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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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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玦在竹林中意外去世,也是因为这心疾之症吗?

    宣绫靖眉心微拧,却又被太后的话语引回神思。

    “况太医,郡主的身子,日后就交由你来调理,一定要好好照料。”

    况太医应是,宣绫靖勉强的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谢太后关怀。

    而后,太后诧异地看了一眼出现在此处的慕亦弦,却并未再说些什么,大步离开了。

    等到太后离去,素鸢跟着太医去一旁书写调理药方,宣绫靖的眸光才缓缓划过沉冷俊逸的慕亦弦,继而,却锁定在桑莫手中所执的一卷画卷上。

    心神微闪,却又有些了然。慕亦弦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此而来吧。

    “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何要事?”

    慕亦弦剑眉微沉,好似在顾虑她病体虚弱,没有立即回她。

    桑莫询问地看了一眼慕亦弦,良久,慕亦弦微是点头后,桑莫才上前一步,将那画卷缓缓打开,举在她触目可及的视线中。

    宣绫靖转回视线,落在桑莫斜举的画卷里,缓缓平复下去的心痛,忽然又是剧烈一震,她眉心忍痛的一蹙,潋滟的水眸中却漾出几许疑问,来回在慕亦弦与桑莫身上。

    “郡主身体虚弱,本王本不该多加打扰,只是此事对本王而言,十分重要……不知郡主认识画中人否?”

    慕亦弦浑然冷冽,沉冷的双眸幽光四起,深不见底,目光微扫过宣绫靖那些微蹙起的眉心,稍有波澜漾开。

    宣绫靖迟缓的慢慢吐息,好似在调整心疾的痛楚,但暗下,却是在思绪飞速转动。

    桑莫所举的那张画卷里。

    一袭星河落月裙,彩绣精美,碎星嵌月,将那身着此裙的少女衬出无尽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灵动,而那长长的裙摆拖曳其后更显出无限迤逦娉婷,惊艳绝色。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墨发似锦缎,皓眸缀星河。

    张扬在风中,撩起那一身钟灵俊秀,勾勒在画里,绘出那一眸静观山河。

    这竟是……她的画像!

    不是云夕玦,而是她本人,宣绫靖的画像。

    那一身星河落月裙,是她父王与母后亲手送与她的生辰之礼,自从父王意外驾崩,母后随父王而去,她就再不曾穿过。

    绝不可能会留下这样一幅画像于世。

    心绪一转,她便想清了这幅画卷的来源。

    定是慕亦弦寻得画师通过罗成之口绘画而成。

    不由感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传神的画技,堪堪通过旁人描述,便能绘得这般栩栩如生。

    随后,却又不由悄然一叹,原来上一世她请师兄除去罗成,竟在无形之中破坏了慕亦弦的这一计划。这一世偶然留下罗成性命,竟然机缘巧合地让慕亦弦得到了她的画像。

    宣绫靖暗暗拧了拧眉,脑海里缓缓浮现竹林中她“自己”那毫无气息尸体,又闪过那随着沙土碎屑跌入无底沟壑的月白身影,心绪飞转。

    不知“她”的尸身,究竟去了何处。

    那费尽心思潜入阵中,却只为偷走“她”的尸体的人又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不过好在,如今既然九伶楼毫无线索,那慕亦弦那边应该也是尚无线索。

    至于小皇弟,父王早就派遣四名太傅陪同小皇弟化为普通百姓在各国游历,而五年前小皇弟也只闻讯回宫,匆匆登基后,她便将银哨暗卫交予他,又将他不留痕迹地送入民间。

    上一世,小皇弟的行踪从未被找到过,她自是不担心。

    她只怕,“她”的尸体落入有心人手中,反而,引出了小皇弟。

    思绪清明,良久,她才故作忍下疼痛地缓了口气,回道,“认识。”

    “这是……长公主,宣绫靖。”

    她虚弱的话音一落,顿感整个欣沐轩的温度生生低了下去。

    素鸢惊诧地抬头,眼中冷意四伏,况太医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才又继续。

    而慕亦弦,凛冽的眼神彻然成冰,俊逸的脸庞,这一刻满是冷硬的杀气。

    这一刻,宣绫靖仰望的视线里,好似又看见那幽暗难明的北弥皇城下,他一身银甲反射着烛火森寒的冷光,剑挑冷风,字字沉恨,断玉碎金。

    “北弥皇室,上天下地,我誓死诛杀。”

    他仅仅伫立在城门外,便让整个皇城都生生笼罩在一股天地死寂的寒颤中。

    那一刻,她才知道,东渊与葵天兵阵不死不休对峙五年,根本不是野心勃勃要这北弥疆土,而仅仅……只为灭尽她北弥皇族。

    ……

    送走太医与慕亦弦,素鸢才紧闭房门,一边伺候着太医开的汤药,一边担忧不已,“小姐,您这身体……不如去找……”

