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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毒-与君共桃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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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一剑下去铁栏齐断,横断处光滑平整,在仇韶看来这柄外表朴实的长剑,一点也不逊于起周野手头那把名震天下的重剑。
  “你这剑叫什么?”仇韶的视线在剑上打转,他对兵器向来感兴趣:“百晓生兵器榜里怎么从没提过?”
  牧谨之又是几剑,砍向剩下的铁笼:“没名字,剑就是剑,特意取名字尊主不觉得很傻气么?”
  仇韶一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这样一把好剑,平时不用,岂不是明珠蒙尘。”
  “属下不舍得啊。”收剑入鞘前,牧谨之爱惜的抚过剑身,声音里充溢着难掩的爱意:“心上人送的,得爱惜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用。”
  仇韶窒了一下,像被人骤不及防的一脚踹中心窝里,一时间脑子嗡嗡直响。
  牧谨之是提过几次他有心上人的事,虽没细讲,反正每每说起便是一脸的情深款款难以忘怀,与平日没个正经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顿滞片刻,继续把孩童从笼里挪出,两人都蹲着在忙,仇韶冷不丁道:“这剑材质难得,你心上人倒有几分本事。”
  “那的确是。”牧谨之背对着他,与有荣焉的轻笑声在墓室里愉悦的回荡:“多谢尊主夸奖。”
  仇韶差点没喷出老血:“本尊压根没有夸奖,你无需自作多情!”
  仇韶气得五脏六腑心肝脾肾肺都在怒火中烧,连带受伤的手也开始火辣辣的疼:他库房里的有各类武器,珍品无数应有尽有,一把破剑值得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么?
  再说,在江湖中论本事谁有他仇韶大?牧谨之有什么立场可得意洋洋的,不过就是一把勉强能入眼的剑罢了,剑柄处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粗糙马虎,可见铸剑的人也没下多少工夫。
  牧谨之在教内多年,身为白教护法按理说也该是见多识广的,如今却为了一把剑自鸣得意,剑本身就是一死物,不用来杀敌染血的剑一点存在的意义也没有——
  他想起了,这一路上,牧谨之自己风吹雨打没问题,但剑却当宝贝一样护着。
  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更不可理喻的是居然是为此勃然大怒的自己。
  那柄剑就跟鞋钉子似得扎得仇韶英雄气短。
  仇韶打定主意,等回教中他要重新赏把真正的好剑给牧谨之,勉强就当错怪下属后的补偿。
  他库里有把七星剑,上镶七颗东海夜明珠,夜里荧光如烛,称得上价值连城;自己成人礼那年,秦长老送他了他一把鸦九剑,薄如蝉翼剑身如绢,同样可削铁如泥,还可一举两得,随身做腰饰佩戴……对,他还有好几把从武当诸侠手里赢回的古剑,全都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名物,与那柄黑不溜秋的丑剑绝非一路货色。
  仇韶在沉默中提脚,泄愤地踹向墓室中央那具主棺。
  没错,仇韶慢慢心定下来,他为一教之主,有责任为牧谨之去去这身寒碜气,省的让外人看见还以为白教穷途末路,连把像样的武器都不舍得用!
  石棺被无妄之灾连累,棺角连着棺盖碎成渣。
  仇韶卸出半口气,才慢声道:“脚麻,活动两下。”
  牧谨之已经给昏迷的孩童简单处理完伤口,没有多问,起身探头一看,发现棺内墓主人还有陪葬品早被移走,里头依次摆放着许多瓷罐,瓶身粗大,口子都密封着,石棺盖着还能遮掩一二,现在封不住血腥气四溢开来,惹得角落那两个尸童一阵狂躁。
  “尊主,这罐子里八成就是拿来养蛊用的,待会让兄弟带回去,说不定能找到引蛊的线索,这下人证物证具在,剩下的事由武林盟出面处理这事就好。”牧谨之见仇韶心事重重,也不再多言,准备先带尸童出墓,再通知人手过来收尾。
  牧谨之抓着两个挣扎得最厉害的尸童,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算上尸化的两个,墓里一共有七个,白堂主先前已找到的四个,再加上昨夜在林里的那几个……
  一共有十六个人。
  等等,牧谨之脑海里蹿过一个数字。
  县令说失踪了十五个孩子,审问中沙雁行也说是十五个,那哪里多出来一个?
  是相思堂隐瞒少报?还是失踪的是街边乞儿没有上报,或许……
  火折上的光如同鬼火在跃动,牧谨之举着这点忽明忽暗的光走在前头,回头本想对仇韶说什么,倏地脸色一变:“尊主小心——”
  仇韶手上抱着的,原本双目紧闭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


第54章 五十计
  仇韶手上抱着的,原本双目紧闭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
  仇韶本就精神不济,被这惊耳骇目的一声打乱了思绪,下意识看向牧谨之。
  就在这石火电光的一瞬,无数根银针从尸童半张开口中喷出,疾刺向仇韶!
