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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刀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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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轻的?还是老太婆?”
  如果叶开不把昨夜发生的事说给她听的话,以后他休想过安宁的日子,所以叶开就把昨
夜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听完了叶开的叙述,苏明明整个人忽然陷入沉思中,她手上举着杯子,却没有喝,目
光凝视着远方。
  叶开对于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觉得很奇怪,昨晚发生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昨
晚在场的人也和她没有什么关连,她为什么听完之后会有这种神情出现?她在看着远方,叶
开在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明明才动了一下,才开口。
  “王老伯伯?”她的声音仿佛来自远方:“会是那个怪老头吗?”
  “怪老头?”叶开问:“哪个怪老头?你认识他?”
  苏明明总算将目光收回来,总算将那杯举了很久的酒喝掉,但是她的声音却仿佛还停留
在远方。
  “在拉萨城里有座达赖活佛的布达拉宫,在离布达拉宫约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有座恰克卜
里山,在恰克卜里山上有坐‘猴园’。”苏明明说:“猴园的主人是一个怪老头,大概已有
一百岁了,他姓王,拉萨的小孩都叫他‘王老伯伯’。”
  “猴园?王老怕?”叶开的眉梢已有了喜色:“这位王老怕伯很喜欢猴子?”
  “何止喜欢?他对猴子简直已到了疯狂、到了痴的地步。”苏明明笑着说:“他那座庭
院里至少也有一千只以上的猴子,各式各样的猴子都有,有的猴子你甚至做梦都不会梦到有
那一种猴子。”
  她忽然露出一种很神秘的表情,轻轻地对叶开说:“我还听说他那里有一种猴子,身体
虽然是猴身体,可是头却是人头。”
  “人头?猴子身体?”叶开一怔。
  “对,而且还会讲话。”
  “世上有这种猴子吗?”叶开一脸疑惑:“你有没有亲眼看到过?”
  “没有。”苏明明说:“不过在拉萨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小孩子,都发誓亲眼看过,而
且还听过它说话。”
  一个己有百岁的怪老头,一座满布猴子的庭院,一种猴身人头会说话的猴子,将这些组
合在一起,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而且我还听说在‘猴园’里还住着一对很小的小老夫
妻,和一位小姑娘。”苏明明又继续说。
  “很小的小老夫妻?一位小姑娘?”叶开对这件事越来越有兴趣了。
  “所以刚刚我听你讲到那位白依伶和那位王老怕伯时,我的脑海里就浮起了‘猴园’的
景象。”苏明明说:“等你说到那一对小小的小夫妻时,我敢肯定那位自依伶一定是住在
‘猴园’里的那位小姑娘。”
  “很有可能。”叶开思索着。
  苏明明忽然将头凑近叶开:“你想不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看猴园。”苏明明说:“看看那只会说话的猴子。”
  想,当然想,不想的是乌龟。
  三昨晚离开大厅后,傅红雪是往回房的方向走,可是他并没有在房间睡觉。
  他一进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立即从窗户掠出,纵身上了屋顶,他在上面静静的观
察了大约有二炷香的时间,等确定所有的人都回房休息后,他才朝马芳铃的房间掠去。
  他走路虽然奇特而笨拙,可是一使展轻功,却轻灵美妙。
  无声无息迅速利落地翻入马芳铃房内,一落地就不动,等眼睛适应了房内的黑暗后,他
才缓缓地走向床铺,躺了上去,一躺上去眼睛就闭了起来,看样子好像是来这里睡觉的。
  他真的是来这里睡觉吗?今夜有星,星光很淡,有月,月光也很淡,淡淡地洒在大地,
洒在窗户的宣纸上。
  月无声,星也无语。
  马芳铃的房间内是静悄悄的,傅红雪己睡着了吗?现在是半夜,正是人们入睡的好时
辰,也是宵小们开始活动的好时刻。
  洁白的窗纸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他站在窗外仿佛在听房内是否有人,过了一会
儿,他才离开了窗。
  月光下,映出了这个人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连头都是蒙着的,只露出一双有神的
眼睛。
  现在这双眼睛正在看着房内,月光轻淡淡地洒进地上洒在桌椅上,却洒不到墙边的床
上。
  黑衣人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一个翻身,人就已进入房里,反手关上窗户,一个箭步,
人已到了放胭脂花粉香洒的桌前。
  他仿佛很熟悉这里的一切摆设,伸手就打开了桌子左边的第三个抽屉,探手进去,只一
会儿就抓了一样东西出来。
  他连看都没有看的,就将东西放入怀里,关上抽屉,回身就想溜了,可是他忽然发现窗
子前站了一个人。
  站着的这人眼睛很黑,却有着很冷的眼神,脸色是苍白的,手也是苍白的,他手中握的
刀却是漆黑的。
  漆黑如死亡!
