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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欲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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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牵衣刚开口唤了一声“余夫人”,就被打断了往下要说的话。余夫人动作从容,言语缓慢,却有一股不由人拒绝的坚持,梅牵衣挑挑眉,不置可否,对怎么称呼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余夫人大张旗鼓地邀她游湖说话,却始终一言不发。

又过了许久,就在梅牵衣失去耐性都快睡着了时,余夫人才低低地笑了一声。梅牵衣的头陡然往下一沉,方才知道自己刚才真瞌睡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呐呐道:“对不起,我好像睡着了。”

余夫人放下茶杯,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妹子真是小孩心性。”顿了顿,拨开茶杯望着窗外,道:“牵衣妹子觉得余冉晴怎么样?”

梅牵衣眉头微皱,余冉晴?连“我家老爷”都省略了?但她还是回答道:“我爹说,湖庄轻功独步武林,余庄主愿意教我,是我的幸运,所以,我很感激他。”

余夫人听言回过头来,虽然仍旧努力维持着礼貌端庄,但面含的惊讶却掩饰不住。见梅牵衣端起桌上的茶杯要喝,她伸手过去按住。“别喝,茶凉了。”又重新往茶炉里加了炭,要重新煮,一边忙着,一边慢慢道:“牵衣妹子我是说若要你嫁给他,你愿意吗?”

梅牵衣瞪大了双眸,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她都故作不知了,她还真敢说!

“惊讶?”余夫人试探地问。

梅牵衣极快地摇头,收回视线,道:“我有谭二哥。”

余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嘲笑:“他总自命风流,认为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自以为他看上的人都会喜欢他”话到一半,又觉得语气似乎不好,忙调整过来,朝梅牵衣微微一笑,又道:“却不知牵衣妹子心有所属。既有二公子情深意重,又怎么可能看到他那个老头子。”

老头子

嗯,和她十八岁不到相比,他三十出头,的确是老头子了。

梅牵衣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余夫人叹了一口气,轻快地道:“好久没和年轻人说话了,今日看到梅少侠担心金姑娘,又见二公子与牵衣妹子情真意切,想起以前年少的时候啊牵衣妹子,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二公子之间的事?”

梅牵衣瞪着余夫人,惊讶极了。这余夫人,喜欢听别人的□么?但见余夫人侧耳,一双美眸极温柔地望着她,似乎真的想听。梅牵衣心念一动,莫非她看上谭中柳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伸手挠了挠脸颊,忽然想到那天谭中柳的吻,顿时有些发热,她呐呐地道:“就是在武林山庄他说喜欢我。”

“就这样?”余夫人的声调拔得有些高。

梅牵衣愣了愣,直觉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余夫人掩饰地笑了笑,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听说灵婴楼楼主为了牵衣妹子,豁出性命想要离开灵婴楼”

梅牵衣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不明白她这会提展凉颜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虚长了牵衣妹子几岁,以过来人的身份跟牵衣妹子说点心里话。女人嘛,总是多个选择好。二公子素有风流之名,虽然现在对妹子情真意切,他日遇到别人,说不准”

果然有那个意思么?

梅牵衣笑了笑,觉得应该很好心地断了这位余夫人的念想。“他不会的。他虽有风流之名,但并不多情。他说了喜欢我,就一定只有我。”

对于余夫人,她已经没有任何聊天的兴趣了。原本以为那个未来,她们有着同样的下场,深爱一场最后反被爱人所杀,让她觉得,那世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可怜,却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这余夫人到底怎么想的,她是不懂了。现在,她只有些懊恼,什么时候,她沦落到要帮谭中柳收拾风流债了?

余夫人望着她笃定的神情,良久,又叹了一口气,轻声低喃道:“原来你真的喜欢谭家二公子倒是可怜了那个展楼主”

梅牵衣愣了愣,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是知道展凉颜什么,正要试探地问这与展凉颜有什么关系时,忽见余夫人“咦”了一声,抬头望向窗外。“那不是金家妹子吗?”

梅牵衣抬头望去,碧湖之上,一尾小舟荡着,船头一人撑杆,身形婀娜,正是自早膳后消失不见的金雨朵。

“那似乎,不是去镇上的方向。”余夫人在身边若有所思地道。

31赖皮的谭中柳

“金鱼姐姐。”梅牵衣扬声喊着。金雨朵也看到了她们,把小舟摇过来,栓在画舫边上,进来跟她们一起说话。

“金鱼姐姐,你去哪里了?哥哥找了你一上午。”

“哎呀!”金雨朵伸手拍头,有些懊恼,“我忘了。我现在去找他。”匆匆忙忙地起身,就要离去。

梅牵衣拉住她的袖子。“谭二哥已经跟他说了,你去镇上买东西。金鱼姐姐,你去买什么?”明明看她空着手。

金雨朵微怔,很快回答道:“娘这两日头疼,我去镇上抓了点药。啊,对了,我得送药回去,先失陪。”

抓药?的确是有药味儿没错。但是治头疼需要用金疮药吗?梅牵衣心有疑惑,但也没想要挑明。倒是余夫人从刚才就懒洋洋地半靠在靠枕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说话,这会见金雨朵要走了,才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道:“金家妹子莫急,我们也是要回去了。这画舫总比小舟要快些。”

梅牵衣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总觉得余夫人好像知道什么,她是故意带她往这边来,就好像是专门来等金雨朵似的。

金雨朵去了哪里?

