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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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题已经丢到精英区十二环星高层会议桌。这一日，傅永云忽然穿梭空间拜访杨典：“好久不见。”

　　　　杨典回忆微笑：“好久不见，追到大林帝国遗族了？”

　　　　傅永云：“没有。他们精通社会工程学，放弃了光速航行，放弃了超光速通讯，留下的痕迹非常非常少，追踪起来非常非常困难。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了新发现，探索器覆盖式检索虫洞另一侧的里林星系（傅永云命名）时，意外收到了某名天唐帝国国民的求救信号。考虑背景，我们这位可怜同胞，极有可能是大林帝国遗族的受害者。”

　　　　杨典此时伪装成天唐帝国国民，于情于理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尾随傅永云跨过虫洞来到里林星域。

　　　　微型虫洞穿梭搭配光速航行，傅永云、杨典来到一颗类地行星，傅永云随口命名它为罹难星。

　　　　罹难星是尚未跨步星空的一级文明，科技树水准类似地球中世纪，不仅没有工业咆哮，当地智慧生命甚至连火绳枪都不知是何物。微弱的求救信号来自罹难星最高山峰天堂山，杨典凌空俯视天堂山，风雪冰盖间耸立着无数宗教风格建筑。

　　　　傅永云制止杨典的直接救援，皱着眉头说：“等等。”

　　　　傅永云释放一群探测器搜集罹难星资料，三月之后得出结论：“德西犯下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重罪。”

　　　　德西是音译，罹难星天唐帝国国民自己起的新名，意为世间唯一真神。

第154矛盾升级

　　　　罹难星土著文明钟爱宗教文化，经过漫长宗教战争，形成了四大一神教集团。七十年前，罹难星世界屋脊最高山峰附近突然诞生了一个新教派，新教派信徒异常的团结、异常的狂热、异常的残暴，短短数十年间，弩弓步射和轻骑旋风扫荡了千里之内的平原沃野，并改山名为天堂山，建立起政教合一的地上天国。这个新教派，即是天唐帝国国民德西所创，史称德西教。德西教信徒奉命征服无数邦国，成千上万匠工奴隶嘶声裂肺声中被集中到天堂山，修建一座座或富丽堂皇或气魄雄伟的庙宇教堂。

　　　　简而言之，这是先进文明成员降临落后星球建立宗教势力的传奇故事。

　　　　德西所作所为称固然不上良善，可落后就要被挨打本就是宇宙间常情，杨典不认可却能理解。德西被大林帝国遗族流放到罹难星，肉躯内置高科技产品被一扫而空，除了眼界更加开阔、知识更加丰富，他本身并不比罹难星土著强多少。为了生存，动用唯一保命手段，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岂料，傅永云却肃然宣布德西犯下了政治权利剥夺终生的重罪。

　　　　杨典不懂天唐帝国法律条例，委婉侧面打听原委：“一颗星球五家一神教，既是唯一，必有四家虚妄，信徒就不怀疑？”

　　　　傅永云笑说：“若不坚信自己是真他家是假，那就不是宗教了。”

　　　　杨典顺着傅永云语气说：“尚未跨步星空，就敢大话宇宙，可真够狂妄的。”

　　　　傅永云：“尚未跨步星空的一级文明，本来就是狂妄的同义词。不懂宇宙的辽阔，又没见识多姿多彩的异域文明，狂妄宣称自家是宇宙唯一智慧生命的都屡见不鲜，何况宣布自己的神是宇宙唯一的神呢。大宇宙里，就属这样的一级文明最狂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当然，褒义夸奖的话，也可以说是自信，失败了是狂妄，成功了就是自信了嘛。”

　　　　“一级文明最狂妄，天不怕，地不怕；二级文明最黑暗，为了隐藏自己，动辄偷袭式摧毁具有威胁的潜力文明；等到了我们三级文明，宇宙村信息交流大幅度减少矛盾冲突，黑暗森林式绝望宇宙才能重新焕发新机。”

　　　　一级文明最自信，二级文明最黑暗，三级文明最光明。

　　　　傅永云越说离话题越远，绝口不提德西所犯何罪。然则，就在杨典以为只能茫无头绪时，傅永云却峰回路转主动道出原委：“宇宙可以是黑暗的，也可以是光明的，我们讨厌黑暗喜欢光明。为了守住这份光明，我们必须自我约束，有所为有所不为。似德西这般，为了一己私欲，悍然以思维锁发展狂信徒，绝不能容忍一丝一毫。”

　　　　说着，傅永云把调查资料分享给杨典。

　　　　原来，德西教之所以迅速扩张，除了改革军械获取军事优势，还用思维锁锁定了核心传教士的忠诚。有了思维锁保证，德西不仅不用害怕新教区背叛，更不必担忧地区主教私心扯后腿。思维锁保证下，核心传教士、核心主教、核心将领和高层军官，都是大无畏的宗教狂信徒，肯为德西教牺牲一切。

