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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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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方自一喜,又见芮堂主满面怒容,大步向前走去,他心念一转,连忙包纵上前,追得芮震远撤回双掌。

这时见他眦牙一笑,诏媚地道:“芮堂主,您……您别生气,您就是一掌把这小子打死岂非太便宜他了?何不给他吃些苦头,叫这小子慢慢地死!”

活僵尸芮震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竟然俯首沉思,默默不语。

然而,在他心中,却在电转,忖道:“久闻孙无忌惧内成癣,甚至不惜千方百计,在处寻长健美少年,供那母大虫享乐,而且,据说那母大虫——活寡妇孙大嫂娇艳如花,却是泼辣成性,尽管如此,但她最大的好处,是能使近她的人,欲仙欲死,如有机会,倒不可不开开眼界,尝试一番。”

他一念至此,神态立即和缓许多,侧首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呢?”

千面神龟孙无忌“嘿嘿”干笑两声,道:“先用分盘错骨之法,叫他尝尝滋味,然后,再想个什么法子,叫他慢慢地死去……”

活僵尸芮震远听后,诡谲地一笑,道:“好!就听你的!”

千面神龟孙无忌听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一时之问,抓耳搔腮,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活僵尸芮震远看在眼里,暗暗一笑,心道:“真不知护法何以选你这种软骨头为主,莫非和那活寡妇有段香火之缘?真若如此,那活寡妇应该改作活观音才对……”

他望着那有了三分颜料,就想开染房的孙无忌,不觉哈哈一笑。

千面神龟孙无忌陡然一怔,不知芮堂主为什么忽然发笑,他挺了挺胸腆着满是油肠的肚腹,不安的望着芮震远。

活僵尸芮震远笑声一敛,道:“别在这儿发怔了!快点过去,先把那小子的软麻穴点了,待老夫亲自动手,让他尝尝分筋骨的味道。”

千面神龟孙无忌连声应诺,返身便向岳霖跌坐之处,走了过去。

岳霖虽在运功疗伤,但他对身外事却并未放过,活僵尸芮震远,和千里神龟孙无忌之问的对答,全部听进耳内。

这时,他渐感真气复聚丹田,全身百脉,畅行无阻,不觉精神也随之一振,心中暗暗说道:“来吧,孙无忌,你要真敢下手,看小爷不把你碎尸万段才怪,你竟用这么歹毒的法子折磨小爷……”

但他故作不觉,仍然装成受伤甚重的样子等待孙无忌前来,然后给以痛击。

他听得脚步声,渐来渐近!

接着,是一声狰狞的怪笑。

他连忙功运双掌,凝神待敌。

忽然,他听得孙无忌一边前行,一边喃喃说道:“呃!真是个上上之选,嘿嘿嘿嘿上上之选——”

陡然狞笑之声,倏然而住,夜空中传来一声娇叱:“狂徒敢尔!”

随之,一声凄厉的惨嗥,给这荒山静夜,带来无比的恐怖。

岳霖闻声知变,双目倏张。

但见那矮胖臃肿的千面神龟孙无忌,已“噗通”一声,倒地不起,面上横纹歪曲,状甚痛苦,活僵尸芮震远也不禁惊慌万分,举目四望。

正在此时,一条红影,已缓缓地飘落地面。

来人红衣飘扬,一头红发散披后肩,直垂腰际,面貌儿被红发全掩,看不清楚,只觉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令人望之心寒。

岳霖因来人背向而立,只看到满头红发,随风微摆,再由她落地时的身法看来,已至凌空步虚之境,武功造诣.不言可知。

活僵尸芮震远自这红发妇人现身之后,即不住连连后退,心中电转,暗自叹道:“真是晦星高照怎地竟被这魔星撞上?眼看这姓岳的娃儿即可手到擒来,非但可因此获得帮主恩宠厚赐,且可与那活寡妇缠绵一番……现在,唉……”

红发妇人飘然站于当地,她回首向岳霖扫了一眼,又神光逼人的凝视在活僵尸芮震远的脸上。

乱石岗,充满了一片死寂。

半晌之后红发妇人冷哼一声,道:“怎么,还不夹起尾巴滚?”

声音寒冷如冰,但是,却有使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活僵尸芮震远嗫嚅地道:“卫……卫老前辈,这……这……”

红发妇人却不容分说,冷冷地道:“少废话,既然被我碰上,识相点,还是趁早滚,不然的话,哼……”

活僵尸芮震远,虽然明知这红发仙姬卫嫦娥是出了名的难惹,但煮熟的鸭子,又让他飞了,他实在舍不得,而且,这对他的未来,关系至大,说不定因此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名望,地位……。他不能放弃,他想哀求!

但,当他偷眼一望那红发妇人,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心道:“算了,还是老命要紧!”

他忽又心念一动,暗忖: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卖他一个顺水人情?