  仇韶当即扔开尸童拧身闪避,但毕竟离得太近,他又分神慢了半拍,黑暗中银针来得急如暴雨让人避之不及,眼见就要刺上,只听铮铮数响,牧谨之已挡在仇韶面前,硬生生用手臂硬着挡下了一排银针。
  “牧谨之——!”仇韶怒喝。
  “小心点……针里有毒。”牧谨之身子颤巍巍一晃,毒性来得太猛,勉强撑靠在墙面,缓缓滑下。
  仇韶身形暴起直攻出百掌,谁料那尸童动作灵敏至极的翻身落地,脚下步姿瞬变,居然躲开了几招。
  那孩童身长不足六尺,招招老辣极有章法,身法又灵动如风,与真正尸童那仅凭本能攻击的阵势显然有天壤之别——
  这人根本不是被抓的尸童——
  仇韶与对方周旋几招,显然已看出名堂,眼里杀意横生,“鬼谷童六,你找死!”
  鬼谷童六,以易容闻名。
  他可以是流氓、书生、屠夫,虬髯大汉,也可以是老妪、幼童、豆蔻少女,传闻世间没有人看过他的真容,只要他想,他可以变成任何人。
  百晓生杀人榜中,童六名列第六,没有十万金根本请不了他出山。
  但这个任务,童六却没有收一分钱。
  他失去了最好的时机,额头沁满了汗,眼里一闪过惧怕与犹豫,对于仇韶这样的对手,你一击不中,那便再难有翻身之地!
  仇韶出手便如潮鸣电掣,将整座陵墓轰得震荡不停,童六见仇韶疯态毕露,哪里敢正面对上,当即掏出雾弹狠狠掷下,拿出毕生所学亡命般往外蹿。
  浓雾瞬间充斥满整个墓道,童六正以为抓到了机会,忽的左肩剧痛,双膝被一股戾风击中。
  雾道里爆出一声闷呼,童六捂住血肉模糊的肩头跪在地上,臂上的血溅了幼童一脸,配上嫩生童稚的面容,若是不知内情,准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解药拿出来!”仇韶的身子在雾中尤为鬼魅,他五指用力:“拿出解药,本尊饶你一命!”
  童六赤裸着,全身骨架噼里啪啦的作响,随着不寒而栗的咔擦声,幼童的身躯不断延长,不过须臾恢复到成年男子的模样,连喘气声也逐渐从童声变为成年男子才有的沙哑之声,
  “解药……?哈哈,仇教主,既然能派的出我童六,怎么还会给你准备解药?”
  仇韶眼瞳一缩,揪起伏爬在地的童六:“谁派你来的,你们想要什么——”
  童六脸露悲恸决绝之色,单薄的背脊在一波颤栗后,脑袋晃悠悠垂下,咬破暗藏在后槽牙里的毒药,就此自尽。
  那边,牧谨之还靠在墙边,面如金纸,头歪向一边,也不知是死是活。
  仇韶掠回牧谨之跟前,他不敢出声,轻轻喂了几下,牧谨之双目紧闭,一向爱笑的唇同样紧抿着,没做回应。
  仇韶慌了,如履薄冰的探出手,心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毕竟失去的一瞬间,往往总是那么突然,又永恒。
  如在云端,如临深渊,一念天堂,一瞬地狱。
  “牧,牧谨之——你听得见吗?”
  “牧谨之?你醒醒——”
  仇韶埋着头,他自己心跳得太快,如置身在火炉里被铁匠拿着大锤反复锻打,在手指哆嗦着摸向脉搏时,上方忽的传来细若蚊鸣的声音。
  “别怕,我不会走的,不要害怕。”
  仇韶被定在那,抬头时除了一双眼睛,全身比岩石还要冷峻。
  “你会没事的,本尊保证。”
  回应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很慢,如强弩之末。
  “嗯。”


第55章 五十一计
  乌县,正午。
  午时的阳光暖融融罩在长街上,四周安静得很,几条老狗摊着身子懒洋洋晒太阳。
  花街虽说都是晚上热闹,但白天能冷清成这样也是件少有的事,姑娘们没生意,闲得嗑起瓜子,聊着昨夜不眠阁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楼被拆了半边,大半夜隆声连天,还以为是地龙来了呢。
  “就是,这一闹,谁还敢来咱们这儿寻欢作乐……哎,姐妹们,怎么又震起来了!?”
  姑娘从二楼探出头,霸占在路中间的老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长街尽头,几十匹高头大马由远飞驰而近,那些骏马长鬃飞扬,马蹄翻腾,如一支支离弦而出的箭破空而出,骑者全数披坚执锐,玄衣金袍,从束发到护腕皆以暗金流云纹为缀,渐驰渐近,潮鸣电掣似得朝不眠阁奔去。
  “不眠阁居然敢招惹白教,好,好大的胆子!”有人失口惊呼。
  说罢,齐齐合上窗棂,不敢再多看一眼。
  领头的青年猛地勒住缰绳,从马背跃下,乌发间的暗金束带随之而动,他扫了眼身后几十人马:“在此待命。”
  整条街被这批人马占得水泄不通,这几十个精锐子弟训练有素的将不眠阁三面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目不斜视,单手扶剑,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白堂主早就候在不眠阁大门口,立马迎上,讨好的接过青年手中马鞭:“吴护法,里头请!”
