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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前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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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侯爷说:“你这个东西好大胆量!来吧,我与你较量较量!”说罢,蹿出去,站在那个人的面前,说:“你来!咱们两个人分个上下。”挥拳就打。两个人在当场,真是棋逢对手,分不出强弱来。顾焕章心中暗想:“吾自下山以来,所遇的英雄不少,俱是平常之能耐。今天遇这少年人,果然武艺超群,必受过高人的传授,我不可伤他。少时,我问他是那里人氏,姓什么,叫什么,我可以回禀大人,也算收一个英雄。”想罢,两个人斗有片刻工夫,那少年跳在旁边站定,气不涌出,面不改色,笑嘻嘻的说:“不愧人称赛报应,果然英雄也!”焕章说:“朋友,贵姓?”那人说:“你不必问我,我先与这山东马较量较量。我也知道你是临敌无惧、勇冠三军人物。”山东马一听此言,心中说道:“这个人拳脚精通,我须得用智取他。”

想罢,来至那少年跟前不远,说:“咱们两个人是文战,是武战?是比拳脚,是论能耐?”那少年说:“你说吧,文战怎么样?武战怎么样?”山东马说:“要是文战,我练一趟拳,你给我报个名儿,报的上来算赢,报不上来算输,这就是文战。要是武战,我拿刀剁你三刀,不准你还手;你剁我三刀,我也不还手。”那少年说:“你我也无冤无仇,何必用刀?咱们就是文战。你先练?我先练?”山东马说:“你先练吧。”

那少年拉开拳脚架子,练将起来。山东马并不认识,回头暗问顾焕章说:“侯爷大哥,那叫什么拳脚名儿?”侯爷说:“燕青拳。”山东马回头说:“你别练了,三尺童子俱都会练。练那个生的,叫人家不认得,那才成哪。”那少年说:“我再练,你先别夸口。”一变拳脚势,又练将起来。山东马又问侯爷说:“顾大哥,这是什么拳脚名儿?你说说,我听听。”侯爷说:“这叫太祖拳。”山东马回头说:“练的这叫太祖拳。你一练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大工夫望你说。”那少年说:“罢了,你真是英雄!我再练一趟,你叫上名儿来,我就算输了。”说罢,拳脚势一变,又练起来了。成龙又问侯爷说:“那叫什么拳脚?”侯爷说:“唔呀!那个拳历害的很哪!我方才与他动手,就知道他是个英雄。今天他一练这拳脚,吾就知道他是那门中的人。那拳叫五祖点穴拳,能隔山打牛,百步打空。”山东马一听此言,回头说:“你别练了,这叫五祖拳,专能点穴。”那少年说:“你全猜着了。你练练,我瞧瞧吧。果然你练的拳,我叫不上名儿来,就算我输了。”

山东马打了一个飞脚,望前走了三步,又打了一个旋风脚;又走了三步,又打了一个飞脚,说:“我练完了,你说我那拳脚什么名儿?”那少年男子说:“我不知道。这是造谣言,没有这样拳脚路子。”山东马说:“你不知道我也练了,怕你学了去。我这拳叫‘嘎嘎拳’,两头尖,有三十六着,一着分十手,共三百六十六手。这是神传的能耐!”那少年说:“你说那不算,你得赢的了我才行哪,赢不了我不成。”山东马一听,说:“什么?我赢不了你?”说罢,望前就凑到了那少年跟前,上边说着话,底下就是一脚,把那少年男子踢出两三步远,几乎栽倒。山东马说:“你尝尝这个‘嘎嘎拳,历害不历害?”那少年男子也笑了。

侯爷过去问道说:“朋友,你是哪里的人?姓什么?叫什么?”那少年说:“我姓张,名义,表字二虎,别号人称笑面阎罗。适才我正要到高家堰寻访侯爷,不意在半路之上听见山东马喊嚷,我才知道你们三位的名姓,暗地跟随,来到此处。适才我与马成龙诙谐来,众位多要宽量!我这里有你师弟一封书信,特意叫我专呈台前”说罢,从兜囊之内掏出书信,交与侯爷,说:“这是你拜弟专差我奉上。”侯爷接过来一看,“内函专呈恩兄顾大人文启”,书内“福建台湾聚泉出发”。下边是“名内详”。侯爷拆开一看:青阳入律,淑气通春。恭维恩兄大人台前,福履厘平,曷胜心颂。昔蒙青盼,铭感五中。金兰之谊,不叙套言。前在黄河湾一别,倏经八载,天南地北,人各一方,弟现得福建台湾聚泉山之主,带管二十四座海岛,手下有雄兵三万,头目二百余名。弟暂借道栖身,以待时来。近弟接一谎言,说兄长高官爵显,不知所因何故?兄如念金兰之好,赐弟一实信可也。今遣人去拜弟张义,近呈台前,如见面之时,赐回音于来人可也,则无可钦,并请金安,惟望鉴查。合府清吉,请安不一。