    宣绫靖咽下苦涩的药汁,却打断了她的话。

    她知道素鸢想说什么,阿玦的这幅身体确实不适合如今她需要做的事情,可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阿玦的身体里,更不要说“她”的身体已经死了,指望着回去,未免太过荒诞。

    只不过阿玦这心疾之病……

    也罢,与她本意相同。

    不管是出于阿玦这幅身体,还是出于……不愿与慕亦弦多有交集,她确实需要加快速度了。

    见着所有宫女都退下,宣绫靖才握了握素鸢的手,拉着她附到她唇边。

    几句低语,素鸢双目一凝,瞬间染上了寒冬冰霜。

    宣绫靖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掌心,素鸢才缓过一口气来的颤了颤薄唇。

    “你去将此话告诉……况太医,他自会有办法转告给尉迟。”

    沉默良久,素鸢才紧紧按住腰间的软剑,重重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筹谋,星星之火

    三日,宣绫靖都足不出户地躺在软榻上修养。

    欣沐轩除却每日况太医前来请脉,为她调整药方之外,再无来访之客。

    而她,也听着况太医一点一点告诉她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

    比如,慕亦弦三日前带着桑莫离都而去,应该是赶往边境之地。

    又比如,连安王慕亦渊和静穆王慕亦临暗派杀手,企图截杀。

    宣绫靖顿了顿,却又不见情绪的抿了抿渐渐恢复红润的薄唇。

    最让她欣慰的还是尉迟的动作。

    听闻这几日,宫内已经传遍了蔺翔的罪名。

    勾结西殊,意图挑起北弥与东渊的战事,还以不明手段控制御林军校尉为其做伪证,事后又企图杀人灭口,一桩一件,完全与他们那日途中所言分毫不差,所有的事实,全都因为连安王那一把名刃岩牙以及惊吓失心的侍卫,而证据确凿。

    罗成已经被从牢中释放,那就表示,殊月台刺杀一案,纵然蔺翔如何喊冤,都已经是尘埃落定,水落石出,而不再是,查证中。

    不得不说,连安王与静穆王一同施压,慕亦弦又远在边境,太后确实有些制肘。

    当日她为慕亦弦证明画中之人的身份,也正有将慕亦弦支开盛都的意图!

    不过,就算已经到了如今这情势,依照太后的性子,也绝不会轻易丢弃蔺翔这枚至关重要的棋子,毕竟不管此事蔺翔是否冤屈,蔺翔并没有威胁到……太后!

    而按照太后的手段,无法反驳连安王与静穆王,只会让蔺翔的存在由明转暗,继续为她效力。

    这,绝不是她的目的。

    她为太后准备的燎原大火,也是时候,该烧起来了。

    看着正为她细心把脉的况太医,宣绫靖烟眸微凝,闪过一抹冷芒,“况太医,尉迟,准备的如何了?”

    况太医把脉的动作微顿,“尉迟大人让我转告郡主,一切都已经筹备完毕,只是新布置的机关若要显出陈旧,却有些麻烦,恐怕还要花些时日。”

    宣绫靖眉心微沉,不行,蔺翔如今已经罪名落实,迟则生变。

    若是太后直接让蔺翔假死,给了蔺翔自由,尉迟他们的动作,只怕会被蔺翔察觉,反而功败垂成。

    蔺翔若不死,季府满门血仇如何得报?

    蔺翔若不死,连安王与静穆王又如何斩断太后羽翼,继续六年前偃旗息鼓的夺嫡。

    上一世,她费尽心血,所求不过是东渊衰弱,北弥复辟。

    这一世,不与慕亦弦爱恨纠葛,不会再有那一句“我为帝,无人再敢伤你分毫”,更不会再有她面对临门一脚的成功却忽然自欺欺人的放弃。

    这一世,只有慕亦弦断玉碎金的“北弥皇室,上天下地,我誓死诛杀”,以及她字字如山的“父王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东渊,拼死顾全北弥。”

    阿玦心疾之症,卦术预言死劫,她没有上一世那么多时间,去重复上一世的徐徐图之,更没有时间如同上一世一样花费两年去弥补那一场功败垂成的放弃。

    蔺翔,必须死!

    必须赶在太后下决定之前,就让这把大火彻底燃烧,挑破这一场由明转暗,互相试探犹豫不决的三方夺嫡!

    他们犹豫不决,他们迟疑试探,那就,由她来为他们挑起开端。

    宣绫靖眸中冷光骤然划过,继而又沉寂无波。

    迅速定下计划,宣绫靖声冷如冰,附到况太医耳边,沉声道,“况太医,转告尉迟,让他今日未时三刻,来郡王府库房接我,不要惊动……任何人!”

    况太医顿时迟疑,“这……郡主你,如何出宫?”

