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你在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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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顺着约书亚注视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中的篮子，脸上露出羞涩的红云，不自觉地撇开，目光闪烁不定“乔治这几天回来了，他请求我帮忙准备午餐，我。。。。。。嗯。。。。。。就答应了。”
　　约书亚一脸恍然大悟，对于乔治这个村里有为青年和姐姐之间暧昧的关系，有些乐于见成，卷翘的发梢欢快地蹦弹着。
　　“我记得乔治上一次回来是一个月前，当时我正要去放羊，就和他在路口遇见了，可惜就交谈了几句。”
　　“他当时是去找你么，姐姐？”
　　“嗯。”
　　安娜低着头走在旁边，轻轻地应了一声。
　　“昨天，我去河边读书，穿过小路时，又碰见乔治了，他手上拿着一捧扎得很用心地红玫瑰和星野花，这是送给你的么，姐姐？”
　　“嗯。”
　　安娜的头更低了，脸红得像乔治送得玫瑰花，鲜嫩欲滴，她疾步越过约书亚，走到前方，有一种埋头逃离的势头。
　　约书亚轻咧开嘴，清脆的笑声如乐曲般泄出，又似风铃在风中摇摆的声音，极其悦耳。
　　“约书亚，你说。。。。。。你昨天见过乔治，你的。。。。。。昨天？”
　　似乎才摆脱内心的羞涩，而来发现自己走得有些远的安娜，站在分叉路口，转过身问着约书亚。
　　“是的，姐姐，就是昨天，而且昨天除了你们我也只见过乔治，我记得很清楚。”
　　“约书亚，注意安全！”
　　说完，安娜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而约书亚注意到安娜姐姐有些难看的脸色，似乎想到了很糟糕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晃晃脑袋，约书亚决定不去猜测发生了什么，闭眼感受着暖洋洋的日光，他相信，即使真得有令人心烦的事情来临，安娜也能处理好的。


　　第7章　（七）回忆

　　羊羔们欢快地甩着蹄子，沿着小路，边跑边吃，前方，越过一个略陡的小坡，五只羊羔便迫不及待地往下冲，争取早一秒吃到这个季节不多见的鲜美的牧草。
　　站在坡口，一向温柔小意地秋风畅通无阻地从河边吹过来，大风肆虐地作乱，扎得紧紧地上衣被吹得鼓鼓的，柔顺的发丝在阳光下肆意飞扬着，约书亚嘴角微微翘起，目光透着一股怀念的味道。
　　如果昨晚有人跟踪他的话，就会知道，这里就是昨晚那搭着树藤桥的河边。
　　约书亚回想着，他记得，第一次与喀什意外相遇时也是在这样的场景，只不过当时，第一次来这里的他，害怕被推搡的小羊羔跌进河水里，也跟着冲了下去，结果却反而因不小心踩到岸边软滑的河泥，跌进了水里。
　　挣扎在湍急的河水里，不断在水中起伏的脸被水流拍击着，蓝眼睛蒙着一层水雾，逐渐暗淡下去，约书亚绝望地望着河边惊慌乱叫的羊羔。
　　就在那时，他被救了，被两条从河边窜出的树藤，救了。
　　树藤缠绕在约书亚的腰间，一把把他拉到与羊羔们相对的河岸的密林里，昏迷之前，他第一次看见了那个之后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黑色高瘦的身影。
　　约书亚坐在了坡上，曲起右脚，右手撑在膝盖，捧着脸，嘴角不明意味地笑着，目光望着对面却落不到实处，有些轻飘。
　　后来，醒来后的他被羊羔团团围住，轻轻地蹭着脸，似安慰，似喜悦。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河边的青青草地，没有任何人在附近，除了身上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黑色斗篷，提醒着他刚才真的被人救了。
　　救他的人就是喀什，一个隐藏于黑暗中却心怀柔善的斗篷人。
　　相遇的点点滴滴被一一唤起，约书亚心中再也按捺不住了，摸了摸在河边悠闲吃草漫步温顺的羊羔们，确保它们不会乱走，便走到河岸边一块灰黑色椭圆形的石头边，重复昨晚的动作，借着树藤，再次走进了密林。
　　白日里的密林，显得幽深静谧。郁郁葱葱盘根错节的高大古树，偶尔穿透的阳光，洒落在铺着落叶青苔密布的湿润泥土上，形成一块块圆形光斑。
　　约书亚认准一个方向，径直往前走，小皮靴才在落叶上，软软的，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他又想起第一次被喀什领着来到这里时的自己，好奇又心慌，但还是坚定地跟了过去，十五六岁少年的热血似乎被唤醒，在躁动不安。
　　喀什披着他的黑斗篷，不紧不慢地走在他的前面，在约书亚不经意间没踩稳滑倒在地时，却能在第一时刻发现踱步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和腰，之后，便一直紧紧拉着他地手，直到走到目的地才放开。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约书亚心里还是像舔到蜂蜜一般甜甜的。脚步逐渐轻快起来，不一会儿，约书亚再次来到了那幢爬满蔷薇花的木制小屋，喀什的蔷薇小屋。


