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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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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举兵,将以攻郑,曰:“吾攻郑也,顺于天之志。”譬有人于此,其子强梁

不材,故其父笞之。其邻家之父举木而击之,曰:“吾击之也,顺于其父之志。”

则岂不悖哉!”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攻其邻国,杀其民人,取其牛马粟米货财,则书之

于竹帛,镂之于金石,以为铭于钟鼎,传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今贱

人也,亦攻其邻家,杀其人民,取其狗豕食粮衣裘,亦书之竹帛,以为铭于席豆,

以遗后世子孙,曰:‘莫若我多!’亓可乎?”鲁阳文君曰:“然。吾以子之言

观之,则天下之所谓可者,未必然也。”

子墨子为鲁阳文君曰:“世俗之君子,皆知小物而不知大物。今有人于此,

窃一犬一彘,则谓之不仁,窃一国一都,则以为义。譬犹小视白谓之白,大视白

则谓之黑。是故世俗之君子,知小物而不知大物者,此若言之谓也。”

鲁阳文君语子墨子曰:“楚之南,有啖人之国者桥,其国之长子生,则鲜而

食之,谓之宜弟。美则以遗其君,君喜则赏其父。岂不恶俗哉?”子墨子曰:

“虽中国之俗,亦犹是也。杀其父而赏其子,何以异食其子而赏其父者哉?苟不

用仁义,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

鲁君之嬖人死,鲁君为之诔,鲁人因说而用之。子墨子闻之,曰:“诔者,

道死人之志也。今因说而用之,是犹以来首从服也。”

鲁阳文君谓子墨子曰:“有语我以忠臣者,令人俯则俯,令之仰则仰,处则

静,呼则应,可谓忠臣乎?”子墨子曰:“令之俯则俯,令之仰则仰,是似景也。

处则静,呼则应,是似响也。君将何得于景与响哉?若以翟之所谓忠臣者,上有

过则微之以谏,己有善则访之上,而无敢以告,匡其邪而入其善,尚同而无下比。

是以美善在上而怨雠在下,安乐在上而忧慼在臣。此翟之所谓忠臣者也。”

鲁君谓子墨子曰:“我有二子,一人者好学,一人者好分人财,孰以为太子

而可?”子墨子曰:“未可知也。或所为赏与为是也。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

饵鼠以虫,非爱之也。吾愿主君之合其志功而观焉。”

鲁人有因子墨子而学其子者,其子战而死,其父让子墨子。子墨子曰:“子

欲学子之子,今学成矣,战而死,而子愠,是犹欲粜籴,雠则愠也。岂不费哉!”

鲁之南鄙人有吴虑者,冬陶夏耕,自比于舜。子墨子闻而见之。吴虑谓子墨

子曰:“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子之所谓义者,亦有力以劳人,

有财以分人乎?”吴虑曰:“有。”子墨子曰:“翟尝计之矣。翟虑耕而食天下

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农之耕,分诸天下,不能人得一升粟。籍而以为得一升粟,

其不能饱天下之饥者,既可睹矣。翟虑织而衣天下之人矣,盛,然后当一妇人之

织,分诸天下,不能人得尺布。籍而以为得尺布,其不能煖天下之寒者,既可

睹矣。翟虑被坚执锐救诸侯之患,盛,然后当一夫之战,一夫之战,其不御三军,

既可睹矣。翟以为不若诵先王之道而求其说,通圣人之言而察其辞,上说王公大

人,次匹夫徒步之士。王公大人用吾言,国必治。匹夫徒步之士用吾言,行必脩。

故翟以为虽不耕而食饥,不织而衣寒,功贤于耕而食之、织而衣之者也。故翟以

为虽不耕织乎,而功贤于耕织也。”

吴虑谓子墨子曰:“义耳义耳,焉用言之哉?”子墨子曰:“籍设而天下不

知耕,教人耕,与不教人耕而独耕者,其功孰多?”吴虑曰:“教人耕者,其功

多。”子墨子曰:“籍设而攻不义之国,鼓而使众进战,与不鼓而使众进战而独

进战者,其功孰多?”吴虑曰:“鼓而进众者,其功多。”子墨子曰:“天下匹

夫徒步之士少知义,而教天下以义者功亦多,何故弗言也?若得鼓而进于义,则

吾义岂不益进哉!”

