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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迷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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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所有这些——我向你描述的这一全部机制直到1945年随着大批黑人士兵从欧洲战场返回美国才彻底完结——所有这个国家人口买卖的史前或史后的历史,它的黑暗、遭人唾弃的一面,这个国家扭曲的表象,同时被美国黑人和白人遮盖,他们已经达成一致而不想了解更多?

另一个例子,他坚持道。

最后一个例子,说明了一切。

新政时期,有一项高尚的创议,旨在为时未晚时,收集真正的奴隶制幸存者的证词。

但此项工作却以这样的一个方式进行,即受访者绝口不提他们所遭受的难以言状的苦难,或几乎绝口不提。除佛罗里达州外的所有州所采取的方式是,让白人去搜集采访。结果是,除佛罗里达外,受访者准确地说出了白人希望他们说的话;这选择性方式的结果,是那些热切地等待着的“奴隶叙述”,经常是消毒的打了折扣的文献,非常“噢,在那些日子里,老南部的生活多么的好”。

听他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些不敢出来作证或讲话的大屠杀幸存者。

我试着想象——即使情况完全不同——犹太人没有收回讲述和聆听他们故事的权利,就像他们最终做了的那样。

美国黑人处于同样的情况吗?

他们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社区吗?这完全快乐的外表,这一没有怨恨情结的黑人城市的表现——这是否只是一个外表,而在其中,却有一个记忆的巨大鸿沟?

第54节:小石城的灾难性聚会

小石城的灾难性聚会

他们已经谈论这件事好几个月了。已经有几个星期,对纽约和华盛顿的显赫人物而言,参加与否是最终的一个问题。邦诺和巴巴拉·斯特莱桑德宣布,他们将参加。许多政府官员表示他们愿意出席,或至少派代表出席。来自全美各地的成千上万名普通公民,一天前涌入城市饭店。有时看起来,在美国,历史的真正目的是以一个大博物馆而告终;我甚至看见来自田纳西州的一群民主党人解释说,1992年11月,在他当选的那天晚上,威廉·杰斐逊·克林顿就发出第一批建造他的纪念馆的寻求赞助信,为保险起见,3年前他们就预订了席位。

简言之,这是他的日子。迫切地等待着的就是这一刻,前总统宣布他们的图书馆落成,呼吁世界见证他们执政时的荣耀。这一次,一切,真正的一切——建筑的美丽及其未来派风格;它使阿肯色州受惠并成为代际之间纽带的宗旨;它1。65亿美元的预算;它展出或收藏的8000万份总统文件;建筑的规模;场地的选择,从开阔地观赏,面对玻璃和钢构成的建筑;巨幅银幕上播放着典礼的实况——一切安排都计划把这一落成典礼转变为对克林顿时代及其所代表的意蕴的升华。唉,没想到3个不起眼的方面足以把这一切搞砸。

首先是前总统的健康。2个月前,他不得不接受不幸的心脏手术,由此你可以立刻发觉,不管他们说什么,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嗓音很好,略带南部口音,并很有权威。但从他的消瘦,当他起身走向讲台的时候有点笨拙的脚步,情绪激动时孩子般地用力抓住希拉里的手,当纯朴的小石城人走过来告诉他,他的总统任期真正改变了他们生活的时候,他忧郁的眼神中,有一种与他不相称的新的虚弱和略为荒谬的神情。

而后是选举。约翰·克里的历史性失败,仍记忆犹新,几天前没人能想象出其失败的程度。当然,这不是克林顿的失败。也许,他某种程度上朦胧地期望这一结果。但最终,它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给这次聚会带来一种难以避免的葬礼式的低调。还有一个我相信他及其任何一位顾问都没预见到的小后果:礼节上要求在他身旁的是现任总统和其他在世的前总统,现任总统是乔治·W。布什,而另一位乔治·布什是前总统,所以这一天的主角被夹在两个布什中间;更糟的是,每个布什都有布什夫人陪伴左右,克林顿不是被两个,而是被四位布什包围,他们显得傲慢的健康,表面上谦虚实际上得志的微笑,深棕色或海军蓝羊毛外套合身地裹在腰部,领部竖起,凸现了克林顿的新脆弱。

最后是天气。天气是如此的荒唐。它无法驾驭,因而中立,是个最大的变数。但这里天气多变,我在美国还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风暴像今天早晨阿肯色州所遭遇的那么强烈。所以,因为典礼原计划在露天举行,克林顿家人、记者、大使、尊贵的客人、州长及演讲者们,发现自己光着头,暴露在冰冷的雨水和世界末日的闪电中。“欢迎来到我下雨的总统图书馆开馆典礼,”克林顿试着说个笑话,“如果我亲爱的母亲在这里,她会试着提醒我,雨是液体的太阳。”但你可以感觉到他心不在焉;阴沉沉的天空加深了他的伤感。“感谢光临,”他以一种谦卑的语调对布什说,我不敢说这语调是装出来的,“欢迎光临前总统;也就是说未来的已故总统的领地。”他强调说,努力带点幽默,但却没能做到。你只需要去观察布什们,你只需记录当他们面对镜头、大幅银幕上播放其形象时的自得的微笑,你只需听乔治·布什不无残酷地解释,这位我们来向之表示敬意的男人的最大成功是“他的女儿”,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上帝已经一如既往地投了票——它投给了共和党。

