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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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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不甘就死,哼了一声,两手抢起鱼尾,向左一闪,顺势狠扫。他只觉右一紧,浑身发软,鱼尾脱手坠地,右肩已被怪人抓住了。

临危拼命,奋全力抬起右腿,直到对方下阴,左手立掌如阴裂,性命难保。

“咦!你真狠。”怪人阴森森说,手上加了半分劲,他一脚一掌颓然下垂,软啦!

怪人将他按伏在地,厉声道:“叫饶命或许有许路。”

“老怪物,你做梦。”

“拍拍拍。”

“老怪物给了他三记耳光,把他打得两眼冒金花,牙根出血。

他全忍住了,骂道:“老怪物你英雄了得.对付我几岁小童,你白活了一把年纪,不要脸,卑鄙!”

老怪物哈哈一声狂笑,将他举起就手抛出,跌出二人外,骨碌碌滚到洞口方止住。

地上碎石凌落,尖利如刀,他这跌滚浑身是血,上身没有衣服。看去腥红眩目。

怪人等他爬起,拧笑道:“娃娃,你骨头很硬,有气质,不是庸材。”“再给你一个活路,拜我为师这是独一的活路”

中原挣扎站起,抹去嘴角血迹,切齿道:“老怪物,你就早死心吧!哼!拜你这种凶人为师,去凌辱小孩子么?世间竞有这种没人性的人。”

他倏然转身,投入黑夜之中,怪人闪身掠出,正面拦住吼道:“站住!你往哪儿走?”

中原横了心,闪身偏进,一掌打出。怪人右手一抄,勾住了他的小手,挟背提起,大步赶回洞中,丢下人,指着石壁说:“看这儿我花了近十年岁月,只打退了十多丈,要找有路出见天日,还用得在这儿多劳筋骨?”

中原心中一凉,抽了一口凉气,半天做声不得。

“老公公此话当真?”他气结的问。

“要骗你的话,用不到和你闹玩了。”

“老公公由哪进洞来的?”

“就由你进来之处而来?”

“也是由水底来的?”

“是的,你比我幸运。”

“幸运?天哪!这种幸运不来罢吧。老公公是如何进来的?是为了捉白鳝吗?”

“你是怎样进来的?你先说。”

中原只好将入水救人,被水没入之事说了。

怪人默默的听完,久久方说:“你是救人,我却是贪心。这段河床下有无数深不可测的岩穴,其中躲匿一条修练千年的金鳗。这东西的血,可以令人长生,返老还童。我一时贪心,在十年前便在这附近等待机缘,测摸水路,足足花去一年岁月,方寻得金鳗藏匿之处。有一天夜间,金鳗果真在预期之时出现,我打了这三柄小剑,待拐入水追逐,却被它将我带入反穴中,哼!你想我遇上了什么?”

“小子不知,是另一条金鳗吗?”

“真见鬼,是一条独角变龙。变龙你可见过?”

“小子见过,但不是活的。”

“在哪儿?”

“山上回龙古刹有一座古鼎,鼎上刻有二三十条。”

怪人咧嘴笑,点他的鼻尖说:“小鬼,你顽皮。那孽畜比蛟龙还粗大,更凶狠,看我身上的伤疤,就是它的巨爪所留下的创伤,幸而天不绝人,格斗中我被冲入急流穴孔,便到了此地。”

〃老公公,我们怎不仍由水出困?”

“你说得太容易了,小鬼,即使不被所阻,你知道地下水道有多长,水又有多急?”

“不知道。”

“长有百十丈,水流之急,连鱼也出不去。我试了好几次,几乎被轧在石头中窒息而死,不是这我还用得在这儿开门?”

“这里面有气流,定能可以出险的。”

“气流是有,那是由上面几条石道透的。”

“老公公怎不就石缝开穴?

“我这儿原是一条石缝,哈!气流就由我推石屑处的深穴中逸出的。”

“唉!我们不是绝望了吗?”

“也许是,但仍得尽力,从这儿打出一条活路,并非完全绝望。我这根拐杖是缅铁合金打造.注入内力可派用场。小鬼,你是助我呢,还是不死心去寻门户?”

“老公公全寻过了?”

“为了寻门户,我花了十年时光。”

“十年!天啦!哪儿来的食物?”

“下面不是还有许多穴孔,可以弄来许多白鳗,放心,这种鱼也就是你所吃的鳝王,还有更大的呢!吃不腻,十分可口,饿不死的。”

“我助你。”中原一定的说。

其实你也帮不了我多少忙,只配推石头。不过有一个伴儿,比较不再寂寞了。坐下来,我告诉你我的身世。”

两人坐下,怪人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江湖中,早年有一大堆具奇技巧能之士,其中大名鼎鼎的共有八个人,称为‘两正两邪,寰宇四侣’,两正是笑判官花云,闪电手许柄,两邪是江湖客尤世贤,玄阴书生任嵩。寰宇四侣则是冰魄神剑林鸿,女飞卫陆微,云楼逸萧诸葛明,散飞仙岳如霜。这八个人,各具绝学,各有所长,闯荡江湖时,并未真正分过高下,谁是武林第一高手,谁也不敢承认。”

“你想,这八人中我是谁?”

