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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匪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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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准看准了这种物美价廉、薄利多销的产品,他买卖做得很大,挖了个很大的地窖子,每年冬天里都要存上几千斤,可以一直卖到过年好长时间。凭着自己的辛苦,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惟一让一枪准感到伤心的是,他的大儿子大贵今年二月里死了,死于伤寒病,死时才24岁。大贵属兔,所以一枪准就总认为是自己过去打死的兔子太多,妨的。

好在大贵的媳妇已怀胎十月,马上就要生。这又给一枪准带来了一线希望:“只要给我生个孙子,我李家有后,我死而无憾……”

。。。。。。

审讯出奇的简单。公安局一口咬定一枪准解放前干过土匪。

一枪准进行辩解:“我们不叫土匪,我们是水浒梁山的那帮好汉,是义匪。”

“胡扯,土匪就是土匪,哪里来的义匪?”

一枪准就硬争:“是的,是义匪,这是国民政府王县长亲自说的。他还请我们大掌柜的喝酒哩……”

“住嘴,国民党的县长没有好玩意!”

“反……反正我没有图过财,害过命。我没人命……”

“可你砸过妓院,差点打死一名妓女。那是我们的阶级姐妹。这是阶级感情和阶级立场问题。”

“哎哟,这可冤枉,逛窑子是使了银子的,能算犯罪啊?旧社会的男爷们谁不……”

“住嘴!经查,抗战期间,你们和国民党的游击队也有联系。”

一枪准更急了:“那是联合打鬼子呀。我们还和共产党的独立团有联系呢,我们大掌柜的跟他们关团长是……”

“那人是托派分子,不准再提这人。”

“可……可打鬼子却是真的吧。我至少打死过七八个小鬼子,我这胳膊的枪伤……”

“住嘴,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一句重复,审讯结束。

回到监房,一枪准心里直觉堵得慌。他一声不响地蹲在了一边。监房的囚友大多是过去的土匪、散兵、国民党部队的连以下军人、道会门的头头等,其中还有一个自封的“皇帝”。大伙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知道吧,沂蒙的镇反过弱,益都特委不满意,要求县里杀一批,口号是宁可多杀,不可少杀,宁可“左”倾,不可右倾。我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保不住。”

这话激起一枪准一身冷汗:“可俺不是反革命。”

“可你是土匪呀。只要当年没扛过共产党的大旗的,都危险。”

一位囚友问得更具体:“你没瞎说什么吧?”

“俺也没有什么,还能说什么?”

这人60来岁,应是个老油子。以后才知道,他曾经在张宗昌手下当过炮手:“告诉你,就是有也别说,什么也别说。”

“墙上不是写着坦白从宽吗?”

“狗屁!”老油子哼了一声,“那是蒙人的,好让你乱咬同伙。真正办起来就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有人笑了起来,说这才叫经验。

第四部分

第41章

桃花开杏花败(2)

大伙了解到一枪准的情况,都有点替他喊冤。老油子又说:“现在只有一个法,你得寻摸一下,有没有人能够帮上你。前两天,在这里关了个姓苏的,以前也干过土匪。但是他救过共产党的一个大干部,现在那人在济南当大官。他说了这情况后,咱县里派人一调查确有这么回事,就没枪毙,给判了7年。估摸看三五年就能出来啦。”

“俺也有人!”一枪准几乎跳起来了,“俺们大掌柜的呀,他现在是政府的参议员哩,领的小米比县长还多。”

人们听说一枪准的后台是当年老鹰崮的王汉魁,都羡慕得要死。都像公安局长似的说,你肯定死不了。

正好,几天后,一枪准的老婆来给他送吃的,他急忙对老婆交代了,让她赶快上山找我爷爷。同时,又急切地问道,儿媳妇快生了吧。他老婆告诉他,自他一被抓走,儿媳又急又怕,情绪受了影响,怕是要提前几天生。

“那好,一生下来赶快告诉我。老天保佑,最好是个孙子。”

“酸男辣女,媳妇整天想吃酸的,号脉的先生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那就好,那就好。”一枪准几乎要老泪纵横了。稍一想,又犯愁来,“呀,忘了,今年又是兔年,怎么这孩子同他爹一个属相哩,怕是生来又不顺利!”

