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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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得笑声摇曳,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的背影腾空飞起,在空中一个回旋,已斜掠出数丈之外。金世遗飞身扑去,眼睛忽然一花,但见五色缤纷,手足头面都己给敌人的“暗器”打中。这暗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粘在面上湿涌涌的一片冰凉,金世遗急忙停步,伸手一抹,原来竟是无数花瓣,花瓣上露珠未于,所以粘在面上湿渡椭的一片冰凉,这一抹把他头面手足的污秽,都抹得干干净净,就如给那少女强迫洗了一个脸!

金世遗一生欢喜戏弄人家,想不到而今为人戏弄,他又是气恼,又是好笑,那女子已经不见,金世遗知道再找也找不见,索性就在林中睡了一个大觉。这时他的注意力已被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子所吸引,心思一分,冰川天女给他的刺激自然减了几分,这一觉倒睡得香甜,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这已是冒川生开山结缘的前一天了。

金世遗这一日几乎翻遍了峨嵋山,找不到那少女的半点踪影,他料想冰川天女已进入金光寺,本想闯入金光寺去闹一场,但在山顶遥见唐经天入寺,心头不觉又涌起冰川天女对他那冷淡的神态,与骂他“无赖”的声音。妒恨、羞惭、自伤、自贱等等心情,交并纠结,盘亘胸臆,这一晚他就在金光寺附近,存心对人山的高手挑衅,第一次戏弄了雷震子,吓走了赤神子,心中甚是得意。第二次戏弄谢云真,想不到那少女又突然出现,就在他用石子分打谢云真的麻穴、痕痒穴、笑腰穴之时,所发出的石子全被那少女的飞针暗器射落。

这一场遭遇,谢云真曾详详细细的讲给唐经天知道,令到唐经天惊讶不已。金世遗是身受之人,当时的惊讶那就更不用提了。

唐经天在听谢云真讲述之时,误以为这女子一定是冰川天女,但金世遗当然知道不是,所以他当时立刻抛开了谢云真,急追这神秘的女子。高山密林,那女子倏的跃人林中,身法却不似昨晚之快,似乎是故意引金世遗去追,但金世遗仅然是追她不上。只见那女子竟似飞鸟一般,从一棵大树飞到另一棵大树,树叶遮着视线,何况又是在黑夜之中,虽有月光磷火,亦是看不清楚,只隐隐见她的背影,忽起忽落,裙据飘飘,体态轻盈之极!金世遗也给弄得迷惑起来,心中暗道:世间那会有轻功如此高明的女子?莫非她竞是这山中的仙女?

金世遗从峨嵋的最高峰——金顶,一直追到了猴子坡,那女子已不见了。金世遗知道她若不是故意现身,实是无法寻觅,不觉大为气馁,心中想到:“仙女那是绝对不会有的,如此看来,我自以为是天下无敌,那知却端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唐经天冰川天女与我年纪相若,武功亦自相等;这女子不知是什么人,但看她体态,绝不会是老太婆,武功竟比我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金世遗自思自想,忽听得猴子的叫声,抬头一看,只见有好几只猴子队峭壁上爬下,金世遗正百无聊赖,一时兴起,纵身一跃,已把一头猴子抓着,那猴子吱吱怪叫,其余的猴子都吓跑了!

金世遗笑道:“你跑得快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放开手中的猴子,飞身一抓,又抓到了第二只猴子,他童心大起,竟要和山中的群猴开开玩笑,逐一戏弄。忽听得山岩上又飘下那熟悉的“格格”的笑声。金世遗忙抬头一看,月亮正在中天,山岩上毫无遮蔽,这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岩石上坐着一个少女,紫衣玄裳,发上束着两个金环,长眉如画,笑得如花枝乱颤,看样子最多不过十六八岁,一脸稚气未消,伸出一只手指托腮,侧目斜脱,瞅着金世遗笑个不停。

金世遗怎样也想不到这少女竟是如此年轻,简直就像个瞒着父母偷跑出来戏耍的大孩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觉呆住。只听得那少女说道:“猴子又不会武功,你捉弄它做什么?”听她说话,竟似知道他以往的行径。

金世遗又是一怔,这是第二个不怕麻疯的少女,而且比冰川大女随便得多,笑声中带着嘲讽也好似斥责,但却像顽童数说她的同伴一样,熟络之极,无拘无柬。金世遗呆呆地望着她,一时间竟不知怎样和这女孩子说话。只听得那女孩子又道:“你用强最多捉到一个猴子,他们也不服你,这有什么意思,你看我的!”一边说,一边嘻嘻地笑。

金世遗道:“好,我看你怎样捉猴子?”心道:“你轻功纵比我好,难道就能一下子捉到许多猴子?”那少女嘻嘻地笑,唱道:“猴儿叫,猴儿跳,顽皮的猴儿没烦恼。来,来,来!我有果子给你吃,咱们交个好朋友!”不过一会,便有几只猴子从树林中钻出,接着越来越多,在女郎面前跳跃欢叫,那少女拿出一包栗子分给猴食,猴多栗少,分不胜分,那些猴子真像和女郎交上了朋友似的,没有栗子,也依恋不去。