  吴凌步如流星,“教主现在人呢?”
  “跟牧护法在囚林里,周盟主一个时辰前回来了一趟,现在去接应他们了。”
  吴凌“嗯”了声,进门时仰头一看,向来肃然冷漠的脸上有几丝玩味:“尊主向来听话,绝不会主动来烟花之地,谁带他来的?”
  “对啊!老子昨晚也是奇怪的很,哪有那么巧的事,周盟主牧护法前脚来,尊主后脚就到,我查了下——”白堂主恨骂了句:“带教主来的有两人,一个是雪月门首席弟子,叫独孤风,是尊主他们半路救的。”
  雪月门作为白教小弟,常年仰仗白教庇护才免受其他门派欺辱,门里的弟子少得叮当响,背景一查就知。
  吴凌:“人你扣下了?”
  “当然,在客栈呢,我派了两个兄弟守着,这小子人不错,他跟了教主一路,如果真有问题,牧护法早把人削了——”白堂主说到这,眼里掠过凶光,沉声道:“有问题的是药店的老头!”
  吴凌看完昨夜新抓回的尸童,从房里出来,垂目听着:“你是说,是那老头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没错,药店的主人根本不是老头,是个四十多的中年人,他说前几天有人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借铺子用用,那笔钱管他用一辈子,开心慌了,也不敢问原因连夜拖家带口往乡下跑,现在被我抓住也关在这儿了,可那老头……没抓住,周围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知道他去向!”
  “无须自责,我们在明敌在暗,既然对方能对我们的安排了如指掌,定是早就做好了安排。”
  除了相思堂的搅局,这些日子白教下头的各处产业也频繁受扰,对方存心要给他们制造麻烦似的,隔三差五有人搅局闹事。白堂主越想越心里不对味:“妈的,你说这些人何方神圣,搅得咱们教里鸡犬不宁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们是相思堂的同伙?如果真有,凭我的手段怎么会一点风声都审不出来?”
  “相思堂……”吴凌看着眼前被拆的楼阁,屋顶少了一半,瓦砾残片堆了满地,可见昨晚的混乱:“尊主……真的瞒住了么?”
  白堂主抓了把脑袋,觉得自己这点头发都要愁没了:“应该……瞒住了吧。”
  “应该?”青年斜睨过去。
  “我敢问吗我!”白堂主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多亏牧兄弟嘴好使还能堵得住尊主,否则……”
  白堂主口无遮拦,粗得没边,压根没注意吴凌已经暗下的神色,犹自绘影绘色讲着昨晚的事。就在这时,突听空中凌空而下一声熟悉的怒吼声。
  “大夫!大夫在哪!”
  一道人影由半空飞下,看清是谁后,白堂主惊愕得下巴都要掉了。
  白堂主可从未见过仇韶狼狈成这样,满头黑发凌乱不堪,一只手背血肉模糊,用来包扎得布条早被树枝刮散了,蹭得衣袍血迹斑斑。
  白堂主慢了半拍,他隔壁的吴护法已铁青着脸迎上。
  “阿韶!”
  仇韶背着牧谨之双目赤红,脸上隐见的疯癫之色,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人。
  他不识路,在陌生的地方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抱着牧谨之狂奔两个时辰反而迷路,越跑越远,气急败坏下半路抓了个农夫,靠着指路这才找回乌县。
  仇韶见到挚友,扔开手头的人,绷得几欲断裂的心弦松了一下。
  “牧谨之中毒了,快找人来给他看看,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他,他——”
  说着颠三倒四的话,仇韶丹田里紊乱的气息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加之不眠不休忧思过度,一股热烈涌上喉中,硬生生喷出一口血。
  房内充斥着人进人出的慌乱脚步声,仇韶神志不清地靠在床头,任人用银针一根一根锁住全身七大命穴,很快,药童一路小跑把熬好的药送上,守在床边的吴凌一手托起仇韶后脑勺,撬开他牙关,拖着碗把药灌进去。
  仇韶在昏迷中仍然秉持着固执的脾性,眉蹙着,牙关咬紧半点不松。
  药顺着嘴角淌在床榻边,费了大半碗,吴凌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下一口,再一点点渡过。
  仇韶这回是真走火入魔了。
  这种感觉跟喝得伶仃大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像进入了一个旁人碰触不了的境界,那些令人忧愁烦恼的,提心吊胆的,后悔莫及的事一股脑全被赶到外头了,反正他是什么也听不见,摸不着,五感几近消失,身子好似泡在深海里,被四处窜走的真气绞得要爆的心口也不疼了,浑身舒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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