中原沉声许久,突的说:“你是玄阴书生任嵩。”“咦!你知道?〃老公公的皮肤,与那冰凉的手,再就是……就是……!”

“是我心狠手辣,是吗?小鬼,你错了,我在试你而已。真正的所谓正邪,该问行事怎样。不错我确是心狠手辣,不留余路,至于是否真邪,并无计较。反之,那两个所谓正道英雄,骗得了人,却骗不了天下鬼神,也骗不了白己的内心。他们,哦!我未必多说,日后如能在十年中出见天日,你会有机会看他们的。哦?咱们一老一小、不能整天打洞,也该有些消遣,我可以传你些功夫,以打发时日,怎样?”

“晚辈愿执弟子之礼,老公公可以收容列入门墙?”

“算了,方才是试你的真气和胆识而已,闹玩的。我这人在江湖名列两邪之一,你非池中之物,我不能误你。”

“老公公方才就曾说过,所谓正邪,该问行事是什么样,如果老公公不答应收留,晚辈不敢受艺。

“过几天再说,我还得考验考验你呢。师择徒,徒亦择师也让你有思想的时光。你帮助我搬石头,咱合并开阔一条活路,不!哈哈不是活路,是活洞。”

从此,一老一少便在这地穴中苦度光阴。玄阴书生正式收中原为徒,传给他至柔的玄阴真气吐纳术。

洞穴一年年加深、中原也一年年长大。

在漫长的岁月中;中原对父母的思念,日益殷切,午夜梦情,梦回伤神。

他却不知,在他落水之后,却给他的父母带来了横祸飞灾,这灾难的给予者,竟是紫阳村总管宋五湖。

当文武深进阎王窝捕鳝时,紫阳村人的小猴子中,有两个机伶鬼知道不好,奔回紫阳村报信去了。小文燕方将文武和名健仆抓住,十余匹骏马亦于此时抵达,宋五湖逞领大批人马赶来了。

十几个人在河旁下马,向崖上飞掠。宋五湖身手超人。他第一个抵达崖上。也正是小中原下沉的刹那间。

他人如壁虎,下了水旁,接过文武和健仆。上面的人放下的山藤。

文燕这时方发现中原没有上来,她尖声大叫:“原弟!原弟!

“上去,燕丫头,这地危险。”宋五湖赶她走。

“中原弟在下面,爹救他。”她大叫。

“别管人的事。”

“是他用命下水救哥哥上来的,怎么不管,!”

“这儿是龙窟,进水没命。怎样管?快走,设你的事。”文燕不走,她大哭大叫要往水里去,宋五湖将文武和健仆送上崖,一反将她挟在臂下,手脚并用上了崖头。将她放下,厉声道:“你傻了吗?人沉下了,恐怕已尸无存,任何人无能为助。你们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大人和孩子,鸦雀无声。文燕泣将始末—一说了。赖住不走,让父亲请人下水救人。

五湖的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心情沉重的走近岩旁,注视河水好半天,拾起中原的衣服,摇头说道:〃这傻小子?愚蠢之至。”

文燕脸色苍白,她道:〃爹,他救了哥哥,我们却袖手不顾,父还说他愚蠢,我,我……”她大哭出声,转头便走。

“你们看住这傻姑娘,我去平冈村走一趟。”五湖向众人吩咐,手中提起中原的衣服,立即飞身上马向平冈村奔去。

祝永春的宅院,在村后挨冈一面,马儿狂奔进村,村中鸡飞狗走。所有的村民,看清了马上人是宋五湖,全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祸事了。

宋管事一向不去他人的宅第造问,如果来了,必有天大的麻烦.今天他单人独马进了平冈村,敢是祸事来了。

马在村中祠堂前站住,宋五湖飞身下马。祠堂前有五名村中乡老,在树荫下聊天,同时站来迎讶。一名古稀老人含笑上前招呼说:“总管万安,大驾莅临敝……”

“老伯,永春老弟宝宅在哪儿?想烦见告。”老头看他语气急迫而谦虚,才放下了心,笑道:“就在村后不远,老汉陆总管爷一走。”

宋五湖一手牵马,一手挟住中原的衣服,向村后走去。

合该有事,这天,村中几个老太婆却动了老兴,去永春家玩去了,一聊好半天,意兴阑珊方行告别。两口子正把客人送出,劈面遇上了宋五湖,想回躲也来不及了。

祝永春今年三十四岁正是壮年,人生得俊逸,脸上还没有皱纹,祝夫人!永春曾中举,称夫人虽有僭,无伤大雅,也未过三十,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正是成为最美出色的一段黄金岁月。这种美绝不是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所能望其项背。她本来就是附近两乡八村镇的美人,年轻是早名传遐迩。

嫁了永春之后,永春家道亦可称富裕两字,调养得宜,不愁开门七件事,亦只养了中原一个单丁,可以想象她往日的容面,绝不会因此而减色,反而更加上成熟的风度,也就更胜少女时代的黛绿年华。