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公尚过说越王,越王大说,谓公尚过曰:“先生苟能

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过许诺。遂

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曰:“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越王大说,

谓过曰:‘苟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请裂故吴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

子墨子谓公尚过曰:“子观越王之志何若?意越王将听吾言,用我道,则翟将往,

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于群臣,奚能以封为哉!抑越不听吾言,不用吾道,

而吾往焉,则是我以义粜也。钧之粜,亦于中国耳,何必于越哉!”

子墨子游,魏越曰:“既得见四方之君,子则将先语?”子墨子曰:“凡入

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

葬。国家憙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滛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

家务夺侵凌,即语之兼爱、非攻。故曰:择务而从事焉。”

子墨子出曹公子而于宋。三年而反,睹子墨子曰:“始吾游于子之门,短褐

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则夕弗得,祭祀鬼神。今而以夫子之教,家厚于始也。

有家厚,谨祭祀鬼神。然而人徒多死,六畜不蕃,身湛于病,吾未知夫子之道之

可用也。”子墨子曰:“不然。夫鬼神之所欲于人者多。欲人之处高爵禄则以让

贤也,多财则以分贫也。夫鬼神岂唯擢季拑肺之为欲哉?今子处高爵禄而不以

让贤,一不祥也。多财而不以分贫,二不祥也。今子事鬼神,唯祭而已矣,而曰

‘病可自至哉?’是犹百门而闭一门焉,曰‘盗何从入?’若是而求福,于有?

怪之鬼,岂可哉?”

鲁祝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子墨子闻之,曰:“是不可。今施人薄而

望人厚,则人唯恐其有赐于己也。今以一豚祭,而求百福于鬼神,唯恐其以牛羊

祀也。古者圣王事鬼神,祭而已矣。今以豚祭而求百福,则其富不如其贫也。”

彭轻生子曰:“往者可知,来者不可知。”子墨子曰:“籍设而亲在百里之

外,则遇难焉,期以一日也,及之则生,不及则死。今有固车良马于此,又有奴

马四隅之轮于此,使子择焉,子将可乘?”对曰:“乘良马固车,可以速至。”

子墨子曰:“焉在矣来!”

孟山誉王子闾曰:“昔白公之祸,执王子闾,斧钺钩要,直兵当心,谓之曰:

‘为王则生,不为王则死!’王子闾曰:‘何其侮我也!杀我亲,而喜我以楚国。

我得天下而不义,不为也,又况于楚国乎?’遂而不为。王子闾岂不仁哉?”子

墨子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若以王为无道,则何故不受而治也?若以白

公为不义,何故不受王,诛白公然而反王?故曰:难则难矣,然而未仁也。”

子墨子使胜绰事项子牛。项子牛三侵鲁地,而胜绰三从。子墨子闻之,使高

孙子请而退之,曰:“我使绰也,将以济骄而正嬖也。今绰也,禄厚而谲夫子,

夫子三侵鲁而绰三从,是鼓鞭于马靳也。翟闻之,言义而弗行,是犯明也。绰非

弗之知也,禄胜义也。”

昔者楚人与越人舟战于江,楚人顺流而进,迎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

其退难。越人迎流而进,顺流而退,见利而进,见不利则其退速。越人因此若埶,

亟败楚人。公输子自鲁南游楚,焉始为舟战之器,作为钩强之备,退者钩之,进

者强之,量其钩强之长,而制为之兵。楚之兵节,越之兵不节,楚人因此若埶,

亟败越人。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有钩强,不知子之义亦有钩

强乎?”子墨子曰:“我义之钩强,贤于子舟战之钩强。我钩强,我钩之以爱,

揣之以恭。弗钩以爱则不亲,弗揣以恭则速狎,狎而不亲则速离。故交相爱,交

相恭,犹若相利也。今子钩而止人,人亦钩而止子,子强而距人,人亦强而距子。

交相钩,交相强,犹若相害也。故我义之钩强,贤于子舟战之钩强,”

