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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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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天成神魂入窍,亡命飞奔,跳落一艘画舫,在莺莺燕叫声中,钻出后舱面,勇身跳人冰冷的河水里,拚命潜泳,从对岸脱身。

雍不容不跳河,反往街尾急窜。

他穿越奔跑叫喊的人丛,劈面撞上另两名象貌更狰狞的大汉,最快拦住的大汉劈面一爪急抓。

他向侧一窜,居然像泥鳅般从爪尖前溜脱了。

一阵好追,追入一条小巷。

两大汉没有雍不容灵活,小巷中幽暗,往来的人却多。

有些人撑了雨伞,挡住了视线。

“王八蛋!被他溜掉了。”一名大汉恨恨地说。

这条小巷是流莺的地盘,其中还有不少赌坊。

“非找到他毙了不可。”另一名大汉怒叫:“连一个小的船行伙计咱们对付不了,象话吗?”

“怎么找?”

“逐屋找,不怕他飞上天去。”大汉发了狠,大有不干掉对方永不休的意思:“这是一条死巷子,我不陌生,你堵在这里,我去招呼其他的人前来彻底搜。”

雍不容不打算走。

他要拖住这些腾蛟庄的打手,以便让巴天成几个人脱身。

他还不打算收拾这些二流打手,以免冲突扩大,难以收拾,让周东主从容应付,有了死伤就不好处理啦!

料想腾蛟庄的人,在南京地面要不出什么狠来,周东主在南京毕竟还有相当大的实力。

巷底一带,是几家有名的赌坊。单嫖双赌,在赌坊出人的仁兄通常成群结伙。

有些人喜欢跑赌坊,赌比女人的吸引力更大,所以巷底比巷前更热闹,人往这里一钻,还真难找得到,得费不少工夫。

他一头钻进规模最大的财星赌坊。里面真有三二十间挤满赌鬼的长厅。

从最费时的马吊(麻将),至最干脆的双陆(双骰)各种赌台应有尽有。从十文钱下注的赌徒,至一掷千金的豪客,一应具全,各有各的台面,互不侵犯。

要闹事,时机的把握最为重要。

当五名大汉气势凶凶,接近这家赌坊的大门时,赌坊已先一步得到消息,有外地的龙蛇前来生事,七八名打手也恰好从里面奔出戒备。

雍不容躲在打手们的身后人丛中,悄然洒出一把制钱,五名意欲进人赌坊搜寻的大汉首当其冲。

门口虽有灯光,但细雨霏霏视线不明,制钱是抛洒而出的,飞出时不带破风的声响,落在身上只能引起虚惊,根本不知道是啥玩意。

大汉们只有看到气势凶凶的打手,立即引起误会,激怒中,先下手为强拚上了。

大乱中,雍不容钻人暗影中,象宵飞的蝙幅,飞越巷底的民宅,绕至另一条横巷底溜之大吉。

他并不急于脱身,目下他的处境安全得很。

正想跳下另一条小巷,突然听到右首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阴森森怪笑。

他对这一带不算陌生,为了掩藏本来面目,所以经常随着船行的伙计们,在这一带的花丛赌坊鬼混,暗中留心探听江湖动静。

传出怪笑的大宅,据他所知。门户属于另一条小街,不属于这一带的风月场所或赌坊场所。

心中一动,他悄然向怪笑声传出处接近。

这种刺耳的怪笑声,不是出于一二流练气武林朋友之口。也许,腾蛟庄的高手先一步在此布伏了。

他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物品,在脸上一阵抹移,片刻手放开,脸型已变了。

眼角有了一些代表盛年的细皱纹,唇上留的小胡子变成大八字胡,鼻梁中间加了些暗影,便成了下凹的半塌鼻梁…嘴角本来向上微翘的,这时反而变成稍向下挂的苦瓜脸,眉梢自然也有点下挂。

现在,他变成一个中年人,一个饱经风霜,日子过得并不如意的人。

青影一晃即没,他象是平空幻灭。

这是一座偏院的厅堂。

家具古朴暮气沉沉,壁间悬了两盏灯笼,古老的案座也点了两支大烛。

两侧的四张交椅中,左侧坐靠了两位蓬头垢脸,五官虽然端正,却脏兮兮象花子,穿了两截衣裤,年约十五六岁的丑脏小姑娘。

右侧,是一位同样脏,年龄仅有十三四的小花子,青粗布衣裤大概有半年没洗了。

四个小花子型少女少男,瘫坐在交椅内象是废人,手脚软绵绵动弹不得。

上面的两弟太师椅中,是两个年近花甲的花子公花子婆,同样又脏又臭,五官却匀称合度,目光冷森,可是同样瘫软在椅中动弹不得。

两个年届花甲的男女,在厅中耀武扬威,象两个牢头对六个囚犯拷问口供。

“楚酒狂,你这欺世盗名的老鬼不要怪我狠。”大马脸老人狞笑,象盯着羔羊的狼:“我五湖游魂并非见钱眼开。并非冲紫霞宫主那一千两银子花红而找你,主要是我和五毒三娘都与千手飞魔有过节,公私两便而已。有人听你亲口说过,你与千手飞魔有深厚的交情,没错吧?”

