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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十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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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老板又撺掇狼狗去咬千户,养狗千日,用在一时,狼狗每天大鱼大肉地吃着,现在是它报效主人的时候。可是,两块沉重的砖头已经挫伤了狼狗的锐气,外强中干的狼狗只能用狂吠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千户跑出了很远后,狼狗好像突然醒悟过来,精神抖数地去追千户。千户跑到一棵大树下时,突然蹲下身体,做出一个摸砖头的姿势,心有余悸的狼狗立即知趣地停下脚步,呜呜两声,扭头就跑。农村的狗都对于砖头有着天生的恐惧,无论是狼狗还是笨狗,城市的狗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城市的狗养尊处优,娇滴滴地,像猫一样眯在主人的怀里,它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狗勇猛忠诚的天性。

第八节:血战砖瓦窑(3)

等到狼狗再回过头来时,千户已经像猴子一样爬上了大树,那是一棵巨大的槐树,枝繁叶茂,树桠旁逸,千户在树杈间荡来荡去,枯黄的落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很快就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月光照在槐树上,密密实实的树枝挡住了千户的脸,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树枝间游动,形同鬼魅。狼狗英勇无比地扑上去,对着凸出地面的树根咆哮,表达着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一根枯枝落下来,狼狗惊慌失措,退避三舍。

拿着铁棍的窑丁们仰望着在树杈间窜来窜去的千户,也没有任何办法。千户藏身在大槐树上,嘴里发出鸟叫声,先是一只鸟在叫,接着就是百鸟齐鸣,窑工们站在树下,仰望着树枝间的千户,全都笑了。窑丁们恼羞成怒,他们围着大槐树打转,束手无策,只恨自己不能变成老鹰。

千户是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小青年。

后来,千户叫累了,就顺着大槐树跳到了围墙上,围墙高达一丈,围墙内是砖厂,围墙外就是万丈深渊。这段围墙其实就是一段防护墙,是在过去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为了抵挡侵略而修建的。千户走在残破的围墙上,伸开手臂,像走在钢丝上一样晃晃悠悠,窑工们全都屏住呼吸看着他,担心他一失足掉下去。

一个窑丁喊:“你他妈的下来不下来?不下来我就撂砖头了。”

千户置之不理,他走在围墙上,唱着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的选段:“红灯高举闪闪亮,照我爹爹打豺狼……”革命样板戏中的著名唱段,那个时代的人都会唱。

那名窑丁拿起一块砖头,真的丢了上去,围墙上传来千户的声音:“祖祖孙孙打下去,打不尽豺狼决不下……”砖头在黑暗中好像砸中了千户,千户的歌声戛然而止,围墙上没有了千户,围墙外传来一声声呼叫救命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是咕咚一声,好像石块丢进了深井了。

窑工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围墙上掉下万丈深渊,肯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窑丁也凑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什么。几分钟后,没有了任何动静,窑丁准备离开,窑工们也准备离开。

突然,千户又出现在了围墙上,他边走边挥动双手,打着拍子,嘴里唱着文革中流行一时的歌曲:“车轮飞,机器响,火车绕着韶山跑……”接着,一个女声问:“大爷,火车为什么跑得这么快?”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因为我们要见伟大领袖毛——主——席——”满含感情的声音拖得很长。这是文革中经常排练的一个节目。

窑工们又回来了,继续看热闹,他们想看看窑丁如何收场。

又有一块砖头砸上去,千户灵巧地一闪,单手接过砖头,从围墙上掷下来,砖头携着风声,听起来威力惊人,窑丁们急忙闪躲开。千户在围墙上扭捏作态,摇摆着屁股,嘴里发出女生的多部和声:“我们也要见伟大领袖毛——主——席——”

第八节:血战砖瓦窑(4)

窑工们全都笑了。

窑丁们气急败坏,他们像铩羽而归的公鸡一样,一人拿起一块砖头,纷纷扔向围墙,千户一边躲闪着,一边加快脚步跑向老槐树。他躲藏在老槐树里,俯瞰着气急败坏的窑丁,这次不唱革命样板戏,也不唱颂歌赞歌了,而改唱流行歌曲,他用尖尖的女生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这是那一年家乡最流行的一首歌曲,妇孺皆知。我们那时候上小学,经常边用镰刀割草边声情并茂地唱“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窑丁们没辙了,但还不愿意离去。

后来,大槐树上响起了夸张的呼噜声,声音惊天动地,像波浪从天边滚滚涌来,绵绵不绝,生生不息。不知道千户是真睡还是假睡。忙碌了一天的窑工们困意又袭上来,有人走回了房间。窑丁们头对头商量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大槐树下空无一人。

洪哥回到房间里也很快睡着了。似乎刚刚睡着,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惊心动魄的尖叫,尖叫声像尖刀一样刺破了浓浓的夜色,洪哥一下子醒来了。

