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鞉香名剑断肠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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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宫主道:“你说下去。”



白发老妇人道:“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多年了,二十年后的今天,不该再有人会阻止追查这件事,更不该阻止他的儿子迫查,甚至以‘无影之毒’杀害他们的儿子。”



九华宫主道:“奶娘,这么一来,你刚才那唯一合情合理的推测就要推翻了,另一个合情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当年害他们夫妇的,另有其人。



所以二十年后的今天,才阻止他们的儿子追查,甚至斩草除根,以‘无影之毒’来害他们的儿子。



也就是说,当年我给李少侯的‘无影之毒’,在李少侯夫妇遇害后,已落在了别人手里,那个人也就是当年在百花谷害死李少侯夫妇的人。”



白发老妇人道:“嗯!这倒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下毒李玉楼的人,不是金陵那个金瞎子。



如果是他,他不必改名换姓,隐于金陵二十年,信守诺言,苦等李玉楼,他大可以改名换姓隐于别处,这件事就成了无头公案,即使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李玉楼现身武林,也无从查起了——”



“也有可能,金瞎子是为斩草除根,苦等了李玉楼二十年,由后来金瞎子本人也死于‘无影之毒’,可知金瞎子本人不是当事人,不过是受人指使而已,再不就是金瞎子跟当年以及如今阴谋害人之人毫无关系。



他只是适逢其会,看见了,知道李少侯夫妇是被何人所害,救走李玉楼之后,又苦等二十年,确为告诉李玉楼真象,不意仍被那阴谋害人之人发现,杀害李玉楼斩草除根不成,又及时杀害了全瞎子灭了口。”



“可是,宫主,听李玉楼说,对他暗施‘无影之毒’的,分明是金瞎子。”



九华宫主道:“那就是前者了,或许,所谓金瞎子看见了当时的情形,知道真象,根本就是骗局,苦等李玉楼二十年,为的也就是斩草除根。”



“不对,官主!”白发老妇人道:“金瞎子真要是受人指使,为斩草除根苦等李玉楼二十年,他何如当初就不救李玉楼,或者当初就杀李玉楼斩草除根,岂不是更容易。”



九华宫主苦笑道:“那么就该是后者了,金睛子毫无关系,当年阴谋害人,如今暗施‘无影之毒’的,是另有其人,而且是同一个人。”



白发老妇人道:“那么,又为什么非等二十年的今天才杀金瞎子灭口,为什么对李玉楼暗施‘无影之毒’的,又是金瞎子本人呢?”



九华宫主苦笑道:“这确是一件奇案,到现在竟然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白发老妇人目光一凝,道:“最要紧的一点,不知道宫主有没有想到。”



九华宫主道:“奶娘是指——”



白发老妇道:“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推测,怎么理,从当初以至二十年后的今天,咱们也有理由杀害他们唯一的儿子,您说是不是?”



九华宫主沉默了一下,道:“奶娘,你为什么不索性说是我?”



白发老妇人没有说话。



九华宫主道:“奶娘,你明知道不是我,别人不知道,可是你最清楚。”



白发老妇人道:“我当然知道,当然最清楚,可是李玉楼迟早会想通这一点,但愿他也能相信,但愿天下武林也能相信。”



“奶娘!”九华宫主道:“‘无影之毒’已经不是‘九华宫’所独有的了,我早在当年就给过李少侯——”



“宫主!”白发老妇人道:“毕竟李少侯已死,也没了对证啊!李少侯已死了二十年,他不会,也不可能用‘无影之毒’加害他自己唯一的骨肉啊!”



“我不怕!”九华宫主脸色一转冷肃:“就算李玉楼跟天下武林不相信,我也不怕,我问心无愧!”