弟王天宠顿拜侯爷看罢书信,复反又进茶馆里边落座。侯爷叫人买了一分八行书,借了笔砚,写了一封书信,交与张二虎说:“张二兄弟,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信我也写明白了,见了吾拜弟王天宠再细说一番。”说着话,把张义的酒饭钱侯爷给了。张二虎说:“你们几位改扮来此,有什么事?”山东马说:“没事,没事。”张二虎说:“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二虎扬长竟自去了。三个人方才要走,只见从南边过来一个人:“穿着紫花布的汗褂,青洋绉的中衣,青缎薄底窄腰快靴;紫微微的脸膛儿,年约二十有余,喝的醉醺醺的,口中说道:“不知我这里立着厂子吗?跑到我门口儿来练拳脚来啦,真是江边卖水!哪个过来与我较量较量?”马梦太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施展,心里说:“我瞧这小子是前来讨打!我何不借他前来寻我,我打他一顿出出气。”一个箭步蹿到外面,说:“小子,休得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边拔毛!”上头用手一挡,底下一脚将贼人踢倒在地,挥拳就打。

正打之间,从那边来了一个人,身高七尺有余,身穿蓝绸裤褂,薄底快靴;面似姜黄;细眉大眼;到了马梦太的眼前,躬身施礼,说:“这位朋友,不必望他一般见识。这是我兄弟,无所不为,喝醉了他就骂街。人家都看着他是一个老街坊,不好与他作对。今天得罪了尊驾,该打,该打。”马梦太是个外场的朋友,一听这话,自己站起来,笑嘻嘻的说:“我多有猛撞,是因为我们与一个路遇的朋友在这里比武,你兄弟口出不逊。你贵姓?”那人说:“我叫阴栋。不知尊驾贵姓大名?”瘦马说:“我家住北京城安定门里国子监,你听见说过有一个里九外七、皇城四门、营城司坊、南北衙门著名的人物,家号姓马,号称梦太的?那瘦马老太爷就是我。”说到这里,他楞了一楞,觉着说错了,“这是私访啊!”想罢,接着说:“那就是我们的近街坊。我也姓马。那边两个是我的拜兄:一个姓顾,一个姓马。”阴栋说:“三位到南边敝处,我有话说。就是前边那座莲花观。”三个人正访不着卢定河的下落,心中犹疑,“听他所说,大概是好人,何不前去看是如何?”想罢,梦太说:“二位哥哥跟着我,去到那边坐坐。”

三人跟着,一直望前走,约有一里之遥,见是南北的大道。道西边路北有一座庙,坐北向南,正殿五间,东西配房各三间,院当中有小柏树四棵。五个人进了庙,到了西配房里边落座。自屋内出来了一个老道,年约半百以外,九梁道巾,蓝缎道袍,白袜云履;面似淡金,细眉大眼,说:“两个徒弟,这是何人?”阴栋说:“是方才在外边茶园里遇见的。那二位姓马,这位姓顾。”老道吩咐摆酒,少时杯盘堆积,大家喝酒,老道可不喝,就是两个徒弟斟酒。顾爷与二马喝了有两三杯,觉着头眩眼花,翻身栽倒就地。不知三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一回 伊大人奉旨入都面圣 倭侯爷请假回籍探亲

诗曰:十年赢得锦衣归,风景如昔事半非。

惟有多情门外柳,见人犹自舞依依。

倭侯爷三个人在莲花观吃酒,被老道灌醉,酒里放着有蒙汗药,把三个人迷倒在地,不醒人事。老道鼓掌大笑,说:“好三个匹夫!”吩咐两个徒弟:“把他们三个人捆上,用解药解过来,我说明白了,然后再杀不迟。”阴栋、阴梁二人把他们三个人用解药解过来,搁在院内。

三位英雄醒过来,破口大骂,说:“你这泼道,真大胆!楞敢把我三人捆上。”倭侯爷说:“吾姓顾,双名焕章,别号人称赛报应。那是吾拜弟,山东马成龙、瘦马梦太。”那老道一听此言,哈哈大笑,说:“我山人早知道,故遣我徒弟去把你三个人引入莲花观前来,受了我的妙计。我姓吕,名良,别号人称赛纯阳。吾是那天地会八卦教的正会总,奉令在黄河接饷。今天奉镇北侯的令,在此看守。今天拿住你三个人也好。”即叫阴栋、阴梁二人,把他三个人结果性命。

那贼人阴栋手持钢刀一把,照着那山东马前胸,只听“克嚓一声,红光崩冒,鲜血直流,阴栋死于非命。马成龙并未伤着,这是为何?只因那贼人方举刀,照着山东马前胸一刺,自东边房上飞下了一镖,正中阴栋的哽嗓咽喉,登时身死。那位英雄跳下来,手抡双刀,照着阴梁脖颈就是一刀,砍倒在地。外面一声喊,把山门踹开,进来了无数的官兵。妖道赛纯阳一见两个徒弟死于非命,心中着急。又见跳下一个人来,身高八尺,面似姜黄,长眉阔目,威风凛凛,手抡双刀,照着自己砍来。又见众官兵进来,齐举兵刃来动手,人多势众,登时把老道杀死于院内,把侯爷与二马解开,说:“三位多多受惊!”侯爷一瞧,认得是王有义,过来给三个人请安。