夜幕临下,谭中柳又翻过窗户来,半趴在她床头跟她说话,问白日余夫人找她说什么。梅牵衣一门心思都在想着金雨朵的问题,随意应付道:“余夫人说,谭二哥素来风流,教我对他别太死心眼儿。”

谭中柳脸色变了,凑上前来竖着三根手指,赌咒道:“天地良心!谭二哥心里只有牵牵,哪里风流了?余夫人是看余庄主的风流看得多了,自以为天下男人都那样。牵牵别听她的,谭二哥就爱牵牵对我死心眼儿。”

梅牵衣的心思被他引了过来,笑了笑,道:“是,是,谭二哥不风流,谭二哥只是好色。牵牵长得美,谭二哥喜欢;余夫人长得美,所以”

剩下的“谭二哥也喜欢”她没来得及说出来口,谭中柳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凑在她嘴边轻声道:“余夫人长得美,留给余庄主去浪费。谭二哥只喜欢牵牵长得美,顶喜欢。来,牵牵,告诉谭二哥,是不是吃醋了?”

狭长俊眸里笑意难掩,为这个发现很是高兴,不等梅牵衣回答,又接着道:“哎呀,我的牵牵定是害羞了。没关系,谭二哥明白,牵牵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俊眸笑意更深,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哎,我的牵牵吃醋啊。怎么办好呢?牵牵吃醋,谭二哥心里开心,可是牵牵心里不开心。怎么办好呢?”

寻思了一会,又垂眸凝视着枕上的娇颜,一双清眸正瞪着他。他颇有些遗憾,又极其温柔地道:“牵牵用不着吃醋,谭二哥只喜欢牵牵,不喜欢别人的。咦,牵牵想说什么?谭二哥听不清楚。是感动吗?不用,谭二哥喜欢牵牵,是天经地义的,牵牵接受就行了。哎,都说不用感动了,还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呼——

梅牵衣好不容易才把捂着她嘴的手扒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拳揍在他脸上。道:“你想闷死我啊!”

捂着她的嘴,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谭中柳还是个话痨呢?

谭中柳摸着被她打到脸颊,望着她莹然闪亮的水眸。眼前的小美人正气呼呼地瞪着他,腮帮鼓鼓的,小脸红红的,清眸水水的。

真可爱!

哎呀,想吻她了。

谭中柳素来行事随意,心想到,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

梅牵衣正一股闷火要发泄,冷不防他突然凑上来的吻,舔舐着她的唇,温软柔腻。扑鼻的气息是她极熟悉的,但这亲昵却是她极陌生的。

一股抗拒让她伸手去推,但他抱得极紧,按在她颈后的手还不停地在用力将她压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捶着他的胸膛,呜呜地抗议。

“牵衣,张嘴!”他急切地、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着,想撬开她双唇。

梅牵衣紧张得不得了,为他突然陌生的蛮横与霸道,哪注意到他在说什么,只听到了他不容拒绝的命令,让她心生出反抗,伸手按住他肩井穴,迫他松手。

谭中柳努力半天都没吻到他想吻的,正懊恼着用什么办法让她张嘴,没防备她突袭。肩井穴被按,他双肩一软,便垂了下来。迎面对上梅牵衣恼怒的眸子,眨眨眼,他回神了。

梅牵衣依然怒瞪着他,却与刚才不同。她冷眉横眼,眸光慑人,微微侧目,一副睥睨不容冒犯的神态。

但再望一望那嫣红的唇,喉咙一紧,下腹竟有些绷紧。糟糕,又失神了。

再失神他也不敢真的再吻上去了。这牵衣,时而可爱,时而可怕,真让他又爱又怕。

在她恼怒的瞪视下,他依然嬉笑着,越笑越温柔,轻声道:“牵牵恼我了啊?怎么办好呢?牵牵这么可爱,可是她恼谭二哥了。谭二哥也好恼啊,怎么办呢?”边说着,伸手去抓梅牵衣的手,一副可怜巴巴让人疼的模样。

梅牵衣躲了两次没躲开,也只好由他。心里不停地喊着,赖皮,赖皮,这个人就是赖皮。

可是,就是这个赖皮,才让她无论有多怒都生不起气来。以前是,现在也是。看着他那双似乎能包容她一切的眼眸,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软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仍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道:“谭二哥,你别随便亲我了。我爹说,这样不对。”

又是“我爹”!

