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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全集-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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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失守,祁门变成了前线。此时祁门的兵力,仅张运兰的老湘营一部分及康福的亲兵

营,合起来不足三千,情形十分危急。湘勇老营弥漫着惊恐慌乱的气氛,曾国藩虽恨李元度

不争气,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他一面布置张运兰、康福率兵扼守距老营十里外的榉根

岭、羊栈岭,这是由东北方向进入祁门的两道关口。一面派出两队人。一队向南通报驻扎在

浮梁、景德镇一带的左宗棠,务必保护好祁门通往江西的大道,徽州失后,这便是祁门粮

饷、文书的唯一通道了;一队向宁国方向奔去,沿途寻找鲍超,要他火速来祁门救援。

此时,太平军正分兵三路向祁门包围过来。李世贤带着四万人进入江西,拟从南面打祁

门,谁知遇到了劲敌左宗棠。

左宗棠在乐平城东南一连三次大败李世贤。南路太平军受阻,不能按预定计划进入祁

门。东面,罗大纲率二万人穿过渔亭镇,在榉根岭遇到了张运兰的狙击。西面,周国虞率二

万人翻过大洪岭,在羊栈岭遭到了康福的抵抗。太平军的兵力在湘勇十倍以上,湘勇则占住

了有利的地势,双方打了三天三夜,一时还没有分出个胜负来。但是,湘勇的人数一天天减

少,太平军随时都有可能破岭而入。看来,祁门老营的覆没是在所难免了。

白天,从榉根岭、羊栈岭不断传来凶惨的喊杀声;入夜,岭上岭下,到处是时明时灭的

松明火把。两江总督衙门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军机参赞们,舞文弄墨的书记文案们,以及记帐

算数的小吏们,虽然生活在军营中,却从没有亲眼见过两军厮杀的场面。更没有过身历前敌

的处境。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们,一天到晚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眼见得东、北两面血

肉横飞,南面略为安静些,便瞒着曾国藩,互相串通,偷偷地买通了二十号小划子。每天夜

晚,将一包包行李往划子上运,单等败兵逃回,便起篙向江西方向划去。当李鸿章把这个情

况报告曾国藩时,他气得怒发冲冠,恨不得把这些扰乱军心的胆小鬼,一个个抓起来杀掉。

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亲拟一个告示,叫文书誊抄后贴在营房外:当此危急之秋,有非朝廷

命官而欲离祁门者,本督秉来去自愿之原则,发放本月全薪和途费,拨船相送;事平后愿来

者,本督一律欢迎,竭诚相待,不记前嫌。

这份告示一贴出,那些准备走的幕僚反而不好意思走了,又偷偷地把行李从划子上搬

回。对这一切,曾国藩装作没看见一样,白天他照旧批文、发函、见客、下棋、读书,安之

若素,稳如泰山;夜晚,他开始清理文书,把一些重要文件包扎起来,叫荆七藏在附近山林

里,对荆七说:“倘若老营倾覆,我为国尽忠了,这些材料,你今后都要设法运回荷叶塘

去,听明白了吗?”

荆七点头答应,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这天深夜,曾国藩见东、北两座山岭烽火又起,

鲍超至今无消息,心想,此番必死无疑,将老营设在祁门实在是个大错误,悔不该没听李鸿

章劝说,移驻东流,但现在后悔已晚。自己年过五十,官居一品,今生除学问无成就外,也

没什么大遗憾的了。这样一想,又平静多了。

他先给皇上写一封遗折,将自己所经手的几件大事,逐一作了安排。又给儿子纪泽纪鸿

写了一封家信,叮嘱他们长大后切不可涉历兵间,此事难于见功,易于造孽,亦不必作官,

惟专心读书,又重申八本三致祥的家教。怕他们忘记,将八本三致祥又写了一遍:读书以训

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养亲以得欢心为本,养生以少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

治家以不晏起为本,居官以不要钱为本,行军以不扰民为本;孝致祥,勤致祥,恕致祥。

写好这封当遗嘱的家书后,天已朦朦发亮,看着外面萧瑟秋景以及匆忙奔走的亲兵,曾

国藩的心又绷紧了。他惶惶然呆望着,不知所措。过了许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叫荆七端

一盆清水来。曾国藩仔细地洗净脸和手,整理好衣冠后,端坐在案桌旁,从一个小笔筒里拿

出五十根蓍草来。他从中随意拣了一根放在一旁,又将一根夹在左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将剩

下的四十八根任意分成两堆,然后每四根一次地拿开,直到不能再拿时,则将两堆合并。如

此这般分分合合地摆弄了十八次,占出了一个《坎》卦来,其中九二为老阳,上六为老阴。

曾国藩记得九二爻辞为:“坎有险,求小得。”上六爻辞为:“系用徽刬,寘于丛棘,三岁

不得,凶。”九二爻辞无疑是句好话,上六爻辞中的徽纆,是用来捆自己,还是捆长毛呢?