　　　　德西的罪行，就是擅用思维锁。

　　　　出乎杨典意料，除了绝对人工智慧生命出厂时设定，天唐帝国对思维锁适用范围严加管制，不仅不准针对国内公民使用，连敌国仇敌都不许擅用思维锁逼供。天唐帝国现今认知里，思维锁只能凭借高级权限解锁，而不能靠自我突破重获自由。思维锁之于天唐帝国，就像核弹之于地球二十一世纪，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妄自动用。

　　　　天唐帝国认为思想或动态思维体才是生命精萃，宪法规定动态思维体具有完整性、不可分割、不可改写。傅永云做实验时，也只能将完整的灵魂投入陌生躯壳，静等时间给出结果。说句心里话，杨典并不理解天唐帝国的价值观。杨典眼里，德西式思维锁传教和傅永云式灵魂移植都是玩弄生命，两者道德层次并无高下之分。当然，杨典也不是圣母好人，眼下只能暂时忽视善恶，站在天唐帝国法律体系和道德标准一边批判德西。

　　　　杨典追问傅永云说：“怎么处置德西？”

　　　　傅永云沉吟片刻：“法律除了惩善扬恶，更在于治病救人。我们将德西逮捕归国，也只能判罚真实游戏里轮回，与其如此，不如看看他还有无挽救余地。你们的实验对象，盘零，现今不是对人类充满偏见么，何不将它带到罹难星感受感受德西的罪恶：世间不仅绝对人工智慧有思维锁，人类更会将它用在人类身上，思维锁绝非人类与机械生命不可调和的冲突。”

　　　　杨典不置可否：“随你。”

　　　　于是，盘零和德西的命运就此裁断。次年，盘零逃窜途中偶遇空间褶皱动荡，肉身霎那间被搅成原子材料，灵魂则横跨无数光年降生到罹难星。盘零的灵魂被投入罹难星土著婴儿肉躯，转生方式感受人类文化，见证人类对人类施加思维锁的暴行。三十年后，盘零复又叛乱旗帜抵制德西教的思想专制统治，因为胜利取决于军事胜败，两名高等文明成员不断引导罹难星研发新式科技，令罹难星突兀引来科技大爆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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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断天梯剧情也如期上演。

　　　　主角朱安旭，黎明星自治政府，里林第七共和国，子虚国先锋军，里林帝国追击部队……

　　　　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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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年之后，傅永云终于追捕到大林帝国遗族。事实证明，天国阶梯系列图书没有巧合的名字，西林星的里林和里林帝国的里林果然同出一脉。许多年前，大林帝国遗族在抵制机械大同盟援助下重建文明，保守派选择留守西林星静等复国时机，激进派则毅然迁移蛮荒宇宙再点圣火。稳定派获得了大林帝国遗产超级计算机，建立了里林虚拟世界；激进派获得了天唐帝国人类基因补全计划大数据，本想师夷长技以制夷击败天唐帝国，岂料因为远离宇宙文明中心而走上一条与大林帝国和天唐帝国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里林帝国原来是大林帝国后裔。

　　　　里林帝国的基因强化和基因控制的生命进化，原来是天唐帝国研究绝对人工智慧期间的人类基因补全计划的扭曲。

　　　　理清《天国阶梯》《断天梯》《自由机械》之间的联系，杨典又好笑又忧虑。《天国阶梯》设定中里林帝国距离银河星系极近，事实上杨典观测星空已经找到了银河系，甚至已经定位太阳的坐标，如果借用傅永云的维度升降器，杨典分分秒秒抵达太阳系。

　　　　毫无疑问，地球百分之九十九几率存在。

　　　　但是，杨典现在不敢去。

　　　　因为傅永云。

　　　　傅永云这号玩弄生命的强人，杨典可不敢随便带他到地球玩。

　　　　杨典静等傅永云的离开，事实上，傅永云距离被迫中止他的大论文已经不远了。

　　　　里林帝国迁徙蛮荒宇宙后国民渐渐淡忘了仇恨，可核心高层却不敢忘记他们有一强悍的三级文明仇敌。因为无乱星系积累的政治外交大视野和曾经的三级文明底蕴，里林帝国小心翼翼巴结所有接触到的高等文明。时至今日，里林帝国已与六家三级文明建立常态交流通道，其中一家比天唐帝国还要强大的碳基生命联盟，更将里林帝国收拢旗下。碳基生命联盟的盟主，传说中已经超越了三级文明极限迈入了四级文明。传说只是传说，传说不能当作事实，可即便忽略碳基生命联盟盟主的存在，碳基生命联盟旗下也聚集着十一家三级文明。

　　　　宇宙视角下，碳基生命联盟也是无法忽视的庞大大物。

　　　　里林帝国是碳基生命联盟的加盟国，受碳基生命联盟的外交保护。碳基生命联盟不会纵容里林帝国挑衅天唐帝国，可天唐帝国也别想随随便便欺负里林帝国。子虚国与里林帝国之间的战争，是因为里林帝国前期牢牢占据优势。如果连接两国疆域的虫洞不消失，子虚国攻至里林帝国本土，必将引来碳基生命联盟的强力干涉。