  黑衣人还未靠近房子,傅红雪就已发觉了,夜色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他的嘴角浮出一抹
冷笑。
  他今夜来马芳铃的房间,为的就是等这一刻,白天他在白依伶面前耍了“灰白头发”的
汁,他相信今夜凶手一定会有所行动。
  果然没有让他猜错。
  面对着这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傅红雪仍看不出他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他是个
男的。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黑衣人立即回身往另一方向奔去,等他快到门口时,又发现傅红雪
已站在那儿了。
  冷冷的眼光,漆黑的刀。
  “你不该这么做的。”傅红雪冷冷他说。
  “我不该?”
  “你不该让我来背这个罪名。”傅红雪说得很慢,仿佛深怕他听不懂。
  黑衣人突然沉默下来,他的人没有动,只见他的瞳孔中发出闪烁不定的光芒,仿佛是在
思索,又仿佛是在恐惧。
  傅红雪没有动,目中也没有闪烁的光芒,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从背后拿出一把刀。
  一把镶满珠宝、光华夺目的刀。
  他审视着自己手中的刀,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情人,他用右手抚摸着刀鞘,轻轻他说:
“我十五岁开始练刀,今年已经五十二岁,整整三十八年了。”黑衣人喃喃他说:“我每天
都梦想着能成为天下第一快刀。”
  ——只要是江湖人,谁都有过这种梦想。
  “可是我知道我的梦想绝对不会有实现的一天。”黑衣人说:“因为我大爱享受了。”
  这一点从他所拿的兵器就看得出来。
  刀只是用来杀人,并不是用来表示自己的身份地位。
  一把镶满珠宝的刀,有时会比不上五把普普通通的刀。
  黑衣人的刀珠光宝气。
  傅红雪的刀漆黑。
  可是这两柄刀偏偏有一点相同之处。
  ——两柄刀都是刀,都是杀人的刀。
  那么这两个人是不是也同样有一点相同之处?——两个人都是人,都是杀人的人吗?黑
衣人的眼中散发出如梦一般的光芒,盯着刀鞘上的珠宝。
  “有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当然就会有第二个梦想。”黑衣人的声音仿佛来自梦境:
“只可惜我这第二个梦想,也无法实现了。”
  “呛当”一声。
  刀出鞘的声音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话声一落,他的眼中就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
刺激。
  一种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和刺激。
  他突然狂吼,突然挥刀。
  ——挥刀时就是死亡时。
  他拔刀时,傅红雪没有动。
  他挥刀时,傅红雪也没有动。
  等到他的刀在离傅红雪的咽喉不到五寸时,傅红雪仿佛也没有动,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刀
光。
  他仿佛只听见一声很轻、很脆、很柔、很美、又很遥远的刀声。
  等他听见刀声时,他的眼中就失去了傅红雪,失去了天,失去了地,失去了他目光所及
的一切。
  当他再次看到东西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傅红雪就站在他的面前。
  黑衣人忽然发觉傅红雪冷漠的眼睛里,有着一抹痛苦和一丝同情。
  他痛苦什么?他痛苦自己杀了人?他同情什么?他同情黑衣人的死?黑衣人看着傅红
雪,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不解下我的头巾,我保证你绝对猜不到我是谁。”
  “我知道。”傅红雪说:“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黑衣人微惊:“你知道我是谁?”
  傅红雪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视线移向落在血泊中的女性珠宝。
  ——傅红雪的那一刀,不但划破了黑衣人的咽喉,同时也划了他的衣服。
  ——黑衣人刚刚从抽屉拿出的东西,就是现在掉在血泊中的珠宝。
  血液鲜红,珠宝灿烂。
  黑衣人凝注着鲜血中的珠宝,过了很久,才轻轻他说:“你果然已知道我是谁。”
  傅红雪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那一丝同情更浓了。
  黑衣人伸出颤抖的左手,将鲜血中的珠宝拿起。
  珠宝晶莹如星辰,鲜血艳丽如蔷薇,血珠顺着珠宝又滴回血泊中。
  黑衣人用右手解下自己的头巾,然后将珠宝包起,仔细地包着,就仿佛在包装要送给初
恋的情人的礼物。
  月光如情人眼波般的拂上了黑衣人的脸。
  这个永远无法实现第二个梦想的人,竟然是乐乐山。
  四乐乐山将包好的珠宝缓缓举起:“我的梦想无法实现,可是你能不能将这包东西交给
她?”