    显然,况太医也知晓太后赐她宫中居住,绝非是荣宠,而是为质,又怎能自由出入。

    宣绫靖唇角微扬,眉眼间幽光掠过,却闪烁着漠视一切的云淡风轻。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况太医放心,只管如此转告尉迟便是。”

    着素鸢送况太医离开,宣绫靖立时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

    凝神,静思,而后执起笔墨,迅速在宣纸上落下数笔,勾勾点点,圈画连横,不多时,那张宣纸上便画满了一副奇怪的术式。

    而后,她又是迅速取过另一张宣纸,不多时,又是一张画满了奇怪术式的纸。

    宣绫靖取下烛台外罩,将宣纸上的墨痕迅速烤干,才折叠起来,放在腰间的束带中,又躺回了软榻中。

    沉眉片刻,压下眉眼中的冷光,敛了敛思绪,宣绫靖才终于开口唤道,“来人。”

    因着素鸢送太医离开,闻声而来的宫女,意料之中,正是太后安排而来的衾香。

    “郡主,不知有何吩咐?”衾香不卑不亢,没有谄媚,也没有轻视,将身份拿捏的恰到好处。

    “去探探太后今日午时在何处用膳。”她要的,便是通过衾香去让太后见她。

    “是。”衾香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任何话,便恭敬退了出去。

    ……

    飞鸾殿。

    正如宣绫靖所料,衾香转头便踏入了太后的宫殿。

    衾香恭敬而沉默地跪在堂中,正对面,是太后慵懒的假寐在贵妃榻,那亲信姑姑正为太后着肩。

    等到肩捏的舒适了,太后才缓缓睁开双眸,斜睨了衾香一眼,深晦幽沉,“她说了什么?”

    衾香立时伏首,“郡主让奴婢打探太后您午时在何处用膳。”

    太后轻蔑勾唇,冷哼不已,“郡主?她算什么郡主。”

    衾香伏首,默不作声。

    太后眸中幽光一转,唇角划开一抹兴味的笑意,“告诉她,落芳亭。哀家倒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

    欣沐轩。

    素鸢送太医而返时,跨入房中,看见的便是沉寂躺在软榻中的宣绫靖。

    这一刻,瞧着双眸闭合的长公主,素鸢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分安然自在的闲适。

    明明闭着双眸,素鸢却好似能看见一双氤氲着如月华般冰凉又悲伤的眼眸。

    她感觉,此刻长公主浑身气势全全敛尽,再不露半分情绪,与先前的完全不同。

    太医未来时,长公主尚还有些轻松释然的心绪,然而这一刻,却是幽寂的可怕。

    就好似常有鸟鸣山涧声的幽谷中,忽然的,没了任何声响。好似酝酿着风暴的宁静,只待某个时刻,轰然爆发。

    细细瞧着长公主如今这张病容,素鸢心口忽然生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心疼与怜惜。

    她所背负的,只是季府一家,就已经如此沉重。

    长公主明明比她更为年幼,却不得不背负起整个国家。

    素鸢缓缓走到宣绫靖身边,嗫唇半晌,却终究欲言又止。

    就如同她无法放弃为季府满门报仇,长公主又如何能放弃那整个国。

    她们所走的路,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路,而长公主所走的,比她所走的更为沉重,更为遥远,又更为艰难。

    因为,她尚有退路,可长公主却只能,非死,不休。

    “素鸢,为我上妆,遮住些病容。”

    不知何时,宣绫靖已经睁开了双眸,那双清透的眼眸中,此刻流转着浅浅微光,再不复云夕玦那如水墨画般的恬静与韵味,反而一如以往初见时,那惊世风华、沉稳优雅,气度自华的长公主。

    素鸢知道,长公主必然是成竹在胸。

 第三十二章出宫,步步算心(一)

    午时,欣沐轩。

    素鸢诧然地接过宣绫靖准备的物件放入托盘中,又将红绸布盖好,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送太后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哪是不太合适,根本就是完全不合适,衬不上半分太后的身份。

    只怕太后一见,所送之物如此随意,大怒不止。

    宣绫靖意味深长地敛了敛眉梢,“这可不是送给太后的。走吧。”

    说着,便示意素鸢启程前往落芳亭。

    素鸢跟上步伐,更是犹疑,明明是约见太后,怎么又不是送给太后的?

    但顾及在前领路的衾香,素鸢便也没再多问。

    不多时,落芳亭已经近在眼前。

    宣绫靖吩咐衾香先行回去,才领着素鸢向着落芳亭走去。

    远远地,便能看见太后牵着小皇帝的手,嬉笑打闹着什么。

    宣绫靖心下了然一笑,果然,让衾香去探,才能让太后甘愿见她,不至于找错地方。

    而素鸢却诧异地看了一眼也在亭内的东渊小皇帝。

    呆在宫里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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