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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散文精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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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苦苦寻找,钻出了那个洞口。

赖声川博士的《暗恋桃花源》异曲同工,让这位进桃花源而复返的武陵人与现代生活相交杂,在甜酸苦辣中品尝一个人切实的情感价值。

台湾作家不谋而合地揶揄桃花源,正倾诉了现代中国人对神仙洞府的超越。又想起了上海一群青年艺术家写的《山祭》。愚公的家属,在一个别有洞天的王国辛勤挖山,这个王国有棕褐色的和谐,和无可指摘的纪律。没想到,一个现代色彩的姑娘飘然而至,诱人的风姿和一连串傻兮兮的疑问,竟使愚公的后代一一反省自身的意义,结果,庄严的洞天发生纷乱。

还想了《魔方》中的一段,三个大学生误入一个深深的山洞而找不到出口,生死攸关的时刻,一一迸发出真实的自我。这个山洞应和白莲洞相仿,人类走了几万年,终于会在山洞里吐露个性的哲学。纵然死了吧,也没把这几万年白活。不久前在新加坡,一群华裔青年在深夜邀我看他们的排演,演的竟然就是《魔方》中的这一段。演完,这群青年挥汗微笑,像是获得了一种摆脱。

为什么中国艺术家们总缠着山洞死死不放呢?终于,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长长的隧洞,其间奔逐着一个古老的民族。 

30、狼山脚下



狼山在南通县境内,并不高,也并不美。我去狼山,是冲着它的名字去的。

在富庶平展的江淮平原上,各处风景大多都顶着一个文绉绉的名称。历代文士为起名字真是绞尽了脑汁,这几乎成了中国文化中一门独特的学问。《红楼梦》中贾政要贾宝玉和一群清客为新建的大观园中各种景致起名题匾,闹得紧张万分,其实,几乎所有的文人都干过这种营生。再贫陋的所在,只要想一个秀雅的名称出来,也会顿生风光。名号便是一切,实质可以忽略不计,这便是中国传统文明的毛病之一。记得鲁迅说过,只要翻开任何一部县志,总能找到该县的八景或十景,实在没有景致了,也可想出“远村明月”、“萧寺清钟”、“古池好水”之类的名目,于是,一个荒村、一所破庙、一口老井,也都成了名胜。这个县,立即变得古风蕴藉、文气沛然、不必再有长进。鲁迅激愤地说,这种病菌,似乎已经侵入血管,流布全身,其势力不在亡国病菌之下。

我愿意把事情说得平和一点。起点名字本也无妨,便于人们寻访和辨认,但一切都调理得那么文雅,苍劲的自然也就被抽干了生命。自然的最美处,正在于人的思维和文字难于框范的部分。让它们留住一点虎虎生气,交给人们一点生涩和敬畏,远比抱着一部《康熙字典》把它们一一收纳,有意思得多。

早就这么想着,突然看到千里沃野间愣头愣脑冒出一座狼山,不禁精神一振。这个名字,野拙而狞厉,像故意要与江淮文明开一个玩笑。

起这个名的由头,有人说是因为山形像狼,有人说是因为很早以前这里曾有白狼出没。不管什么原因吧,我只知道,就在很早以前,人们已受不住这个名字。宋代淳化年间,当地官僚终于把它改成“琅山”。幸亏后来又被改了回来,如果仍叫琅山,那多没劲。

狼山蹲在长江边上。长江走了那么远的路,到这里快走完了,即将入海。江面在这里变得非常宽阔,渺渺茫茫看不到对岸。长江一路上曾穿过多少崇山峻岭,在这里划一个小小的句点。狼山对于长江,是欢送,是告别,它要归结一下万里长江的不羁野性,因而把自已的名字也喊得粗鲁非凡。

狼山才一百多米高,实在是山中小弟,但人们一旦登上山顶,看到南边脚下是浩荡江流,北边眼底是无垠平川,东边远处是迷濛的大海,立即会觉得自己是在俯视着大半个世界。狼山没有云遮雾障的仙气,没有松石笔立的风骨,只有开阔和实在,造物主在这不再布置奇巧的花样,让你明明净净地鸟瞰一个现实世界的寻常模样。

我想,长江的流程也像人的一生,在起始阶段总是充满着奇瑰和险峻,到了即将了结一生的晚年,怎么也得走向平缓和实在。



游玩狼山不消很多时间,我倒是在山脚下盘桓长久。那里有一些文人的遗迹,使小小的狼山加重了分量,使万里长江在入海前再发一声浩叹。

狼山东麓有“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墓。恕我孤陋寡闻,我原先并不知道他的墓在这里。那天,随着稀疏的几个游人,信步漫走,突然看到一座冷僻的坟墓,墓碑上赫然刻着五字:“唐骆宾王墓”。历史名人的墓见过不少,但一见他的墓,我不由大吃一惊。

略知唐代文事的人都能理解我的吃惊。骆宾王的归宿,历来是一个玄秘的谜。武则天统治时期,这位据说早在幼年就能赋诗的文学天才投笔从戎,帮助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他写过一篇著名的《讨武曌檄》,雄文劲采,痛快淋漓。连武则天读了,也惊叹不已。徐敬业终于失败,骆宾王便不知去向。有人说他已经被杀,有人说他出家做了和尚,都没有确实凭证。他像一颗瞬息即逝的彗星,引得人们长久地关注着他的去路。怎么,猜测了一千多年,他竟躲在这里?

