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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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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承见父亲跟云鬟进来,目光逡巡来去,先按照规矩行礼,道:“劳动谢大人,甚是惭愧。”云鬟微微摇头。
    此刻外间仍有两名守卫,并几个尚武堂之人,聚在廊下,不知低语什么。
    崔印上前拉住手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吓死为父?那样火烧眉毛地派人前去,却又语焉不详……那邓校尉被误杀一案,不是跟你不相干的么,你为何又搅了进来?”
    崔承道:“父亲不必着急,且听我慢慢说来。”又看云鬟一眼,却见她站在旁边,面色沉静,神情安然。
    崔承略觉宽心,踌躇一刻,低声道:“我、我怀疑邓校尉的死有疑。”
    云鬟微微挑眉。
    崔印呆了呆,道:“你、你在说什么,此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么,不过是比武误伤罢了,多少人见证,又有什么异常了?”
    崔承又看向云鬟反应,道:“我起先也并未察觉异样,可是,后来想想,邓大哥为人向来甚好,最是急公好义,两肋插刀的,他的性情虽然有些急,可是那天……不知为何竟忽然对董郎官发难,那许多行事,我越想越是不对。”
    崔印喝道:“糊涂,只靠你的胡乱推测,是想怎么样?”
    崔承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其实……照我看来,那董锥的武功,明明是在邓校尉之上,可是在比武之时,他却总是后退不敌……”
    崔印道:“你又瞎说,你也知道邓大人性情有些急,必然是董郎官会做人,他自然要谦逊些,难道上来就要压邓大人一头?”
    崔承叹了口气:“父亲,你是不信我了?”
    崔印张了张口:“我不是不信你,毕竟此事无凭无据……对了,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却如何又把你关起来?”
    崔承道:“我、我去找董郎官,本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内情的。谁知……”
    崔印道:“谁知怎么样?”
    崔承道:“因他在兵部,我便自去寻,本没十分恶意。有个兵部的仆从带着我去找他,不知怎地,竟然误入了军机阁……偏偏我因为防备,又带了腰刀……所以……”
    崔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军机阁乃是兵部大人商量军务的机要之地,寻常之人不得擅入,更不必提带着刀了,若无意外,带兵器擅闯军机阁,便是一个死罪。
    连云鬟也在旁大为意外,怪不得方才尚武堂的人面色如此古怪。
    崔承懊悔道:“我是一时失神,发现进去的时候,便忙抽身回来,谁知到底给人发现了……我知道大事不好,才转回尚武堂,兵部的人也追了来,就把我软禁在此了。”
    这还是碍于崔承乃是侯门之子,若是个平常之人,此刻早就捆绑起来,解入大牢了。
    崔印惊心之余,捶胸顿足道:“糊涂东西,明明无事,偏偏生出这天大的是非来,这可如何是好?”
    崔承见他哀叹,便望着云鬟道:“你也觉着我的推测无理,是无事生非的么?但是……邓校尉素来待我甚好,我实不忍……”
    忽听得外头有人道:“侯爷,谢大人,镇抚司来人了。”
    崔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云鬟回身道:“我们尚未说完,还请宽限些许。”
    那管事道:“我们自然是无妨的,只是镇抚司的人等不得。”
    正说了这句,便听外间有人朗朗而笑,道:“谁说等不得了?她就说一辈子也等得。”
    
    第349章
    
    还未见其人,先闻起声。
    尚武堂众人忙躬身见礼,下一刻,是那人身形出现于门口,却见玉立长身,着一袭玄色朱绣的军服,身后垂着同色的毛里大氅,腰系金扣带,脚踩宫靴。
    头上却是一顶罕见的墨玉冠,从头到脚如此庄重之色,却偏显出面若雪色,唇似涂朱,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不消说,这来人自然是赵黼了。
    云鬟早在尚武堂之人说惊动镇抚司的时候,就想到了赵黼,只是万料不到,竟是他亲自而来。
    崔印早上前见礼,道:“世子……”因碍于尚武堂众人也在场,不便格外寒暄亲近,只道:“犬子这件事,着实是有内情的,求世子明鉴。”
    赵黼道:“侯爷不忙,我们虽然比不得刑部上下人人都三头六臂,可却也不是一帮酒囊饭袋,是非黑白,总也会辨个清清楚楚。”
    他瞄一眼崔承,却又看向云鬟,道:“谢主事,我说这话,你别不受用啊,我实则对刑部各位是高山仰止的。”
    云鬟拱手道:“下官不敢。”
    赵黼笑了两声,便又左右一扫,轻描淡写道:“既然我们接手了,这儿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人带回镇抚司罢?终究要细细地审问才是。”
    当然没有人敢说别的。身后两个士兵上来,便将崔承带了下去。
    崔承见赵黼来了,心里反而越发安稳了,出门之前,便略微驻足,叮嘱崔印道:“父亲不必着急,横竖不会冤枉了孩儿,父亲回府,也不可对家中女眷们透露,若是不慎给众人知道,且多多安抚才是。”
    崔印原本只是着急,蓦地听了这几句,反而有些悲从中来:“知道了。”
    赵黼在旁又笑道:“这是做什么,又不是让你们生……”那“生离死别”四个字尚未说出,总算懂得及时停口。
    跟尚武堂之人略说几句,交割完毕,赵黼便出门来。
    崔印跟云鬟却早先等在外间,见他出来,崔印上前,作揖道:“世子!请万万周全犬子!”