“瞎说什么呢,咱孙子是玉兔吉祥,会长命百岁,命大福大的……”老婆子不禁落下泪来。

这老两口子的祝福只说对了一半,这个生下来以后被我爷爷取名李祈安的男孩,作为“历史反革命的贤孙”,前半生可以说是历尽屈辱和坎坷,直到1979年以后,才出现转机。凭着他的聪明和才智,很快成为沂蒙县的第一家个体户。有了钱后,开始对社会进行了他极为独特的“报复”,拼命生孩子,一气生了六个,三男三女——后全部上完了大学本科。按我们老家的说法是“吃金喝银”的命。“祈安哥”(他以后成了我的好朋友)的故事我后边会适时介绍。

。。。。。。

到了第三天,一枪准的老婆又来“送吃的”了(那个时候的探监不像现在有明文规定,基本是可随便探望),实际是来给他送信的。老婆说,见到大掌柜的了。大掌柜的一听就急了,连夜下山进了城,直接面见了县委书记,并给了县委书记一封信。

“信上咋写的?”

老婆说:“俺就知道你要问,俺就背下来了。信上说,李丰收同志不是历史反革命,最多有几年为匪的历史,但没有祸害老百姓,没有人命。抗战期间,英勇杀敌,从没同八路军搞过摩擦,本人愿以身家性命担保……”

“大掌柜的,恩人哪!”一枪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声大哭起来。

同监的囚友们说,这是“喜哭”,应该祝贺!就把他老婆带来的一只烧鸡、20个煮鸡蛋、5个咸鸭蛋、2斤青萝卜给“共产”了。一枪准乐得屁颠屁颠地给大伙分发,自己连个萝卜皮都没要:“我等着出去吃更好的,给,给……”

俗话说,祸不单行,喜也成双。他老婆还带来了个好消息:媳妇生了,真是个小子,八斤重,哭声特别大。

一枪准喜极而泣,大喊:“哈哈,俺有孙子了,俺有孙子了……”

哭完,又认真地对老婆说:“告诉媳妇,她还年轻,想改嫁也行,但孩子得给咱李家留下,这是李家的种。”

由于种种原因,大贵的媳妇一直没有改嫁,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抚养成人。李祈安长大后非常孝顺,是沂蒙县有名的孝子。如今,当年的大贵媳妇已经当了老奶奶。2003年,我为写作此书专赴老家采访,在吃完了祈安哥(他大我6岁)的全羊宴后,还专程去他家——玫瑰别墅园,沂蒙县惟一的高级住宅区——看望了老人。老人的第一句就是:“要不是你爷爷,祈安当年早就饿死了。祈安这条命是你奶奶的命换的……”至于这一点,我会慢慢地告诉大家。

春雨下起来了,而且是少见的连阴天。整个天空黑沉沉的,雨丝不大,但也不停,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直下得路边的青石板生了青苔,直下得老屋里的椽子头起了白毛。处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的心情除了烦躁还是烦躁,没有半点敞亮。

早就传来了消息,说五月一日前要杀一批反革命,人数为全区之首。

五月一日的前一天,雨突然停了,街上有了行人,小鸟也出来觅食了。但天还没放晴,仍是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可能重新下雨。

开午饭的时候,突然飘来了红烧肉的香味,每个号子里还破例发了一瓶景芝白干。有经验的犯人马上明白了:这是上路饭!这么说,马上就要……

果不其然,院里响起了美国道奇大卡车特有的轰鸣声。院里一片嘈杂,间或还有拉枪栓的声音。大伙很快听明白了,趁着天放晴,决定提前在今天下午行刑。因为不下雨,可以召集更多的革命群众观看,以壮革命声威。事情就这么简单。

监房里立刻陷入了一片骚动。有人当场大哭起来,有人瘫倒在地上,有的两眼发直,神志混沌。也有的在做最后的喊冤:“报告政府,俺冤哪……”

那位60多岁的老油子哈哈一阵大笑,抓起酒瓶就喝:“不吃白不吃,死也要当饱死鬼!”

一枪准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相信这是上路饭,更不愿相信这批即将上路的人里也会有自己。他坚信肯定会有人打开牢门喊道:“李丰收,出来……”

也许,大掌柜的正在跟县委书记据理相争。也许,县委书记说,这事还算事吗?我马上给公安局长打个电话。也许公安局长已经接到了电话。也许公安局长正坐着美国小吉普向看守所驶来。也许,这些人要跟自己开个小玩笑,直到枪响前的一刹那,才拍拍自己的肩膀:起来吧,老哥,没你的事……因为那时陪绑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些“也许”都没有出现。

一枪准还是同所有的犯人一样,被五花大绑押上了第三辆美国道奇大卡车。他这车一共装了20多个死刑犯。

犯人先是游街示众。小小的沂蒙县被游了两个来回。正好是风停雨霁,街上行人正多的时候。很多人朝这些反革命分子扔石头、土块。这些人中小孩居多,越是小孩扔得越起劲。

“贵他爹呀,听说县委书记已经批了……这是咋回事呀……”

一枪准迷迷糊糊中听到车下有人在大声喊,他一个激灵,听清了,是自己的老伴在喊。他急忙循声望去,见自己的老婆正踮着个小脚跟着他的车跑哩。他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么,县委书记批了?可信呢?”