洪哥还没有起身,德子就已经起身了。德子穿着一条庞大的裤头,那个时候的裤头都是庞大的,里面可以装进一头小猪崽。洪哥听到德子边向门边奔跑,边叫骂着“狗日的”。很多年后,我和德子交谈的时候,德子还是这样,嫉恶如仇,性急如火,眼睛看不得任何邪恶,见到邪恶就要管一管,也不管自己能否管得了。德子很像《水浒传》中的拼命三郎石秀,为了别人的安全而不顾自己的危险。当他看到杨雄被泼皮捆绑的时候,就挺身而出;当他看到和尚与杨雄的老婆有私情的时候,也要管一管;当他看到卢俊义被押赴刑场的时候,一个人从楼上跳下解救……这就是石秀。

德子后来给我讲起过那天夜晚看到的情景,十几名窑丁把千户围在中间殴打,千户的脸上都是血,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人的光,但是千户死战不退,别人的乱拳落在他的脸上,他的拳头也落在别人的身上。千户被乱拳打倒在地上,又一骨碌爬起来,嗷嗷叫着扑上去,他弓着腰身,白色的牙齿在月光下冷光闪闪,像一头嗜血的野兽。千户的衣服都被撕破了,破损处也流着鲜血。

德子说,此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如此强悍,明知打不过对方,还要非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那一瞬间,德子突然喜欢上了这个会口技的爱耍酷的小青年。

德子跑上前说:“停下来,你们是不是想把人打死?”

第八节:血战砖瓦窑(5)

窑丁们看了看德子,看到德子是一个穿着裤头的窑工,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个窑丁说:“你他妈的滚开,管你什么事。”他们继续围攻千户,千户继续大呼酣斗,浴血奋战。

德子看准机会,跑上去,像开足马力的推土机一样,把一个窑丁推到了几米开外。那个窑丁张开双手,在黑暗中抓着,想要抓住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有抓住,他像一只溺水的公鸡一样,张开翅膀落下去了。

另两个窑丁腾出手来,一左一右攻击德子,德子全力应付着他们,没想到后面又来了一个,一拳击打在德子后背上,德子轰然倒地。

那两个攻击德子的窑丁,伸出脚来,一左一右踩向德子,德子向左边一滚,抱住了左边窑丁伸出的脚,将他搬到了,压在他的身上,这名窑丁发出惊恐的尖叫。旁边又来了几个窑丁,他们纷纷伸出脚来,踢向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个人,有的脚落在德子身上,德子一言不发;有的脚落在窑丁身上,他就边叫边骂:“日他妈的谁踢我?”

千户看到德子来解救他,就努力向德子靠拢。那时候的人都知道,两个人打群架的时候,要背靠背,这样背后就不会受到攻击。当然这是理论上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两个背靠背的人打群架。那时候的人还说,遇到一个人打群架的时候,就要背靠墙壁,这样取胜的把握就增加一倍。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背靠墙壁对付多人,失去了机动性,就好像把你的腿脚绑在墙壁上打群架,又怎么能够取胜呢?

千户还没有靠近德子,就又被打倒了,这次,更多的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身上,他摊开四肢,终于失去了反抗能力。窑丁留下两个人继续狠跺千户,其余的人跑来围攻德子。

突然,旁边响起一声低沉的怒吼:“停下,都甭动。”

窑丁侧过头去,看到又来了一个窑工,穿着白坎肩。

没有人听他的。刚才那个大裤头不是也让他们停下来吗,现在正被踢得滚来滚去。再来一个白坎肩,还不是照样被踢得滚去滚来?窑丁没有理白坎肩,他们继续伸脚踢向德子。

突然,白坎肩像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出手如电,他抓住第一个窑丁,左手抓着他的脖子,右手抓着他的膝盖,一下子就举了起来,然后抛在了十米开外。第一个窑丁还没有站起来,第二个窑丁又飞了过来,砸在第一个窑丁身上,他同样是被白坎肩抓住了脖子和膝盖,如法炮制。第三窑丁对着白坎肩的心窝挥拳打来,这一招在武术中叫做黑虎掏心,据说非常凶猛。白坎肩像条泥鳅一样侧身滑过,又抓住了他的脖子和膝盖,借助他挥拳的惯性将他举上头顶,又将第三个窑丁砸在刚刚爬起来的前两个窑丁身上,三个窑丁倒成了工整的大字型。

第八节:血战砖瓦窑(6)

第四个窑丁准备偷袭,他偷偷摸摸地跑到了白坎肩的背后,突然扑上来想要抱住白坎肩的脖子,然而,白坎肩的后面像长着眼睛一样,他一矮身,窑丁两只手臂像螃蟹的两支钳子一样,扑了个空,白坎肩又是一手卡脖子,一手捏膝盖,将他从头顶掼过去,这次,四个窑丁倒成了一个井字。

