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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中的艰苦岁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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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制糖季节的临近,詹妮大胆地想做一大堆糖,这样孩子们在夏天就有东西夹面包吃了。我们没有糖桶,邻居答应把他的借给我们;并给我们二十八个食槽,条件是把我们做的糖一半给他。

制糖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一根大圆木落在了糖桶——也就是借来的糖桶——上,砸碎了桶,汁液四溅。使这只值四美元的桶不能用了。我们大家都很沮丧。这时正好老威托斯去彼得伯勒路过这儿。生性善良的他答应为我们修补桶。他说,这桶用一只铆钉和一个铁箍很容易就修好了。但钱从何而来?我想了片刻。凯蒂的教父曾送给她一串精美的珊瑚铃铛做礼物,当我问这亲爱的孩子是否愿意用它为T先生另买一只桶时,她说:“我愿用比这多十倍的东西帮助妈妈。”

我给仍然住在父亲家的艾米莉亚写了封短信,商店老板托威托斯给我们带回一只很好的糖桶,而且另外那只桶也以凯蒂那串无用的饰物为代价修补好了。我们如今有两只桶投入使用,詹妮非常高兴,宣称打碎旧桶的是一个带来好运的仙女一——

詹妮在树林里收集并煮浆汁,我则在屋里用浆做糖。孩子们很有兴趣地看着我操作。在炎热的火炉旁站一整天,晚上呼吸些新鲜空气令人精神为之一爽。每晚我跑到丛林中詹妮的近旁,看她在她的小屋前唱着歌,煮着浆汁。老太太自由自在,在星空下一无所惧。晚上她就睡在桶旁,提到危险她总是满不在乎地捻捻手指。有时她对待她的助手索尔很是粗暴,特别是一天早上,她狠狠地打了小伙子一巴掌。

听到那孩子的哭叫声,我忙跑出去解救。

“出什么事了,詹妮,你为什么打那孩子?”

“我揍扁他——坏事的傻瓜蛋!我熬了整整一夜才熬出两桶糖浆,难道不是他给打翻的?打他是便宜,我还想剥他的皮呢。我会的!老天!这连圣人也会惹火的。”

“唉,詹妮!”可怜的男孩哭着说,“你没有一点同情心。你忘了我只有一只眼睛。我没有看见树根,结果把我绊倒了。”

“狡辩!你是只有一只眼,不懂得好好使它才叫可怜呢,”生气的詹妮嘟囔道,捡起桶子,推着前面的索尔,他们又隐入了丛林。

制糖季节开始没多久,我就烦透这项工作了,不过,我们的辛劳得到了很好的报答。除了一百一十二磅上好的软糖外,我们还有六加仑的糖蜜,以及一小桶六加仑极好的糖精。这一年不缺泡菜和腌黄瓜,加拿大每个土著居民区美味食品都很丰富。

除了用笔谋求收入以外,我还练习在光滑柔软的白色真菌上画鸟和蝴蝶,这种菌大量生长在糖枫树皮上、它们看上去非常吸引人。我在临时军团当上尉的哥哥把其中许多卖给了军官,但未告诉他们是谁画的。彼得伯勒一位富家夫人,如今去世已久,订购过两打作为新奇品送往英国。这些每只一先令的东西使我能为孩子们买鞋。在家境困难时期,他们被迫削减这些必要的穿戴,冬天,洗着他们冻裂的小脚,多少次我是泪如雨下呀!这些日子总算要过去了。上天给我们极大的帮助;希望女神终于抬起她低垂的头,无限欢快地凝视遥远的将来。

冬天又过去了,大家惦记着的他却仍然远离他的寒舍。偶尔收到他一两封信,成为他不在时我的惟一安慰。但由于贫寒,我们无法常常拥有这份奢侈。我可怜的凯蒂同她妈一样急切地盼望父亲的来信。每次我拿到那盼望已久的信件,她总跪在我跟前,将小小的臂肘搁在我腿上,头往后仰,眼泪顺着她那纯真的脸颊滚落,急切地用心听每一个字。

春天带给我们很多农活。我们要种土豆和玉米,要给花园翻地。威托斯没有牛,我将自家的牛借给他使用两天,他则帮我挖了几公顷的燕麦地,还整理好准备种土豆和玉米的地。我将土豆种入地里,老詹妮再用锄头翻士把它们盖住。

花园地也翻好,并施了大量的肥,詹妮将谷仓门口堆积了好几年的肥料用一个印第安式大篮放在手拉雪橇上运送到需要施肥的地方。我们很快种下各种蔬菜,很多瓜和黄瓜。我们所有的菜畦都预示着丰收。每日晨昏都有一些鸭子飞到湖上,我们尽管有枪却不知如何使用。不过我想出了一个计划,暗想也许会成功。我让索尔在靠近玉米地的浅水里栽了两根柱子,柱间拉了一根细绳,这绳是用椴树内皮的长细丝编成的。绳上我又以一定的间隔系了些约四分之一码的软绳,绳头拴有坚硬的鲈钩。钩上放小鱼做饵,然后任它们漂浮在水下。次日一早,我看到绳上有一只黑色的肥鸭正在扇动翅膀,索尔拿着桨跑过去,但在他接近目标之前,被捕获的这只鸭子带着诱钩和线飞走了。在下一个木桩处他发现钩上有一只大鳗和一只鲇鱼。