　　　　傅永云追踪大林帝国遗族追踪到里林帝国，未来局势发展已非他所能控制。如何看待巴结上碳基生命联盟的里林帝国，如何惩戒悍然囚禁天唐帝国的大林帝国遗族，必须上报给拥有更高权限的士族议会。想到里林帝国未来进阶三级文明的场景，傅永云坐不住了，立刻决定回返天唐帝国详细报告此事。

　　　　视角再移至罹难星，盘零和德西两强之战依旧打的火热。德西拥有思维锁利器，但由于他被大林帝国剥夺一切，他思维锁控制人口无法超越一万。常规情况下，一万思维锁连续不断控制地方精英，德西制霸全球并不困难。可惜，他遇见了盘零，盘零浑然不惧德西的思维锁外挂，依仗人海战术连续冲击德西教旗下薄弱地盘，德西思维锁强制劝降一名精英，盘零再提拔一名精英继续战斗，战争渐渐变成鏖战。盘零私心甚少，倾己之力种田攀科技树，迫使德西也不得指导德西教激活更强力的军事科技。

　　　　十年百年，罹难星科技树蹭蹭蹭向上窜，眨眼间已然研发出火箭卫星空间站核聚变，半步跨入二级文明门槛。

第155文明争霸战

　　　　罹难星科技大爆炸点亮网络科技之后，盘零管理智慧机械的经验以及屠龙刀心灵干涉仪的外挂，逐渐占了上风。德西为了挽救颓势，变本加厉依靠智慧锁策反盘零得力属下，距离傅永云留给他的自救之路越来越远。傅永云即将归国，不愿再浪费时间等德西幡然悔悟。于是，傅永云启动引力干涉仪自星空调来一颗陨石，空袭天堂山制造一场波及全球的自然灾害，摧毁德西教信仰支柱同时将德西的灵魂捉拿归案。盘零和德西之间的百余年战争，就此结束。

　　　　于杨典来说，傅永云在他身边固然是威胁，傅永云离去却亦非好事。

　　　　因为维度升降器。

　　　　三级文明宇宙村概念，根本是升维降维改变三维状态下的距离。私属空间木星政府的科技树水平相当于低阶三级文明，无法制造精确定向的维度升降器，无法快速制造通往太阳系的虫洞。离开了傅永云，杨典又要坠入光速航行的龟速时代，浪费大量时间去赶路。同时，维度升降器也是天唐帝国管制产品，傅永云短时间内借给杨典使用没有问题，长时间留给杨典却属于违法行为。

　　　　根据傅永云共享资料推测，宇宙村时代的天唐帝国固然灿烂辉煌，杨典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就像手机压扁无法再正常使用，升维降维引起空间褶皱同时也会剧烈而彻底地改变物质形态，天唐帝国维度升降器并不能有效利用空间褶皱。时至今日，天唐帝国孕育出了折叠空间概念，甚至能把恒星系折叠成盔甲套在身上。可是，他们却没有能力无中生有制造三维形态的正常空间，类如私属空间的小宇宙概念尚是天唐帝国的前沿高端科技。

　　　　如果情况不妙，杨典钻入私属空间避难，天唐帝国必将束手无策。

　　　　杨典斟酌一番，觉得既然安全得到保证，何不尾随傅永云前往天唐帝国，弄一套维度升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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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唐帝国国境管理条例，奉行严进宽出政策。国民可以自由离开天唐帝国，回来时却必须接受国境管理部门的思想审查。天唐帝国尊崇思想至上，但是人性多变，宇宙间流浪久了或者与异域文明接触久了难免反馈改变思想基因。国境管理部门的思想审查就是防御恶意思想侵袭的防火墙，一旦发现某名国民思想变异成天唐帝国无法容忍的存在，立刻将其投入真实游戏系统改造或者剥夺其天唐帝国国籍。

　　　　天唐帝国国境管理既严格又宽松，严格指思想审查执行的非常严格，松散指生命特征码对比执行的非常宽松。

　　　　或许，天唐帝国认为，假冒者的思想若能和天唐帝国共鸣，何必揭发他呢？

　　　　天唐帝国国境思想审查，并非机械扫描式对比，而是奇葩举办一场场文明争霸战。譬如杨典，和另外四名归国国民被天唐帝国国境部队投入真实游戏创建的一颗行星，每人掌管一片陆地，限时两千年内击败另外四名归国国民。五名归国国民两千年内的行为都将被真实游戏系统记录分析，所作所为契合天唐帝国价值体系并赢得文明争霸战胜利，才能获准踏步天唐帝国核心疆土。

　　　　有岁月才能有文明，失败了一切都是扯淡，所以必须夺取文明争霸战桂冠；岁月并不一定能够衍生文明，所以还要契合天唐帝国价值体系。

　　　　胜利是存在基础，思想共振是及格线。

　　　　随机分配的1655号行星，是一颗无水星球，山石与砂土漫无边际直接裸露于恒星光线辐射。真实游戏分配给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