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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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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年,他千方百计地设计惠公主选婿一事,欲要集齐“五色”替殊言医病,他知晓此举必然引起晏玺注意,而晏玺有晏倾君这张牌,怎会不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殊言苏醒之前将晏倾君杀了,以绝后患!

“那祁莲花的妙用,是上古神话流传下来,怎可当真?”殊言淡淡地道,“为了一朵莫名其妙的花而不顾阿倾的性命?”

“百年前的祁莲花还曾用来救人,怎会有假!”

“爹……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殊言笑道,“连鬼斧神医都束手无策,祁莲花、五色,都是虚无缥缈的传闻而已。我只想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力所能及地保护我在乎的人……”

“你在乎的人……咳咳……”白玄景极怒反笑,捂住胸口微微咳嗽着道,“你只在乎一个晏倾君,所以给那孽徒殊家令牌?让他来对付我?那孽徒心思深沉,倘若今夜他不是去皇宫,而是去殊家……”

若晏卿去殊家杀他,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所以他听到晏倾君的话,知道自己上当后,马上赶到殊家,果然看到那石室是空的……

那时的心情,不是惊惧,不是恐慌,是万念俱灰。

他无法再容忍……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容忍任何一个他在意的人先他一步离他远去!

“可是他没有。”殊言接话,垂下眼睑,半晌才道,“你对他有偏见。”

白玄景讥诮道:“偏见?你可知贡月国主为何会在我眼皮子底下离开南临?他拿了贡冉生的信物,再掩护他出南临!他做这些,无非是怕我集齐五色,你病好之后与他为敌!”

殊言轻叹口气,微微阖上双目,“明日是我正式出关的日子。爹还是执意要拿到黄律么?”

“必然。”白玄景背过身子,只有五色可以救他,即便不能使他恢复成常人,可以让他多活一年,多活一日,甚至是多活一个时辰,他也要抢来!

“那我去贡月,爹留在南临主持大局。”

“为何?”

“朝廷已乱。”殊言未睁眼,微微扬起的脸上柔和的线条趋近完美,叹息道,“爹莫忘了还有其他使命。”

***

晏倾君挪着步子,缓慢地穿过墓地边的小树林。大雨不曾停下,从上到下将她淋得浑身透凉,可是雨再大,也淋不去这一整日的疲累。

她累,很累,从未有过的累。即便是挽月夫人“过世”时,她也不过是在白淑殿与她大闹了一场,再在雨中大哭了一场,那时她身边还有一个茹鸳。

而这一日,经历太多。

计划被白玄景识破,将计就计刺晏卿一刀,心情忐忑地随白玄景去见白梦烟,故作坚强地面对母亲的欺骗和再一次的死亡,身中剧毒,被夜行军追杀,被晏卿救起,回皇宫,力压三大长老,声逼夜行军,劝和四国选婿者,宣布驸马人选……

这一整日,从计划被全盘打乱,完全超出掌控,局势急转直下,到顺利逆袭,迅速地重整旗鼓,大获全胜。不管过程是否如计划行事,目的达到了,由头接尾,那个圆,画得漂漂亮亮。三大长老收监,她是惠公主,在百官之前立威,“秦公子”是准驸马,于公主有救命之恩。

几番生死,起起落落,好在结局再圆满不过,只除了那个从天而降的殊言,完全出乎意料的殊言,解开了她心中纠结依旧的谜题,揭开了南临朝廷最大的秘密,却也在她心中打了一个死结。

无法言喻的疲累从心底扩散到身体每个角落,累到她只想慢慢走在雨中,累到她不愿思考今夜她该去哪里,只想这么一个人静静地、漫无边际地走下去。然而,当身边出现一抹温暖拥住疲软的身子,沉重的脑袋有所依靠的时候,晏倾君突然发现,有个人可以依靠,也是不错的。

“不回宫?”晏卿低笑。

“不回。”晏倾君嘟囔。

“那去哪里?”晏卿继续低笑。

“随便。”晏倾君继续嘟囔。

晏倾君的身子一轻,被晏卿抱着行起了轻功。晏倾君双手环住晏卿的脖颈,脑袋埋在他胸口,闭眼轻笑道:“喂,我发现你最近没那么禽兽了。”

“哦?”晏卿扬声。

晏倾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将脑袋往晏卿怀里埋了埋,闭着眼,调整呼吸,再睁眼时,雨已经停下。

雨后的南临分外明晰,天空微亮,隐约可见湛蓝的天空将整个城池覆盖得不留缝隙。

晏倾君睁眼,看到的不止是湛蓝无云的天空,还有一碧如洗的一汪湖泊。若非知晓自己身处南林都城,晏倾君几乎要以为她正坐在雪海边上。

“碧海湖。”晏卿微微一笑,眸光清亮。

晏倾君坐在他身侧,靠在他肩头,听到他出声,抬头看他,正好见到他微弯的眼角,没由来的心底一片柔软。

碧海湖,当真如大海一般,一眼看不到边际,只见到平静的湖面不生波澜,雨后的湖水更是青碧,没有花,没

 51、第五十章(修) 。。。

有鸟,没有人,只有雨后徐徐升腾的淡薄水雾,使得湖上的苍穹如同披上薄纱,令人如置仙境。

晏倾君没有说话,晏卿亦未再多语。

雨后的蓝天,雨后的湖泊,雨后的朝阳,一切都充满新意令人憧憬,一切都静谧怡然又生机勃勃。风雨过后的阳光,总是最灿烂的。

晏倾君眯眼,准备迎接湖面上第一缕耀眼的阳光,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她睁大了眼。