对于骆宾王的归宿,我倾向于做和尚一说。当然拿不出考证材料,全是被早年听到过的一个故事感染的。

这个故事说,在骆宾王事败失踪后的许多年,一天,一位叫宋之问的诗人到杭州灵隐寺游览。夜间,他就借宿在灵隐寺里。宋之问看着月色下寂静的寺院,寺前黑黝黝的奇峰,产生了写诗的冲动。他沉思再三,吟出了这样两句:“鹫岭郁岧峣,龙宫隐寂寥”。下面呢?他一时滞塞,怎么也接不上去了,只是苦苦在殿阙间徘徊,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不知不觉间步进了一个禅堂。

突然,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这位少年,深夜不眠,还在作诗?”宋之问连忙抬头,只见一们须眉皓白的老僧正在上方端坐,抖抖瑟瑟的长明灯把他的身影照得十分巨大。

宋之问心想僧侣中不乏诗中高手,便把已作的两句读给他听,并说自己正诗思枯塞。老僧听罢,立即朗声说道:“何不接这样两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宋之问一听着实一惊,这是多好的诗句啊,远远高出于自己的水平,他在惶惑中赶紧谢别,后面的诗句也就源源而来。他这首诗的全文是这样的:

鹫岭郁岧峣,龙宫隐寂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夙龄尚遐异,搜对烦涤嚣。待入天台路,看君度石桥。

方家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一首平庸之作,总体诗格不高,宋之问毕竟只是一个小诗人。但是,“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两句,确实器宇不凡,在全诗中很觉嘱目。

宋之问第二天醒来,想起昨夜遭遇,似梦似真。赶到禅堂一看,早已空寂无人。找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小和尚,死缠死磨地问了半天,小和尚才把嘴凑到他的耳朵边轻声告诉他:“这就是骆宾王!今天一早,他又到别处云游去了。”

这个故事很能使得后代文人神迷心醉。这个从乱军中逃命出来的文学天才躲进了禅堂,在佛号经卷间打发着漫长的岁月,直至须发俱白。但是,艺术的天分并未因此而圆寂,勃郁的诗情一有机遇就会随口喷出。政事、兵刀、讨伐、败灭阻遏了他的创造,只落得这们名播九州的巨子隐名埋姓、东奔西藏。中国文学史在战乱中断了一截,在禅堂中毁了几章。留下了数不清的宋之问,在写写弄弄,吟吟唱唱。

更有魅力的是,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大可怀疑。宋之问那夜遇到的,很可能是另一个大诗人。如果是这样,那么,故事中的骆宾王就成了一大批中国文学天才的“共名”。

但是,我们仍然不妨设想,骆宾王自觉那一夜因一时莽撞漏了嘴,第二天一早又踏上了新的旅程。年老体衰走不得远路了,行行止止,最后选中了长江和狼山,静静地在那里终结了波涌浪卷的一生。我相信,文学大师临江而立时所产生的文思是极其灿烂的,但他不愿再像那天晚上随口吐露,只留下让人疑惑的一座孤坟。坟近长江入海处,这或许正是他全部文思的一种凝聚,一种表征。

据《通州志》记载,骆宾王的墓确实在这里,只不过与现在的坟地还有一点距离。二百四十年前,人们在一个叫黄泥口的地方发现一抔浸水的黄土,掘得石碑半截,上有残损的“唐骆”二字,证之《通州志》,判定这便是文学大师的丧葬之地。于是稍作迁移,让它近傍狼山,以便游观凭吊。



狼山脚下还有另一座墓,气派大得多了,墓主是清末状元张謇。

张謇中状元是一八九四年,离一九0五年中国正式废除延续千年的科举制度只有十年,因此,他也是终结性的人物之一,就像终结长江的狼山。

中国科举,是历代知识分子恨之咒之、而又求之依之的一脉长流。中国文人生命史上的升沉荣辱,大多与它相关。一切精明的封建统治者对这项制度都十分重视。《唐摭言》记,唐太宗在宫门口看见新科进士缀行而出,曾高兴地说:“天下的英雄,入吾彀中矣。”一代代知识分子的最高期望,就是通过科举的桥梁抵达帝王的‘彀中’。骆宾王所讨伐的武则天也很看重科举,还亲自在洛城殿考试举人。科举制度实在是中国封建统治结构中一个极高明的部位,它如此具有广泛的吸引力,又如此精巧地把社会竞争挑逗起来,纳入封建政治机制。时间一长,它也就塑造了一种独特的科举人格,在中国文人心底代代遗传。可以设想,要是骆宾王讨伐武则天成功了,只要新的帝王不废弃科举,中国文人的群体性道路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改观。