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长胡子的、类似青蛙的加拿大水产物(在肯泰海湾倒很普遍,长得很大)。看到这丑陋的东西我非常害怕,叫索尔把它扔掉。我这栏做真是大傻了,因为在加拿大很多地方它们以味美著称。但我一看到这类似爬虫的东西就够了——它看上去比青蛙更丑,更令人恶心。

嫩树抽叶,绿草如茵,百花盛开时节,可怜的孩子们常常跟我谈起他们的父亲返家一事。他们天真的话语令我心酸。每晚我们都沿着那条他若回来必经的小路去树林迎候他。尽管希望总是落空,每晚这样的散步也是为了让孩子们高兴。但当我们徒劳地返回家时,我总是很傻地感到一种深深的失望。唐纳德在他父亲离开时还是个婴儿,现在仅能把词凑在一起。“爸爸是谁?”“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会沿这条路来吗?”“他会坐船来吗?”这小家伙急切地想见到他不认识的父亲,倒是很有趣的。噢,我多希望把这个长着玫瑰般面颊和卷发的小家伙给他父亲看啊?他是这般可爱,在我眼中他一切都是那么迷人。艾米莉亚叫他撒克逊人塞德里克。这名字很适合他,他性情坦率,诚实,蓝眼睛又大又可爱。

六月到了,天气非常暖和,T先生派人来请詹妮帮他收一天土豆。我正准备吃晚饭时,老太太疯了般尖叫着跑下屋前空地,朝我挥舞着手。我想不出发生什么事了。

“詹妮疯了!”邓巴低声说,“她这样吵闹可不像个老太太。”

“喜事!喜事!”老太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高声叫道,“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在哪里?——哪里?”

“就在上面林子里。谢天谢地!我跑来告诉你们——跑得太快——我的心——好像要——裂开了。”

来不及安慰可怜的詹妮,孩子们和我就冲了出去。我很快发现自己跑不动了——我太激动了。我来到丛林前面,坐在一根倒下的树上。除了唐纳德和保姆呆在一起外,所有的孩子都像野山羊似的往前跑着。我用手捂住脸,能听见自己心跳,现在他回来了,离我很近,我却几乎没有了迎接他的气力。小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使我抬起头,只见孩子们兴冲冲地牵着他,他朝他们弯着腰,满脸是笑,长途跋涉使他又热又累。这次幸福的重逢足以抵消我们长久的分离。几分钟后他即安坐家中,孩子们围在他的腿旁。凯蒂站在一边默默地握着他的手,艾蒂和邓巴则有千万句话要跟他讲。唐纳德被他那身军装吓坏了,躲在我衣裙后边偷偷看他,我把他拉过来放到他父亲的怀里。

穆迪只请了两星期假。他的兵团驻扎在伊利湖畔的阿必诺角军校。他花了三天时间从伊利湖回到家中,回去也需要同样多的时间。他只能跟我们呆八天。时间飞逝!想到又要与他分别,我非常痛苦。他带回钱要还给Y家。发现那大笔债中多数以上已还清,他惊讶不已。他温和地责备我没有和孩子们享受他为我们挣得的舒适,而做出这样的牺牲。给善良的、值得相交的人们还钱我总是心存欢喜。要充分了解穷人的优良品质,要对他们产生同情,要把他们完全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你自己首先得经历穷人的生活。他们在穷困中互相帮助,这远远超过大量财富对他的意义,就像基督和他的门徒崇高博大的爱超过当今基督徒精神一样,富人赐予他人财富,穷人则与他的同类共享他的所有。

短短的、快乐的一个星期飞驰而过,我们又一次陷入孤单。我丈夫预计秋天他所任职的兵团将精简人员,这意味着我们将再次陷入穷困之境。晚上我常常考虑这些事情,猜想将来我们会怎么样,我很困惑。尽管穆迪尽可能地积攒他的薪水,但也不够偿付那几百英镑的欠债。轮船债券依旧是一纸空文。在丛林区继续住下去是不可能了,农场的产品几乎不能养活我们,除了不了解我们真实困境的故国朋友寄来的衣服,我们的确一无所有。

我反复考虑能想到的任何一个计划。最后,我祈祷上苍指引我们该怎样做。一丝欣慰掠过心头,使我平静下来。上帝会一如既往地帮助我们——我们很多的不幸就是因为缺乏对上帝的信心而造成的。我平静地睡着了,似乎有个声音对我的魂灵说:“给总督写信。坦白告诉他你住在这个国家所遭受的种种痛苦。余下的事交由上帝处理吧!”