阳光仿佛驱散了湖面的薄雾,却给湖面披了一件新的衣裳。

五光十色,斑斓胜过彩云。随着天空渐亮,湛蓝渐显,阳光透出地平线的那一霎,湖面上的雾气如同被赋予了精灵般的生命力,穿着七彩的衣裳流云般浮动,上是湛蓝下是碧绿,中间彩云流动,尽头暖日擢升。

晏倾君看得失了神色,南临,竟会有这样美的一泊湖。

晏卿扬着眉头,神情得意地睨着晏倾君,好似在说“看我对你多好”。

晏倾君收到那眼神,笑眯眯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秦公子真好。”

“怎么不唤哥哥了?”晏卿眼神深邃。

晏倾君怔了怔,举起左手食指娇小道:“哥哥呢,是哥哥。”接着举起右手食指道,“秦公子呢,是未婚夫。你是……”

未等晏倾君的话说完,晏卿抓住她的右手,顺势一带,将她拉到怀里,接着递给她一把石子。

“扔扔看。”晏卿笑道。

晏倾君狐疑地扫了他一眼,看了看手里的几颗石子,用力扔了出去。没扔出多远,石子先后落下。

“再扔扔看。”晏卿这次塞给她一颗石子。

晏倾君扬了扬眉,再次使尽力气扔了出去。石子未投出多远,又落下了。晏倾君瘪了瘪嘴。

晏卿将她换在左手,捡了几颗石子在手心,给她看了看,接着扔了出去,显然他没用内力,并未比晏倾君扔的远出多少。随即他又捡了一颗石子,在晏倾君眼前晃了晃,晏倾君不解地剜了他一眼。

晏卿微微一笑,晏倾君只看到那石子脱手,在平静的湖面上跳跃着前进,直至阳光灼得她眯了眼,才不见踪影。

“懂了?”晏卿低问。

晏倾君没有再笑,垂下眼睑,点头。

懂了。

几颗石子同时投出,用尽了力气也只有那么远,只能同时落下。而一颗石子单独投出,只要选择一个好的角度,一个巧妙的力度,便可以借着水的力量越走越远。所以,她一个人,也并非孤单,反而是脱离了束缚,可以走得更快更远。

晏倾君微笑,再抬头时湖面上的五光十色已然消失,但她心中并未失落,反倒被灌入暖流般蓄满了力量。

“走吧。”晏倾君笑着拉了拉晏卿的手,“回宫。”

晏卿起身,垂首看到晏倾君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起,另一只手在腰间摸出一瓶药来。他在前,低头给晏倾君上药,晏倾君老实地跟在身后,偏着脑袋看他的侧脸。

眼很亮,鼻很挺,唇很薄,阳光下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晏倾君不由地笑弯了眼。

蓝天,清风,暖阳,朝露,浅淡的墨香,拉着她的手,替她上药的男子,笔直平坦的小路,若能就此走下去,琴瑟和谐,岁月静好,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但,路终究是路,总归有走完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等签证等签证等得好焦虑,于是码字那个龟速……昨天终于收到签证了!今天终于更新了!

稍后还有一章~~~我先滚去吃饭,等会再滚回码字~~~

52、第五十一章 。。。

两人回到皇宫时天正好大亮,晏卿熟练地避开宫中禁卫军,回到“惠公主”的住处。

一日一夜的折腾,晏倾君早已是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记得自己回到殿中,碰到柔软舒适的床榻便睡了去。

这殿里的宫女晏倾君刚来时便调教过,除非她叫唤,是不会入里间的,有话也在外间禀报得了允许再入内。自从上次两人在宫内大胆的“演出”,有意赶跑了几名暗卫,他们也没再避讳白玄景的人,而到了今日,两人已正式与白玄景撕破脸,更是无所顾忌。

因此晏倾君没多想晏卿会不会被人发现,或是他要如何出宫。太过疲惫的后果直接就是睡得人事不知,间接后果是一觉醒来,睁眼看到自己跟某人眼对眼鼻对鼻地躺在一起,差点一个失声尖叫了出来。

好在晏倾君向来遇事镇定,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因此,这点小事,晏倾君不过一脚将晏卿踹下榻了。

她拍了拍略受惊吓的胸口,仰首看了看滚在地上的晏卿。第一反应是她居然把晏卿一脚踹下榻了!第二反应是她终于把晏卿踹下榻了!第三反应是她怎么会把晏卿踹下榻了?