    赵黼道:“侯爷放心,不必多说,我心里是有数的。”
    云鬟问道:“先前邓校尉被杀一案,可也是世子接手的么?”
    赵黼咳嗽了声,手在鼻梁上按了一下。
    云鬟便知道答案了,因问道:“不知是何人经手?”
    赵黼道:“这种事自然是我手下的人料理。不过我听说已经完结了,昨儿有一份案册递了上去,我略看了几眼,倒也妥当,怎么又闹出事来?”
    云鬟听他说的含糊,便知道他并没仔细看那案子,心中隐隐着急。
    崔印忙道:“方才我问过承儿,据他说来,是被人误导,才进了军机阁的……委实不是成心。”可是崔承怀疑邓校尉之死有疑点,这个崔印却是不敢出口的。
    毕竟赵黼也才说了:此案已经完结,倒也妥当……难道现在说出来,打他的嘴不成?
    赵黼沉吟不语。
    云鬟心中转念,道:“世子……倘若……倘若可以,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案卷?”
    赵黼唇角微挑,却偏皱眉道:“这个只怕使不得,你又不是我们这边儿的,你可是刑部的大人……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来着。”
    他说这话之时,甚是语重心长,在崔印看来,似是一本正经在考量而已。
    然而在云鬟听来,却察觉了他话语之下的揶揄之意。
    云鬟只当一无所知,静静道:“我来此之事,尚书大人是知道的。”
    赵黼仍是忧心忡忡,问道:“那谢大人去镇抚司,是不是也得跟尚书大人回禀一声?”
    云鬟心中已经有些忍他不得,奈何崔印还在身边担惊受怕,崔承又被带了去……云鬟便道:“世子放心,不必回禀尚书。”
    赵黼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怕尚书大人’不悦’,他若是不悦起来,那可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这一句“不悦”,本来是云鬟先前因晕厥之后醒来,怕白樘见她如此,便问说了那一句,不料他竟记在了心里,得闲就翻出来嚼口。
    崔印在旁听着,有些插不进嘴去。
    幸而赵黼还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便对崔印道:“侯爷,你且放心,这话我只对你说罢了,咱们的交情……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的,承儿我看着更如亲弟弟一样,他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崔印等了半天,终究等了这一句话,那心才亮堂起来,双眼发亮看着赵黼道:“世子!”伸手要握,却又见地方不对,便又垂手道:“既如此,我替承儿跟阖府上下都多谢了。”
    赵黼瞄一眼云鬟,道:“不用阖府上下,有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够了。”
    崔印满心感激喜欢,也顾不得咂摸其他意味。
    赵黼却又转做肃容,正色道:“事不宜迟,此事只怕已经传扬开去,如今侯爷快些回府,安抚夫人等,我便跟谢主事回镇抚司,料理此事。”
    崔印听得如此,便似一锤定音,忙拱手道:“感激莫名!若真得承儿无事,世子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了。”
    崔印又对云鬟道:“此事就劳烦谢主事同世子一块儿料理,承儿的性命,便在你们二人手上了。”
    崔印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紧盯着云鬟,眼圈儿微红,声音也略低沉,并不似格外客气,反有几分似是深沉的叮嘱。
    云鬟一愣,跟崔印目光相对的刹那:她几乎就错觉,此刻崔印并不是真的把她当作“谢主事”来看,而是……“崔云鬟”,——他的女儿。
    但是云鬟来不及细看,崔印已经向着赵黼一拱手,回身上马,扬鞭而去!
    地上有些未消的残雪,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卷了过来。
    赵黼见云鬟兀自抬头凝望崔印离去的方向,便举手给她衣袖上抚了抚,道:“只管看什么,我们也该走了。”
    云鬟回神,才要上马,赵黼拉着她道:“痴子,你的身子还能经得起多久折腾?人家当官坐轿,何其受用,你当官就骑着马四处乱跑。”竟拽到靠墙的马车旁边,催促道:“快上去。”
    云鬟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的马车,只得上车,车厢内暖意融融,一扫外头的寒意。
    这数日一向不曾见过赵黼,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只彼此无事便是最好。如今再相见,不由就想起上回分别之时的情形,心里就不大自在。
    赵黼却自顾自将个锦匣打开,里头却是一把小巧的镶天马铜壶,他提了出来,又取一个茶盅,竟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喝了。”
    云鬟双手接过,嗅了嗅,果然是茶,且有些生姜的味道,这会儿喝却是最适宜的。她便握在掌心,问道:“世子如何来的这样快?”