“是又怎样?”楚酒狂咬牙问。

楚酒狂,字内十大怪杰之一,据说姓楚,以酒狂为绰号,谁也不知这怪杰的底细,是个亦正亦邪的神秘名人。

“是就好,那就表示老夫找对人了。”

“你又能把老夫吃掉?”

“我知道你利害,你在南京活动,我早就知道你落脚在这里鬼混,如无五毒三娘相助用五毒大阵对付你,我确也无奈你何。现在你栽了,认命吧!阁下。”

“老夫死了,也不会认命。呸!要老夫出卖朋友,你是甚么东西?”

五湖游魂怒火上冲,狠狠地抽了楚酒狂四记耳光。

“老夫要骂你祖宗十八代……”楚酒狂大骂。

“你敢?”五湖游魂劈胸揪住楚酒狂的衣领向上提:“我要不将你全身两百多根骨头拆散,从此不再在江湖露脸。”

“你本来就不要脸……”

五湖游魂愤怒地反掌急挥,要打掉楚酒狂的门牙。

“且慢!”五毒三娘伸手急挡,不悦地一扔手:“这浪得虚名的酒鬼并不怕死,拆了他一身老骨头,也不可能逼出他的口供来。”

“我却不信邪。劳三娘,你别管……”

“我那能不管?”五毒三娘脸色一沉:“你要是把他弄死了,不但一千两银子花红泡汤,千手飞魔早年侮辱老娘之恨也报不成了。”

“这……依你之见……”

“让我来。”

“你?你能让这狂老悖屈服?”

“你等着瞧好了。”

“好吧,让你来,我等着瞧。”五湖游魂让步。

“楚酒狂,逞强对你毫无好处。”五毒娘子狞笑着走近,浑身似乎散发出死亡的气息:“知道千手飞魔踪迹的人不止你一个,你死了,咱们再去找别人。”

“老夫不怕死亡的威胁。”楚酒狂的狂态收敛了,但口气依然强硬:“即使老夫知道他的踪迹,也不会告诉你们,何况老夫并不知道。”

“老鬼,你何必呢!老实说,你名列宇内十大怪杰,其实并不是真的怪真的杰,与我这种名号比你低的邪魔外道,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奇*书*网。整*理*提*供)你又何必替那凶名昭著的魔头挡灾?说啦!”

“五毒三娘,你最好自爱些。”楚酒狂冷笑。

“我又怎么啦?”

“你知道我是个狂人,骂起人来恶毒无比,并不因为你是个女人而对你客气。有甚么恶毒的手段,你抖出来好了!”

“真的呀?”

“你知道是真的。”

“算你硬。”五毒三娘阴笑.举步到了两位脏少女面前:“老娘只好在你这几位门人身上打主意了。喂!你两个小丫头不小了嘛!”

“她们是我黄山天都玄女的门人,脏女人沉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与楚酒狂的恩怨,与我师徒无关,我不认识你天都玄女,也不知道你是老几。”五毒三娘阴笑:“你们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谁敢说你不是楚酒狂的姘头?”

“你这贱女人……”

“霹啪”两声暴响!

五湖游魂两耳光把天都玄女骂人的话打消了。

“楚酒狂,你给我听清了。”五毒三娘盯着楚酒狂阴笑:“这附近的教坊,最欢迎十三四岁的稚妓。老娘把你这两位女门人,稍后就送至教坊接客.你甚么时候招供,老娘甚么时候把她们带回来还给你现在。我等你的回答。要不要我把她们带走?说!”

“哈哈哈……”厅门悄然而开,大笑声震耳。

雍不容背着手。大笑着入厅向前走。

“老鸨婆,你说这些话,一点也不上道。”他在丈外止步朗声说:“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粉头的,比方说,你,那一个嫖客会对你有胃口?”

五毒三娘快气昏了,竟然忘了有所举动。

五毒游魂一闪即至,双掌一提准备出手。

雍不容毫不在乎,仍然背着手笑容可掬。

“你们看!”他的右手挪出,向两位肮脏的小姑娘一指:“看她们的长象、身材、面貌、德性,丑得象无盐,一看就倒尽胃口,三年没见过女人的汉子,见了她们也掩眼而走,能把她们送到教坊赚钱?你不象一个有眼光的老鸨婆。”

“你是甚么人?”五毒三娘居然不曾爆炸,居然忍住一口恶气盘问道。

“我叫天地不容。”雍不容仍然笑容可掬:“小姑娘们打扮得这么脏,就是为了便于在秦淮河附近活动,她们出入决不会受到嫖客的注目干扰。

可知她们不但不可能成为你的摇钱树,反而是累赘的赔钱货。我想,你干老鸨婆的日子一定很短!