原来王有义自救了顾焕章,在神力王府中住着,老王爷保他移省升了水师宫的守备,接篆不久,常常的自己单身出去私访。今天调本队官兵,是上百花山桃花岭剿贼去,正从此处路过。内有一个官兵说:“老爷,这庙里就是八卦教。那老道劝过我表兄,叫他归降八卦教中,我表兄不愿意,我都知道的。”王守备下马,派官兵围了这个庙,他翻身上房,到了里边救了三个人,杀了妖道。马成龙与马梦太、侯爷,俱皆谢了王有义,问他怎么知道,前来相救?王守备说:“我是调兵去百花山桃花岭,前去剿贼去,从此路过,听见手下兵丁说,这庙里有一个老道是八卦教,我故此把他们调齐,围上了庙,进来了杀死叛贼,救了三位。”此时天有日色将落之时,王有义吩咐手下兵丁:“把三个死尸搭到庙外掩埋。”又派人去叫本地面官人照管此庙。诸事办理完毕,说:“侯爷与二位大人来此何干?”马梦太就把拿获巡抚王千层,审问出卢定河在此处挖河堤开口子之事,“我三个人到这里来拿河道总督卢定河,没找着他,故遇此事。”王有义说:“这西北离此八里之遥,有一座百花山桃花岭,里面啸聚贼人,我已访明,大概是卢定河的余党。咱们带官兵前去访拿,大概可以成功。说罢,侯爷等出离了莲花观,带着四百官兵,一直扑奔西北。

黄昏以后,到了山口,众人一瞧,黑洞洞的。在西北上一个山口,两旁都是峻岭高峰,众人不敢进去,怕里边有埋伏。山东马说:“且慢!我有一条计,你们暂且在此扎住,我进去哨探哨探,万一拿住一个贼人,问里边的道路并贼人多少。”马梦太说:“我也跟你去。”说罢,二人进了山口。走了有一里之遥,借着星斗的光辉,只见前面有一树林,穿过树林子有一条小路,直奔西北。二人方至树林跟前,只见从那边蹿出一人,举扛子搂头就打,被马梦太一避血桷打倒在地。

成龙过去用脚蹬住,说:“你这号东西,是干什么的?说明白了,饶恕你!”那人说:“二位英雄饶命!我姓杜,别号人称杜大汉。今天是我们山寨寨主寿诞之日,我偷着下山,打算要打劫客商,得了银钱,是我自己的,不想遇见二位。”梦太说:“你们山寨有几位寨主?”杜大汉说:“有两个会总:一名何挡,一名何横。山寨之上有八百喽兵,俱是天地会八卦教中的人。今天一早,又来了一位卢大人,是大清国的河道总督,是我们教中镇北侯爷。规定今夜四更时候,要将此处黄河北岸刨开,拆散倭侯爷与伊大人,叫他二人首尾不能相顾。”马梦太说:“这山里边有几条道路通着外边?”杜大汉说:“此山别名葫芦峪,就是那一条道出入。东北、正北、正西、正南俱是高山。就是上北边山寨,有一条道路,分为前后山峡。你跟我走。”头前带路上山,后边又有官兵前来哨探,怕是二马被擒。马梦太一见官兵,说:“回去!请侯爷与王大老爷带兵剿山。”

兵丁去不多时,侯爷带大队赶到,杜大汉头前带路,来至山下,派二百官兵在此扎住,等拿漏网之贼,遂带这二百人上山。马成龙在前头走,拉着杜大汉,被石头一绊,栽倒就地。后边的官兵人多势众,黑夜的光景也瞧不见。山东马脊背朝上,趴在那里。众人认着是一块石头哪,齐蹬着他脊背,大家过去,杜大汉也跑了,不知去向。山东马起来直嚷:“好家伙!这还了得,几乎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走啦,坐在这里等贼就是了。”站起来一瞧,东边有一个山窟窿。山东马往里一瞧,不深,心里说:“我坐这里等贼。”方才望里边一坐,“嗖”的一声,蹿出一个狐狸来,吓了山东马一跳。自己拿手望里摸了一摸,自己才坐下,仰面观瞧天上的星斗。听得山上杀声一片,是倭侯爷、王有义、马梦太带着官兵,将山寨围上。马梦太跃上墙,侯爷后面跟随,直至大寨南房坡上偷看。

只见里边明灯蜡烛,两旁站立有三百多喽兵。里面正当中有一张八仙桌儿,后面有一把太师椅子,上面坐着是河道总督卢定河;东边有张桌儿,后边坐着一人,身高七尺向外,面似黑炭,眉如八字,眼似銮铃,蒜头鼻子,嘴唇发薄,两耳发削,头小顶短,身穿青洋绉大衫;西边也有一张八仙桌儿,后边坐着一人,年在二十以外,面如白纸,短眉圆眼,耳小唇薄,身穿蓝绉绸大衫。侯爷在房上细瞧,大概两旁边是何横、何挡,遂叫:“跟我来,拿这三个混帐王八羔子!”拉短把刀,跳下房去,直奔大厅。侯爷说:“好一个卢定河!你乃是国家封疆大臣,这样不法,与贼通气,吾先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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