起初我没有在意这条建议,但它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最后我决定照此办理,就当它是来自上天的信息。我从床上起来,点亮灯,坐下来给副总督乔治·亚瑟爵士写了一封信。我简单地陈述了一些事实,他是否会怪罪我妄自给他写信,就依仗他的仁慈了。

我请求他让我丈夫继续在他任职的兵团服役,这样他就能够还清债务,使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乔治·亚瑟爵士的政治品行我一无所知。我只当他是一个堂堂正正之人,一个基督徒。对他给予我们的慷慨仁慈我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天还未亮,我已把信封好准备邮寄。我瞒着丈夫的惟一秘密就是写这封信。他是那样骄傲、敏感,是不愿意向大人物请求哪怕一点点帮助。我深恐这一行为会惹他生气,但我依然决定把它寄走。给孩子们准备好早饭后,我下山把这封信读给我姐夫听,他听了不仅高兴,还亲自去邮局投寄。

不久我收到我丈夫的一封信,告知我兵团已经解散,他会赶在收获的季节前回家。我万分焦急地等待总督对我要求的答复,但沓无音信。

八月的第一个星期,亲爱的穆迪回到家中。使我们大为惊喜的是他带回了刚从爱尔兰返回的约翰。约翰对那笔要继承的钱很感失望,因为他涉及到了打官司。他厌倦于在家里等候冗长的法律程序结束,就又回到了丛林地区。到了晚上,他又住进了以前属于他的小屋。

他的返回使詹妮生气焕发,她立即向他挑战,在小麦地里比赛技巧,但约翰婉转地拒绝了。他打算在秋天之前离开加拿大,但他仍把我们家看做是他自己的家。

那次收获季节是我们在丛林区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我们有足够的日常生活必需品。我们平和融洽地住在一起,全家人彼此怜爱,我们不会与仆人生气,因为我们已经把老詹妮当做一个恭顺的朋友。在当时情形下,我们不再有丛林生活的烦恼与忧虑。一天劳作之后,去湖边散步,更令人心旷神怡,夜晚我们心平气静,睡得很香。

使国家动荡不安的政治斗争在这原始森林深处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尽管在这文明的最远边界人们也谈论麦肯齐从海军岛被逐,和由德鲁上尉引起的卡罗林群岛风波。

18.前途好转

鲜花含苞待放,

它的美丽,芬芳,优雅

尽在苞中,呼之欲出。

花季来临时,阳光雨露

便催它尽情开放。

它挣开苞盖,抬起红润的脸,

在光与露中纵情欢唱。

但若有害虫卷绕花蕊,

花就会凋零,枯萎,

纵然骄阳与雨露也无能为力。

在我生病期间,一位善良的邻居不仅常来看我,还带来许多她亲手做的营养食物。她特别喜欢我的二女儿,这女孩生性活泼好动,在病房中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她的吵闹声有碍于我身体的康复。为了让我得到必要的休息,H太太就把她带到她家。接下来的半年里,我的小姑娘只来探望过我几次,她同新朋友相处得极为融洽,把他们家看做她自己的家。

丈夫离开以后,我姐姐又搬走,这使我更加寂寞烦闷。有时想见他并与他交谈的渴望痛苦地压在我心头,我便在夜里起床’点灯,坐下来给他写封长信,告诉他我所有的想法。精神上得到安慰后,信往往付之一炬。虔诚地拜托上帝保佑他之后,我便躺在大儿子身边,安然人睡。

很奇怪,我丈夫给我写信的时候,正是我感到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推动我与他交流之时。当日常经验证实在朋友和爱人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心灵上的神秘感应时。为什么我们还耻于承认相信这种感应呢?短短数词的谚语是数代人智慧的结晶,其中一个短句告诉我们“说鬼鬼就到”。当我们经常提起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时,他可能不久后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思想不相通,心灵不会预先感知与它有血亲关系的另一个心灵天地,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呢?这是一种极其普遍的情况,人人都经过这种事。很少有人承认这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们又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它的成因。若它只是一种巧合或机缘,它就不会如此频繁地发生,而且人们也没有理由总是在很久不见的朋友准备到来之时提到他们。我丈夫并不相信这种理论,说这只是我的幻想与猜测。然而当我和他的小儿子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之时,我收到一封他匆匆写成的信,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收到这封信后,一定给我来信。这几天我感到非常不安,担心家里出事了。”

这种突发的恐惧缘何而来?为什么就是那一时刻他会不祥地想到他所挚爱的人?为什么他脑海中的阴云堆积在他家上方?他感知到了我疲倦郁闷的心灵的重负,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痛苦和危险,但感应到了这种呼唤。

人类至今不懂自身神圣且神秘的本质,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活动,不了解心灵的能力与力量。一种至纯的宗教,更高程度的道德和智力训练也许有一天会揭开这所有的秘密。人类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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