　　第8章　（八）驱逐

　　“喀什，你在么？”
　　不远处的烟雾缭绕的清冽湖面上刮起阵阵凉风，荡起一圈圈波纹，少年紧张清朗的声音在空中转了一圈不甘地逝去。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约书亚移动脚步，向前跨了几步，靠近木屋，再次鼓足勇气，嗓子有些涩然。
　　“喀什，你在么？”
　　约书亚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身子开始颤抖，咬着极淡粉色的嘴唇，断断续续地接着说。
　　“喀什，如果是昨天中午的话。。。。。。让你。。。。。。难堪的话，就。。。。。。忘记了吧！”
　　约书亚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几乎带着深深的哀伤与祈求说出最后一句话。
　　“请你不要。。。。。。不见我。。。。。。不要离开我，好么，喀什。”
　　一步又一步，急促的脚步止不住的靠近那扇紧闭沉默的门，却硬生生地在即将推门跨入时刹住，他不能进去，不能破坏当初的约定。
　　“我们，还是，好朋友！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是在月光底下约定好。。。。。。向光明神发过誓，用星野花见证的好朋友啊！”
　　泪水充盈在眼眶内，不住地在打滚，从喉咙中发出悲泣的呜咽声，约书亚握紧收回来的手，指甲扣在掌心，划出道道血痕。
　　激动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着，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他伸出微颤的手，慢慢地贴近门板。。。。。。
　　“喵~”
　　约书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虚地收回手，猛然回头，是布莱克，他认识它，也和玩耍过，但此时它明显不欢迎他。
　　从屋顶上突然窜出的布莱克，是一只黑猫。它身形矫健地跳跃稳稳落地，一身黑色油光发亮的皮毛，绿色的眼睛发着光，犀利地盯着约书亚，猫身弓起，前腿微曲，做出攻击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
　　约书亚明白这是驱逐的前奏，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心底升起虚幻的小小期望，也许喀什就在某个角落听着他的话，硬撑着布莱克的威胁再次出声：“布莱克，你在这里，那喀什是不是也在，对不对？”
　　很可惜的是，布莱克完全没有理会这个昔日玩伴，反而逐渐向前接近，随时准备狩猎。
　　幽暗的林间，深邃的眼眸倒映着那仿佛千里之外的木屋，再一次，约书亚狼狈地转身离开，心越来越沉。。。。。。


　　第9章　（九）羊奶

　　晚间，弯弯的弦月远挂天际，静静地温柔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库珀一家吃完晚餐后，开始准备睡觉休息。
　　正在整理床铺的约书亚，脸色平静，看不出白日里的悲伤，他有些讶异地看向走进来的库珀太太，瞅着库珀太太手上端着的温热的羊奶，玩笑地说了一句，“妈妈，你是想让我现在喝一杯羊奶么，这已经是第四瓶了，你不会让你心爱的约书亚看到羊奶就反胃的吧？”
　　库珀太太笑得一脸温和，不容拒绝。
　　“好吧！”约书亚还是妥协了，他永远拒绝不了家人对自己好的举动，一口饮尽，目送库珀太太离开他的房间。熄灭蜡烛，约书亚躺在床上，困意一阵阵袭上脑门，默默地对自己说，晚安，就睡着了。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早晨的日出就像是放大的荷包蛋，红通通，亮的刺眼。
　　“早上好，约书亚！”
　　今天，约书亚迎着朝阳起床，老库珀和小库珀正准备出门，趁着离开之际，他们分别与约书亚来了个匆忙却温馨的贴面问候。
　　“今天还是去放羊么，记得下午再出门，早上在家看看书，还要注意安全，傍晚早点回来。”
　　听到逐渐远去的叮咛，约书亚嘴角高高地扬起，加深，手更加用力地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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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弯地弦月吃得比昨日更胖了一点，懒懒地躺在天边。
　　约书亚一口饮进库珀太太送来的温热的羊奶，躺在床上，心情略微低落地想，“今天敲岸边的石头，树藤桥没有出现，是喀什已经离开自己了，还是喀什出事了。。。。。。。”还没更进一步深思，就被与作夜一样的困意袭卷，又一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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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书亚，该喝羊奶了。”库珀太太一如以往地在准备睡觉的时候走进约书亚房间，催促他喝奶。
　　“妈妈，今天可以不喝么，我晚餐吃得有些多，而且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天天都这样。”约书亚垂下卷密的淡金色长睫毛，试探道。
　　“不行，得坚持喝才有效果，这几天你睡的香，脸色也更加好看了。”库珀太太一脸坚持。
　　想了一会儿，约书亚抬起头看着库珀太太，微微嘟起唇，恳切地扎着眼睛，说道：“那，妈妈，我可以放在这里待会儿喝么？”
　　果然，库珀太太完全无法抵抗约书亚可爱的小表情，犹豫啦一会儿就同意了，走之前再三确定约书亚会喝。
　　待库珀太太离开后，整个房间静默了半分钟，约书亚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拿起牛奶往床底下的一个小时候耍着玩的破了口的小罐子倒了进去，然后吹灭蜡烛睡觉。