  “好。”
  傅红雪接过那包珠宝,并用肯定的声音说:“我一定当面交给她。”
  “谢谢。”
  这是乐乐山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带着解脱而死的乐乐山,傅红雪眼中的那一抹痛苦更深了。
  ——乐乐山来到马芳铃的房间,并不是因为他是凶手,而想来掩灭证据。
  ——他来这里,只不过为了要拿这些珠宝。
  ——送给一个又美丽又年轻的女人,一个他认为她会喜欢他的女人。
  傅红雪看着乐乐山,耳中又响起了昨夜白依伶的一句话。
  “年轻人虽然俊俏,可是经济基础不稳呀!”
  就是为了这句话。
  乐乐山居然以为“爱神”降临了他的身上,居然会想到这里来偷这些珠宝送给白依伶。
  这么做难道就是爱的表现吗?傅红雪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有人说,真正的爱情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那么他说的就算是句名言,也不是真
理。
  因为爱情是会变质的,变为友情,变为亲情,变为依赖,甚至变为仇恨。
  ——爱跟恨本来就在一念间而已。
  会变的,就会忘记。
  等到第一次爱情变质淡忘后,往往还会有第二次,第二次往往也会变得和第一次同样
真、同样深、同样甜蜜、同样痛苦。
  爱情更是不分年轻老人的。
  年轻人虽然敢爱敢恨,狂热有劲,年纪大的人一样也会有爱的迷惑,会让爱冲昏了头。
  甚至比年轻人多了一样,对爱情的“诚”。
  “诚”心诚意地去爱,不惜生命的去爱,只可惜老年人的这一份“诚”,往往会被利用
被歪曲。
  不但被别人利用,有时甚至会被自己利用。
  乐乐山就是这个样子。
  他以为白依伶对他有了“意思”,所以他就“诚”心地要去接受这一份“情”。
  ——年华老去,已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为何还要他们去尝爱的苦果?爱能造就一切,也
能毁了一切!
  爱!
  一切都是为了“爱”!

古龙刀声
第三章 傅红雪的危机
  天亮了。
  傅红雪眼中的那一抹痛苦还未褪色。
  他之所以会痛苦,并不是为了乐乐山的死,而是为了那一种无可奈何的“爱情”。
  他也曾有过这种经验,他也曾有过不惜一切的冲动。
  虽然现在这一切都己如星辰般遥远,却又如蛆般的附在他的骨髓深处,日夜不停地嚼噬
着他。
  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甩脱这蛆般的痛苦。
  随着阳光的出现,傅红雪扭动了一下快僵硬的身子,他的视线忽然停留在那一道道透过
窗纸的阳光,他忽然想起由小山丘迸射出的光束。
  “你不觉得那个小山丘是关键的所在?”
  这是叶开昨夜离去时的一句话,虽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却无疑是一条正确的路。
  天虽然亮了,远方虽然有鸡在啼,大地却还是沉睡在一片灰灰蒙蒙的晓曙里。
  傅红雪却已下了床,左手仍握着那两柄漆黑的刀。
  漆黑如死亡,漆黑如无边元际的夜色。
  他又用那奇特笨拙的步法走向房门,正准备去开门时,忽然发现门突然打开了。
  门不是被风吹开的,门是让人推开的。
  推开门的是一个小小的老头,是追风叟。
  傅红雪没有吃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就仿佛他早已知道追风叟会在这个时候推开
这个门。
  追风叟笑嘻嘻地看着他:“早。”
  “有事吗?”傅红雪冷冷他说。
  “当然有事。”追风叟笑着说:“没事谁会一大早就站在别人门口等。”
  傅红雪侧过身,让追风叟进入,他才慢慢地走到追风空对面坐下,才问:“什么事?”
  “我和我那个老太婆结婚多年了,连个鸡蛋都没有生,所以我们将白依伶当作亲生的一
样疼她。”追风叟说:“所以她的终身大事,我们是不是要慎重一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追风空说:“我们那小小伶儿如果选上你,不就跟阁下有关了。”
  傅红雪冷笑着。
  “家世背景出身,这些都比较不重要。”追风叟说:“一个女人要有幸福的生活,必须
要丈夫温柔体贴,更主要的是,丈夫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这样生下来的宝宝,才会有健康
的体格。”
  追风叟仿佛己将傅红雪当作白依伶的丈夫。
  “健康的丈夫是太大的幸福。”追风叟笑笑:“千年以前是这样,我相信千年以后的人
类,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傅红雪笑一笑,又接着说:“所以为了我们小小伶儿的幸福,我们就必须先检查
一下她丈夫的身体,这一点你同意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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