白坎肩就是洪哥。

洪哥出手电光火石一般,那四个窑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十几米开外。第五个和第六个只看到有四个人突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起来,他们没有看清楚洪哥是如何出手的。他们完全不知道洪哥的威猛,还把洪哥当成了一个普通窑工,而窑工在砖瓦窑里是没有地位的,他们同时扑过来,呀呀叫喊着,为自己壮胆。洪哥躲过一个,抓起一个,扑通,扑通,两声过后,那边又多了两具肉体,六具肉体倒成了一堆乱七八糟。

这下,窑丁们完全看清楚了,这个白坎肩具有超凡绝技,他们站得远远地,再也没有人敢上来了。这些狐假虎威的窑丁,和洪哥比起来,简直就不在一个等量级。洪哥是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而他们是一群胆颤心惊的老鼠。

德子从地上站起来,千户没有站起来。洪哥从地上抱起千户,他的手掌上手臂上全都沾着千户的鲜血。洪哥抱着千户,看也没有看那些窑丁一眼,就离开了砖瓦窑。

距离砖瓦窑两里多的地方有一个名叫王庄的村子,村子里有一个乡村医生。那时候这类医生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赤脚医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把他们叫做赤脚医生,是因为他们穷得买不起鞋,还是因为他们服务热心,一听到社员生病了,顾不得穿鞋就跑去治病?我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怪异的名字。后来我还听到德子讲的关于王庄村的笑话,村子里有一个老太婆,耳聋眼花,粉碎四人帮的时候,高音喇叭上成天播放“批判王张江姚”,老太婆听成了“批判王庄砖窑”,她就对人说:“我早就看出来王庄的砖窑有问题,你看看,现在全国都在批判王庄砖窑。”

洪哥、升子、德子背着千户来到了王庄村,敲开了赤脚医生家的房门。赤脚医生尽管医术低劣,但是服务热心,他披着衣服给千户治疗,用红汞涂抹伤口,好在千户都是外伤,不需要动手术。千户骨头真硬啊,十几个人围着他打,他还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

天亮的时候,洪哥他们要离开,身份暴露了,再也不能在砖瓦窑呆下去。洪哥把身上仅有的钱都留给了赤脚医生,让他把无法下床的千户照料好。

临走的时候,洪哥他们回头望着千户,看到一滴眼泪从千户眼角悄然滑落。千户对他们心存感激,而他们也都喜欢这个硬气的少年。

洪哥他们回到了秦岭山中。

第二章黑社会成长记:发展东关帮寻仇

兄弟三人回到县城,都住在洪哥家中,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宁静。

有一天,一名邮递员给洪哥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严打结束了,但是我们之间的江湖恩怨还没有结束,请两天后在东关树林后相见,不敢来的,以后就滚出县城。”这封信后面的署名是东关帮。

东关帮来寻仇了。

升子曾经跟我说过,黑社会招惹不得,如果你惹上了,就麻烦不断,非要有个结果不可。

接到挑战书的那天,升子问洪哥:“要我们去东关帮的地盘上,去不去?”

洪哥说:“去,为什么不去?”

这半年来,东关帮念念不忘洪哥他们,他们和洪哥直接的纠缠不休,就只为所谓的江湖恩怨。那时候的人都很纯洁,就连黑社会也纯洁,他们只为了江湖恩怨而争斗,不像现在的黑社会,他们是为了钱。那时候的黑社会是为了打架而打架,打架是为了争一个名分;现在的黑社会是为了钱而打架,打架是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

这几十年来,世界变化太快了,连黑社会都变了。

德子说,当时他已经想到了这是鸿门宴。德子都能想到,洪哥和升子更能想到。东关树林郁郁葱葱,埋伏上千号人也不成问题,东关帮把约会地点选择在这里,肯定是别有企图。那时候县城有好几个帮派,东关帮只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南关帮和西郊帮。东关和南关都是村庄,这两个帮派几乎都由农家少年组成。而西郊则是工厂,什么水泥厂、化肥厂、印染厂、造纸厂、纺织厂……都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现在这些工厂一片萧条落寞,年轻人都去了南方打工,巨大的陈旧楼房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西郊帮是由哪些工厂子弟组成的。

升子的建议是,绝对不能去赴约,去了就会掉进圈套。

而洪哥无畏无惧,虽万千人吾往矣。他认为,如果不去,则会被对方小看,此后永远受东关帮的欺凌。

升子熬不过洪哥,只好偷偷地派德子去山下的平原请来毛孩和千户。千户非常硬朗,满身的伤痕,不到半个月就全部结疤了。这个县城以后最大的黑社会,以后坐拥上亿元的黑社会,在他们草创阶段,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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