这并不是女郎有什么妙术,原来峨嵋山上猴子坡的猴子,从不怕人,它们和寺庙里的和尚厮混熟了,群猴常扶老携幼到寺里来,和尚也经常备有一些粗粮,以招待这些“不速之客”它们也会在游客面前瞎戏,博取食物。除非你故意吓它,否则不会逃跑。

金世遗呆呆出神,只听得那女郎笑道:“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要欺侮它,它当然不和你做朋友。你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呵?”金世遗心中一动,这话说的是猴子,但却何尝不是说人?金世遗看得有趣,扑上山岩,也想和群猴戏耍,群猴认得他是适才欺侮同伴的“恶人”,不待他扑到跟前,便一哄而散。女郎怒道:“刚玩得好好的,你怎么又把我的猴儿吓跑了?”

金世遗看她佯嗔薄怒,拦着去路,竟是毫无防备,突然倒持铁拐,脚尖在岩石上轻轻一点,使个“一鹤冲天”之势,凭空窜起三丈来高,他本在女郎下面,这样一来,反而居高临下,在空中一扑,立刻用拐柄倒勾,他顾虑用空手捉不着她,改用铁拐,不啻将手臂续长厂八尺。那女子叫道:“好呵,你真会欺负人!”也不见她作势,身于突然腾空飞起,脚尖在他拐上一点。顺势又飞高数丈,在空中一个转身,斜飞出去,落下山坡,那姿势疾似空中飞鸟,端的美妙绝伦。金世遗在她脚点拐杖之时,左手一带,没有将她带着,只是手指轻轻碰着她的指尖,不知怎的,心神一分,那女郎又已躲入森林去了。

金世遗猛然省起,这女子的轻功,自己似乎是在哪儿见过一般,再一想,原来这在空中转身的飞扑之势,酷似猫鹰。“蛇岛”附近有个“猫鹰岛”,上有怪鸟,其形似猫,常常飞临蛇岛,和群蛇恶战,正是毒蛇的克星,金世遗在蛇岛十年,已见过不少次了。听师父毒龙尊者说,以前在猫鹰岛上,有一对双生兄弟,名叫萨天刺、萨天都,擅长猫鹰扑击之技,只是两人早已死掉,听师父说他们又没留下传人,却怎的这女郎也会猫鹰扑击之技,金世遗不觉大奇,再一想,还有更奇怪、更令人莫名其妙的事。

金世遗心中想道:“这女子的猫鹰扑击之技,确是世间罕见的轻功,但她适才在铁拐上的那一踏,力道却也不见得怎样强劲,掌力也似乎还比不上我,这是什么缘故?”须知内功强弱,一触即知,半点也掩饰不得,这女于在两晚之间,曾三次出现,第一次用飞花作为暗器,金世遗给打中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第二次用梅花击碰落金世遗的石于,功力之深,更是不可思议。但到第三次出现,却忽然比前两次弱了许多。金世遗大惑不解,心道:“难道她是故意做作?难道她已做到劲力大小,发放随心的地步?但以我现在的造诣,她若是隐力不发,我也该觉察出来。又难道前两次出现的并不是她?”细细一想,心中笑道:“不会呀,不会!世界虽大,有一个武功如此高明的少女,已是出奇,哪可能还有一个?而巨她前两次出现,我虽然只见背影,未睹真容,但那身裁体态,前后却是一样,轻功的路数,也完全相同,明明是一个人,断无看错的道理。”他越想越觉奇怪,这一晚他也像唐经天一样,满腹疑云,在山林中搜索了一夜。

饶是金世遗如何鬼怪精灵,武功超卓,却是猜想不到:先后出现的竟是两个人,这两个人乃是母女。用飞花戏弄金世遗的是冯琳,引他到树林中的那个少女却是冯琳的女儿李沁梅。

冯琳年过四旬,但她驻颜有术,远远望去,还似一个少女。更妙的是,她的脾气,至老不改,不但形貌似少女,性情也似少女,而且是不经世故的顽皮少女。她因为一再捉弄冰川天女,在慕士塔格山造成了一场误会,将冰川天女气走。事后她姐姐冯玻埋怨她,冯琳看出唐经天对冰川天女的情愫,当即在姐姐跟前许诺,一定要撮合他二人的姻缘。冯瑛知道妹妹的脾气,并不怎样当真。岂知冯琳这次却是说了就做,竟然暗暗跟着唐经天来到了峨嵋山。她本来是不想带女儿的,但她的女儿比她还要顽皮,一定要跟她母亲去瞧热闹。冯琳被她缠不过,只好携她同行。唐经天,冰川天女与金世遗一路所闹之事,她全都看在眼里,金世遗的自怨自艾,她也全听在耳中,冯琳幼年的遭遇,虽然不似金世遗的凄惨,却也有相同之处,她周岁之时,父亲惨死,她被猫鹰岛的双魔萨天刺、萨天都捉去,藏在四王于允帧府中,虽然学到了许多异派武功,猫鹰扑击之技便是其中之一,也受了许多劫难。所以她窥伺了金世遗多日,不但不觉得他讨厌,反而大有性情相投之感。

此刻她们母女正在密林之中细语,冯琳笑道:“我上次离开天山之后,便听得武林同道说,说中原出现了一个毒手疯丐,十恶不赦,原来却就是他!喂,你说待我把他戏弄够了,再将他杀掉,好是不好?”