据说曾超额预订的讲台,现在开始变得稀疏。希拉里原计划做一个长篇演讲,最后只讲了几句话。切尔西看上去百无聊赖。吉米·卡特看起来很寒冷。那些举足轻重、来这里露脸的民主党人,钻到雨伞下;淋得透湿,当镜头拉近时,几乎认不出他们。阿尔·戈尔,他那臃肿的脸。克里——或者,不如说,他的阴影,甚至是他的幽灵,登台半秒钟,得到稀疏的掌声。这不是升华,而是彻底砸场。这不是庆祝荣耀;这是迈向地狱的又一步,这一进程早在15天前克里在波士顿承认选举失败时就已开始——或者,天晓得,开始于5年前的莱温斯基绯闻案。这甚至不是民主党期望的惬意的大团圆。这甚至不是新老世代在新一轮权力征服前聚会的“重温旧时”。或者这是普鲁斯特式的,像盖尔芒特家里的可怕舞会,那里的客人突然看起来老了20岁,而且好像是自己变形的复制品。因为这是这场悼念式芭蕾舞的最终效果,到了应该庆祝的场景就压抑寡欢——有点像在哈哈镜里,你所需要的是一面镜子;或者换个注视的角度,使整个景象变形。突然间;在这阴晦的、半明半暗的、粗俗的一天的反射下;整个克林顿时代,他的“遗产”被改变了。毕竟,克林顿时代的最终成果是什么?巴尔干,的确。中东,如果你这么想。对了;已经褪去的繁荣记忆。但从现在起,还有这消退,这场灾难。

第55节:迈阿密玩儿完了吗

迈阿密玩儿完了吗

古巴人不快乐。原则上讲,他们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并且——至少在迈阿密…戴德县,在那里,他们和其他拉美裔美国人代表绝对多数族裔——他们掌握着政治、经济和文化权。

但仍然……

那里有一些人永远走不出伊利安·冈萨雷斯事件,像迈阿密戴德学院社会学系教授朱安·卡拉克,他生活在这位殉道小男孩的照片中,当伊利安·冈萨雷斯被美国警察可耻地送回给卡斯特罗后,他受到尊崇,并被神化。

何塞·巴苏托,一位斗士,在他位于科勒尔盖布尔斯的家中的客厅,他告诉我1996年那天的情形,从哈瓦那起飞的古巴飞行员击落两架属于“援救兄弟”的飞机。“援救兄弟”是巴苏托创建的旨在从空中引导那些用自造筏子的“巴瑟罗”们奋力涉过佛罗里达海峡的危险水域的组织。美国人对此无动于衷。

这是杰米·苏奇利基,古巴和古巴裔美国人研究所所长。他用一种更为学术的口吻对我解释道,苏联解体,而后是冷战结束,接着是向如今披着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外衣的恐怖主义宣战——所有这些如何使古巴、古巴问题,接着是迈阿密古巴人的地位降低。在昨天的世界及其大游戏中他们曾经有显赫的地位。

事实是,出于这些及其他方面的原因,一具悲伤而乖戾的斗篷看来已经笼罩了这个社区的居民。他们长期以来被描述为精英楷模,过去——他们一踏上美国的土地,甚至登上可以把他们带向自由的飞机——就听到美国总统宣布,在反对独裁的战争中,他们是自由世界的先锋。现如今,40年后,随着……全球历史的聚光灯指向其他国家,他们发现自己没用了,在美国反对一个新的邪恶帝国的战略中再也起不了任何些微的作用。当美国选择关塔那摩来关押它的敌人,卡斯特罗的角色近乎一个同盟者,而他们,前反极权主义斗争的英雄们则被视为麻烦制造者和入侵者。

因而,当你是一位来自迈阿密的古巴人,并感到以这种方式上当,成为历史突然而剧烈的颠覆的受害者的时候,有两个解决办法。

你可以顺其自然,宣布放弃你此前的特殊地位,一切如常,向华盛顿—哈瓦那轴心、向你长期以来受益良多的最惠移民地位说再见,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美国人。

或者,你可以坚持幻想,无视现实,继续梦想。人们告诉我,从小哈瓦那中心地带,从第八街的浮光掠影中,你可以看到,自从第一批流亡者抵达后,这里沉湎于过去、它的陈词滥调及其民间传说,从没有达到今天这样迷醉的程度。