这事情,拖拖拉拉千余年,直到张謇才临近了结。张謇中状元时四十一岁,已经感受到大量与科举制度全然背逆的历史信息。他实在不错,绝不做“状元”名号的殉葬品,站在万人羡慕的顶端上极目了望,他看到了大海的湛蓝。

只有在南通,在狼山,才望得到大海。只有在长江边上,才能构成对大海的渴念。面壁数十载的双眼已经有点昏花,但作为一个纯正的文人,他毕竟看到了世纪的暖风在远处吹拂,新时代的文明五光十色,强胜弱灭。

我们记忆得,如果那个故事成立,千年前的骆宾王随口吐出过“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的诗句;如果是宋之问自己写的,或者是别的诗人帮着写的,也同样可以证明中国古代文人对大海的依稀企盼。这番千古幽情,现在要由张謇来实现了。他正站在狼山山顶,山顶上,有一幅石刻对联:

登高一呼,山鸣谷应;举目四顾,海阔天空。

于是,他下得山来,着手办纱厂、油厂、冶铁厂、垦牧公司、轮埠公司,又办师范、职业学校、图书馆、博物馆、公园、剧场、医院、气象台,把狼山脚下搞成一块近代气息甚浓的绿洲。直到今天,我们还能看到他这一宏伟实验的种种遗址。

一个状元,风风火火地办成了这一大串事,这实在是中国历史的Paradox--我只能动用这个很难翻译的英语词汇了,义近反论、悖论、佯谬吧。其实,张謇的Paradox受到了大时代的许诺,他终于以自己的行动昭示:真正的中国文人本来就蕴藏科举之外的蓬勃生命。

张謇的事业未能彻底成功。他的力量不大,登高一呼未必山鸣谷应;他的眼光有限,举目四顾也不能穷尽海阔天空。他还是被近代中国的政治风波、经济漩涡所淹没,狼山脚下的文明局面,未能大幅度向四周伸拓。但是,他总的来说还应该算是成功者,他的墓地宽大而堂皇,树影茂密,花卉绚丽,真会让一抔黄土之下的骆宾王羡煞。



不管怎样,长江经过狼山,该入海了。

狼山离入海口还有一点距离,真正的入海口在上海,现代中国文人的命运才会受到更严峻的选择和考验。

如果有谁气吐万汇,要跨时代地写一部中国文人代代更替的史诗,那么我想,这部史诗比较合适的终结地应该是上海。那里,每天出现着《子夜》式的风化,处处可闻张爱玲式的惋叹。最后一代传统文人,终于在街市间消亡。

汽笛声声,海船来了又去了,来去都是满载。狼山脚下的江流,也随之奔走得更加忙碌,奔向大海,奔向大海。

汽笛声声,惊破了沿途无数坟地的宁静。 

31、乡关何处



本文的标题,取自唐代诗人崔颢《黄鹤楼》一诗中的名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看来崔颢是在黄昏时分登上黄鹤楼的,孤零零一个人,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遗弃感。被谁遗弃?不是被什么人,而是被时间和空间。在时间上,古人飘然远去不再回来,空留白云千载;在空间上,眼下虽有晴川沙洲、茂树芳草,而我的家乡在哪里呢?

崔颢的家乡在河南开封,离黄鹤楼有点远又不太远,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发问呢?我想任何一个早年离乡游子在思念家乡时都会有一种两重性:他心中的家乡既具体又不具体。具体可具体到一个河湾,几棵小树,半壁苍苔;但是如果仅仅如此,焦渴的思念完全可以转换成回乡的行动。然而真的回乡又总是失望,天天萦绕我心头的这一切原来是这样的么?就像在一首激情澎湃的名诗后面突然看到了一幅太逼真的插图,诗意顿消。因此,真正的游子是不大愿意回乡的,即使偶尔回去一下也会很快出走,走在外面又没完没了地思念,结果终于傻傻地问自己家乡究竟在哪里。

据说李白登黄鹤楼时看到了崔颢题在楼壁上的这首诗很为赞赏,认为既然有了这样的诗,自己也就用不着写了。我觉得,高傲的李白假如真的看上了这首诗,一定不在于其他方面,而在于这种站在高处自问家乡何在的迷茫心态。因为在这一点上,李白深有共鸣。

只要是稍识文墨的中国人大概没有不会背李白“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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