白发老妇人没说话。



九华宫主的一双冷肃目光落在了横卧身前的池映红的脸上,神色忽地一暗,道:“其实,事至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白发老妇人口齿启动,似乎想说话,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没说。



她什么也没再说。



口日口口口口



这是一块大石头,平平滑滑的一块大石头。



这块大石头,在“神女峰”之阳半腰,边上临着断崖,下面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这地方,除了阵阵大风及松涛之声外,别的什么也听不见,除了满眼的苍翠,以及峰腰、涧顶,蜿蜒一带的云雾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而如今,就在这块大石头上,却面对断崖,下临深渊的坐着个人,一个衣衫俱湿,发梢带水的年轻人。



年轻人不是别人,是李玉楼。



、他木然的坐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的。



一趟“九华宫”之行,恍若一场梦,一场恶梦,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宁愿那是在梦境之中。



凉冷潭水的一激,使得他冷静了不少,汹涌澎湃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



所以他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个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他要静静的,好好的想一想。



他并不会太在意,池映红会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因为他对池映红,并不像池映红对他,已付出太多,太深的感情。



他在意的只是他的父亲。



知道有,在记忆里却找不到一点音容形象的父亲。



记忆里虽找不到一点音容形象,可是他听过的不少。



称尊天下,领袖武林的“一府”主人李少侯,惊世奇才,绝代天骄,不但人名盖世,一身所学也宇内第一。



不然,何以声威凌驾于“二官”、“三堡”、“四世家”、“八门派”之上,称尊天下,领袖武林?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一府”主人李少侯,会是这么个人?



英雄本色,名土风流,多一个,甚至于几个红粉知己,不是罪过。



即便是有了家室,再有外遇,也不是不能原谅,万年武林之中,一修数好的佳话不是没有。



但绝不是这样的偷情,这样的欺瞒。



更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薄情寡义。



他在意的,也是他的母亲。



知道有,在记忆里也找不到一点音容形象的母亲。



由于在意父亲的这种不该有的行为,他更同情母亲。



在被欺骗中过日子,在被欺骗中与父亲厮守,人人都羡慕的神仙眷属,是这么样的一对夫妻?



最后,年纪轻轻的又落得那么样一个惨死,夫妻多年,她获得了什个?死后明白了么,能瞑目么?



他在意的,也是他背负着的亲仇家恨,不管父亲如何,他身为人子,亲仇家恨应该报,义不容辞,也没有任何的借口推卸这个责任。



可是,唯一的线索断于这座“九华宫”。



“九华宫”唯一外流的“无影之毒”,据九华宫主说,是当年给了他的父亲,而如今他父亲已身死二十年。



教他能去向谁查问?



又如何再去找线索?



真说起来,父亲虽已身死二十年,但二十年后的今天,“无影之毒”曾经一现再现,而且身受其害的是他,追查起来,并不会怎么受父亲已死二十年,二十年久远之隔的影响,而太过艰难,甚至毫无希望。



主要的是,这件案子里的一个疑点,让他没办法理出一个脉络来,因之也就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从何查起?



那个疑点就是,金瞎子既救他于二十年前,为什么又要向他于二十年后,又为什么要苦等他二十年?



那杀金瞎子以灭口的人,又为什么一直等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才下手?是早就知道金瞎子隐于金陵,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才知道的?



如果说是早知道金瞎子隐于金陵,为什么早不下手,非等金瞎子害他不成之后才下毒手?



如果说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才知道的,怎么会这么巧?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别师进入江湖,找来金陵,那杀金瞎子灭口之人也同时找来了金陵。



他别师进入江湖,没人认得他,就是二十年后赴金陵之约这件事,也只有师父跟金瞎子,还有他自己三个人知道。



那杀金瞎子灭口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这个疑点,使他无法理出一条脉络来。



因此.也就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从何查起?



他想了半天,苦了半天,没有理出脉络,却勉强得了个结论。



那就是,二十年前在百花谷下手他的父母,二十年后的今天毒害于他,虽未必是同一个人,但一定是同一个原因,同一件事。



九华宫主当年给父亲的“无影之毒”,在百花谷事后,落进了别人手里。



也就是说,那“别人”在百花谷害了他的父母之后,夺走了当年九华宫主送给他父亲的“无影之毒”。



至于那“别人”为什么心狠害他父母于二十年前,手辣欲斩草除根,以“无影之毒”害他于二十年后,他还不知道。



不过,显然这是仇,深仇大恨!



他父亲,“一府”李家主人李少侯得罪过谁,跟谁有如此深仇大恨?



