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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渔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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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丛荆棘花开得多早啊!这一带任何一条路旁都找不到这样一丛开花的荆棘。大概这是专为他俩开放的,为庆贺他们的爱情而开放的……

“啊!那么我们就把它采下来吧!”扬恩说。

于是,他几乎是摸索着,在他粗糙的手中扎成了一个花束。他用渔夫们带在腰间的阔刀,细心地去掉了上面的尖刺,然后把它插在歌特的衣襟上。

“喏,这就像新娘子了,”他说着,往后退了退,似乎要看看是否插戴得合适,虽说天已是全黑了。

在他们下面,平静的海缓缓地拍击沙滩上的卵石,挟带着有间歇的响声,均匀得像睡眠时的呼吸;它仿佛并不在乎他们在它跟前谈恋爱,或者甚而是颇表赞同。

他们因为等待晚上到来而感到白天格外的长,随后,当他们在十点钟分手时,又因一天这么快就结束了而稍稍有点丧气。

必须赶快,赶快准备证件,准备一切,如果来不及准备好,就会让幸福在自己面前溜掉,就会一直等待到秋天,等待到那不可靠的秋天……

他们每晚在这凄凉的地方,在海水连续不断的响声中,抱着一种由于时间的流逝而稍显狂热的专注态度互诉着爱情,但由于所有这一切,竟使他们的恋情带上某种特别的、甚至几乎是阴郁的成分。这一对恋人有点与众不同,他们在恋爱中更为严肃,也更忧心忡忡。

他一直不说出这两年为了什么不理她,每当晚上他回家以后,歌特便为这个秘密而苦恼。然而他很爱她,这是她确信不疑的。

这是真的,他一直爱她,但是和现在爱得不一样:这爱情在他的心灵和头脑里像上涨的潮水一样愈涨愈高,直到涨满一切。他还从未体验过这样一种爱的方式。

不时地,他在石凳上躺下,几乎完全舒开身子,把头枕在歌特膝上,孩子般娇憨地想受到爱抚,接着为了体统又很快地坐起来。他真乐意躺在她脚边的地上,额头倚着她的长裙下摆,就这样呆着。除了他来时去时给她的兄弟般的亲吻,他不敢抱吻她。他崇敬她身上某种看不见的、构成她的灵魂的东西,这种无法明言的东西,流露在她说话时安宁和纯净的声音内,表现在她微笑时的神态中和她清澈美丽的目光里……

而她同时又是一个比其他任何女人更加美丽、更加使人爱慕的有血有肉的女性;她不久就将和他过去的情妇那样完全为他所有,但又并不因此就失去她的独特性!……想到这一点,他连骨髓都战栗起来;他无法预先设想那将是怎样一种陶醉,但又情不自禁要去想,由于尊敬,他甚至寻思自己是否胆敢作出那宗美妙的冒犯行为……



一个雨天的傍晚,他俩紧挨着坐在壁炉旁,伊芙娜祖母在他们对面睡着了。火焰在炉膛里的树枝上跳跃,映得他们扩大了的身影在黑魆魆的大花板上晃来晃去。

他们像所有的情侣一样,声音很低地交谈着。但这天晚上,他们的谈话中却出现了长时间的窘人的沉默。特别是他,几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半带笑意地低着头,设法躲避歌特的目光。

这是因为她整晚都在盘问那个一直无法使他讲出来的秘密,这次他眼看自己是溜不掉了;她已下定了决心,施展出她的聪明,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任何借口都不能使他逃脱这一关。

“是因为有人说了我的坏话吗?”她问。

他试着说对,一些坏话,啊!……在班保尔和普鲁巴拉内,人家说了她不少坏话……

她问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便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她看出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是因为我的装束吗,扬恩?”

装束嘛,肯定是会引起闲话的;有一个时期,她是过于讲究穿戴了,不适于作一个普通渔民的妻子。但他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是因为那个时候,你认为我们是富人,害怕受到拒绝吗?”

“啊!不是的。”

他回答时带有那么天真的自信,把歌特都逗乐了。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外面海风的呻吟。

这时歌特注意地观察他,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个想法,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而改变了。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是吗,扬恩?”她突然带着已经猜透一切的人那种不可抗拒的、寻根究底的微笑,注视着扬恩的眼睛说道。

他转过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正是这样,她猜对了:原因吗,他讲不出来,因为压根就没什么原因,从来没什么原因。不错,这只不过是由于他的执拗罢了(正如西尔维斯特以前说的)。但谁让大家老拿这个歌特和他纠缠呢!所有的人都这样,他的双亲,西尔维斯特,他在冰岛的伙伴,甚至歌特自己。于是他开始反对,顽固地反对,同时心灵深处却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当谁也不再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一定会愿意的。