李沁悔叫道:“为什么?我瞧他怪可怜的。”冯琳道:“你看她比表哥如何?”李沁梅道:“武功倒是不相上下,年纪也差不多。只是表哥像一个大人,没他那样有趣。”冯琳忽的噗嗤一笑,道:“好呀,那我就不杀他,留他给你作伴儿。”李沁梅未解男女之情,却也知道母亲是开她玩笑,扑到母亲身上,两母女闹作一团。冯琳道:“别闹,别闹,我教你一个戏耍他的法子。”李沁梅被母亲一哄,静了下来。冯琳道:“你的轻功比他高明,其他功夫,却是有所不及。我教你一个法子,叫他永远也打不赢你,那么就只有你戏耍他,他不能戏耍你了。”李沁梅不相信,道:“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武功哪有这样快便可以练成的道理?”冯琳道:“我教你这种武功,就只能打赢他,对别的人却没有用处的,你信不信?”李沁梅见母亲说得甚是认真,半信半疑,随母亲到密林中去练武功。两母女一样性情,凡事一开了头,就不能罢休,她本来是想在冒川生开山结缘之日,去瞧热闹的,如今一时兴起,母女俩练功练得入迷,把冒川生开山结缘的大事也抛之脑后了。

这一晚,唐经天与金世遗都是彻夜无眠,不知不觉,便到了第二日清晨,是冒川生开山结缘的正日了。

晓日透出云海,峨嵋山金光寺响起了一百零八响钟声,大雄宝殿打扫的干干净净,开始接待从各地而来要向冒川生领益的武怵好手。这次来的人特别多,因为冒川生是武当派辈份最高的人,所以武当派的弟子自动的担任了招待之职,靠近讲坛的地方也都给他们占据。唐经天混杂在宾客之中,见这情形,不禁暗叹武当派南支的人才零落,不说武功,在气度上,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就没有一个人足以继承前贤。

正在举座肃静,静待冒川生的时候,忽听得殿堂外嘻嘻哈哈的嬉笑之声,闹成一片。雷震子大吃一惊,急忙抢出去看,只见十几个同门,手舞足蹈,跳上跳下,不用说又是那疯丐弄的把戏了。武当弟子大感面上无光,手足无措,只听得宾客中有人笑道:“这是什么仪礼呀?”唐经天急忙越众而出,向着那几个如中疯邪的武当弟子,左打一拳,右打一拳,众人哗然大呼,随雷震于一同出来的四大弟子便想上前动手,雷震子面色铁青,沉声喝道:“别人出手相救,你们也瞧不出来吗?”果然在片刻之间,那十几个武当弟子都复了原状。原来唐经大同为来不及替他们一个个“解穴”,迫得用“神拳解穴”的本领。以内家真力,在刹那之间,冲开各人的穴道。各派高手个个惊奇,正在喧闹之时,里面钟声鸣叫,冒川生就将开坛了。

冒川生是中原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每十年开山一次,他春秋已高,这次开山之后,只怕未必有下一次了。是以各派高手,一听钟声,立即肃静无声,依次入座,唐经天也因此免了被人查问,当亦混在众人之中。唐经天暗暗留神,只见坐在前面几排的,十九都是邪里邪气,与虔诚听道的人,一眼就可以分别出来,唐经大心中叹道:”树大招风,高名招妒,这话倒真是不错。”

钟声接连响了十八下,金光寺的老方丈将冒川生引出讲坛,唐经天一看,只件冒川生相貌清癯,须眉皆白,满面慈祥之气,登上讲坛,双目神光,连坐在最远的人部觉得冒川生看见我了。只听得冒川生缓缓说道:“武学之道,有如大海无涯,老朽虽痴长几年,其实亦不过略窥藩篱,不足言道。今次开山结缘,非敢好为人师,不过互相切磋而已。”冒川生的开山结缘,起源是由于本派弟子请他定期讲授武功,后来各派闻风而来,这才扩大了成为了每十年一次的盛会,那是各派承认他足为师范的。如今听他说了这一番话,真是谦冲自牧,不槐有道之言。连存心来挑衅的也自心中暗暗佩服。

那大雄宝殿长宽各十余丈,冒川生说话声音不大,但殿中每一个人听来,声音一样大小,一般清楚。唐经天大为心折,心中想道:“冒老前辈果然是名下无虚,虽在暮年,中气的充沛,却也不在我爹爹之下。”要知内功有造诣的人,固然可以传声及远,但像冒川生这样的在大殿的讲坛上说话,近身的人必有震耳如雷之感,坐在中间的人又必然遭受回声的干扰,坐在后排的人则一定有刺耳之感。但冒川生却如家常闲话,不疾不徐,远近各人,都像是感到他就坐在对面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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