显然晏倾君是睡得有点糊涂了,最后的反应才是她正常状态下该有的反应。晏卿向来眠浅,又内力高深,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二人从东昭到南临的途中,在马车上晏倾君无数次伺机将他踢下那方小榻,没有一次得逞的……

晏倾君猛然想起昨日她刺过他的一刀,那之后事态紧急,定然没时间清理伤口,昨夜他还冒雨去接她,又带着她去碧海湖,那伤口,莫不是整日都未清理?

思及此,晏倾君忙从榻上起来,用力推开晏卿的身子。

“公主?”

外间传来一声试探的轻唤,晏倾君料到自己刚刚晏卿滚落榻下的声音太大,微微咳嗽两声后柔声答道:“昨日太过劳累,今日不太舒服,若无要事,莫要叨扰本宫。”

虽然昨夜她说会给选婿者一个交代,可那是因为白玄景急匆匆地去了殊家,三大长老无首,状况又太过突然,才让她钻了个空子出了出风头。今日白玄景定不会不闻不问。尽管三大长老已经收监,朝中百官必然还有白玄景的势力,与其她主动出面,还不如等着看白玄景是何态度,有何动作。

那宫女领命退下,晏倾君才看向晏卿背上昨日被她刺的一刀。

刀伤很深,用内力抑制过血液外流,因此流的血看起来并不多,可是若不严重,晏卿怎会浑身发烫?晏倾君轻手轻脚地找到一把剪刀,将晏卿背上的衣衫剪开一大半,禁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背上的伤,不仅仅是刀伤……除了暗红色的刀伤边渗出血脓来,背上大片受损的皮肉还未愈合,淋过雨的原因,伤口明显的肿胀,纵横交错很是狰狞。

那日他们被白玄景的人刺杀,掉下悬崖时,晏卿翻身让自己的背先着地……晏倾君耳边好似突然响起那一声闷响,昨日她刺入晏卿后背的那一刀,血肉崩裂的声音,更是清晰地在耳边来回。

“心疼了?”晏卿竟是醒着的,见晏倾君半天没有动作,半睁了双眼。

晏倾君坐在地上,看着狰狞的伤口有些无措。

他们到南临也大半月了,可这伤竟还未好……上次她与他逢场作戏时,还见他脱去了衣裳,却未想过去看他背上的伤,昨夜那么大的雨,她不想回宫,他便带着她冒雨到碧海湖,也根本没想到他身上还有伤。

突然地,晏倾君有那么一丁点儿内疚。毕竟这惨不忍睹的背,最大的伤口是为了救她,最深的伤口是她亲手刺下,而她似乎把晏卿想成了“非人”,永远忽略他身上的伤。

“你怎么不上药?”晏倾君低声问了一句,手摸向他的腰间,她知道那里他放了许多伤药毒药解药。

晏卿扭过脑袋,看着她轻笑,“你给自己的背上药试试看?”

晏倾君看到那笑容里的揶揄,却不恼,干笑了两声,老实地给晏卿收拾伤口,上药。背后空门是习武人的大忌,晏卿无法亲自给自己上药,自不会毫无防备地交给外人看伤上药。

外人,那她……

晏倾君不明白自己此时怎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摇了摇脑袋,掐了自己一把,老老实实上药。

“你打算让我躺在地上上药?”晏卿低笑,晏倾君这才反应过来,佯装着不甘心道,“那就姑且让你躺躺我的榻。”

晏卿自行起身,上半身的衣服下滑,露出大半个肩膀,再躺下时,黑发在素白的绣花褥子上散开,丝丝缕缕,若是忽略背上可怖的伤口,这场景……还是挺香艳的。

晏倾君再掐了自己一把,收回那些胡思乱想,坐在榻上,给晏卿上药。

“还差黄律……”晏卿突然转首看住晏倾君,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黑亮的眼里,那眼神更是油滑得很,“要医好殊言的病,还缺黄律。”

“与我无关。”晏倾君冷声回答。

“啧……真是没良心。”晏卿笑眯眯道,“殊言身有重病,在极度阴寒的地方才可减缓病情,推迟死亡时间。每年苦练内力,支撑他在外生存两个月。此次他为了你……”

“你信这世上会有单纯为了我的人?”晏倾君嗤笑。

晏卿的话咽了下去,无奈地扬了扬眉头,转了话题,“黄律为‘五色’之花,尤为娇贵,因此一直被贡月供奉在月神山上,若是离了原来的环境,恐怕会迅速枯萎。因此殊言必然会带着蓝染绿倚红韵黑煞去贡月,而师父……不会轻易将朝廷拱手相让,自然是留在南临与你我对峙。”

晏倾君凝神听着,这南临,与其说是白家的朝廷,殊家的朝廷,不如说是白子洲的朝廷!当年白子洲一举覆灭,整个小岛上未找到一个活口,白氏就此消失在这片大陆。但凭着白氏的能耐,怎可能无一生还?这些日子她暗暗观察,三大长老是白子洲的人自不多说,朝中官员,恐怕也有许多被白玄景偷梁换柱,无声无息地换成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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