    赵黼道:“我原本是懒怠理会,听说是崔承的事,自然不能不理。”
    云鬟道:“多谢。”
    赵黼道:“不必谢我,我是半点也不知道,只听说他带到进了军机阁,按律是要斩首的。要救他,得你来想法儿。”
    云鬟点头道:“先前世子没来之前,承儿说过一件事……所以我想去镇抚司看看记录的案卷。”
    赵黼凑过来,问道:“什么事?”
    云鬟道:“承儿怀疑那邓校尉之死有些可疑之处。”
    赵黼略一回想:“我虽然不在场,也未曾十分仔细看那卷宗,可却是知道的,是那邓校尉主动挑衅,刀枪无眼,董郎官又不是故意而为,自然怪罪不得,且现场那许多有经验的将官们都看得明白,若是有可疑,早就提出来了。”说完之后,见她茶喝光了,便又添了一盏。
    云鬟捧着茶盏,目光朦胧,喃喃道:“据承儿所说,以邓校尉的性情,不至于主动挑衅谁人,虽然看似并无疑点,但是……我相信承儿的心意眼光,他毕竟是跟随伺候邓校尉的,此中必然有什么……”还未说完,便觉得颈间痒痒地。
    原来赵黼靠着她坐着,车内暖意熏蒸,不由便嗅到云鬟身上那股极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赵黼不由想到那夜在谢府的情形,便情不自禁贴过来,轻轻亲了一口。
    云鬟皱眉道:“说正经事呢。”
    赵黼道:“你说,我听就是了。”慢慢探臂过来,便搂在腰间。
    云鬟举手推开:“世子,现如今说的,是有关两条人命。”
    赵黼道:“哪里是两条……再加我一条罢了。”目光转动,看见红唇开合,当即倾身过来,不由分说便吻住了。
    云鬟被他如此,身子震动,手中的茶几乎都泼了出去,忙举手移开,只顾好生擎着,待要让他住手,嘴却无法出声。
    因才喝过了姜茶,那唇上有些甜意,再尝一尝,却还有些微微地辣,偏又香嫩异常,却叫人如何把持得住?
    耳畔那沉重喘息之声越发响了,云鬟一则恼怒,却莫名地又担心那茶水泼出来,微睁双眸,瞥向右手上握着的那盏茶,却见随着他的动作,那玉色茶盅里的淡红茶汁轻轻晃动,涟漪澄澈。
    赵黼见她一动不动,心中又是喜欢,又觉得无法餍足,一手揽着人,却因右手仍是不灵便,隐隐恼火。
    赵黼暂离了她,双目烁烁,低声道:“先前在你府里,床上咱们说的那些话……回头我跟父王提过了……”
    云鬟自那茶盏上将目光转开,一时却不知他指的是什么,只“床上”两个字,分外扎人。
    赵黼轻轻一笑,举手替她将那茶杯取了出来,道:“可还要喝?“云鬟不知是计,只当若是自在喝茶的话,自然就不必被他相扰了,于是点头,谁知赵黼望着她,勾唇一笑,举手将那杯茶吞在口中。
    云鬟只顾看,又以为他要另外倒一盏给自己,可却实在低估了此人,只见赵黼随手将那空了的茶盏一扔,抬手将云鬟的下颌一挑,便以唇压下。
    云鬟猝不及防,香唇轻启,就觉着一股暖流自他口中渡了过来,她这才明白赵黼是想做什么,当即瞪大双眸。
    可毕竟无法抗拒,身不由己地将那姜茶吞咽下去,本以为已是结束,谁知却只是开始。
    马车不知经过哪里,微微地颠簸,两人的身子便也随着上下,不免起了些蹭碰之类,格外不妥。
    赵黼低喘了几声,左手在底下撩了两把,终究不得便宜,于是凑在耳畔,对云鬟低低说了一句话。
    云鬟还当是错听了,疑惑看他。
    赵黼低低笑了笑,脸上浮现有些不太正常的晕红,复凑在颈间,一边亲吻一边呢喃道:“阿鬟,你帮一帮我。”
    云鬟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第350章
    
    且说先前,张振因寻云鬟不着,便伴随石主事前去大理寺报案。
    大理寺卿见兵部的大人亲自前来,不敢怠慢。张振直说要请白清辉来料理此事,大理寺卿正打怵要接什么烫手山芋,如今见他指明要白清辉,反而喜欢,忙便差人将清辉唤来。
    清辉听了来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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