就因为扬恩这种孩子气,歌特被撇弃了两年,受尽折磨,甚至想要死去……

由于被人揭穿而不好意思,无奈只得笑笑以后,扬恩以一双和善而严肃的眼睛注视着歌特,此刻轮到他深入地探询:她能宽恕他吗,至少他给她造成那么多痛苦,现在已十分后悔了,她能宽恕他么?……

“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歌特,”他说,“在家里,我对我父母也是这样。有时候,我发起倔来,可以一连几个星期像在生他们的气,几乎和谁也不讲话。其实你知道,我是很爱他们的,而且最后我总是服从了他们的一切愿望,好像我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要是你以为我不想结婚,那才荒唐呢!这种事无论如何不会拖太久的,歌特,你相信我好了。”

啊!她能不能宽恕他!她感到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这是往日遗留下来的悲哀,终于随着扬恩的自白逝去。再说,没有过去那番痛苦,此时此刻也不会如此甜蜜;现在这些都结束了,她甚至很高兴经历过这么一段痛苦的考验。

现在他俩之间什么都说明白了,不错,解说的方式出乎意料,然而十分完满:他俩的灵魂之间再没有任何隔阂。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两人的脑袋靠在一起,他们就这样脸挨着脸,久久地呆着,不需要再作任何解释或说明。此刻他们的拥抱是那样纯洁,直到伊芙娜祖母醒过来,他们仍在她面前偎在一起,并不感到局促不安。

……



动身去冰岛的六天之前,他们的婚礼行列从普鲁巴拉内的教堂回转来,在乌云密布的阴沉沉的天空下,被狂风迫逐着。

他们俩都非常漂亮,手挽着手,像帝王一般在一长串随从前面走着,像做梦一般走着。他们平静,深沉,庄重,仿佛对周围一无所见,似乎超脱于现实生活,凌驾于一切之上。他们甚至好像不曾受到风的干扰,而在他们后面,那一对对欢笑的男女,都被猛烈的西风吹得快乐地乱成一团。行列里有许多生气勃勃的年轻人,也有一些头发花白的老者,但他们也都微笑着忆起自己的婚礼和新婚的日子。伊芙娜祖母也在行列里,虽然被风吹得狼狈不堪,仍怀着几乎是幸福的心情,倚在扬恩的一位老叔父的手臂上,他正对她说着一些老式的殷勤话;她戴着一块他们为这次婚礼给她买的漂亮新头巾,披着她那染过第三回的小披肩,——为了西尔维斯特的缘故,这次染成了黑色。

风不加区别地摇撼着所有的客人,一些裙子吹起来了,衣袍翻卷了,有些帽子和头巾给刮跑了。

在教堂门口,新婚夫妇按惯例买了几束假花来补充他们喜庆的装饰。扬恩把花随随便便缀在他宽阔的胸脯上,他是个怎么都相宜的人。至于歌特,举止中仍有一种小姐风度,她把这些可怜的粗糙假花别在上衣高处,像过去一样,这衣服非常合身地衬出了她的优美体态。

在前面开路的提琴手,被风吹得晕头转向,乱七八糟地奏着乐;他的乐声一阵一阵地吹入耳中,在狂风的喧嚣里,像是一种比海鸥的叫声更细弱的古怪音乐。

普鲁巴拉内乡所有的人都跑出来瞧他们,这段姻缘似乎有某种激动人心的因素。人们大老远地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群群地聚在小径的各个十字路口等候他们。几乎班保尔所有的冰岛人,扬恩的那些朋友,都在那儿守候着。新郎新娘经过时,他们便施礼致敬;歌特像一位名门围秀一般,以端庄的风度微微欠身答礼,一路上她都受着人们的称赞。

周围所有的村落,包括最偏僻、最闭塞、甚至森林中的村落里的乞丐、残废人、疯子、拄着拐杖的白痴……全都倾巢出动。这些人带着乐器,带着手风琴、弦琴,一排排坐在他俩经过的路上;他们伸出手,伸出他们的木钵、帽子,来接受扬恩以高贵慷慨的气派、歌特带着王后般美丽的微笑扔给他们的布施。这些乞丐中有些已经很老了,在他们从来不曾有过思想的空虚的脑袋上,长着灰白的头发;他们坐在路旁的低洼处,颜色和土地一个样,仿佛从土里钻出来半截身子,不一会又要莫名其妙地钻回去;他们那茫然的眼睛,正如他们那无用的发育不全的生命之谜一样令人不安。他们迷惑不解地瞧着这华丽的、充满生命力的行列通过。

大家越过波尔—爱旺村和加沃家,继续朝前走。为了按普鲁巴拉内地区的传统习惯,到那像是处在布列塔尼陆地尽头的特里尼泰礼拜堂去。

这礼拜堂建在最终最远的悬崖下一块低矮的岩石上,离水极近,像是已经属于海的范围。为了到达那儿,大家沿着花岗岩块间的一条崎岖小路曲折而下,于是婚礼的行列散乱在这孤寂的海岬的斜坡上和乱石之间,快乐、殷勤的笑语声完全消失在风和浪的喧声里。