她的出现,替永春带来了横祸。

老太婆不认识宋五湖,老年人不在乎,他们见了生客,仍大摇大摆地走路。

祝夫人突行闯来了生客,一怔之下,赶忙转身抚在传女的肩上匆匆回躲,那年头,除非是长辈和小晚辈,堂客是不会接待生人的,虽兄弟辈亦得回躲。

宋五湖在云南为寇时,本就是色中饿鬼,四十岁以前,他像一头公鸡,四十岁娶妻之后,内院里间有近二十名俊侍女,还不时离开冈村,口称至外埠公干,实际是到外面猎食,他的来龙去脉,下文有交代。

他本是花中之王,一双鬼眼对女入特别敏感,只略轻瞥一眼,便知对方是否值得他猎取了。

一对面,他便看着了祝夫人,只觉砰砰心动,百脉贲张。他那丰满玲珑二者兼有的身材,她那粉颊以上的凝脂皮肤,她那书内真真一般美面容,她那令人会做梦的魂之窗,她寻聆入沉醉千万次的动人小樱嘴……他几乎不克自己,魂飞往她裙旁去了,但他毕竟是经过千锤百练的花业老子,强接下心情,不动声色,挂上马绳,大步向永春迎去。

永春走前数步,含笑长揖:“后管爷大驾光临,寒室蓬荜生……”蓦地他呆住了,目定口呆,如同中魔,用恐怖的眼睛,盯在宋五湖手中衣服上,伸出不住颤抖的右手,费力的指衣服久久不能发声。宋五湖脸色沉重。用重混的声音说:〃祝老弟,我万分抱歉,令郎……”

“总……总管爷……是是……子得罪……”永春语不成声!恐怖万状叫。

“老弟,借一步说话。”

“我那中原子……”

“令郎之事,当为奉告,唉!他……他已”庭内突然传来一阵尖号。如同中箭忠猿。

“主母,请先稳住心,请……”这是仆妇说话。

宋五湖同来的老头,这时面无人色一步步踉跄后退,如见鬼魅。

村中忽然人声嘈喧,大慨是小猴子们将恶讯传到了。村中大乱,老少妇孺全往永春宅院前奔来。

“总管爷,请……请速说,我……我那孩子……”永春微弱地叫。

“令郎在阎王窝,为救犬子之事,以身救人,入水担险将犬子救出,他自己可……”

“哎……呀……〃永春大叫一声,往后倒去。

村中几名徒子眼明手快,越前扶住弄入屋中。

大门外站有五六十个人,有些掩面而泣,有些用愤怒的目光瞠死看着宋五湖。

宋五湖进入大门,走过院子直趋大庭,对一名泪目横糊的老仆谈:“可否请祝夫人出讯?我有话奉告。”

老仆痛苦地摇头,呜咽着语:“主人结缡十四春,只有一个命根,那禁得住如此哀痛的。”

“生母已经晕,性命在呼吸间。总管爷如有事可否让老奴告转。”

宋五湖想道不能久留,想重见夫人的心情已绝,只好将经过说出,留下衣服告别走去。

哀悲的气氛笼罩平冈村,村人对活泼可爱的小中原念念不忘,唉叹不已。

永春的宅院,盖上重重阴雾。回笼古刹的惠安大师和宫老,走动二次,慢慢地走离。

宋五湖在而后一月中,共来过六次。而后是宋文武兄妹,三五天必来走动走动。

三月后,永春夫妇二人心头隐痛总算渐渐减少,但深居简出,极少在外看到永春的踪迹了。

紫阳村的宋总管,三五天必有健仆派来走动,恳请永春夫妇到紫阳走动散散愁怀,宋府的仆妇甚至宋夫人经常前来,敦请祝夫人起驾,但是夫妇二人—一回绝。

真正伤心的人,是天真无邪地小文燕,她失去玩伴,更由于中原的大勇行为,令她永记心中,不时到祝家走动,亲势的陪伴着悲伤压垮的祝夫人。

一年过去,多漫长的一年!时候到了。

这—年中,最难过的是宋五湖,他正等待时机,再从容布置一切。

这—天,阳光高照,是五月初几的好日子,才过端阳节不久,离小中原夭折周年还有十来天。

一到五月,祝永春夫妇便重新沉入悲痛之中,宅门关紧紧的,终日不闻人声。

村后平冈上,忽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叫声:“尸!死尸!这边有一个死人!”叫声惊动乡民,人命关天,还了得?最心惊明颤的是乡里的四人甲头,带着人奔上平冈。

平冈上林木葱笼,草木及腰。在冈的东西挨近村后一处矮林中,一个野狐穴旁,半埋着一具全身血迹的中年尸体。身穿浅青盘领衣,平领头巾蒙着头面,折褡膊,足下是皮札致命之伤,是胸腹五刀,创口是撅,不是砍,直抵内腹。看穿着,一下便看出是公门中人,衣巾极为刺眼,一看便知。

甲首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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