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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史通俗演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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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拟托重阁臣,责无他卸。自忠贤擅权,旨意多出傅奉,径自内批,坏祖宗之政,大罪一也。周嘉谟、刘一

顾命大臣,一

亲捧御手定大计,嘉谟义斥郑养性,清宫禁,皇上岂忘之,忠贤使孙杰论去,改先帝旧臣,大罪二也。孙慎行执《春秋》诗贼之义,邹元标明万古纲常之重,忠贤逼之使去,而于党擭选侍者,加蟒玉以赠行,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也。王纪、锺羽正功在国本,纪执法如山,羽正清修如鹤,忠贤与沈

交构陷之,不容立朝之直臣,大罪四也,最重莫如枚卜,妄预金瓯之伏字,图为貂卒之私情,大罪五也。廷推皆不正点,颠倒有常之铨政,掉弄不测之机权,大罪六也。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徐大相#郑鄤,抗言稍忤,忠贤尽令降斥,竟阻赐环,大罪七也。傅闻宫中一贵人荷上宠注,托言急病,立刻掩杀,上不保其媵嫱,大罪八也。裕妃以有喜得封,中外闻之矣,忠贤矫旨勒令自尽,皇上不保其妃嫔,大罪九也。中宫有庆,己经成男,乃绕电流虬之祥,化为飞星堕月之惨,皇上不保其子,大罪十也。先帝青宫,操心虑患擭患持仅王安一人,皇上仓卒受命,拥卫防擭,安有微忠、忠贤矫旨掩杀,肉饱狗彘,擅杀忠义,大罪十一也。讨赏、讨祠额,王言屡亵,建坊筑茔,规制僭拟,大罪十二也。也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不知有何军功相业,亵朝廷之名器,大罪十三也。用立枷之法以示威,扳陷皇亲,欲动摇三宫,大罪十四也。生员章士魁,以争煤窑伤其坟脉,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大罪十五也,王胡二生,以牧地细事,径拿黑狱,草菅士命,大罪十六也。且明悬监谤之令于台省,科臣周士朴执纠织监,竟停其升迁,大罪十七也。且开罗织之毒于缙绅,北镇抚刘侨于肯杀人媚人,竟令削籍,大罪十八也。且示移又障日之手于丝纶,魏大忠奉旨,忽傅诘责,煌煌天语,信手任心,大罪十九也。傅应星等,造谋告密,日夜未已,不至兴同文之狱,刊党锢之碑不已,大罪二十也。创肃宁新城,作郿坞深计,大罪二十一也。同奸辅沈

创立内操,亲戚羽党,交互盘踞,安知无大盗刺客搀入,忠贤兼有刘瑾、曹吉祥事,意欲何为,大罪二十二也。进香逐州,铁骑如云,警跸傅呼,其归也,驷马、羽幢、青盖,俨然乘与,大罪二十三也。闻今春走马御前,皇上射杀其马,忠贤进有傲色,退有怨言,大罪二十四也。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悉皆忠贤专擅,奏奉囗囗,反觉皇上为名,忠贤为实。涿州之行,星驰票拟,待其既旋,天颜咫尺之间,漫不请决,驰候于百里之外,以为有天日耶?羽翼已成,骑虎难下。及今不治,不知宗社何所托也!

这本一上,内里傅闻得天启也有些疑惑,叫魏忠贤面与他看。魏忠贤巧语花言,一件件说得天花乱墬,天启又不恼他了,他反上一本乞赐罢斥。天启把杨涟本留中不发,魏忠贤本付阁票拟。此时叶向高是头一个阁老,况又不是魏忠贤心腹,苦是有见识的,就该在忠贤本上好言语令归私第,慢慢再处,或天启准行了也未可知;即要卖弄自己好处,请并发杨涟疏,以便臣等参详:奈何把这事耽阁了两日,客氏同几个内里心腹,在天启面前甜言美语,说魏忠贤许多好处,天启又傅内旨慰留,魏忠贤依旧管事,才在杨涟本上批道:“一切政事皆朕亲裁,宫闱事情严密,外廷何以透知?毒害语,是欲屏逐左右,使朕孤立。杨涟寻端沽直,姑置不问。”这旨意一发了抄,朝里大小官员,不论君子小人,个个惊骇,小人见皇帝偏擭魏太监,都一心一意奉承他,不消说起;这些君子三三两两,都商量道:“魏贼这般罪恶,杨大洪老先生发觉出来,皇上全然不恼,反道他忠勤干事。眼见邦家倾覆,社稷丘墟,怎么了,怎么了!”内中竟有掉下泪来的。有诗为证:

委质为臣已献身,忠心日愿达枫宸。

奸雄百计要君久。正直千言疏草新。

枉有吁谟裨庙算,空留残牍勒贞。

可怜一点忧时泪,洒向千秋论世人。

且说吏科魏大中,是第一个肯上本的。他拉了六科的同心朋友共十余人,上一公疏,只就杨涟与魏忠贤两个本都不发票的话,痛说一番。本上道:

涟疏未蒙发票,而忠贤疏先下,念其勤劳,录其小心矣;又明日而涟疏下,没其忠

爱,罪其沽直矣。忠贤罪案代其任咎,忠贤逆德代为分剖,自疏自票,尽出忠贤之意,

恐涟疏未及省览也。懁冲太子何以不育,裕妃何以革封,皇上南郊之日

,胡贵人何以暴亡,未有有其事而不傅之外者。忠贤不戮,客氏煽处,恐左右尽忠贤、

客氏之人,皇上真孤立耳。

这一本上,立刻下魏大中诏狱。叶阁老具疏申救,又向魏忠贤再三解说,才得免拿,一时哄动了朝臣。太仆寺少卿朱钦相,科里许誉卿,道里李应升、袁化中等,各特疏请斥魏忠贤。三四日内,又有詹事翁正春,各科熊奋渭、朱大典、陈奇瑜、吴弘业、霍守典、孙绍统、杨维新,各道方可壮、刘璞、刘芳、洪如锺、李乔仑,郎中邹维琏各有本,直说魏忠贤罪恶,当肆诸市朝。天启批本大概都以沽名钓誉,反责其不忠,姑免降斥。真正一片丹心,付之东洋之海。又过了几日,尚书赵彦等六部,只除了三四个忠贤心腹,合上一本,请退忠贤以消群疑、以固国本。天启批道:“朕自有主张,卿等不必过计。”嗣后如太常卿胡世赏,道里胡士奇,你一本,我一本,连连的参劾,忠贤恰像惯偷汉的妇人,惯偷摸的贼盗,凭人说的说,骂的骂,就如没有耳朵的,只当不听得罢了,本竟留中,概于批发。正是:

由他风浪起,只是不开船。

且说魏忠贀偶然一日与阁老叶向高遇于五凤楼,各叙礼毕。忠贤道:“外边这些官儿就如邪狗一般,只管乱咬,咱那里有好口去吆喝他。老阁台也该分付他声。留了性命也好。倘然圣怒不测,连老阁台也救他不及了。”叶阁老道:“上本的大臣小臣不同,都是赤心为国的人,老公奈何以‘邪狗’呼之?为今之计,老公不如暂时谢事,所谓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魏忠贤呵呵大笑,拱拱手竟自去了。叶阁老见他如此,只得自己上一本,请令魏忠贤自罢,并罢内操。本日即傅内旨道:“杨涟非无因而发,卿等或见肺腑。追惟往事,朕何忍忘忠贤之劳,听其陈请乎?”叶阁老没奈何,只得罢了。次日反傅旨:赏魏忠捉获伪钱的功,加至魏良佐服俸二级。恼了郎中万璟,上一本劾魏忠贤盗权擅利,奸甚于曹操、董卓,乞按律将忠贤种秉不法事,悬示国门,立斩之以谢天下。内批道:“万璟违旨渎奏,好生无状。着廷杖一百。”叶阁者特疏申救,只是不允。次日提来杖讫,万郎中己是半死不生,那些太监们在午门外把他乱踢乱打,登时身死。正是:

君王未悟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此时叶阁老只为也上了魏贼一本,恨他入骨:故此申救万璟,不比前番看他面上,姑容一分了,就是他自己也思量赶他回去,何替别人出力。从此那些内官越放肆到二十分了。就是次日,有一内侍胡进,公然骑马冲入禁门。巡视科里杜三策上一本劾他犯禁该斩,竟付不问。也是合当有事,六月初头那一夜,巡城察阮林汝翥夜间出来巡更,有火者太监曹进、傅国兴挟人命抢财相斗,林御史拿住了,欲行参奏。曹、傅二人禀道:“愿受责罚,但求免参。”林汝翥是个老实书生,每人打了十板。各散去讫。数日后,有了万璟一件事,太监们动也动他不得了。曹、傅二人哭禀了魏忠贤,忽傅内旨:“林汝翥廷杖一百。”汝翥慌了手脚,原没有家眷在京的,带了家人,连夜逃走了。那些众内官道:“他是叶阁老乡里,疑他躲在叶阁老家。”又晓得魏忠贤近日怪了叶向,高不和他往来了,竟拉了百余个内官,直入阁老私衙。要林御史,口里乱骂,辱及妇女,不顾内外,各处搜寻,寻不出个林御史来,方才一声喊,大家散了。叶阁老次日上了一本,大臣受辱,即所以辱至尊,恳乞重惩,以存国体,后面并乞骸骨。本上了半月,还不批发。林汝翥自到遵化县投到,巡抚鄈渼替他上本求宽。内批:“仍杖一百供职。”叶阁老又上本,道:“汝翥既投遵化狱,不在臣寓,昭然明白。何故入内室,辱大臣以辱国”等因。内批道:“叶向高辅朕劝劳,既再三陈乞,准驰驿回籍。”这明明不治众内官,羞他的意思了。叶向高虽不曾犯颜苦谏,做个以道事君的大臣,却也亏他调停救解。这一去了。魏忠贤越加放肆,一不做,二不休,要害那正人君子了。有诗为证:

君子纷纷失所据,斥者斥兮去者去。

天意若然果佑明,奈何一旦空朝署。

第八回 奸计成一网打尽 正人败八面受敌

宦途险冲锋去,危煞升高处。十奸九佞瘴烟迷,网罗忠荩赤狱怨魂啼。羁身空忆吟驴背,剩把推敲费。若能生出陷坑中,赐环休望家食福无穷。

右调《虞美人》

五彪五虎十孩儿,罗织忠良恣所为。

昔在京师曾目睹,非关傅说赘闲词。

分记也又何言之,一番嘲笑一番悲。

贤奸总属千秋定,燕燕莺莺莫浪窥。

且说叶向高既去,虽有阁老韩爌是个正直大臣,但不比叶阁老委曲调停,况其化内阁都是阿谀奉承魏忠贤的,魏党的威势越发张大了,掌堂都御史高攀龙,因前日淮扬巡盐崔呈秀贪赃狼籍,上本劾去,忤了魏忠贤,他恨恨在心。忽山西缺了巡抚,会推了谢应祥,御史陈九畴是魏广微的至亲心腹,极肯出头上本的人,便上一本,说谢应祥昏耄不堪,疑吏科魏大中有私。忽傅内旨:“九畴4大中及吏部员外夏嘉,都降级调外。”其时吏部尚书赵南星,都御史高攀龙,各引罪求去。魏忠贤正怪他两个,见了本,立刻放回家去了。当时恼了阁老韩爌、朱国桢,他两个会同上本,道是“以一事而去两大臣,旨内出径发,不由阁部,有伤国体。”忽内里傅出旨意道:“冢臣、宪臣全无公论,二卿不必救解。”韩爌叹道:“罢了,罢了!我们内阁也是说的了。斥逐大臣如去一婴儿,难道反有公论么!”过了几日,天启皇帝祭宗庙,阁老例该陪祭。圣驾已至,诸臣毕集,日已饷午,祭祀已完,阁老魏广微才闯入庙门。礼科合词参奏。那知本竟留中,魏广微反上本,托言有疾,本上道:“臣因疾迟至,不过罪止仪而已,此辈哓哓,不审轻重。”此本发抄。恼了极有风力的御史李应升,上一本道:“科臣皆言官也。言官,天子近臣。言及乘与,天子改容,广微父为言官,因得罪阁臣以去,声施至今,广微不一念及乎?奈何斥之为‘此辈。’本上了两日,忽傅内旨:“罚俸一年。”此京师大小近臣,才晓得魏广微为枚卜的事,久已认魏忠贤叔父。吏部郎中张光前笑道:“魏阁老肯认了,不知他父亲在天之灵,肯认没毡袋的做弟弟否?时事如此,恋恋一官何为!”只借冢臣一去,自劾求退。这本便从阁票,准他回籍去了,所谓见几而作。有诗为证:

陈力非吾事,道危聊自持。

风高劲草惧,流急小舟知。

啼鸟含心血,冥鸿送羽仪。

谁云天子圣,去国总攒眉。

初然魏忠贤威势未盛,日想结交朝官。首先投诚的是崔呈秀、阮大铖、傅櫆等,不上四五人。自高攀掌了都察院,劾了崔呈秀,那魏忠贤一时照管不及,却恨攀龙入骨,故借汪文言一案,警动朝官。杨涟二十四大罪这本上了,魏忠贤便与这班人尽情绝义,再没指望了。崔呈秀引进了魏广微这个人,平日最与东林不合,说他父允中、叔允贞只顾誁学,不知时局,一见魏忠贤,便以东林伪学为言。忠贤晓行他是邪路的人,就一力荐入内阁。因为陪祭失仪,科道连五劾了他,他老羞变成怒。越发与朝臣做对头了。忽然一日,内傅圣谕一道,谕大小臣工。你道圣谕怎么说?读了真也骇听。圣谕道:

元凶已放,群小未安。本当根株尽拔,念雷霆未能骤施。谕尔徒众,姑与维新,洗涤胃肠,脱胎换骨。困能改图,伋当任用;如有怙其稔恶,嫉夫善类,将力行祖宗之法,决不袭姑息之政矣。

这圣谕一出人人惊骇。魏广微扬扬自得,宣言朝里道:“这是咱的稿儿。仰体魏上公意思。要各官都做好人,莫再犯了圣怒。”吏部侍郎陈于廷问道:“请问阁台,如何便是好人?若依了魏厂公做事,就不是好人了。”魏广微道做官须晓得时局。俗语说得好: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锺。陈老先生与各相厚说这话还不妨,若别人听见了,傅在魏上公耳朵里,就些不妙了。”陈于廷笑了一笑,也不言语了。那赵南星已去。署印就是陈于廷,十一月会推吏部尚书,第一个是乔允升,第二个是冯从吾,第三个是汪应蛟,一个个都是清廉正直的人,乔、冯两个又都是东林著名的。这番触了魏广微、崔呈秀、阮大铖、倪文焕一班的怒,齐集了去见魏忠贤,细说此事。魏忠贤怒道:“这些剿除不尽的贼!直等咱杀个尽绝,方快吾意!”竟傅内旨道:

吏部都察院浊乱已久,显是陈于廷、杨涟、左光斗钳制众正,抗旨徇私。三凶既倡率于前,谁敢不附和于后。杨涟怙恶不悛,注籍躲闪。于廷、涟、光斗俱恣肆欺暪,大不敬,无人臣礼,都革职为民,追夺诰命。追夺诰命,自此为始。次日又傅内旨:起崔景荣吏部尚书,李宗延以吏部尚书掌都察院事。合朝的官员见不由会推,突起两个要大臣,人人惊骇,户科给事中陈良训特上一本,请仍会推故事,存旧章于勿湮,留清议之一脉。即傅内旨:降一级调外任用。陈良训虽不做权珰鹰犬,却也是不肯触犯他的,只因一时不平,遭此左迁的事,也是命中所该。正是: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怕因强出头。

且说阁老韩爌,吏部左侍郎李邦华、巡关阁部孙承宗,都是一心一意辅佐国家的人,常常有书札往来。凡是朝廷大事,孙阁部无所不知,不只靠邸报一样做耳目,访朝政。孙阁部每听得魏忠贤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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