真是天意渺茫,难以猜测。正在疑虑之时,康福气息喘喘地推门闯了进来:“大人,长毛已

冲破羊栈岭防线,我保护你离开祁门。”

说话间,王荆七已将枣子马牵过来。枣子马大声嘶鸣,幕僚们纷纷围拢,大部分人的肩

上都背着包袱,有的连鞋袜都未穿上。看到这一片混乱场面,卜卦给曾国藩带来的一丝希望

早已化为乌有。他冲着荆七吼道:“谁叫你牵马来的?你们都走吧,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大人。”康福走前一步,“情况已万分危急了,不走不行,请大人上马。”

曾国藩仍坐着不动,心里如同有千百个鼓锤在敲打,碎零零,乱糟糟。杨国栋、彭寿颐

都来劝:“大人,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曾国藩环顾四周,见幕僚们都用哀求的眼光望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国栋,你带众人走吧,我最后离开。”

一句话刚出口,幕僚们立即如鸟兽散去,七手八脚地忙着搬运行李。曾国藩将王世全送

的剑从墙上取下,放在书案上,然后穿好朝服,微闭双眼,任外面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他

木头似地坐着,已作了最后的决定:一旦长毛冲进屋,就立即以剑自裁。康福、王荆七在一

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李鸿章兴奋异常地跑了进来,大喊:“恩师大

喜,鲍提督来了!”

曾国藩睁开眼睛,刚要起身,又立即坐定,仍以缓慢的口气问:“你没看错?”

李鸿章正要说话,杨国栋激动万分地冲进来:“鲍提督已杀败长毛,来到老营了!”

曾国藩刷地站起,说:“我们去接春霆!”

老营外,一片欢呼雀跃,鲍超被众人簇拥着,正向营房走来。见曾国藩出现在门口,立

即从马上跳下来,跑到曾国藩面前,正要行跪拜礼,曾国藩赶快走前一步,一把抱住。望着

鲍超胡须杂乱的黧黑面孔,他两眼滚动着泪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不想还有与贤弟见

面的时候!”说完头一晕,便失去了知觉。

曾国藩第二部——野焚

九李鸿章一个小点子,把恩师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半个月来,曾国藩处于极度焦虑紧张之中,靠着顽强的意志勉力支撑住,现在骤然得知

危险已过,大喜过望,犹如一根拉紧的弦猛地松弛,一时不能控制,倒了下来,过了一会,

他恢复了常态。鲍超眉飞色舞地演说战斗的经过,说生平没有打过这样顺利的仗,不到一个

时辰便大获全胜,打死了长毛头领罗大纲,只可惜让野人山的匪首逃跑了。曾国藩记起“徽

纆”的爻辞,心里想:这怕是天数。众人正在说说笑笑,互相庆贺死里逃生的胜利时,南面

官马大道上远远地奔来一匹快马。一眨眼功夫,那马已跑到众人面前,两只炸开的鼻孔里喷

出灼人的热气,江西巡抚衙门的袁巡捕从马背上滚下来,气急败坏地将一封十万火急上谕递

给了曾国藩。上谕命曾国藩速派鲍超带五千人马,交胜保统带,前来北京救驾。曾国藩看后

大吃一惊:京师竟然发生了这等意外变故!

早在咸丰四年,英国就提出,要对道光二十二年订立的条约进行修改,企图扩大在中国

的特权,遭到了清廷的拒绝。

尔后,英国和法国联合起来,在沿海一带屡屡挑起战争。两个月前,他们从北塘登陆,

打败了僧格林沁的骑兵,攻占天津,后来又击败胜保的部队,逼近北京城下。咸丰帝匆匆带

着一班大臣妃嫔逃到热河,留下恭亲王奕䜣在京师与英法谈判。咸丰帝接受胜保的奏请,在

逃往热河的途中,接连发布上谕,令各地督抚将军迅速带兵来京勤王。第一道上谕,便发给

湘勇统帅、两江总督曾国藩。曾国藩接到这道上谕,一方面为皇上蒙尘而担忧,一方面又对

派鲍超救驾而犯难。

曾国藩不愿鲍超远离。这些年来,鲍超的霆字营是湘勇中最能打仗的部队。尽管上月有

宁国之失,但鲍超之勇,仍令太平军畏惧。在湘勇内部,甚至有打着鲍超的旗号,冒充霆字

营吓退太平军的事。这次若不是鲍超及时赶到,祁门老营就彻底完蛋了。曾国藩器重鲍超,

感激鲍超。皖南局面尚未分明,通往江宁的道路,尚需要鲍超和霆字营去扫清。这个时候,

怎么能让鲍超远赴京师!而且,曾国藩还看出此中埋藏着胜保的险恶用心。胜保的底细,曾

国藩清楚。

这个出身于满洲镶白旗的公子哥儿,借着皇上对满人的特殊照顾,道光二十年中举,考

授顺天府教授,很快就升为祭酒。胜保屡屡上书言事,皇上欣赏他的文采,夸他是满人中的

才子,擢升为内阁学士。那时曾国藩供职翰林院,见过胜保几面,读过他的奏疏。曾国藩对

胜保的看法,与皇上完全相反。他认为胜保并无真才实学,奏疏只有夸夸其谈、哗众取宠的

辞句,并无实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且为人骄横之气太足,眉宇之间有一股阴暗的煞气。按