那位叫什么五湖游魂的混混,干龟公大茶壶的日子也不长,你两人都是刚入门的外行人。”

他含笑朗朗而言,每句话都带刺,说得百无禁忌,得意洋洋连损带骂,实在令人受不了。

五湖游魂激怒得快要疯了,猛地一个耳光抽出。

这家伙对揍人耳光兴趣浓厚,先后接了楚酒狂和天都玄女,依然乐此不疲,第三次出手揍耳光。

“霹啪…………”

一连六记耳光声暴起,比连珠花炮爆炸更快更响。

“哎……呃……”最后传出痛苦惊恐的叫声。

挨耳光的不是雍不容,而是五湖游魂牛五湖,右手被雍不容扣牢中、小与及无名三个手指,向上屈扭向下压,如果不挫身下伏,三个手指必定被拆断。

“你偌大年纪,做龟公大茶壶不嫌太老了吗?”雍不容沉下脸,语气的刺更锐利伤人:“你他娘的生得贱,居然想赚一千两银子花红,凭你,连他娘的十文钱也不配赚,呸!”

“放……放手……”五湖游魂狂叫,快要侧身爬伏在地了。

舍不得丢掉三个手指的人就是这付德行。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五湖游魂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凶枭,一双手坚如铁石,运起内功可以抓石如粉,普通武林朋友用刀也砍不伤他的手,甚至可用手硬抓锋利的刀剑。

可是,被雍不容扣住三个手指头,就失去反抗之力,像被牵人屠场的老牛,任由摆布窝囊透顶,委实令在场的三位高手名宿大感震骇。

“你……你用妖术制……制住他的?”五毒三娘大骇,嗓音走了样,老眼中有骇绝的神情。

“妖术?在下欠学。”雍不容冷冷一笑:学拳千招,不如一快,他抽我耳光,在下用快速的手法扣住了他的手指,这叫妖术吗?”

“你……你是……”

“我已经通了名号,天地不容。”

“放了他!”

“放就放。”雍不容不以为忤,将五湖游魂拖起,一脚挑中对方的丹田穴。

“哎……”五湖游魂双手捧腹,哀叫着,卷缩着摔到在地呻吟,快要痛昏了。

“你……你把他……”

“震毁他的任脉,消去他的丹田功能。”雍不容拍拍手表示办完一件大事:“现在,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不但做龟公无望,也提不动大茶壶。今后,他得天天担心仇家找上门了。”

“你……”

“五毒三娘,你也要做废人吗?”雍不容虎目怒睁,冷电乍现。

“你……”

“你已经暗中扣指,要弹出指甲中的毒物了。”

“我……”

“江湖上朋友都知道,决不可让你这毒虔婆接近至三丈内。但我天地不容如果怕你的毒物,就不会与你面对面打了好半天交道。”

“这……”

“你如果使用毒物,我一定把你剥光,拖到淡粉楼教坊展览,不信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

“你敢,你……”

“我天地不容没有不敢做的事,所以叫天地不容。现在,你把解毒药交出来,我放你一马。”

“如果我不……哎……”

楚酒狂名列宇内十大怪杰中的第五杰,内功拳剑皆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高手,竟然旁观也没看清变化,反正只看到雍不容的手一动,五毒三娘便跳起来暴退八尺,左耳轮裂开,鲜血涔涔而下。

“你再说一声不试试?哼!”雍不容逼进两步,保持一丈二尺左右距离。

“找死,他们也……死……”五毒三娘开始放泼。

“他们死不死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他们是老几,我只要你变成残废,你死不死那是你的事。”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废你与你胁迫他们无关,而是对你做鸨婆的举动看不顺眼。那些龟公王八迫良为娼已经够可恶!而你这武功高明的玩毒宗师,也做起迫良为娼的卑鄙恶毒勾当,我这天地不容的人也容不了你。好,我先废了你,再搜出解药。”

他仅踏出一步,五毒三娘已尖叫起来。

“不……不要过来,我……我给解药……”五毒三娘崩溃的尖叫。

“把解药放在茶几上。”雍不容指指两位小姑娘中间的茶几:“退在一旁等候。解药如果不对症,哼!我在教坊认识了不少下三滥酒肉朋友,他们知道怎样对付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老太婆,那些上了年纪的穷脚夫,一定乐意花三五十文钱,和你快活快活。”

“你……”

“我说了算数,你给我记住就是。”

五毒三娘怨毒地瞪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荷包里掏取解药。

“你可以牢牢地记住我的相貌,牢牢记住我天地不容,日后可以在这秦淮风月场中找我。”雍不容冷冷地说:“不过,话讲在前面,下次碰头,你要后悔八辈子,最好远离南京,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记住就是,哼!”五毒三娘将一只小瓷葫芦取出,倒出六颗赤灰色豆大丹丸放在桌上。

“连葫芦也放下!”雍不容沉叱。

五毒三娘吓了一跳,叱声不大,但在她耳中,却象钢锥般刺耳,脑门内部如受重击,几乎失手堕葫芦脸色大变,急急放下瓷葫芦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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