公输子削竹木以为,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公输子自以为至巧。子墨

子谓公输子曰:“子之为也,不如匠之为车辖,须臾斫三寸之木,而任五

十石之重。故所为巧,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

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

不义,我不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

予子宋而不义,子弗为,是我予子宋也。子务为义,翟又将予子天下。”

○公输第五十

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

而至于郢,见公输盘。

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愿藉子杀之。”

公输盘不说。子墨子曰:“请献十金。”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子墨子

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馀

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馀,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

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

公输盘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公输盘曰:“诺。”

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

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糠糟而欲窃之。此为何若人?”王曰:

“必为窃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

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兔

狐狸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宋无长木,

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

得。”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

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

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馀。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

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问其故,

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

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

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

不内也。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第五十一

(阙)

卷十四

○备城门第五十二

禽滑厘问于子墨子曰:“由圣人之言,凤鸟之不出,诸侯畔殷周之国,甲兵

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子墨子曰:“何攻之

守?”禽滑厘对曰:“今之世常所以攻者,临、钩、冲、梯、堙、水、穴、突、

空洞、蚁傅、轒辒、轩车,敢问守此十二者奈何?”子墨子曰:我城池修,守

器具,推粟足,上下相亲,又得四邻诸侯之救,此所以持也。且守者虽善,则犹

若不可以守也。若君用之,守者又必能乎?守者不能而君用之,则犹若不可以守

也。然则守者必善而君尊用之,然后可以守也。

凡守围城之法,厚以高,壕池深以广,楼撕揗,守备缮利,薪食足以支三

月以上,人众以选,吏民和,大臣有功劳于上者多,主信以义,万民乐之无穷。

不然,父母坟墓在焉。不然,山林草泽之饶足利。不然,地形之难攻而易守也。

不然,则有深怨于适而有大功于上。不然,则赏明可信而罚严足畏也。此十四者

具,则民亦不宜上矣,然后城可守。十四者无一,则虽善者不能守矣。

故凡守城之法,备城门,为县门沉机,长二丈,广八尺,为之两相如;门扇

数,令相接三寸,施土扇上,无过二寸。堑中深丈五,广比扇,堑长以力为度,

堑之末为之县,可容一人所。

客至,诸门户皆令凿而慕孔,孔之各为二幕二,一凿而系绳,长四尺。

城四面四隅,皆为高磨衤斯,使重室子居亓上,亻侯適,视亓亻能状,与亓

进左右所移处,失亻侯,斩。

適人为穴而来,我亟使穴师选本,迎而穴之,为之且内弩以应之。

民室杵木瓦石,可以盖城之备者,尽上之。不从令者斩。

昔筑。七尺一居属。五步一垒。五筑有锑。长斧,柄长八尺。十步一长镰,

柄长八尺。十步一斗。长椎,柄长六尺,头长尺,斧亓两端。三步一大铤,前长

尺,蚤长五寸。两铤交之置如平,不如平不利,兑亓两末。

穴队若冲队,必审如攻队之广狭,而令邪穿亓穴,令亓广必夷客队。

疏束树木,令足以为柴抟,毌前面树,长丈七尺一,以为外面。以柴抟从横

施之,外面以强涂,毋令土漏,令亓广厚能任三丈五尺之城以上,以柴木土稍杜

之,以急为故。前面之长短,豫蚤接之,令能任涂,足以为堞,善涂亓外,令毋

可烧拔也。

大城丈五为闺门,广四尺。

为郭门,郭门在外,为衡,以两木当门,凿亓木,维敷上堞。

为斩县梁,穿,断城以板桥,邪穿外,以板次之,倚杀如城报。城内有

傅壤,因以内壤为外。凿亓閒,深丈五尺,室以樵,可烧之以待適。

令耳属城,为再重楼。下凿城外堞,内深丈五,广丈二。楼若令耳,皆令有

力者主敌,善射者主发,佐皆广矢。

治裾诸,延堞,高六尺,部广四尺,皆为兵弩简格。

转射机,机长六尺,貍一尺。两材合而为之辒,辒长二尺,中凿夫之为道臂,

臂长至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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