于是,他双手抱拳,诏媚地道:“仙姬有命,芮震远岂敢不遵,这……这就告退……”

说罢,一转身,疾纵而去。

红发妇人望着远去的背影,轻轻冷笑。

这时隐身于暗中的一干徒众,也悄没声地,四散逃窜。

岳霖对这红发妇人的突然出现,虽然有些惊奇,但对她的援手,并无感激之意,因为,自己一直在暗中戒备,究竟鹿死谁手,尚在未知之数。

而这红发妇人,却以一己之威,迫退群贼。

再者,令他不能忍耐的,是红发妇人的言语,神态——冷酷,骄狂!

他有点不服,自心底产生一种反感。

于是,在红发妇人转身的刹那之间,他又闭起二目,做出对身外事,浑然不觉之态。

红发妇人向他打量片刻,“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岳霖听得笑声,双眉轩动了一下,但他却忍着没有睁开眼来。

红发妇人强忍着笑,柔声说道:“他们都已走了,你还装的那门子蒜?”

岳霖心中一动,但他仍自闭目端坐,不言不动。

红发妇人忽然笑容一敛,冷冷地道:“你要再不起身答话,休怪我出手无情!”

岳霖知道无法再瞒,微睁双目,缓缓站了起来。

红发妇人自他神情举止之间,已然猜知他的心思,又向他上下打量几眼,然后摇首一声轻叹。

岳霖虽知她武功高绝,但对她的傲慢、残酷,极表不悦,抬眼向她望望,又仰首看看天色,傲然说道:“前辈有话快说,不然,晚辈可要告辞了。”

忽然,红发妇人面笼寒霜,双眸之中,神光逼人,冷冷地凝视着岳霖道:“岳霖就是你么?”

岳霖听得一怔,暗暗奇怪,她怎会知道自己姓名?他满怀疑惧的望着红发妇人,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答话。

红发妇人看在眼内,随又问道:“在长安‘九幽帝君庙’,大闹武林大会,追杀笑面阴魔,想来也是你了?”

说话之间,他自不停地在岳霖全身上下打量。

岳霖见她状似不屑,而且话带讥嘲,心中不禁有气,当下,昂首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红发妇人闻言之后,并不以为然,微然一笑,望着岳霖缓缓又道:“那么,我问你,‘千里云烟一钓竿’岳尚岳,是你何人?”

岳霖不觉暗暗一惊,心中忖道:“这妇人不但知道自己姓名,而且对自己出身来历,家中景况都似乎极为熟悉,莫非她和我家有何渊源不成?”

他想到此处,不禁向红发妇人仔细望去。

只见她红发散乱,遮去半边秀靥,身材修长,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看不甚清,但从各方面判断,这红发妇人应有四十出头,如果所料不差,|Qī…shū…ωǎng|那她必然就是耳闻已久的红发仙姬——卫嫦娥。

一念至此,连忙答道:“不错‘千里云烟一钓竿’岳尚岳正是家父,但不知前辈此问,可有什么见教之处?”

红发妇人不答反问道:“既然不错!那张红唇图呢?”

岳霖听了,又是一惊,暗道奇怪,怎么连我家中的秘密,她全知道?

他从红发妇人的言谈神色间,看出她对自己并无恶意,当下,怔了片刻,终于讪讪地道:“那张红唇图,被……被人抢去了……”

“啊?”

红发妇人“啊——”一声,怔怔地望着岳霖,半晌说不出话来。

岳霖见她神态之间,满现惊疑,心中暗自纳闷,不知她何以对那张红唇图,如此重视?

这时那红发妇人轻启朱唇,又问道:“被什么人抢去的?”

岳霖摇头答道:“不知道——是个黑衣蒙面人……”

红发妇人听后,沉吟片刻,又道:“什么时候?”

“大约三四月间。”

“在什么地方?”

“火熔谷外的一处山洞。”

“唉!劫数!劫数……”

“……”

“你母亲呢?”

“在我出生后,即已去世。”

“谁告诉你的?”

“我爹——”

“那只是气愤之话。”

“什么?”

“你母亲尚在人世……”

“当真?她……她老人家,现……现在何处?”

“……”

“求求你……告诉你……”

“我同样不知……”

岳霖实在不能相信她既然不知母亲现在何处,又怎知她老人家尚在人间?而且点穿爹爹向自己说谎?

哼!爹虽已仙逝,她却还想挑拨自己。

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

他剑眉双扬,星目之中,透出一股凌人之光,狠狠地凝注在红发妇人脸上。

红发妇人心中一动,不想这孩子煞气恁大,想助他一臂动的心意,随也打消原意,容色凛然地冷冷说道:“娃娃!老实告诉你,如果不能把红唇图重新取回,那么,今生今世,也休想见你母亲了。”

“那……那……为什么?”