谭中柳生平最讨厌的两个称呼,一个是梅青玄老得意地说“我家牵牵”,一个是梅牵衣总听话地说“我爹”。他可以把“我家牵牵”改成“我的牵牵”,却赶不走梅牵衣嘴里的“我爹”!

无奈啊!梅青玄明明已经默认了牵牵跟他来往,却偏偏老是从中作梗,不让他们太亲近。

很好,他决定了,接下来他的目标是把梅牵衣的“我爹”赶走,变成“我家相公”。想到牵牵以后跟人说话,都在前面加一个“我家相公说”。哎,想想就让人开心!到时候,他就可以咧着嘴,跟梅青玄炫耀:“我家牵牵最以夫为尊了!”

美好的未来结束,谭中柳捧着梅牵衣的手凑近嘴边,装作可怜兮兮地道:“那若谭二哥想亲牵牵了,怎么办呢?”

梅牵衣有些无奈,谭中柳,她招架不住啊。

以前的他,她没放在心上,任他在身边软语轻言,就算他说话总是直白露骨,就算偶有搂搂抱抱,她都无所谓,当做温暖慰藉。但他也从来不会太失了分寸,最多亲亲她的脸颊。现在的他

差一点自暴自弃地把手贴上他的唇,道一声“那你就亲吧”!那关键刹那,她突然想到,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但现在不同了,她不是一个人啊。

于是,她甜甜地笑了,道:“那谭二哥就先去问我爹。若我爹同意了,谭二哥想亲就亲吧。”

谭中柳极其怨怼地望着她甜甜的笑脸,对近在唇边的软手,恼恨难当啊。软玉温香,娇嗔软语啊。他真怀疑每晚翻进窗来跟她说话,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但带她出去,又是梅青玄夫妇明令禁止,说他们的宝贝牵牵身体初愈,白天要练功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必须好好休息。

谭中柳万分哀怨地放下她的手,终于忍不住又飞快地抓过来啄了一下,道:“这样可以吧?”若去问梅青玄,他保证他连牵牵的手都牵不到!

梅牵衣见他有所收敛,也大方地给他一点奖赏,抿着嘴轻笑点头。抽回被他越发放肆地亲着的手,打了个呵欠,道:“谭二哥,我今天跟余夫人游湖半天,累了。”

谭中柳叹了一口气,望着她,咬牙切齿。“牵牵真磨人!”

原以为是个极好哄的小白兔,结果有那么一个凶恶的大灰狼老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甘心地甩着袖子翻窗离去,落地的一刹那突然回想到,有一瞬间,他似乎觉得牵衣又爱又怕。

怕?他怕牵衣?

微微抬头沉吟一会,将那认作是错觉,摇摇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梅牵衣望着谭中柳的背影消失在窗口,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不反对嫁给他,等那个人的事解决了,他来提亲,她会嫁的。

心忍不住又揪疼了起来。满满的愧疚啊。她必须还过,这心,才得安宁。

浑浑噩噩,梦梦醒醒,不知多久,她突然又被惊醒了。夜阑人静中,似乎听到有绣鞋踩过软泥的声音,从她窗口过去。

心念一动,她整个儿清醒了过来,忽然想到白日里的金雨朵。

翻身起床穿衣,一气呵成。轻声地不想惊动任何人,她蹑着脚追到湖边,刚好来得及看到黑色的影子,划着船离开了湖岸。

天幕无月,只有依稀星明,微光。

梅牵衣等那黑色船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便施展开刚学来的“白露为霜”追过去。足下踏浪会有水声,她不敢确定,若离得太近,以金雨朵的武功能不能听得到。她既然偷偷摸摸,必然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余冉晴作为男人虽然不太可靠,但湖庄的轻功却是实打实的精妙。若非“白露为霜”,她想追着金雨朵不被发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白露为霜”轻功虽妙,却极累人,就像棋盘上的卒子一样,一旦开始,就必须不停地跑下去,直到有靠岸能歇脚的地方。不然,要么累死,要么就只能散了真气扎到水里游泳去。

幸好千岛湖别的不多,就是岛多,梅牵衣在路上经过的小岛上歇足,等金雨朵的小舟去的见不到了,她再就着那个方向追去。总隔着一段安全距离,不教金雨朵发现,最后看到小舟终于停在一个白芦花坡边。

梅牵衣足下轻点,跃上岸边,慢慢地摸过芦苇坡,循着岛上那一点灯火悄悄靠近去。

“谁?”斜刺里突然剑光一闪,随着金雨朵冷冷的一声喝,漫天针雨跟着散出。“出来!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金鱼姐姐面对敌人时原来这么可怕!

梅牵衣躲在一堵断墙后面,压着胸口,一阵后怕。幸亏她早有预料多了个心眼儿,不然,真的要被金雨朵的漫天针雨给扎成刺猬了。

金雨朵悄声走到最可能藏人的一个草垛后面,嗖地出剑,刺了个空,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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