但要到达这个礼拜堂是不可能的,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通道很不可靠,拍岸的巨浪来得太近。人们看见白色的水柱高高跃起,接着落下,铺开,淹没一切。

挽着歌特走在最前面的扬恩,第一个在浪沫前退却了。在他后面,婚礼行列像圆形剧场似的,一层层站在岩石上,他像是来到这儿向大海介绍他的妻子,但大海却对新娘露出一副凶恶的面孔。

他回过头,看见提琴手在一块灰色的岩石上,想要在两阵狂风之;司,抓紧机会奏一段四组舞曲。

“收起你的乐器吧,朋友,”他对他说,“大海给我们奏起了更好的音乐呢……”

与此同时,从早上就沉沉欲坠的一场大雨开始哗哗地落下来,于是大家乱哄哄地笑嚷着,攀上高耸的悬崖,逃进了加沃家……



因为歌特的住所实在太贫寒,婚礼的晚宴是在扬恩的父母家举行的。

在楼上那个崭新的大房间里,二十五个人围着新婚夫妇坐了一桌;有兄弟姐妹和当领航员的加沃堂兄,有盖尔默、克哈兹、伊翁·迪夫、老玛丽号的、而今是莱奥波丁娜号的全体人员;四位美丽的女傧相,她们的发辫像古代拜占斯①的后妃们那样,在耳朵上盘成圆髻,她们的白头巾按年轻人的时髦样式扎成海螺形;四位男傧相,全是冰岛人,身强力壮,漂亮的眼睛傲气十足。

①君士坦丁堡的旧称。

楼下呢,不言而喻,也都在吃喝着,烧煮着,整个婚礼行列的队尾都乱哄哄地挤在那里,一些从班保尔雇来的女工,在塞满了锅、罐的大壁炉前忙得晕头转向。

扬恩的父母本来盼望儿子娶个比较有钱的妻子,这不假;但歌特现在是个出名贤慧而坚强的女子,而且,她虽失去了财产,却是当地最美的姑娘,看着这一对天生的佳偶,他们也就满心欢喜了。

老父亲喝完汤后十分快活,便谈起这桩婚事:

“这下又可以添一些加沃了,虽说普鲁巴拉内已经有不少加沃的子孙!”

他扳着指头,向新娘的一位舅父解释加沃这一姓为何这样兴旺:他的父亲是九兄弟中最小的一个,生了十二个孩子,全都和堂姊妹结了婚,于是又生下许多加沃,尽管有一些已经死在冰岛了!

“我呢,”他说,“我娶的也是加沃一姓的,我们俩又生了十四个孩子。”

想到这个家族,他高兴起来,摇晃着他白发苍苍的脑袋。

天哪!他为了养大那十四个小加沃可是费了不少劲;不过现在总算熬出头了,而且变卖难船所得的一万法郎也确实使他们宽裕起来。

他的邻座盖尔默也挺高兴,讲起他服役时的种种花招,一些有关中国人、安的列斯群岛和巴西的故事,逗得那些即将去那儿的年轻人瞪大了眼睛。

他最有趣的往事之一,是某天傍晚他们在伊菲革涅亚号舰上往酒舱里装酒,输酒的皮管破了,酒流了出来。他们不去报告,却就地喝了个够。就这么痛痛快快喝了两个小时;最后炮位上满地是酒,所有的人都醉了。

同桌的那些老水手,全都带点狡黠的心情孩子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嚷嚷反对服役,”他们说,“其实呀,只有服役的时候才能于出这种有趣的事!”

外面,天气并不见好,相反,急风骤雨正在漆黑的夜里大施淫威。尽管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仍有几个人不放心他们的船或泊在码头上的小艇,说要起身去看一看。

这时候,另一种更加快乐的喧哗,从楼下那伙挤在一起用餐的小字辈的人们中传了出来:这是那些小兄弟、小姐妹们欢乐的叫声和笑声,他们因为喝了苹果酒而变得格外兴奋。

人们端上了炖肉、烤肉、鸡、好几种鱼、煎蛋和鸡蛋薄饼等。

大家谈起渔业和走私,议论到各种作弄税务人员的办法,谁都知道,这些人是从事海上营生的人们的死对头。

楼上,在那体面的席位上,人们甚至讲起了种种滑稽的奇遇。

这些用布列塔尼方言交谈的人们,年轻的时候都曾见过一些世面。

“在香港,那些房子,你知道,那些从小巷里进去的房子……”

“啊,对,”坐在桌子末端的另一个常去光顾的人说,“是那些进去就向右拐的房子吧?”

“不错,总之,是那些中国妓女的家,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在那儿花天酒地了一番……那是些丑女人,天哪,丑极了!

“哦!要说丑,我是相信的,”大个子扬恩漫不经心地说,他在一次远航以后,在一段行为不检的时期,也曾见识过这类中国女人。

“之后,该付钱了,谁带着钱呢?……找呀,在口袋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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