　　第10章　（十）真相

　　黑漆漆的房间，只剩下稳定悠长的呼吸声轻轻地在弹奏着安眠曲，突然之间门被轻轻推开，踮脚走进一个身影，拿起床边的空杯子，便离开了。
　　“怎么样了，确定喝了么，约书亚睡着了么？”
　　宣称已经睡下的剩下的库珀一家除了床上的约书亚都围在餐桌旁坐着，齐刷刷地盯着走来的库珀太太，想知道答案。
　　“睡着了。”库珀太太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空瓶子示意，坐到往常的位置上。
　　“爸爸，我们不能一直再这样下去，威胁已经不存在了。”向来老实憨厚的小库珀手插着头发，一脸苦闷。
　　“是啊。”安娜娴静地坐在对面，赞同道，“约书亚已经不会有坏人引诱他，这么久不见人，约书亚也到了时候要放弃了。”
　　“睡睡草，虽说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约书亚从小身体不好，如果经常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库珀太太眼角的细纹皱起，眼中透露出担忧。
　　被全家人盯着的老库珀，沉默地拄着双手，想了几秒，向周围一脸催促想要他赞同的亲人转了一圈，才说道：“那就从明天起不要再在约书亚的羊奶里放睡睡草了，晚上注意一点约书亚有没有再出门，观察看看，是不是真得放弃见那个黑斗篷的男人，如果还没有，就再放几天的睡睡草，过了这阵再说，等。。。。。。”
　　老库珀刚要继续说，就被突然推开房门出现在客厅的约书亚给打断了，硬生生地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古铜的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
　　库珀一家都一脸诧异看向约书亚，小库珀和安娜更是虚心地低下了头。
　　“所以，”约书亚垂着眼睑，浑浊不清的光线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步一步迈向欺骗他的家人质问，“你们让我喝下睡睡草是怕我晚上出门，你们知道我前天晚上出去过，你们还一直知道我的秘密朋友喀什，你们在阻止我去找他，为什么？怕我找到他，还是…………”
　　“怕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约书亚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抬眼，一双向来澄澈明亮的蓝眼睛，满是深邃望不到底的幽暗。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他，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找不到他？他出事了？他出事了！”约书亚停住脚步，身子紧绷，脊背挺得直直地，强撑着，脆弱而不堪一击，“他没出事，对不对呢？请告诉我！”
　　在所有人都被逼问地发懵，手足无措时，一家之主老库珀站起来，走向约书亚，眼睛牢牢地盯着他，睿智的光芒毫不露怯，“是的，我们知道你的黑斗篷的朋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知道他是在你之前回来后不舒服而睡下的那个下午。”
　　老库珀伸出双手捧着约书亚的脸，仿佛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看出了他的自欺欺人，接着揭露一切：“有人向村里告发，在你经常放羊地方有穿着黑斗篷的黑巫师在附近徘徊着，说黑巫师在试图引诱你。”
　　约书亚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寒，最可怕的事发生了在他的身边。
　　老库珀几近冷酷地说着他们那天下午的所有行动。
　　“之后，在那个下午，我们用你的名义尝试将他引到村子里再将其抓住。过程很顺利，你的那个朋友也没做太多反抗，大家一起把他抓住后，将他绑在火架子上烧死了。所以，你的朋友已经死了，不要再去找他了。”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老库珀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醒来的那个傍晚不是你回来时的那天，而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我们不想让你参与，就在你睡前喝得牛奶里放了睡睡草，分量没把握好，多了些。”


　　第11章　（十一）尾声一

　　“自己早该想到的，自己应该早点察觉到那些异常的！”约书亚一边用手拨开密密麻麻的灌木快速跑动，一边绝望地自责，“漆黑的地面，家人奇怪的言语，忧虑的眼神，过于昏沉的脑袋，没人回应的木屋，敌视攻击的布莱克，还有消失不见的喀什。。。。。。一切的一切自己应该早点发现，早点去寻找喀什，早一点推开那扇该死的门。。。。。。如果早一些，是不是就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