这些如今只卖1940至1950年代样式的帽子店……这些重新发现革命前古巴雪茄制造技术的雪茄制造者……这些被重印并出售的很久以前的报纸复制品……这些酒吧,那里的电话簿是自1959年以来的……这个凡尔赛餐馆,那里一直玩多米诺骨牌虚弱的绅士们看起来都像巴蒂斯塔,往日依稀……这是詹姆斯·埃尔罗伊综合征的社会缩影,这是凝固在百万人心头的怀旧感。

在凡尔赛餐馆用过午餐后,我去拜访休伯·马托斯指挥官,我曾在1982年与他见面,那时他刚从被监禁了20年的卡斯特罗的监狱获释不久。我想看这位持不同政见者的前精神领袖、我年轻时的偶像落脚的地方。仅仅从找到他的地址之难,我就感到这个新迈阿密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这位欢迎我的男人让我吃惊的是,20多年后,他太大又太空的房子里,充斥着太多他荣耀年代里的海报和传单;这位明显老态的男人使我感到惊讶的是,他似乎徘徊在他的闹鬼的办公室,荒谬地被那些看起来不必要的保镖环绕和隔绝;这个幽灵,一阵眼睑痉挛迫使他不断赶走他视野中想象的萤火虫。时光弄人,其含义此刻我并不清楚,他看起来既特别老,像凡尔赛餐馆玩多米诺骨牌的那些人,又自相矛盾地返老还童。

的确,他给人一种幻影的印象。他那双闷闷不乐的蓝灰色眼睛不断涌满泪水。他有一副不再听别人的固执外表。但一旦他开始谈话,特别是谈到他入狱前久远的过去——在那些年代里,他是年轻的革命领袖,喜瑞拉·梅斯特拉战役老兵,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同志和对手——他的声调变得格外年轻,显示出历史和生活也已经为他戛然而止。“一只手上的两个手指!”他嚷道,在唤起早年亲密关系的时候,他的双眼突然活跃起来。“我们是两个指挥官,就像一只手上的两个手指,坐同一辆坦克开进起义的哈瓦那。”然后,他注意到我对他房子设置的不成比例的严格保安措施感到惊讶,说:“他像斯大林,那只绿乌龟、老山羊。自从我到美国来以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从早到晚的念头,就是派拉蒙·麦卡德,通过谋杀我来摆脱世界上一个给他带来最大麻烦和伤害的人。”接着,带着另一副茫然的微笑、做作的疲倦,但瞬间的胜利、喜悦,以及眼中温和的狂野,他说:“除非相反;除非是他,菲德尔·卡斯特罗已经死了。你知道有传言说,他已秘密死亡,并分葬于西恩富戈斯和西拉俄斯坎姆布拉山间三个不同的墓地。而我,马托斯,将是幸存者……”

长期以来,我听说的不仅是迈阿密风云,而且是迈阿密疯狂……突然,我接触到了一种不同风格的疯狂,一种不同风格的非理性。那也是迈阿密。

第56节:两个(至少)右派

两个(至少)右派

倒叙。

这一幕发生在匹兹堡,3个月前,秋末阳光灿烂的一天。

克里斯托弗·希钦斯是真正说服我来这里的人之一。

在纽约的一次有关伊拉克战争的辩论中,我们立场不同(他像克里斯托尔和珀尔一样,热忱地支持这场战争),用他喃喃说出重要事情的非常英国的方式,他只是顺便说道,“基辛格在匹兹堡演讲;一小时后,在不到几个街区远的地方,在我的电影《基辛格的审判》放映后,我做另外一场演讲,你应该来。你会觉得不虚此行。”

我刚抵达就驱车前往吉卜赛酒吧,一个位于文化区的时尚酒吧,极度天真的知识分子和一群阴谋论的追随者(沃霍尔博物馆馆长、赞助希钦斯的擂台演说的另一份报纸的总编、独立纪录片制片人、一位教授)正最后敲定一个成为游击战行动的细节。

从这里我去了亨氏礼堂,在那里,在一个布置着勃艮第天鹅绒沙发的、让我想到莫泊桑小说中的妓院而不是一个演讲大厅的房间前,前国务卿在尼克松和福特的画像下,用他低沉而洪亮的嗓音,发表着长篇大论,一篇自我满足的老生常谈(“中国和印度的沙尘”……“找出大问题并使之变成小问题”的必要性……对战争说“是”,但只是须臾、半心半意的“是”,要记住“永久和平”的观点是由“伊曼努尔·康德提出的”)。

希钦斯突然到场;他显然改变战术,用另一张记者通行证,得以在不事先通告的情况下就大模大样地走到后台。变成煽动者的阴谋家到了,他高声谩骂身边的观众(“讨厌包!你们都是来听讨厌包的讨厌家伙!”),直到保安把拽他出去,他们注意到我和他在一起,也把我一同撵了出去,并当着他们的面抹掉了相机中我录的部分演讲。

我们因而走入黑夜,在一小伙被这突发事件和希钦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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