照曾国藩的相人之术,他断定胜保不会有好结局。谁知太平天国事起,胜保倒走起红运来了。

咸丰四年,胜保在直隶打败了林凤祥的北伐军,皇上因此授他钦差大臣,特赐神雀刀,

副将之下,有权斩杀,一时有南江(忠源)北胜之称。不久,胜保围李开芳于高唐,数月不

克,惹怒咸丰帝,削了他的职,遣戍新疆。咸丰六年召还,发往安徽军营差遣。七年,予副

都统衔,帮办河南军务。

胜保自己无军队,以重饵招降捻军一个名叫李兆受的头领,将他改名李世忠,又结纳皖

北凤台团练首领苗沛霖,保他为记名道员。胜保企图以李世忠和苗沛霖的人马作为自己的军

队。

李世忠出身强盗,一贯打家劫舍,作恶多端,苗沛霖野心勃勃,欲作皖北王。曾国藩一

到安徽,便从各方面的情报中,把这两人看死了,因而对胜保极具戒心。

现在,胜保居然要统带鲍超的五千霆字营,他的野心越来越大,竟敢打起湘勇的主意来

了。曾国藩岂能让他的算盘滴溜溜地如意转动!不派吗?这是煌煌圣旨。抗旨罪名已不轻,

何况当此非常变故之际、皇上蒙难之时,抗旨不发兵,你曾国藩平时口口声声标榜忠君爱

国,岂不都是假话?皇上都不保,你的几万湘勇意欲何为?倘若胜保这样质问,定然激起皇

上震怒,天下共责,不待杀头灭族,便早已身败名裂,死有余辜了。曾国藩真的进退不是,

左右为难!

可鲍超这个莽夫,偏偏不知内中奥妙,以为率师北上勤王,正是取悦皇上、立功受赏的

大好时机,几次三番地催促:“曾大人,霆字营全体将士听说洋鬼子欺侮我皇上,气得哇哇

叫,骂他娘的洋龟儿子瞎了狗眼,恨不得插翅飞到京师去保皇上。曾大人,救兵如救火,还

有啥子要想的?快下令吧!”

面对着这个头脑简单的鲍提督,曾国藩哭笑不得。想说皖省战局不能离开他,又怕他因

此昏头昏脑,居功自傲。霆字营本就依仗常打胜仗的资本跋扈嚣张,不把其他营看在眼里,

若再翘尾巴,可能会连他这个统帅的话都不听了。想告诉他胜保欲借此挖空湘勇的实力,壮

大自己的私人势力,又怕这个心里不能藏话的直汉子,将此话捅出去,日后更与胜保结下不

可解的怨仇。无奈,只得用几句话敷衍着鲍超,心里急得如同火烧油煎,终日绕室䜣徨,拿

不定主意。

这天康福提醒道:“胡中丞近来驻军黄梅,离祁门不远,何不派人送信与他商量一下;

左宗棠素有今亮之称,也可以问问他。”

曾国藩觉得有道理,立即派人分别到黄梅、浮梁,征求胡、左二人的意见。几天后,回

信来了。胡林翼说:“疆吏争援,廷臣羽檄,均可不校;士女怨望,发为歌谣,稗史游谈,

诬为方册,吾为此惧。”左宗棠说:“江南贼势浩大,正赖湘军中流砥柱,霆字营不可北

上。”胡、左态度明朗,湘勇当全力对付太平军,不能北上勤王。但不去,以什么作为合法

的借口呢?这一点,二人都没有好的主意。

曾国藩决定广泛征求幕僚的意见,命他们每人就此事写一个条陈。条陈送来了,大部分

人的意见主张救君父之急,立即遵旨出兵;也有几个条陈说按理当勤王,取势当剿贼,按理

还是取势,由制军独裁。几十张条陈阅罢,曾国藩深感失望。

“恩师,我没有写条陈。”李鸿章进来了,一眼望见桌上散开的一大叠纸,知曾国藩仍

在为此事发愁。曾国藩这才想起,人人都上了条陈,唯独李鸿章一人没上。

“你为什么没有写?”

“有些话不便写在纸上,我想和恩师面谈。”李鸿章回答。

“好吧,坐下慢慢谈。”曾国藩素来喜欢和人谈话。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在察言观色的

过程中,他对其人便有了一个基本认识,而这个认识,以后实际证明大半是对的。他因而有

“知人”的美名。在与朋友、幕僚的谈话中,他能从对方的言谈中得到多方面的启发,获得

多种知识。虽然闲谈耽搁了时间,但总的来说,所得大于所失。

“恩师,门生为此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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