当年百花谷事后,九华宫主送给他父亲的“无影之毒”可能落进了什么人手里,应该是“一府”李家主人最清楚。



“一府”李家,不应该只他的父母跟他三个人,除了他们三口之外,应该还有别人,像什么总管、护院、丫头、老妈子等。



当年百花谷事后,主人夫妇虽已遇害,这些人即便已风流云散,不知流落何方,但他们应该还在。



二十年不是短时日,人事的变化很大,即便不是全在,至少也应该有一两个在。



百花谷事后,主人夫妇遇害,幼主失踪,知道这件事的,武林之中,也不只是一两家,一两个人。



那么,李家仅存的人,二十年来到如今,也一直在找他也说不定。



他应该从这些人身上着手。



应该从这些人身上查起。



人海茫茫,宇内辽阔,那里去找这些人?



踏遍江湖,到处打听,到处问?



不必,也不必那么做!



树有根,水有源,应该上“一府”李家去,离家二十年了,他也应该回去看看,看看“一府”李家,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一念及此,心意遂决,他就要站起来离去。



离开这座“神女峰”,离开巫山……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丝声息。



声息起自他身后,极其轻微,既不是风声,也不是松涛,而是人。



他没有动,就在收势未动之后,他又闻到了一丝异香随风飘到,异香,淡淡的脂粉异香。



也就在他闻到了这丝淡淡异香的同时,一个轻柔、甜美的话声起自身后:“人,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人,既不是男人,也不是老年人、中年人或年轻人?



人,是“人”的通称。



怎么会这样称呼他?



称呼他是人,难道说,背后发话的不是人?



李玉楼微一怔,霍地转过了身。



他看见了!



身后,就在他坐的这块大石上,站着一个。



分明是人,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女人一袭雪白宫装,云髻高挽,环佩低垂。



女人二十上下年纪。



女人长得相当美,不但是花容月貌,而且还带着无限娇媚,眼波流转,直能勾人魂,摄人魄。



他看得又为之微一怔。



只听那个女人又开了口,话声不但较前一句更为轻柔甜美,而且还带了媚意,道:“我问你话呢!”



李玉楼知书达礼,他没再坐着,当即站了起来:“芳驾是——”



那女人一双眼波闪漾着妙目,紧紧盯在他脸上,吹弹欲破的娇靥上,神色平和,带几分诧异,也有一丝极其轻微的笑意:“你还没有答我问话呢!”



李玉楼沉默了一下,脑际闪电百转,然后才道:“我是登临游览到此!”



显然,他是没有说实话。



那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登临游览到此,为什么衣衫俱湿?”



李玉楼道:“不小心,失足掉进水潭。”



那女人微一摇头道:“人毕竟是人,你们人说话都不老实,为什么?”



李玉楼道:“人?我们人?难道芳驾不是——”



那女人道:“我是人,只是曾经是人,几千年前,我是人,可是几千年前的某一天之后,我就不是人了。”



天.几千年前是人。



可是几千年前的某一天之后,她就不是人了,那么她是——



李玉楼何许人,自然不信这一套怪力乱神之说,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芳驾?”



那女人道:“看你像个读书人,读书人就应该知道,赤帝之女瑶姬,死后葬于巫山,是为神女——”



李玉楼道:“这么说,芳驾就是那位神女?”



那女人道:“是的,在巫山县里,有我的庙,可以一早受各方香火,唐时薛涛曾经到庙里去看过我,还作了一首诗——”



李玉楼道:“满猿啼处访华唐,路入烟霞草木香,山色未能意宋玉,水声犹似哭襄王,朝朝夜夜阳台下,为云为雨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自门眉长。”



那女人妙目一睁,异采飞闪:“对,就是这首诗,你不愧是个读书人,胸蕴丰富。”



李玉楼微微一笑,没说话。



那女人神色忽一黯,眉宇间满是幽怨之色,接道:“可是我还是经常到巫山来,我喜欢这儿的秀丽景色,也无法忘情这儿的一段往事,奈何自楚襄王以后,千百年来,我就没有再碰见过多情的有缘人,我才知道,天人相隔,神仙是寂寞的?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见了你——”



这番话,其实没什么。



可是在她来说,简直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字字,一句句,无不扣人心弦,令人迥肠荡气,心胸激动。



任何人听来都难免,唯独李玉楼,他心境平静得根,平静得宛如一泓池水,因为他不信,就是信,现在他也没有那个心情。



只听那女人接着说道:“这是缘,你是自楚襄王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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