“批了,肯定的,大掌柜的亲眼看见的……”

“那这是咋回事……”一枪准还想喊,但让押解的解放军战士照头拍了一巴掌。

“俺有县委书记……记的保信……”

“还省委书记呢?谁都想拉大旗……”说话的是押解的班长,最多十八九岁,挎了一支冲锋枪。

“轰……”首先是犯人们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不,真的,俺真有县委书记的……啊啊啊……”再也喊不出来了。

原来,一枪准的喊冤声惹烦了押车的班长,班长就熊那个战士对阶级敌人不狠,战士一肚子气就全撒在一枪准身上。他一使劲,将手中的活扣一紧,五花大绑中的制胜一招起作用了。一枪准被勒得脸红脖子粗,根本无法张嘴,只能靠鼻孔呼吸。

直到来到城东关的刑场,一枪准一直没有机会再喊他的“县委书记……”

那么事情的真相又是怎么回事呢?实际上,县委书记真的批示了,而且批语还特别详细:查该犯没有民愤,没有人命,且抗战有功,应予减刑……信写好后。秘书就交与了通讯员。通讯员16岁,还是个孩子,因下雨路滑,就没当时送公安局。反正明天才杀人,今晚送去也不迟。不料,下午老天突然放晴,于是……

说起来,谁也没有错,但一条人命就搭上了。

第五部分

第42章

只可错抓,不能错放(1)

我父亲出事那年是1953年,即三反五反深入发展的那一年。如果说以往的一些事端毕竟是发生在我爷爷的故交、朋友、战友身上,因而涉及未深的话,那么,这次可就是他的至亲了。

我父亲是在淮海战役前转业的。这也许让你感到奇怪。不错,当时正是组织干部南下的时候,山东解放区抽调了大批地方干部随部队南下,准备接收新解放区,当时的一些通讯员、炊事员之类的后来都混到了县团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父亲怎么会转业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因为我父亲有文化,那时正规中学毕业的中学生如凤毛麟角。二是他在部队管后勤管出了经验,而当时的沂蒙县正缺个这方面的人手。三则是我爷爷的影响。当时的县委书记马大林(刚解放时县级领导换得很勤)就认为,凭着我爷爷的人脉,有些工作可以好开展。

就这样,马大林书记亲自找到了部队,要求把我父亲留地方工作。马书记的理由是:南下固然重要,但老根据地的工作也不能偏废。只有把地方工作搞好了,才能有力地支援前方……就这样,我父亲就回了地方,担任了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兼管县委、县府的后勤保障工作。

你要问当时的干部是愿意南下,还是愿意留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百分之二百的愿意留下,尽管他们表面上还要纷纷报名。道理很简单,故土难离,家乡最好。中国人积淀了几千年的小农经济的思想和小农意识并不是几句漂亮口号就能根除的。至于后来很多人都混成了高官,那是以后的事。人可没有前后眼,况且做官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所以,当时更真实的情况是,很多南下干部还没过江就开始想家,再加上水土不服,很多人开始烂脚丫,生疥疮,大米也吃不惯。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开小差回了家,他们宁肯党员职务不要,也要回家,哪怕下庄户种地。在这些人中,有的甚至是抗战初期参加工作的老同志。而我父亲能有幸被组织留下,并得到重用,的确是件让人喜上眉梢的事情。

我爷爷听说后,更是高兴,连连诵道:“老来有一子陪伴在身边,乃最大的幸福……美不美,家乡水,身在家乡其生可乐,其死可葬,无憾无怨。”

我父亲回到地方后,首先上了山,同我爷爷一起,去我三奶奶及小姑姑的坟前烧了纸,告诉她们,他回来了,可以常来看望她们。同时,还代表他那已杳无音信的国民党弟弟,我那憨憨可爱的叔叔给她们磕了三个头。

晚上吃饭,我奶奶做了几个菜,一家人破例地喝了点酒。我爷爷郑重其事地说:“饮水不忘挖井人。咱欠人家马书记一个人情,你只能好好地干才能报答人家。”

没想到这一个“报答”就出事啦……

当时在我父亲掌管的县机关财政中,有一批土改批斗地主时分得的浮财,其中有件无价之宝的工艺品。这件工艺品由一个汉白玉的白菜叶和一只翡翠绿的蝈蝈组成,玲珑剔透、惟妙惟肖,十分逼真。晴天对着阳光可隐约透视蝈蝈的内脏,阴天时,白菜叶则可渗出细细的水珠。当时,有人说,这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连不了全城,也能连半个城。

那天我父亲正在仓库里点验浮财,马书记走了进去,一看这宝物,便爱不释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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