红发妇人冷眼一扫岳霖,缓缓又道:“只有红唇图,在武林中极具威望,或能藉它之力,查出你母亲的下落,除此而外,任何人也无法助你,娃娃,言尽于此,愿你好自为之……”

说罢,红影一闪,疾然掠去,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岳霖本想再问几句,然而,话未出口,红影已自远去,他望着红发妇人消逝的方向,怔然出神。

许久之后——

雄鸡报晓。

岳霖蓦然惊觉,他向四下望望,静悄悄地毫无声息,只有远山脚下,有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他心中杂乱无草,茫无头绪。

他信步而行,缓缓走下石岗。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脑海之中,思潮泉涌。

而旋在他脑际的是红唇图以及母亲的影子。

虽然,他出世后,即没有见过母亲,而且,自他懂事以后,便和爹爹二人相依为命,在祁连山中,度着清幽怡静的日子,每天,随着爹读书、练功,偶尔,也去到深山狩猎。

那一段岁月,是欢乐的,无忧的。

间或,课罢之后,伏在爹爹膝头,聆听他老人家说古论今,当有一次,听罢爹爹叙说“孟母三迁”的故事之后,忍不住又问起他老人家,关于母亲的一切。

在当时并不感觉怎样,现在想来,那时爹爹那种复杂而神秘的表情,必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隐衷,所以才携带自己逐隐深山。

提起母亲,爹爹就显得暴躁不安,好似伤心已极,记得最后一次,他曾愤愤地对自己:“你母亲虽然是美如天仙,不过,她已经死了,任何人,一死百了,就什么都完了,你不要把宝贵的时光,耗费在无谓的幻想上,你应该把握时光,努力发奋,专心于读书、练功……”

尔今,言犹在耳,而爹爹他老人家,却永远不能再见了。

他也曾不止一次,幻想着母亲的音容美貌,在他童稚的脑海里,将母亲塑造成一个至善至美的偶像的,高高地供奉于心海里。

但是……但是……母亲竟然健在……这……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尽管他自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温暖,然而,现在——他却极向往母爱的滋润。

他想,既然已与逍遥居士约定,还是先行赶往南海碎萍岛消遥别墅,践约之后,天涯海角,一边追索仇踪,一边查探红唇图,现在何人之手,同时,顺便寻访母亲下落。

他想到此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此时,旭日初升,朝霞满天,三五农夫,携锄荷犁,精神抖擞地步向阡陌纵横的田野。

他茫然向前走着,脑海中反而显得无比空洞。

直到天色迟暮光景,才来到一处极大的市镇。

岳霖这时已是又饥又累,立时找处客栈住下,饱餐一顿,然后关好门窗,自怀内取出白玉石匣,就着案头烛光,细加鉴赏。

只见那石匣之上,有精工雕刻着许多花纹,和很多似花非花,似字非字的痕印。

他仔细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暗道:“这个石匣,除了质地坚硬,雕刻的花纹甚为精致外,丝毫看不出缝隙痕迹,里面所储之物,亦必甚柔软,只不知这只石匣和内藏之物,有何可贵之处了。”

他望着石匣,沉吟良久,很想以掌力将之震开,但又转念道:“这石匣如此精美,而且上面镂刻着花纹斑痕,想来必有用处,绝非只为了美观而已。”

他想着想着,又有些舍不得,最后决定,往南海归来之后找一清静所在,再行打开。

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其包好藏在怀内,然后和衣侧卧榻上。

连日以来,所经历的许多往事,霎那之问,竟又重现脑际。

那锦衣美妇七巧婆,以及她属下的七仙女!

活僵尸芮震远,千面神龟孙无忌!

那有那红发仙姬卫嫦娥。

断崖石洞,白玉石匣……似梦似幻——更使他感到,未来的虚无飘渺……。

正当他思潮平息,倦极欲睡的当儿。

蓦地,“叭哒”一声轻响。一团白晃晃的东西,徒破窗穿人,落于地下。

岳霖悚然一惊,挥掌弄灭烛光,同时身形疾跃而起,飞落窗下,就由被击破的孔隙,向外张望。

只见对面屋顶,一条小巧的自影,一闪而没。

这时,下弦之月,洒下一抹淡淡地清辉。

岳霖略一犹豫,俯身拾起了地上之物,只觉得人手柔软,细看之下,竟是一方女用的白色绢质香帕。

他轻轻解开打着的同心双结,里面赫然是颗杏核大小的相思红豆。

香帕之上,点点墨团,唯因光线过暗,看不真切。

他思忖片刻之后,随手取出火摺子,复将桌上烛火点燃,他将那方香帕展视之下,不禁骇然大惊。

但见香帕正中,竟是一个弓样地红色唇痕。

左首下端,有一寸余大小的一方血印,方印之内,工笔楷书,抄录着一首五言绝句,字虽娟和有端整,多半是出诸女子手笔。

那首诗竟是: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右首上端则写着八个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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